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四龙戏双珠第36部分阅读
(还珠)四龙戏双珠 作者:肉书屋
你想好了？”弘历脸色苍白。他舍不得自己的这个女儿，但是却也没有让她留下来的理由。
“皇阿玛，对不起。”紫薇跪在那里，看着乾隆，一边哭一边用着凄然的语气说道：“自从紫薇入宫以来，就一直再说着对不起，对您说，对皇后说，对太上皇说，对廉亲王、怡亲王和恂郡王说。也给不少人求过情，给金锁求情、给小燕子求情，但是唯独没有给自己求情。皇阿玛，紫薇知道就这样离开您是不忠不孝。但是紫薇自从进京以来，就一直是住在福尔康那里，现在福尔康又要跟着塞娅离开，紫薇有怎好独自留在宫中？皇阿玛一片好意紫薇心领了。紫薇愿意。”
“你可都想好了？”乾隆还是问了一句。
“皇阿玛，紫薇明白。”紫薇哭着说道：“紫薇进京认父，只是为了能让您记起夏雨荷来，现在您既然已经记起了夏雨荷，并且再也不能忘记。紫薇也就不好留恋什么。您即便将紫薇强行留在宫中，紫薇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皇阿玛！”正在这个时候，只见永琪一下子闯了进来，他已经没有了昔日皇阿哥的半点样子，自从小燕子被逐出紫禁城之后，他就一天比一天憔悴，动不动就在景阳宫中摔东西。弄得现在景阳宫都是一片萧瑟，什么都没有了。今天，他感觉刚刚好一些了，便不顾别人的阻拦来到这里直接就往里面冲去，到了乾隆这里，永琪也没有下跪，站在那里说道：“求求您了，您就把小燕子给弄回来吧。小燕子她身上有伤，在外面活不了的！”
“她假扮格格已是死罪！”乾隆站了起来，看着永琪说道：“你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什么人就赶到这里来这样跟朕说话？你给朕跪下！”
“皇阿玛！”‘噗通’一声，永琪跪在了地上：“永琪知道今日有罪在先，还请您开开恩。”
“既然这样。”乾隆并没有对永琪说什么，只是看着那边的紫薇和福尔康说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就去吧。朕自会派人将你们送过去。”
“你们要去哪里？”永琪一把拉住福尔康，问道。
“我们……”紫薇刚要说话，却被乾隆瞪了一眼：“他们上哪里去有你什么事？你给朕滚！”
“皇阿玛！”永琪凄然的一喊。乾隆并没有理会，只是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要去劝一下自己的八叔不要离开，比如要去皇阿玛那里让他尽快开窍，比如要去自己的十四叔那里让他对自己的皇阿玛死心，比如要帮助自己的十三叔拿下自己的十四叔，比如……所以他现在不想跟他们几个纠缠下去，他要离开。
“你们……”永琪见紫薇和福尔康跪在那里，想着前空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问道。
“你什么都不要管了。”紫薇哭着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干皇阿玛的事情。你还是想想小燕子吧。”
“她身上有伤，肯定是跑不远。”永琪一拍脑袋：“定是在柳青柳红那里。我这就去找她！”说着就一下子窜了出去。紫薇和福尔康也下去准备。巴勒奔和塞娅不能总是呆在那驿站之中，很快，他们就要离开……
将弘历和紫薇轰走了之后，胤禵又发了一会儿呆，直到中午才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管家见状，忙命人做了些饭菜送来，胤禵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便让人进来收拾。又命人生上了一盆炭火，便让人下去了。胤禵亲自将门闩上，坐在火盆的旁边，看着火盆中的炭火生生灭灭。信手从后面拿过了一本书，翻了两页便一页一页的撕了扔到了火盆之中。直至一本书烧完，胤禵才坐在了一旁发愣，但是在想些什么他却不知道。胤禵只是感觉心已经碎成了碎片，再也不能思考。
直至那曾经通红的木炭烧透了，灰白得如同那老妇的发髻，残喘着，只剩下那少许的余温的时候，胤禵才惊醒过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人来添上一些新碳，却是他却发现，自己从紫禁城中硬撑着到了家，到了现在，早已经没有了精神。胤禵只是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靠在椅子上面发愣。
只听得外面有着扫把一声声地拖过地面，他知道，这是管家在外面带着人收拾那百花的残叶。往常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但是此时心境，让胤禵心里烦躁，但是又有些气馁，本想着出门呵斥，但是转念一想，算了，算了，罢了，罢了，扫了也罢。之后再请来人，只是种上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免得像之前那样的操心劳神。
外面扫把的声音和着管家的声音越来越远了，胤禵坐在那里，胤禛、胤禩和胤祥的影子就这样晃来逛去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也许这种天气还生着火盆的缘故吧，也许是刚刚烧书的缘故吧。胤禵感觉有些热了。额头上面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流了下来。目光所到之处，只见案头上面放着一把扇子，胤禵坐在那里，想要伸出手去拿来，但是伸到一半的手却又放下。不为别的，只为那扇子上面的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都是他的笔体。
胤禵愣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拿了那扇子，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自从那日他将扇子送与自己，就不曾拿它扇过什么风，却无时不刻不将它带在身边。不论是在西北带兵之时，还是被困守灵之日。他可以不要别的，却不能不要这把扇子。它是自己这些年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只因上面有着他的气息。这些年来，自己每次打开看的时候，他的一眉一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在自己的耳边眼前。自己也曾想过跟他有些风花雪月般的故事。但是直到现在，胤禵才明白：风花雪夜，风花雪月。风花雪月固然好，但是也是如同那镜花水月般可遇而不可求。就如现在一般，这风过了，花落了，雪化了，月残了。就不好看了。胤禵自嘲地一笑：这些都是胡思乱想，自己的风花雪月还不曾来，以后……胤禵苦笑了一下，还会有以后吗？
想到了这里，胤禵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的他，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景之下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他想到了自己的皇阿玛，想到了自己的皇额娘，想到了自己那些兄弟。他们现在就在专属于自己的棺材中躺着一动也不动，就在专属于自己的墓地中沉睡着，一睡千年。再也不会有这些多余的七情六欲来折磨他们了，原先自己的四哥给自己送来丹药的时候，自己还非常的高兴，他还是想着自己的。但是现在，胤禵只觉得自己好傻，真的好傻。为什么要服用丹药？为什么要追求这长生不老？现在这个样子，真不如那些兄弟静静沉睡。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丝念头，虽然也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忍，但是他不肯多想。最后打开了那把扇子，打开来，轻轻地扇了两下，拿到眼前看了看上面那熟悉的笔体，感受着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又将扇子折上，只是稍稍用力地那样一抛，直接就丢到了火盆中。只见火盆中的那些旧炭一下子被扇子给惊扰到了，闪出了一线红光，但是只是微微地挣扎了那么两下，最终还是湮灭了。只剩下那几片炭灰在空中徒劳地飞舞着，之后，再缓缓地落了下来。就像被扯断了翅膀的蝴蝶，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在天空上面飞翔，只剩下了残缺的躯体在地上徒劳的挣扎。
可笑人世间七情六欲，斩不断，理还乱；
奈何轮回时了无牵挂，忘前生，弃情缘。
——无非残局
挣扎着在纸上写下这些。胤禵笑了，又哭了。流下的两行清冽的泪水被唇边的一丝笑意给轻轻地接住了。
越发地觉得有些口渴了，却没有叫来一个下人，只是自己从茶壶中倒出了一杯茶。放到唇边却感觉凉凉的，胤禵皱了一下眉头，还是一扬脖喝了下去。凉，彻骨的凉。恰如他现在的心一般。
‘哗啦’一声，胤禵抬手将茶杯打碎。顷刻之间只剩了那满地的碎片。他慢慢地拿起了其中的一片。坐到书案之后，轻轻地将衣袖挽起，露出雪白的腕子。轻轻地将碎片放在手腕处，刺骨的冰凉袭来。随着碎片的移动，一道血痕渐渐的出现，滴答，一声，一滴鲜血滴了下来，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白色的衣衫上面顷刻之间化开了一点红。胤禵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白色其实是最为咬人的颜色。姿色平庸的人若是穿上一身白色，只是会把自己衬托的更加的平庸。而姿色稍微好些的人，穿上白色却也是总给人以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所以，任何人——不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如果敢在日常生活场合中穿上一身白衣——那，简直是对白色的亵渎！但是胤禵却不同，他很会搭配，衣服的款式和质地，以及白色的深浅调节都是恰到好处的，而最为重要的是他那与生俱来的超然气质，绝对配得上白色，或者说，是白色配得上他——要不然，怎么这一袭白衣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气？
胤禵苦笑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是将这只手放到尽可能远离身体的地方——他不能容忍再有一滴鲜血来染红他的衣衫——那样的话，他宁肯被人救下也要换上另外一身白衣。
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思想也开始变成越来越短的片段，胤禵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抬起手，却拿不到放在笔架上面的笔了，只是用手指蘸着血在纸上写着画着。直到思绪戛然而止，眼前一片漆黑。
第八十八章
虽然说现在的紫禁城就像是铁桶一般，但是却也不是一丝风都透不出去的。这不？胤禵又回到了恂郡王府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都在合计，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出。唯有弘明，他此时已经是躺下了，但是听到自己的阿玛又回了家，还是赶忙起身穿衣。拿了一些东西直奔恂郡王府而去。
此时的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弘明骑在马上，一路疾驰。夜风就这样吹在他的身上脸上，现在虽然说是夏天，但是这半夜的风还是让弘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弘明一个激灵，庞大的恂郡王府已经到了眼前。
见是弘明到了，门人哪里敢阻拦？弘明忙忙的下了马，一边抽出了一张银票给了那个跪在地上让他踩着背下马的人一边急匆匆地问道：“阿玛在哪？”
“回您的话，恂郡王现在书房……您慢点。”管家见是弘明到了，一边亲自给弘明掌灯在前面带路，一面说着：“幸亏您来了。要不然就是恂郡王不说，奴才都是要遣人去请您的。”
“嗯？”
“您是不知道。恂郡王这回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谁都不见。这都快半天了，连口水米都没有进呢。是不是跟太上皇怡亲王他们又闹上了？”
“你说什么？”弘明听了管家的话，一皱眉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
“是呀。”管家焦急的说道：“奴才怎么叫都不开。您小心脚下。”
“不应该呀！”弘明上了两阶台阶，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袖子：“每次都应该是摔东西的。这回我特地拿来了几套瓷器为了让阿玛摔了出气的。怎么会……”
“谁说不是呢！”管家连忙说道：“书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奴才害怕。”
“有我呢，你怕什么？”
“是是是，您来了奴才就不怕了。”
“阿玛，您开开门。”说话间，弘明和管家已经到了书房的门口。弘明一边使劲拍着书房的门一边高声叫道：“是我，我是弘明。阿玛，求求您了，您就开开门吧。”
“恂郡王，您就开开门吧。不能让小主子在这里冻一宿呀。”管家也在旁边搭茬：“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一晚上小主子也是受不了的！”
“阿玛。您睡了吗？”弘明继续说道：“您要是心里有气那就摔东西吧。儿子给您又拿来了几套瓷器。”见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弘明和管家相互看了一下，弘明眼珠一转，突然大声说道：“十三伯！您怎么来了？”
“哟！是怡亲王，奴才给怡亲王请安！”管家也在一旁高声喊道。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阿玛，您开开门，十三伯来了！”弘明一边拍着门一边喊着，都快哭出来了。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援——往常都是只要一说自己的十三伯到了，自己的阿玛就会一下子从屋中窜出来的。但是今天怎么？四下看看那静谧的夜，皎洁的月。一丝不祥渐渐地浮上了弘明的心头。
“阿玛！您要是再出来儿子就要进去了！”弘明喊着：“儿子在这里先给您告个罪，明天由着您怎么处罚儿子！”“你让开点！”弘明冲着管家说道。
“这行吗？”管家看着弘明，支支吾吾的说道：“要是恂郡王没事，您……”
“起开！出了事情有我呢！”
“是是是。”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退了两步。弘明也是后撤了两步，卯足了劲一下子就踢到了门上。
胤禵有四个儿子，六个女儿，这个弘明是胤禵最为宠爱的儿子，从小就一直带在身边。所以这弘明无论是学识，还是武术拳脚，全是胤禵口述亲授的，他也是四个兄弟中最像胤禵的。就像现在这一下，跟胤禵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门是被他踢开了，但是弘明却因为惯性的原因，差点没有直接跌进去。等到他缓过劲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有从眼眶中出去！
只见书房中虽然是凌乱不堪，但是大体上还算是整洁。一看昨天就没有经历过狂风暴雨般的洗礼。不知道是不是他累了的缘故。桌案旁边生着一个火盆，现在虽然已经熄灭，但是刚刚门开的那一下子，还是激起了里面的星星点点的余火，但是却不能再烧的很旺了。从火盆中的痕迹看来，应该是烧了些东西，其中还有一把扇子——因为扇面子虽然烧没了，但是扇骨子却依然还在，但是却已经成为了灰烬——只能看不能碰，一碰就会瞬间化成碎片。
但是弘明并没有看这些，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桌子后面坐着的自己的阿玛吸引了过去。只见他的左手手腕处有着一条鲜红的伤口，血液正在从里面流出。而他的阿玛，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的坐在那里。弘明一下子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拉起了自家的阿玛的手腕，但是很快就放开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什么脉都号不出来。又颤巍巍的试了试他的鼻息，但见还有些已经很是微弱的气息。弘明刚忙起身，回头看着正在门外站的管家，用尽了力气喊道：“快叫太医！”
“什么？”胤祥正在床上坐着，他知道胤禵回了府，但是却没有去追。他知道胤禩要带着弘旺一起离开，却没有去劝。他知道胤禛心里的痛苦无奈。但是却没有去说。他就这样坐着。心间却像有千百跟针在细细密密地扎着，密密麻麻的全是痛疼。当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胤祥一拍大腿：“这个傻子！没事做什么傻事！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一边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怡亲王！”下人赶忙说道：“您好歹用点东西再去。”
“滚！”胤祥那通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看着他离去却没有人敢拦，只是又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怎么样了？”胤祥马不停蹄地到了恂郡王府，一进来就直扑到这里，抓着弘明就问道。早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那种气定神闲。
“没事了。”弘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赶忙说道：“太医已经把过脉了。现在正在煎药。”
“哦。他为什么……”胤祥看着这里这样乱，自己也是帮不上什么忙，赶忙拉了弘明出来，刚开口想要问他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说到了一半又把话给咽了下去。弘明怎么会知道？
“十三伯。”弘明看着胤祥，知道他想要问自己什么，只是直接将他引到了书房之中。
胤祥将弘明打发走了，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书房之中，看着这个胤禵最后呆的地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胤禵又为何想要走出这步。突然间，他看到了桌案上面的东西。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条条的割成碎块。已经没有了痛疼的感觉。桌案上面，分明放着笔墨纸砚，上面全是用血写成的字，没有别的，全是：再见了，胤禛；再见了，四哥；再见了，我的爱……不知道写了多少，因为底下全被血阴了，但是应该就是这样。胤祥看着眼前的红，泪眼朦胧。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紧、喉咙一甜。他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吐出血来。他只觉得痛，好痛。痛彻心扉。痛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良久之后，胤祥慢慢地把纸拿了起来，放到了火盆之中，用力吹了吹。里面没有熄灭的火苗渐渐的有些火光。碰上了胤祥刚刚扔进来的纸。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同时照亮了胤祥那带着泪的脸。看着那张纸渐渐的变黑，上面的字迹也渐渐地不见了。胤祥才惊觉起来。现在要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他走出去。走到了胤禵那里，只有弘明一个人在那里守着。
胤祥看着弘明那一边守着一边冲盹的样子，胤祥不禁好笑。忙过去推了一下弘明，让他去休息一下。弘明本来不愿，一是因为胤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辈，二是因为胤禵是自己的阿玛，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说什么也要自己守在身边。但是胤祥说什么也不让弘明在这里了。他说了一些像什么晚辈吗，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别再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坏了。到时候就更乱了等等的冠冕堂皇地理由，弘明也的确是累了。便告假离开。自去休息不提。
胤祥看着胤禵那张惨白的脸，一边伸出手去在他的额头上面来回的游走着，一边理着他的长发。多美的头发！胤祥至今还记得他的黑发在风中飞舞的时候的样子。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早已成了一团枯草一般——胤祥自嘲地笑了笑。哪里有人会这样说自己？但是事实也是如此，只有像胤禵这样。每天无事可做，便把精力全放在了养护头发上面，每两天洗一次。每三天养一次的。这样的头发谁不爱？但是自己呢？天天一睁眼就开始忙，一直忙到闭上眼。洗头养头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看来就是休息的时间，但是却又要强迫自己不要沉沉睡去，那边不知道又有多少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决断。这样的头发，能好？
很快，胤祥的手，便春这胤禵的面容慢慢地往下理去。眉毛、眼睛、鼻子、嘴，哪个都是他熟悉的样子，哪个却又都是陌生的样子，胤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兄弟了。他是谁？自己又为何对他如此的上心？
手腕处的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是胤祥却不懂，也不知道胤禵醒来之后会不会懂。能不能明白。胤祥只觉得震撼，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感情，能让这个本来就是桀骜不驯的人如此这般。而在这一片朦朦胧胧的暧昧之中，有些前尘往事，却在胤祥的记忆中隐隐约约依稀翻腾。就连那忘川之水也洗不尽的，是何心？为何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还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胤禵呀胤禵。胤祥一边看着胤禵一边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就算你为了他舍弃了生命的权力，舍弃了家人朋友兄弟，舍弃了生生世世，舍弃了阳光和七情六欲，却又是为何？难道只为了那一份感情，一次爱恋？胤祥擦了擦眼角的泪。将胤禵的手放在了自己下巴上面。用鼻子来回的吻着他的手，似乎只有这样，眼前的人才不会反抗。胤禵，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阻拦你去寻找那属于你的幸福，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你想去八爷党，我没有阻拦，你情愿去守灵也不愿意出山辅佐雍正，我没有强迫，而四哥如果对你就像是你对他那样，我也会在旁边守着你，看着你幸福。只是事情不是。四哥他……胤祥想到这里，华丽丽的卡壳了——四哥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在胤禵身上，难道是胤禩？胤祥不想了。胤禛怎么样，胤禩又怎么样？在胤祥看来，无论谁，无论怎么样，都是比不上眼前的胤禵的。只是这份爱情太沉重太浓烈了，又该叫胤禵他如何来承受？
胤祥看着胤禵，拿起了胤禵那依旧很是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他暖过来一般——只是，暖人可以，暖心呢？胤祥一边抚摸着胤禵的手，一边站了起来，慢慢地，渐渐地，将自己的唇吻上了胤禵的额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沦陷——不，之前就早已沦陷……
“阿玛！”胤禩正在车中坐着，天还没有亮，他就已经乘车离开了——就像他之前一样。那时的他，狼狈不堪。什么都没有。福晋已经被挫骨扬灰。家也没有了。弘旺自己又不能带走——想着跟在后面的弘旺。胤禩笑了一下——自己现在也是很狼狈的。但是究其比之前强一些——毕竟还有弘旺这个孩子跟着。福晋早已经被挫骨扬灰了。但是自己心间却竟然不恨，反倒有着一种感谢的感觉——感谢他做什么？胤禩不知道，但是却丝毫并没有恨意。这连胤禩有时都感觉不可思议——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自己跟她再怎么说也是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她被那样的对待自己竟然那样的平静？
还没有等胤禩再想下去，弘旺却已经策马到了胤禩的车前：“不好了。十四叔他……”弘旺摸了一把脸说道：“十四叔他自尽了！”
“什么？”胤禩赶忙叫人停下，看着弘旺，嘴唇哆嗦着，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阿玛！十四叔现在没有事情了。十三叔在那边守着呢！”
“快！快回去！”胤禩连声的催促着，车驾掉了一个头，往紫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四哥！”
“你回来了？”胤禛看着胤禩，站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
“我怎么了？”胤禩说道：“我是要走了。我已经走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我？”胤禛知道他是为了十四，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我怎么对他了？我告诉你，你们四个只有他不能骂我！他没有骂我的资本！”
“他是没有骂你的资本。”胤禩看着胤禛，厉声说道：“但是他有爱你的资本！”
“胡说！”胤禛皱了皱眉头说道：“要我说多少遍？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咱们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哥哥？”
“四哥，你这可是在自欺欺人？”胤禩说道：“你敢说你对我们就根本没有感情？要是你真的无情，又怎么能将炼出的仙丹给我们？要是你无意，又怎么会让我们去江南那边安歇？”
“这些是我应该做的。要是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弄死的话，那还叫哥哥吗？”胤禛看着胤禩，说道：“你怎么到了我这里？不是应该去十四家吗？”
“那边有十三呢！”
“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八爷党的。你这个党魁不去？”
“我现在认为你在装傻充愣！”
“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八爷党不是十四想要加入的党，可以说他一天都没有真正属于过八爷党。”
“你为了不让他帮我所以就牢牢的控制着他，不惜告诉他我篡改了遗诏？”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但是你不知道十四有多么的需要你这个哥哥！他为什么会不理你？因为他要的你给不了他，你给他的都是他不要的！”
“他要皇位！难道要我退位给他不成？”胤禛气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我哄完这个哄那个。都来劲了！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十四跟我一母同袍，我们的血管中流淌着一样的血。但是我更明白，十四一直是我的敌人！你要我怎么样对他！你去问问，我那样对待他对吗？的确，对待你们几个我不敢说。但是在对待十四上面，我敢说我问心无愧！”
“……”胤禩知道，胤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气呼呼的冲着胤禛喊道：“我去看看十四。我告诉你，十四一定会醒来，一定会的。要是他这回醒不来的话，你等着，他是我最疼的弟弟，就算他饶得了你，我都不会饶过你的！”说完就走了出去。
“小八……”胤禛看着胤禩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着：“你这话，本来应该是我说才对。”
第八十九章
“什么！你们两个疯了？”景阳宫中，永琪听了紫薇和福尔康的话，吓了一跳：“现在小燕子被轰了出去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们又要跟了塞娅离京，我怎么办？”
“永琪，你是知道的，我离不开福尔康，福尔康也离不开我。”紫薇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说道：“太上皇他们已经说了，要福尔康代替蒙丹过去。我只能跟了去。”
“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永琪看着福尔康，看着紫薇说道：“你要是答应了是不能以格格的名义过去的！你算什么？”
“那又怎么样？”紫薇哭着说道：“我已经见到了我的爹，这就已经够了。我现在只想守着福尔康。奴才怎么样？包衣又如何？福尔康就是包衣奴才，我也在包衣旗中待过，跟着他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是你是格格，这样出去不是太……”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紫薇看着永琪，说道——永琪的意思她明白，要是自己留下来，以后配出去的话，不说别的，就是嫁妆都是少不了的。但是要是自己跟了福尔康离开，别说嫁妆了，就是自己的身份，都是一个奴才。出去之后，还不是任着人家欺负？但是这两天他们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她开了口：“永琪，你不是不知道‘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我就是不看着别的，看着他们当初那样对我，我也要跟着去的。福伦和福晋年纪大了，我跟着去怎么样都是个好的。”
“永琪。今天我就是过来跟你辞行的。”福尔康站了起来，拉着紫薇一道给了永琪一礼：“你我好歹主仆兄弟一场。我走了之后你要保重。”
“我没有什么可送的。这个我随身带着的，你拿走吧。”永琪解下了身上的香囊，送了过去。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景阳宫中，永琪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今生，他们注定无法相见。
两日之后，福尔康和紫薇、金锁并一干人等从紫禁城中出发，星夜兼程赶往了巴勒奔和塞娅所在的那个馆驿之中。宣读完了圣旨之后，塞娅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听说福尔康和福尔泰是兄弟，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巴勒奔接了旨，便下令明天出发。
“真是想不到你们这两个‘恶人’也来了！”塞娅一下子就闯了进来，将正在说话的三个人生生地撞开。
“我说你懂不懂礼貌？”金锁看着塞娅，说道：“怎么进门不敲门？”
“礼帽？”塞娅看着紫薇，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带吗？”
“可以。”紫薇笑着跟塞娅说道：“你来有什么事情？”
“我找他！”塞娅一下子就跑到了福尔康的身边，一边拉着福尔康的胳膊一边说道：“跟着我出去骑马吧。”
“不去，我都累了。明天吧。”
“什么累了！你们三个在一起说话就不累了？”塞娅站在那里，叉着腰说道。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
“我怎么烦人了？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让你跟着我去骑马！”塞娅不甘示弱地喊道：“我告诉你，你可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就得听！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长了……”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一、二、三！”又冲着福尔康道：“三只眼睛！”
“好了。你别生气了。”紫薇赶忙在旁边说道：“我们听你的就是了。”又看了看福尔康说道：“但是你看看现在，我们干了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就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再说了，明天咱们可还要赶路呢。到时候不就都骑马了？”塞娅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离开了。
“谢谢你。紫薇。”看着塞娅离开的背影，福尔康拉着紫薇的手说道：“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塞娅。”
“没事。只是有这个‘小燕子’在，咱们以后……”紫薇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个……”福尔康想了想，将紫薇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就在紫薇的耳边说道：“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嗯，我听你的。”紫薇温柔的靠了靠福尔康。
第二日，巴勒奔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跟之前一样又跟之前不同。一样的仪仗一样的人，但是不一样的是这回的队伍里面多了几个人——他们就是福伦一家子。
“爸啦。”塞娅想着那一大家子心间就不是个滋味：“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他们。我要一个，又不是要这一家子。”
“没有办法。这可是皇帝陛下赏过来的。”巴勒奔也觉得有些奇怪。本来就是想要带走一个两个的，谁承想现在却来了这一大家子？但是圣旨大如天，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抗旨不尊。
“哼！”塞娅见巴勒奔这样，知道自己的牢马蚤根本就不起作用。只能是撅着嘴骑马离开了。直奔后面找福尔康和福尔泰去了。
“老爷，夫人。”后面的车驾中，紫薇看着一直流泪唉声叹气的福伦福晋，轻声说道：“我知道。”
“你这个丧门星！”福伦福晋瞪着紫薇，说道：“要不是你来了，尔康就尚了晴儿！现在好了，家没了，人也没有了。这跟着发配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你就少说两句吧。”福伦坐在旁边，说道：“哭哭哭，你就知道个哭！现在这个样子，且好过没命吧。”
“可是咱们就回不来了！”
“先这样吧。令妃倒了。咱们在北京怎么混得下去！”福伦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就是一时生气。过两天没准就想起来了。”
“福尔康呢，福尔泰呢！两个孩子，都跟着人家走了，福家可就绝了后了！”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咳嗽。紫薇和金锁赶忙过来，一边一个帮忙锤着后背。
“起开！”福伦福晋挣扎着推开了紫薇和金锁的手：“真是不知道尔康他怎么就看上你了。还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好毒的心！”说着指了紫薇哭道。
“老爷，夫人。”紫薇赶忙说道：“我……”
“老爷，夫人。”金锁在一旁也跟着说道：“这个怎么能怪小姐？”
“不怪她？”福伦福晋瞪了一眼金锁：“难道还怪我们不成？”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小姐也并不知道事情能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福伦在一旁说道：“都不累吗！有这功夫埋怨来埋怨去的。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
“先休息一会儿吧。”紫薇一边给福伦福晋弄得舒服了一些，一边说道：“路还长着呢！”福伦福晋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歪了歪，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福伦也是一声长叹：事情，怎么变得这样不可收拾了？
放下巴勒奔晓行夜宿赶路回去不提，单单说这个被打了一顿又被扔到外面的小燕子，永琪并没有怎么样的着急，只是想办法往会宾楼中传个话让他们注意一下罢了。但是永琪没有想到的是，这回可跟之前不一样了。因为粘杆处早就已经弄清楚了一切，为了避免小燕子一出去就能够道会宾楼中，这回愣是将小燕子扔到了里会宾楼最远的地方！
这下子可麻烦了。小燕子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就这样被扔到那里，只是挣扎着看着那些将自己扔下来就离去的人绝尘而过但是却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小燕子就这样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刚睁开眼睛小燕子就看到了一双黑黑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嘴唇处还湿湿的。似乎还有舌头伸到了自己的口中来回的搅动着。底下的伤口处也有东西在来回蹭着。永琪？难道是永琪！小燕子的心间这样想着，动换了一下，喃喃的开了口：“永琪……永……琪……”但是那东西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忙忙地跑开了。小燕子害怕永琪会走会离开。忙伸手去抓，但是她抓到的却是一把毛！小燕子吓了一跳，挣扎着使出了浑身仅有的一点力气。睁开了眼睛，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没有再闭上双眼背过气去！眼前哪里是什么永琪，分明是狗！还不只是一条！都是被她身上的血腥之气吸引来的。见小燕子醒了，就都跑了。
“什么……玩意……看……我……这样……欺负……等……好了……扒皮……抽筋……吃狗肉……你们……几个……等着！”小燕子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但是说的是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听懂。
其实小燕子也是沾了天气的光了，这要是冬天，管饱能够将她活活冻死在这里，但是尽管是夏天，小燕子也没有捞到什么便宜。先是后半夜的一场雷雨，将小燕子活生生地浇成了落汤鸡，哦，不，应该是落汤燕子才对。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蚊又上来了。小燕子浑身是伤，哪里能轰赶？被咬的都看快看不出来了。天亮了的时候，小燕子肚子饿了，她知道现在不能再在这里这样躺下去了。不然可就要被活活的饿死了。小燕子忍着痛一点一点往前面爬去。她现在想要活下去，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活着，就能够再次见到永琪。再次过上哪种富足的生活。她现在天已经过不了这种穷人的生活了。让一个人从地狱一下子升到天堂，容易；但是将一个人从天堂投到地狱，困难。试问这个世界上面，有几个人能够接受得了？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小燕子咬着牙忍着泪往前面爬去。她想要爬到会宾楼，她想要见到柳青、柳红和她的那个哥哥箫剑。
“哎呦！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小燕子没有爬出去多久，只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传来，小燕子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妇女摸样的人正在看着自己，“救……”命字还没有喊出来，小燕子就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床上，一个女孩正在给自己喂着米汤。那名中年孤女见小燕子醒了。叹气道：“哎，真是作孽。怎么好端端的一个闺女给打成这个模样？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了？”
“我是还珠格格。”小燕子虚弱的说道。却之间那两个人都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要是放到之前，小燕子准保能够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就上下翻飞手舞足蹈地告诉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小燕子，早已经虚弱到了无力，哪里能够说什么？她喘了口气，说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里京城三十里。”那个女孩说道。
“我要回去。”小燕子紧紧拉着那个女孩，眼睛却望向那个中年妇女：“求求你，送我回去，我哥哥有钱，会给你的。”
“回去？”中年妇女听了小燕子的话，走过来坐在小燕子的旁边，一边给小燕子掖掖被子，一边说道：“闺女，不是我说，你不是从京城爬出来了吗？既然好容易捡了一条命，怎么还要回去送死？”
“什么？”小燕子看着她们，说道。
“是的。”那个女孩往小燕子的嘴里喂了一勺汤，说道：“我爸妈从离京城二十多里的地方发现你的。发现你的时候你还在往前拼命地爬着。见你这个样子，就将你送了回来。我爸给你拿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