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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殿下懵懂觉醒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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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来到枫桥院时,朱棣正在书房练字,一身月牙白的常服包裹着欣长劲瘦的身体,简单的只在袍底绣着翻腾的云海镶边,明明不是非常魁梧的身形,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危险意味,仿佛一只正在蛰伏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跃起咬断猎物的喉咙。

朱高炽进来时就看见朱棣笔挺的身体微弓着,一手扶案,一手持着上好的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游龙走笔,有些冷硬的侧脸在倾洒进来的阳光下变得柔和了许多,微抿着唇,专注的眼神在朱高炽进来的那刻,带着刺边儿一样锐利的扫过朱高炽,一瞬后就又落回到纸上。

朱高炽被朱棣那若有实质的眼神刺得一顿,良久见朱棣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安安静静的候在一旁。

书房里很安静,朱高炽来的时候三宝就在候书房的门外,见朱高炽来也没有通报便让他进了书房,只低声对朱高炽说了一下王爷练字时不喜有人打扰,但之前有交代过如果殿下过来直接进去便可不必通传。

父子两个一个专注的练字,一个安静的在一旁磨墨,朱棣习惯在心思不稳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在书房里抄军策,他此时的心情就颇为复杂,而至使他心思翻涌的正是他身旁这个看似懂事乖巧,实则极其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最早的时候朱高炽是身体娇弱又喜文恶武,整日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极少出去走动,朱棣那时虽有心管教,却又碍着他心思敏感身体又确实不好,才不得不放任随他去了,只想着剩下两个小儿子从小抓好就得了。

可谁知事情竟有变化,一夜间儿子开窍了,不仅拜了神仙做师傅,身体好了武功也学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开朗起来,完全不是过去那书生礼教迂腐之气十足的样子。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多了,过去天天宅在家里整日与他那些师傅研究诗文典故,现在天天往山上跑说是调理身体加练武,朱棣确实为现在儿子的身手感到满意,但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成了‘惹是生非’的体质,他不出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惦记着招惹他。

朱棣真是操碎了心,既想让儿子露脸儿,又怕树大招风将来被人算计。

想到这朱棣心里叹了口气,扔了笔看着窗外问朱高炽:“你可知那日父王为何要演戏让你装作受伤?”

朱高炽心思灵敏,养了这许多日‘伤’,每日都有人有意无意的透露外面有关于自己受伤的情况,朱高炽联想到前后发生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棣这是变向护着自己呢。

那日自己前往军营禀告山匪一事,因为事关边关稳定,破获后朱棣上报给了朱元璋,所有的功劳就都落在了朱高炽身上,这在有心人眼里就是锋芒毕露了。朝中虽太子之位早定,但是这天家之事谁又甘心一辈子蛰伏,总要隐忍着搏一搏。朱高炽这次的事其实深究漏洞不少,若真要被有心人揪住大做文章牵制燕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儿子明白,您是顾虑皇爷爷那吧!是儿子思虑不周,让父王频频替儿子善后操心。”朱棣是想要让外人知道燕王府的大殿下虽聪颖机智却有身体不足,想要扭转大家的视线,把放在朱高炽身上过多意味不明的视线转移掉。

朱棣眼里闪烁着赞赏的神色,大手揉了一把儿子的脑袋:“你是我朱棣的儿子,不操心你操心谁呢?”

朱高炽被朱棣眼里温润耀眼的神情闪的心里一跳,随即有些别扭的躲过头上作怪的大手,鼻尖莫名有些冒汗。

“父王,那个…儿子什么时候到军营里去?”

朱棣见儿子别扭便收回了手负在身后,挑了挑眉道:“你自己想去?”

朱高炽在心里撇嘴,什么叫我想去?就算小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去见识见识,可毕竟是你先提议的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当做惩罚而下的命令吧?朱高炽死都不会承认这个惩罚深得吾心的。

“唔,儿子自是遵从父王的意思。”朱高炽装作有些无所谓的样子,言无里显露着‘小爷去不去都行,你看着办吧!’的中心思想。

“口是心非。”朱棣眼中一片揶揄的神色,眼角带上了笑纹,浓墨似得剑眉轻扬,低沉略带沙哑的一串轻笑,仿佛柔软的小毛刷轻轻扫过朱高炽的心尖儿,那感觉就好像触了电一样,一股小电流沿着尾椎蜿蜒而上直至头顶,腾的一下红透了朱高炽的两只耳朵。

朱高炽觉得自己今天奇怪透了,浑身上下都别扭,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头皮更是一阵阵发麻,控制不住的脸上发烧,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眼角有些发红。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在朱高炽不算太短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朱高炽有一瞬间的晃神,一向清澈明朗一览无余的眼突然浓黑的看不见底,眼神扫过朱棣因浅笑而柔和了轮廓的侧脸,朱高炽莫名觉得那侧脸好似打了柔光,让人不自觉想要深陷迷惑。

朱高炽能感觉的出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心咚咚的直跳,有一股无名的业火烧着自己,想要触碰那一抹柔光,解自己身上的燥热,想要一只盯着那张侧脸看出朵花来。

朱高炽强迫自己把视线收回,嚅嗫的道:“父王已经定下的事总不好反悔吧!”

“咦?本王什么时候通知的你?你听谁说的?”朱棣冷不防的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带着戏谑捉弄的语气问朱高炽。

不想却被朱高炽那有些泛红的眼角和雾蒙蒙的眼睛看的一顿,唇角的笑有一瞬的凝固,随即抬起大手拍了朱高炽的脑门一下:“怎么?还想耍小孩子脾气,跟父王哭闹?瞧这眼角都红了,不会是想哭吧?啊?哈哈哈…”笑过之后朱棣带着剥茧的手指拂过朱高炽的眼角,随后厚重的大手又拍了拍朱高炽的肩道:“想去就去吧,但只一样,不许给我惹乱子,别在到处乱跑往哪危险的地方钻。回头漠狼营的来选人,你可得给老子争气挤进去,明白吗?”

朱高炽整理了一下别扭陌生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那必须的!”

朱棣哈哈朗声笑骂了两句就挥手把朱高炽撵出去了,待朱高炽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院门后,朱棣倚在窗边盯着院中开的正好的桃花良久凝神,眼里带着翻涌的惊诧和深深的不敢置信。

朱高炽秉着一口气走出枫桥院的院门,来福一直在院外等候朱高炽,他是朱高炽的贴身小厮,从来都是敬忠职守,见朱高炽从里面出来忙站直了身体恭敬的道了一声:“殿下。”

“哦,那个来福你回一趟咱们院子,去书房里把殿下我之前给两个弟弟准备的东西拿到母妃那里去,你待会儿不用过来寻我,直接去就行了,我这就要过去呢。”朱高炽的声音不太高,他现在整个脑袋里嗡嗡作响,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来福得了朱高炽的指示,虽觉得朱高炽的神情好像不太对,但也没敢在多说什么,在燕王府里他自是不怕朱高炽会有什么危险发生,只行动间加快了速度风风火火的回问鸿院取东西去了。

朱高炽等来福走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才放下来,身上软绵绵的好像一下子卸了所有力气,朱高炽第一次开枪爆头的时候都没这样过,别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啥心理阴影,朱高炽当然也有不过却是恢复的最快的。

从没有什么状况像今天这样,给朱高炽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哪怕是他车祸死后再穿越也没有。

朱高炽有些迷茫,他不太确定这昭示着什么,他不敢深想下去。

朱高炽在花园小径里摆放的石墩上静坐半晌,摇摆不定的思来想去,最后毅然决定放弃探究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状况。

做出决定后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兰亭院赶去了。

朱高炽许久没出过院门,不单是朱高煦和朱高燧那两个小家伙想朱高炽,朱高炽也挺想那俩个小东西的。两个小孩儿肉墩墩的正是好玩儿的时候,朱高炽最初的时候是想着亲自调教出两个乖一点的弟弟,以防将来他们跳出来捣乱,害人又害己。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从自己手把手的教他们打拳起,到两个小家伙对自己全心的依赖,都让朱高炽这个独生子感受到了当人哥哥的自豪与幸福,朱高炽义不容辞的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下,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他都必将把两个小家伙护到底,任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奉上!

哈哈哈,炽儿要觉醒了!

开来给我撒花!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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