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四章 严师训诫
“傅老师,您找我？”接到傅老师的传讯,黄小凡就开始忐忑不安；走进系院办公室看见傅老师一脸严肃，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小凡，你怎么连续几周都没有来参加‘解剖学加强班’？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同学为了这个辅导资格来找我？”傅老师审视着黄小凡,恨其不争的表情在脸上一览无遗。
医学院每学年都开放几个学科的“加强班”,只有系院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而这些有本事历经各门主要学科“加强班”的学生,几乎都是保研直博甚至出国深造的对象，未来职业前景也将一片光明。
黄小凡嚅嚅道：“傅老师，我最近有点要紧的事情，所以……”
“要紧的事情？再要紧有学习要紧？你那要紧的事情我也从你父母那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不就是跟着管院的舒展扬编程开发游戏吗？这种玩物丧志的事情,我和你父母一样不赞成！”
黄小凡头皮一阵发麻，自打那天母亲无意中查看自己银行账户，发现自己多年积攒的压岁钱不翼而飞后，自己与舒展扬等人合资开公司创业的事儿终于就“纸包不住火了”。
父母轮番轰炸了一番，什么不务正业什么异想天开什么不切实际，最终落下话来：“钱扔了就算了，你再别花精力去做那些不靠谱的事情。好好学习医学专业，你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做一个外科医生！”
在父母面前，黄小凡答应得十分爽快--反正功课混个合格不难，去了学校谁知道我在干什么？可没有想到，父母已经联手老师，对自己展开了全方位监督。
“小凡，创业这些事情不是我们一般人能做的。创业是什么？是赌博！赢了，人上人；输了呢？耽误了学业，你以后怎么办？”傅老师一边说，一边用手敲着桌面，每敲一下小黄凡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不能拿舒展扬做参照物。他家里有钱，他输得起，他不在乎。”傅老师很实际，立刻算起账来：“你父母一年多少钱？一年加在一起怕是有个10万不得了了。舒展扬他父母呢？只怕在这个基础上加上个0还要乘以个35倍。”
面对傅老师说的实际情况，黄小凡无力反驳。
“想想吧，你们创业成功的概率有多大？1%？还是5%？你们创业失败了，对于舒展扬是毫无影响，管院学科简单混个毕业不难，况且他家里有公司，他不打不拼也还能做个老板。你呢？你做什么？”
“我也不至于毕不了业吧。好歹去年我还拿了个三等奖学金呢。”好在有个奖学金，黄小凡总算找到一点让自己说句话的底气。
“毕业？你的目标只是毕业？三等奖学金，我看了，你是三等奖学金里排名倒数第一的。况且，三等奖学金也好意思说吗？”傅老师嗤之以鼻。
黄小凡无语了。
“小凡！你在医学院两年了，你父母也是做医务工作的，你应该知道医学界竞争有多大。你在年级排名靠近200名，你认为有机会考上研究生么？在医学圈子里，博士进了医院才算有个好点的起步；硕士进了医院得从打杂做起；你说你要是本科毕业，你该做什么？”
黄小凡开始忧郁了，这话可真不假，父母在医院工作，医学毕业生们就业情况他了解得很清楚，如果只是本科毕业，恐怕只能去做医药代表，或者去偏远地区做个助理医生……这和父母的期待差之甚远，那憋屈的未来也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看见黄小凡低下了头，傅老师略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小凡，我是你父母的同学，我才这样当一件事情来和你说。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得卯足了劲拼命往前跑。这种优胜劣汰一直伴随着我们一生，生活是场赛跑，不跑快点就会惨遭蹂躏；哪怕是出生，我们都得和3亿个精子赛跑，跑不赢的就是淘汰。”
黄小凡开始想象自己是那个跑赢了的精子，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跑赢？如果精子就有思维，如果知道这把跑赢了以后还得跑不断地跑，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跑赢，会不会惨遭蹂躏，那么这个精子会不会那么卖劲地跑……
傅老师语重心长地话打断了黄小凡的遐想：“再说了，医学专业和别的专业不同，不是学得差不多就可以的，不是及格就可以的，必须精益求精。你想想，以后你的工作对象都是人，别人是把性命交给你，你动错半分刀子，要的就是人命。”
傅老师哗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解剖作业：“你看看，你提交的胃溃疡切除剖析事宜作业！这切除胃溃疡的线你都划到哪里去了？只用切除1/4，你得给人家切除1/2，这是对病人生命和身体的漠视！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是一个医生绝对需要杜绝的！”
黄小凡听得大汗淋淋：“傅老师，我知道了，以后我做作业，会把他当作是一个真正的人来做。”
傅老师这才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开始做作业完全没有真实感，以为草草了事应付考核过关就好；一旦你联想到这就是你的病人，你的一笔一划联系着他的性命，你就必须端正自己的态度。”
黄小凡连连称是。
傅老师点点头：“好吧。你懂了就好。以后别再去舒展扬那里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研发了！好好学好你的专业知识。以后别的学科的‘强化班’我也会帮你尽量安排。好好努力两年，争取个保研直博的机会。不要让你父母失望。”
“傅老师，我好好学习就是，把那个事当个兴趣爱好不好么？”黄小凡胆怯地提议。
“小凡！你怎么还没有懂呢？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要做好一样必须要放弃很多。三心二意的只能混个三脚猫功夫。而且我再三和你说了，医学专业和其他不同，你做不到最好做不到百分百精准，是完全没有前途的。”
傅老师现身说法：“兴趣爱好，说好听是兴趣爱好；说难听点绝对就是玩物丧志。拿我儿子李斌来说，他是你舍友你也知道。大一那会，一年居然挂科两门。为什么？他有兴趣呀，他爱画漫画。上次在家里收拾杂物，居然发现有一张漫画心脏解剖图！后来听你们班长侯佩佩说，一天自习也看见李斌在画漫画，你说这样子能学好吗？”
黄小凡顿悟，原来李斌经常在自习课室不回来，竟是在画他的漫画；而回到宿舍又百般彷徨，便是因为该学的还没有学完的烦躁吧。转念又想起上次翻看李斌画的身体器官相互对话的漫画四格图，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
“后来，我和他父亲，哥哥，好好给他做了一次工作。不要用这种玩物丧志的所谓兴趣爱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你看现在怎样？好好学习过后效果明显，第二学期成绩就上来了，第一学年他一举拿了二等奖学金。所以，小凡，永远要看清楚你该抓紧什么，该放弃什么。我是这个意思，你父母也是这个意思。你要好自为之！好了，马上要中考了，你好好准备，让你父母，让我，看看好好学习的成效如何！”傅老师收拾好桌面上的作业图纸，下了逐客令。
走出傅老师的办公室，已经灯火阑珊，黄小凡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连吃饭也没有了胃口。两手插在裤兜里晃来晃去，大脑里混混沌沌的，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极讯”租住的楼下。仰望着三楼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口，那个窗口里除了一对机器有一群仁人志士还放着一颗他们都认为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而如今，这颗种子却是父母和傅老师口中的罂粟。在这个蜗居里，倒底是会诞生又一个yahoo微软，还是再次破灭一个网络经济的泡沫？经历了父母的洗脑傅老师的洗脑，黄小凡顿时觉得看不清楚未来。
正在楼下仰望着三楼的灯光发呆，突然有人招呼：“哎，小凡来了？吃饭了么？一起吃！”
原来朴元正打包了几个盒饭准备上楼去，恐怕他们几个又在这里窝了一下午了吧。
黄小凡低下头回避他的眼光：“哦！不拉，我吃过了。”
“那就上去吧！对了，展扬找了个收费便宜的美编，以后你可以专心做你那块对话系统开发了。”
黄小凡开始闪烁其辞：“哦！我不上去了，我还有点事情。”
朴元感觉莫名其妙，都到了楼下，不是要上去的么？仰着脖子光看一阵就走了什么意思呀？
黄小凡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朴元，帮我给展扬说一下，最近我们要中考了，复习很紧张，最近我可能都不过来了。”
“什么？那对话系统那块谁来做？”朴元顿时一头黑线。
“我也不知道，展扬应该会想办法吧。”说完这句，黄小凡如逃跑般走开了，他担心再说上几句，自己便随着朴元上楼了。
夜色渐浓，黄小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朴元视线中。
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长大了要做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