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苏醒
2005年,秋。
“小睿?小睿!醒醒,醒醒啊!”小六儿听到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声,似乎还有人在喊,是谁?大哥么?可是小睿是谁?
“先生,请你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不然我要请你出去了!”这是……三姐?声音不太像啊!
“护士,刚刚我看到我弟弟眼珠子动了,他醒过来了!”
“闭嘴,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没一会儿,小六儿感觉到有人翻开他的眼皮儿,然后有光照他的眼睛。“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小六儿想说“能”,奈何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听他使唤,不久,他依稀听到有人说:“……意识……不清醒,不过……脱离危险……”
他的意思是自己还没死么?来不及细细思考,深深的疲惫感让小六儿只能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
再次醒来,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没有了,人也不像浸在水里一般无力。
“哎?你醒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你那帮兄弟几分钟之前才被电招回去执行任务,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刚刚离开你就醒了,他们不知道该有多沮丧呢,呵呵。”
小六儿勉强转了转脑袋,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姑娘在拨弄一个倒挂着的水袋,那个水袋上似乎还有一根管子连到他的手上。
小六儿一惊,努力挣扎着要把插在手上的管子拔掉。
“哎哎,别动啊!”姑娘见小六儿乱动,连忙制止,“你想干嘛?听到他们执行任务你就乱动,怎么着?你也要去啊?也不想想你差点被打成筛子,还想去执行任务?!老实点躺着,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小六儿看着白衣姑娘细细地给他检查了手上的管子还有挂着的水袋,才推着一个小推车离开。不多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进来,开始对小六儿“动手动脚”。
小六儿趁那些人专注于他的身体的时候,仔细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白大褂里面穿的是……军服?跟柯大帅手下的不太一样,要好看得多,难道是别的军阀?柯大帅的敌人?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儿?
不,不对,刚刚那个姑娘的话看起来似乎有点凶,但是明显的是为他好,而且显露出一份特别的亲昵。她说我兄弟刚刚去执行任务,说的是大哥么?什么任务?
“同志?”小六儿感觉到有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便微微转动眼珠看向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起来很温和,“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小六儿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护送着柯大帅南下回老家,结果路上遇袭,自己似乎受了伤,后来,大哥和三姐找到了他,再然后他听到了三姐的话,知道了是自己自作多情,接下来……自己吐了血。
小六儿的脸色蓦然一百,他应该死了才对!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很不甘,奈何全身疼的动不了,那口血吐出来之后,他就感觉不到疼了,整个人变得轻松,之后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不,不对,他中间听到有人喊他,似乎也不是,那人叫的是“小睿”……
小六儿身边的医生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小六儿,所以小六儿所有的表情都没有逃过医生的眼睛,等小六儿用迷惘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笑得更温和,“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嘛?”
叫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被师父收养,传授武艺,师父说他姓柯,因为是第六个被收养的孩子,所以就叫柯六儿,但是……
小六儿继续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医生。
一直被小六儿看着的医生微微皱了下眉,抬头与身边的几个医生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才低下头,笑着对小六儿说:“你受伤倒下的时候很可能伤到了头部,具体的情况还要做详细的检查,不过你放心,既然已经清醒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这里会有护士照顾你,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医生向躺在床上的小六儿点点头,然后带着众人离开。
刚刚醒来的小六儿本就不甚清醒,医生的几句话让他更加混乱,加上他注射的药物里有安定的成分,没多久小六儿又陷入昏睡。
之后,小六儿又陆陆续续醒过几次,他醒来看到的除了护士就是几个医生,他所谓的“兄弟”倒是一次都没见。
“嗯?我忘记你都不记得了。”某日,小六儿向为他换药的小护士问起自己的疑问,小护士这样回答他,“你那帮兄弟,哪次出任务最少不是十天半个月的?”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任务么?”现在的小六儿已经不再是睡多醒少,也有了力气跟小护士说两句话。
“那我哪儿能知道啊?!”小护士调了调点滴的速度,“他们的任务可都是国家机密,我要是知道了该进监狱了。好好休息,你这些天恢复的不错,照这样下去,过几天我就可以推你出去晒晒太阳了。”
小护士的样子摆明不愿多谈,小六儿也没再多问。这些日子,他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接触的人也只有医生护士和打扫的大婶,从他们所说的话中他能零零星星地得到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不多,却足够他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这不是他的世界,他,借尸还魂了!
对于鬼神之说,小六儿是相信的,起码小时候三姐吓唬他不乖乖睡觉会被山上的老猫猴叼走的时候,他是相信这世上是有妖怪的。尽管相信,但小六从没想过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躺在病床上的小六儿想了千百种理由,也没想出自己为什么会又活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明白这个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绝不是他所知道的烧死这么轻巧。
因为怕露出马脚,小六儿只能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木偶,医生护士怎么要求,他就怎么做。
这样听话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小六儿身上的伤恢复的很快。隔了几天例行查房时,他的主治医师——就是当初他第一次清醒时问他问题的那个笑面医生——李主任说他伤口愈合的情况不错,可以让护士带他出去“放放风”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六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他重生的并不轻松,这个“小睿”之前也不知道执行了什么任务,搞得满身是伤,被纱布包起来的身体就像三姐在端午节包的粽子,一点肉都没露。就这样包的严严实实地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圣人都快疯了。
于是,医生刚刚转身离开,他就央求负责他的小护士推他出门走走。
小六儿真心只是想放松一下,晒晒太阳,没想到却遇到了那个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