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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日后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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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第一掌落在我天灵盖时,我还有力气企图抱住她的手,可瞬间的剧痛让我能分辨的世界沦为一片黑白。我用零星的思维在问我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昏晕和疼痛之间,我像一只没有用处即将被人用棍棒随意打死的老狗一样拖着躯体,呜咽着本能的想往墙角躲去,可是师父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我,她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脸上连冷峻的杀机都没有的给了我第二掌,因为角弓反张,我双手僵直的伸着,红色的血液从我的头顶沉默的流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更深的血红色,我喘不过气来,张嘴想求师父给予速死,不要再受到这样的痛苦和折磨,可听到却只有鱼干涸在泥潭那般一呼一吸的声音。

人心和人性怎么都这么难以预料,这个和我相处了几百年的师父怎么就会这么一言不发的要置我于死地。

甚至她送我去黄泉的时候,连为什么这么做都不告诉我。在师父沉默的再次扬起手掌之时,我用尽力气昂起了头。就算我已经没有能力问她为何这么做,但我要最后迎接死亡的姿势告诉她,她欠我一个解释!这股怒气像是从远古时代就开始关押在瓶子里的恶魔,支撑着我听见自己头骨开裂的声音,和听见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声裂肺的怪叫。

在弥留之际,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往一道有光的地方像个天使一般的前进,而是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孤岛,猩红色的浪拍打着岩石,秃鹰在我身边盘旋,身边数寸以内都是等着将我撕碎的妖怪。在红色闪电的闭合之间,我听到他们无所不在的低语:他们嘲笑我是个没脑的累赘不得不杀掉的废物被人供养多年却还是一无是处的垃圾。这让我感到没有边际的愤怒,这些以前从来不曾出现的感觉让我双手战栗,两眼通红,然后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些妖怪,用力的掐住他们的脖子,看见他们因为恐惧而发不出的尖叫在我的手中,收紧的拳头还能感受到喉管的脆弱,直到最后一刻我抓破他们的胸膛捏爆一颗颗还能跳动的心脏时,我才感到平静,以及作为一个虐杀者的畅快。

待我平静下来,才在想,我不是该走向黄泉路,排队饮下黄泉汤吗?这离开人世之前再现的杀戮是因为我对师父无故置我于死地的恨吗?

那么久了以后,我都依然觉得如果我当时不再清醒,就留在那个狂乱的梦境里都比面对这无比恐怖的事实来得让我开心。

因为那么残酷的一幕就这么刻在我的心里。

我以为已经把我谋杀的师父被我狠狠的抓着伤口,像一张破抹布一样半躺在这间小小的牢狱之中。

就算她在流血,就算我的手还掐在她的伤口上,就算她脸色已经发白,她却依旧永远的那淡定的表情。看见我由无措变成惊慌再跪在她面前却没有一丝恼怒。

“我怎么会这样。。。”这一定不是我,一定不会是我,我手忙脚乱的放下她,跪在她身边。

“小田啊。”她就算已经重伤,眼神里却满溢着如湖水一般的平静。当血从她嘴边不断的溢出再也止不住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的咳嗽了一下:“你不会怪我吧?”

我要怪她什么,我抓住她的手,徒劳的看着她的生命迹象就像被我亲手摔破的沙漏,不可挽回的快要见底:“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就好像这样发疯的举动能让时光倒流,回到意外之前,我没有来救她,不,我宁愿不认识冯安安,不,我宁愿一生都在那个只要天气晴朗的时候就能看见繁星的小镇里,和她以及健美男过着无聊又平静的生活。

“我带你去找医生,还是我把医生带到这里来。”我慌忙起身,却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抓住:“不许走,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难道你愿意看见你师父我死不瞑目吗?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自绝在你面前?”她伤口上的那一块血迹越来越深,手指关节的部位也越加苍白。

我只好再次跪下,她看着我,眼神却洞穿我,似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当年你父亲曾经站在一片深蓝深蓝的夜空下问我,难道甘愿就在兜率宫里用一堆烧不尽的炉火烧尽自己的一生?愿不愿意随着他像那无垠却永挂于天的星辰,干出一番大的事业。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夜风吹得刚刚我心潮澎湃,我便从此信奉了自由追随了他。”师父没回神,脸上是带着回忆却收不住的笑意:“后来,显而易见的我们失败了。你父亲被迫放逐于积石之山,而我则带着你东躲西藏在万丈红尘之中。”她停住了一小会儿,好像在回忆那一段又绵长又严密的岁月。

“我师父在逐我出师门那天老泪纵横的告诉我,他用六爻卜卦三夜,卦象都告诉他,我会死在你,也就是当初我怀里抱着的婴儿手里。你这个人神混血者,你的神力对于稳定的天界就是灾祸。可是摇摆不定的天界呢?拥有你,就拥有将兜率宫恢复当日那般辉煌的希望。人不都是为了希望和理想才活下来的吗?这些年来,我从来不教导你任何有关于你应该学会的东西,就是怕我一个不注意就毁了你,可也暗中一直寻找一个可以抑制住你的戾气而安全打开你作为人神混血者的潜能的办法。可惜这场大战等不及的提前了,你需要变得强大。”

我用袖子擦干净她嘴边的血迹,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我,只兀自的说下去:“年轻的我以为自己有能力成为天上最不朽的那一颗星,后来在你身上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捕网星星的人。当它坠落时,伸出手用网子将它接住,当它要升空成为天上一颗不朽的星辰,我愿意用我的血肉之躯作为引子,破掉你的封印,送你这关键的一程,为了你,为了我们。”

她依在我的身边,很像我小时候每每发烧就会半靠在她身边那样。记忆里的师父,从来都挂着迷茫的思考或者淡然的微笑,从不像此刻笑得那么灿烂,好似她根本就没有事,这就是个整蛊事件,下一秒或者下一刻钟她就能生龙活虎的从地上爬起来说:“哎,那红色糖浆黏哒哒的,躺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不玩了。”

师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是那副永远不肯对任何事,包括感情负责任的态度安静的过着她的日子,而不是怀揣着什么伟大目标光荣梦想。我一脸血渣的想尽办法搬动她,不管是把她送到天上地下还是急诊室。

“没用的。我已经算出了我命尽的时辰,难道你不信我吗?”她非常努力的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在我面前发个誓吧。也不枉费我们师徒相识一场。”

我跪在她的面前。

“你跟着我说。”她已经气若游丝。

我点头,泪掉得已经说出话。

“我,田一,此生愿为兜率宫流尽最后一滴血。说。”

我跟着念了一遍,十七个字被我断得像一片残骸,遍地于眼泪与血液之间再也搭建不起梦想。

“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希望让那个人看到我最后的惨样。这算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师父这时候才心满意足的皱起了眉头,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金纸色。

我轻而易举的背起她,像背上背了一个没有负担的破布娃娃。我从来不知道我徒步便可以奔跑得这么快,也不知道飞檐走壁或者把墙撞开根本没痛觉,我只是不停的奔跑,跑过时间,跑过死神,跑过任何能跑过的一切。

judi在我旁边尽力的扑腾的翅膀,他对我大叫,说他知道一家对神管用的医院。

在风声的呼啸之间,我还能听到师父回光返照的呢喃:“为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仅仅让你体会了二十余年普通人的快乐。望你不要怪师父心狠,那么心狠对你,对白小花,如果我不在了,记得千万告诉她我云游去了罢。”她还试图拼命的告诉我些什么,最后用尽所有力气:“当日。。老君。。。六爻说你会亲手杀掉我。。。其实。。。我也曾经背着他卜。。卦。。过这一切。。卦象是如同他所言。。。。。日后。。你必成大器。”说完这句话,她就像一根烧到尽头的檀香,彻底的没了星火。

我不敢回头,我怕我回头看到真相。

直到那家不引入注目的医院的医生把师父从我背上抱下来,放在运尸车上,用干净的白布蒙住了她的脸。

师父死了。

我背上还有她的血迹,未失去的体温,还有她给我的那些平凡温馨的回忆。

就算看到她的尸首被放进小盒子里,我都觉得那不是她,我只是在办一件看起来必须办到的事情。

我坐在那医院朴实的花台边,从半夜坐到了早上。有许多早餐吃完没处运动消化的婆婆大娘看见一身破烂加血迹斑斑的我,对我指指点点,我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我在一家小店端起一碗面,就着那浇头的热蒸汽怔怔的开始掉泪,我才明白,和我生命联系得那么紧密的那个人,她不在了。

从师父身亡那一刻起,她对我的某些符咒就失去了效力。我渐渐回忆起了我从出生那一日开始的种种繁杂的事情。那些愉快和痛苦的回忆以及以前觉得愉快现在着实痛苦的回忆。更恍惚记起当在我们还住在天界边陲的那些日子里,师父就不知疲倦一遍一遍的告诉我,我的业障在于我看得穿看不透。说我参透这些,便能立地成佛。而我总是闲来无事就反驳她的意见,直到她现在死掉。

想来,从很早很早开始,师父就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把我养成,要我为了她,为了兜率宫夺下天下。

到此刻我得痛苦的逼着自己相信她讲的那句话——花有花季花有花季,绽放就凋落;人有生老病死,总有一日必须接受每个人都要离开每个人的事实。

然后快速的成长,变成她想要我变成的那一个人。

我在那家医院旁边的小花园里坐了两天两夜,judi和闻着我身上血腥味的苍蝇们一起很担心的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而我肃杀的样子也让那些婆婆大娘两个清早不敢来跳摇滚版的《月亮之上》。

在第三天的清早,我疲倦的站起身,径直走到一个商务旅馆里,不发一言的洗澡换裳吃饭之后,对身上趴着的那只鸟说:“今天要去抢九环锡杖和新娘,你要不要跟?”

judi挥了挥翅膀,表示同意。

在凡间呆着的二十多年,我去过挺多场喜宴。他们有的奢华有的极品,但总也逃不过先交礼钱再发放餐点最后再唱着《最浪漫的事》结束整场活动。

而两妖结婚,这种新鲜的婚礼我还真没参加过,尤其在这种以古礼来说应该披麻戴孝的时候。

凌树家的三进三出的宅子已经被张灯结彩得花红柳绿了,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是凡人还是妖精的宾客们都开车豪车前来。

徒步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让不认识却坐在门口收红包的男方家属挺不满意,连哼了几声提醒我交请帖和红包,我都没会过意来。

眼看几个大汉就要围拢,看是要把我拖到后巷让我滚还是踢倒后门让我交出礼金。

还好一个熟悉的,我今天特别不想见的人迎面而来,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好一番。

“哟,你怎么敢来?”白小花抱着手臂一副戒备的样子问我:“前两天不是才大大咧咧的把你师父从这儿救出去么?怎么,她人呢?”

“我想来便来了。”我不想和她有任何接触,更不想回答她关于我师父的任何一个问题。可是她的一言一行都勾起我对于那个刚刚死掉的人的种种回忆。

白小花有点意外的看着我:“胆儿挺肥。不像你啊,田道长。不要告诉我你挟持人质上瘾了,这次是来带走新娘的?”

“这只是我来的一部分原因。”

“那另一部分?”

“取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九环锡杖。”我平静的说,看着白小花的脸渐渐变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热得不正常

热成大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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