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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自个儿也去冲了个澡。
鸡鸣了不知多少次,钟响了也不知多少次,都没能把昨夜被折腾得腰酸背痛的蔺薄云给吵醒。柏山客跟柏林逾出去遛个弯儿回来,往房里去看了眼,他仍旧睡着。
柏林逾哼了声,拿拐杖打柏山客的小腿,说:“不知节制!”
柏山客干笑了几声,跟柏林逾一道去厨房吃饭了。
柏林逾和他唠家常,大约是真因为上了年纪,不乐意多生气了,逐渐心平气和了起来,也和蔼了几分。柏山客打小没见过他爹这模样,吓得手里的碗好险没掉地上,他稳了稳,喝了一口豆汁儿,说:“……爹,你真没让人夺了舍啊?”
柏林逾奇迹般地没拿碗砸他,或许是舍不得那碗豆汁儿,抿了一口悠悠地说:“别贫,我问你正事儿。”
柏山客把剩下的豆汁儿喝完,洗了碗,弄了点儿水漱口,把水吐到了院子里。他呸了声,嫌晦气似的,“蔺家的事儿还算正事儿吗?云云早跟他们不沾边儿了,蔺天城进了牢也跟咱没半点儿关系,我早从那生意里抽身了,可不跟他们沾脏东西赚那黑心的脏钱。”
柏山客想起屋里睡得正香的蔺薄云,走回厨房打了碗豆汁儿,弄了碟咸菜,叫来了前些天让蔺薄云给吓唬住的小姑娘,说:“给小先生送过去吧。”那姑娘洗净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忙拿了木盘装好,稳稳当当地端着豆汁儿和咸菜出了门。
柏林逾凉凉地说:“倒是会疼人了,哪儿像以前,动不动跟你三哥气得我肺疼。”
“可歇会儿吧,那都是我三哥带我闹。”柏山客说,“我三哥可比我皮多了。”
柏家仅剩的独苗苗此刻正蹲在厨房的门槛上,很没型款。他看着天说:“那时候多好,要是他们在,哪轮得到我在这儿当家。我也乐意当个什么都不管的二世祖啊。”
他当不了二世祖,于是一个人撑起了偌大的柏家。可刚接手柏家的那会儿,也只是看起来风光罢了。家中兄长去世,父亲患疾卧病在床,柏家成了只纸老虎,面上唬人,内里却是空的。
如今的柏家是被他重新撑起来的。
而他立了业也成了家,与爱人和和美美,似乎也没什么可图的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求的了。”他说,“我跟云云琴瑟和鸣,家里也如日中天,如今能求的也只有你身体健康了。”
柏林逾哼笑一声,满鬓斑白,粗糙的手掌拍在了柏山客的头顶,揉了几下,随后拄着拐出去了。
柏山客愣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头,想起他小时候,柏林逾也是这么哄他跟三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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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新年来得快,转眼到了除夕夜。年夜饭过后,是惯常的除夕守岁,蔺薄云不乐意熬,靠着柏山客昏昏欲睡,喃喃说:“我又不是小孩儿……守什么岁,不要压岁钱。”柏山客笑,揉了把他的长发,说:“嗯,不是小孩儿。那压岁钱还要不要?”
蔺薄云含混地说:“我又没有私房钱……从你钱夹里拿就是了。不要守岁了,我们睡去好不好?”
柏山客说:“爹都还醒着呢,隔壁院儿里拽着王晟聊天呢。你怎么就困得睁不开眼?”
外边鞭炮声噼噼啪啪,时不时有孩子的吵闹声。柏家落座在北平最热闹的一条街,每回新年都这样闹腾,小孩儿们不睡觉,都要守岁,偷摸地放几个小鞭炮。多数时候,大人们都会把孩子抓回屋里去,让他们睡觉去。
蔺薄云是受不了的,每年守岁都会睡过去,柏山客就趁他睡过去,去外屋偷摸嗑瓜子,看看小说。
柏家的下人大多是旧时候的“家生子”,父母都在柏家做工,于是新年也留在柏家。柏山客许他们在这天随意闹腾,于是柏家的院子里也有人在放鞭炮。守岁的人在院儿里聊天,谈情说爱的也不少。
“人都在外边谈情说爱,”柏山客说,“怎么你就不跟我谈呢?”
“谈什么,困死了。”蔺薄云嘟哝着。
柏山客无奈,只好让他睡去,抓了把瓜子儿,要去跟柏老爷子聊天。蔺薄云听着了脚步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撒娇说:“不要走。”又微微一用力,给他拽得向后踉跄几步,“……每回都这样,什么事儿明早起来再说,睡觉。”
柏山客把瓜子儿放回了盘里,拍了拍手,跟他钻被窝去了。蔺薄云搂着他的腰,揩了把油,哼哼着闭上了眼睛,心想哪次都是他揩我油,我也要揩回来。就这么美滋滋地睡了。
他怀抱着蔺薄云,想起刚把蔺薄云娶回来的时候。
新婚第二天,蔺薄云满身吻痕,脖颈上的吻痕怎么都遮不住,拿粉扑都遮不住。他破罐子破摔,穿了件天青色的旗袍,踩着木屐,扶着腰出了门。
柏山客正在偏院的堂屋里跟人谈生意,没想到蔺薄云寻到了偏院的客厅,见他颈上遮不住的红痕,忙站起身,将自己肩上披着的薄衫脱了下来,替蔺薄云披上。
蔺薄云呆呆地看着他,抿着唇,瞥了一眼堂屋里的人,小声说:“我来找你的时候问过王晟,他没说你在谈生意……我是打扰到你了吗?”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