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扼杀在萌芽状态
水晶灯照着精美的瓷器和透亮的玻璃酒杯,辉映出晶莹的光芒；精致小巧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甜美的蛋糕静静地等着被插上五彩的蜡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舒宇恒和陈依兰在微醺中享受着人近中年家庭和美的温馨；也因为今天儿子又长大一岁，感慨时光飞逝。
而这时，舒展扬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趁着自己21岁生日的温馨时刻,把自己的理想好好地与父母摊个牌：“爸妈,和您们商量个事儿。”
舒宇恒和陈依兰看这架势便知道这个独立多思的儿子又要发表“严肃”话题,于是也换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态度来配合配合。
这样的严肃的“商量个事”之前有过三次,一次是高二时舒展扬坚决要停课1个月参加网络游戏设计大赛，父子双方彻夜长谈，儿子胜出；一次是大学选择专业，舒展扬坚决要选择计算机专业，父子双方又是彻夜长谈,最后以舒宇恒循循善诱“你上管理专业，发展it为兴趣”，让儿子就范；一次是儿子打算放弃与楚悦晴的感情，舒宇恒沉默了好久，拍了拍儿子肩膀说“爱一个人不用理会旁人的影响”，然而后来儿子还是放弃了这段感情。眼下又是有什么状况了？
“爸妈，我想，也许以后我真的不会接手祜新外贸，这些天，我已经确定了未来我想走的路。”
舒宇恒和陈依兰闻言便心头一沉：祜新外贸一路走来何其艰难坎坷？如今混得有一番光景，实属来之不易。这不大不小的公司，不厚不薄的盈利，凝结了夫妇俩多少艰辛奋斗，和悲欢离合的回忆啊。
终于，舒宇恒还是平静下心情站在儿子的立场换位思考：“展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你有你的奋斗方向，爸爸妈妈会尽能力支持你；但是你也需要在奋斗中不断校正自我，如果发现理想和现实偏差太大就要懂得回头。祜新外贸不见得是你终极目标，但至少是你最实在的依靠。”
面对父亲的通情达理，舒展扬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交叉着手指低下头看着水杯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看见丈夫既给儿子选择的权力又给儿子留有余地，陈依兰心里一阵感动--自从经历过陆琪茗那一劫后，丈夫心里容忍尺度变得十分有弹性，对商业伙伴如是，对家人如是，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陈依兰原本纠结的心思，也因为丈夫的坦然而变得轻松：“展扬，妈妈自然和爸爸一个想法。我们支持你尝试你的理想，也会帮你参考意见，要不让我们听听你想要走的‘路’？”
舒展扬会心地笑了：“我打算投身互联网领域。爸妈，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在这方面有优势。现在这个领域算是新兴领域，入行门槛低，如果爸妈都支持，能给我一个启动资金，我相信能很快在这个领域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舒展扬说出自己的兴趣在网络经济时，舒宇恒夫妇内心忍不住又是一个无声叹息。说实话，对于这个新兴的领域，老一辈做实业以及贸易的企业家们是有抵触情绪的。是啊，这个领域是很新，看起来也很时髦，可是泡沫也大。几年前风风火火冒出了很多网络公司，几年过去了又呼呼啦啦倒闭了一片……
看见父母面露难色，舒展扬也体会到父辈们对这个不靠谱的新领域心存抵触情绪，于是放平稳语气娓娓道来：“爸妈，其实互联网只是一个信息载体而已，随着用户量不断增加，它能承载很多内容。如同我们现实世界一样，未来所有现实世界中的活动都可以通过网络去扩宽渠道解决问题。”
看着父母脸上明显写着“这个很理论的东西，我们根本看不到实际效果”的表情。
舒展扬想了想说：“比如，以前我们总是看报纸吧，而如今，我们也通过网络看新闻。”
陈依兰忍不住打趣道：“也就你们眼下的大学生才通过网络看新闻吧，爸爸妈妈还不都是看电视看报纸？”
舒展扬笑了：“妈妈说的是，可是妈妈想想，未来都是谁的？可就是我们这些已经尝试通过网络看新闻的年轻人的？”
舒宇恒忍不住插嘴：“那现在又不比早几年，这一批小网站倒下后，几大门户网站明显已经体现出垄断，你现在去做门户网站，很难与之匹敌。”
舒展扬答道：“爸爸，我没有说要做门户网站。我要做专业网站。比如电子商务网络游戏，话说那个网络游戏我还有一定基础，你们知道我高中时就参与过网络游戏设计。”
舒宇恒沉吟片刻道：“可是，我感觉从国情而言，真的通过网络来进行商务和娱乐，还欠缺火候呀。就怕你踩得时点太早，做完了没有消费群体，你会撑不下去的。”
舒展扬赶紧摆手：“爸爸，现在恰是时候。最近我查了很多资料，电子商务网络游戏在国外早已十分流行，很多网络公司今年的收益相对去年都是翻番的增长。”
感觉国外的论证貌似不够，舒展扬又补充道：“不光是国外，国内这个行业也起步了。不知道爸妈还记得同城商业联盟会上闪亮登场的陆皓然么？”
舒展扬这句话刚脱口而出，舒宇恒和陈依兰如同中了雷击一般，几乎不能呼吸。
舒展扬却没有觉察到父母陡然变化的脸色，继续趁热打铁想说服父母：“那天,整个聚会最有意义的时段就是陆皓然的出现。他虽然发言简短，却字字于我心戚戚然。”
回想起那天陆皓然的言语，舒展扬有些激动：“我想在场的大部分前辈一定对陆皓然的发言嗤之以鼻，他们在想‘5年内改变国人的生活方式？瞎扯吧？’可是我却相信5年内，甚至不用5年，国人的生活就会因为网络经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陆皓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为什么我还要等？在时代机遇上，先机决定成败。爸妈，也许以后我会和陆皓然合作，也可能会成为竞争对手，不论怎样，我必须尽快走出这一步……”
舒宇恒突然怒不可遏制地打断了儿子的滔滔不绝：“好好的放着大把商机不做，想什么虚无缥缈的网络经济？这个烧钱又不切实际的领域我不支持。”
父亲突如其来的怒呵让舒展扬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好好地与自己谈论理想，说要支持自己走下去，怎么陡然翻脸变卦？
看见儿子向自己投过来求助的目光，陈依兰也只能咬咬牙，试图解释丈夫发火的原因：“展扬，虽然爸爸妈妈支持你另辟蹊径，但是，并不是赞成你好高骛远的想法，特别是这种不靠谱的网络经济。年轻人可以有想象力，但是不能不切实际啊。”
“网络经济怎么不靠谱？怎么不切实际……”
舒展扬还没有说完，舒宇恒已经果断地堵死了他：“你有其他想法，我们可以支持，你所说的网络经济以后就别再谈了，我认为这个方向完全不适合国情。”
“爸爸，这怎么不适合国情？国家在发展，很快就会和西方发达国家一样需要网络经济。况且陆皓然已经开始了，据我了解，他们公司发展得不错……”
再次听到“陆皓然”三个字，舒宇恒的如同心脏被锥子扎中了般全身一颤：“不要管人家做了什么！展扬，我告诉你，不要再考虑这个领域的发展，也不要去惹那个陆皓然，无论合作还是竞争。”说完，舒宇恒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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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餐厅，舒展扬便黑着脸说：“我回学校了。”
看着儿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依兰不免为儿子有几分委屈：“宇恒，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很尊重展扬的意见，他才发展得比别的孩子更加有独立性。今天你突然变脸表现得这么专横，展扬会怎么想？”
舒宇恒沉重地说：“会怎么想？我现在已经顾不得他心里怎么想了。我只想着他可能会因此与皓然相遇。陆家恨我皓然也恨我，但只怕恨你们母子更甚。展扬要是走上这条路……”
陈依兰闻言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舒宇恒仰天长叹：“这是我们造的孽啊。那天看见皓然回来，我便觉得我们报应的时候到了。一报还一报，但愿不要牵连展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