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晚来冬至天欲雪
苏小柯一人在房里捧着小银锁思考了半天,成功的被睡神召唤而去……直到中午才被戚逸之叫醒,搂抱着下楼用午膳。
此时画舫里的姑娘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几个熟人正在桌前狼吞虎咽,看到他们下楼,拿着筷子的手同时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动作,只不过明显的没有之前那么凶残,仔细一看,这些个家伙都努力竖着耳朵试图听点什么风吹草动,眼神忒贼。
戚逸之没理他们,迳自走到另一桌,这上面的吃食明显是为他们特意准备的,尤以流食为主。
苏小柯一看就明白了那些人怪异的行为因何而起,这明摆着大家都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什么事啊,再加上今天早上,那更是让人肯定不过了!
脸皮很厚的苏小柯红了脸,也没注意戚逸之搂着他就坐下了,还特别体贴的一口口喂到嘴里,那宝贝的劲啊,让四处窥视的众人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他两个肯定是第一次,人常说的新婚燕尔也比不上他们两个的热乎劲;第二,戚逸之原来也可以这么恶心!
戚逸之抬头瞥了一眼,各种诡异的视线立刻消失。
苏小柯坐在人怀里,又别扭又甜蜜,咽下嘴边的热粥,小声的问:“我们今天就走么?”
“恩,楚师弟马车早就备好了,吃完我们就上路。”
点了点头,有点忧虑的皱了眉,“可是……坐马车,是不是……很疼啊?”后面的声细如蚊蚋,有些不好意思。
戚逸之笑了在他耳边亲了亲,“不怕,不会让你疼的。”
苏小柯脸蛋滚烫,将小脑袋缩在他怀里不出来,可还是给了回应:“……恩。”
两人亲亲密密的闪瞎人眼,奉光摸摸昨晚被苏小柯掐的泛青的脖子,转头就对邢宽他们低语:“其实这两个人还是很配的,一样的歹毒。”
二师兄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听你家小狗子说,你之所以能被小柯逮到,完全是因为你自己喝的不省人事说了点什么,才让人抓住的。”
小僮把小脸从碗里抬起来,冷冷的说了句:“我不叫小狗子。”可惜没人理他。
奉光眨眨眼,嘿嘿干笑:“也对啊,要不然就他那小身板能把我压倒?”
二师兄咂了下嘴,喝口酒,慢条斯理道:“劝你不要随便乱说,什么叫把你压倒?你难道不知道,我那个师弟是很小气的么?”
奉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干咳一下,乖乖闭嘴吃饭。
可一旁的大胡子说了一句话,让奉光差点把到嘴的饭卡喉咙里。
大胡子很认真的说:“戚师弟似乎不止很小气,他的耳力也挺强,我记得咱们在师门的时候,那些说他坏话的似乎都倒了霉。”
奉光“砰”的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僵直着往门外走,众人默然凝视,见他出了大门,接着就听见一声“噗通”落水的声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集体无视了他。
几秒钟后,湖面上传来女子惊呼的声音:“哎呀,不好啦!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啊!”
……
二师兄用胳膊捅了捅一旁吃的正欢的小僮,“你主子不会泅水?”
小僮头也不抬,“不会。”
“……那你也不着急?”
“不着急。”
二师兄和大胡子对看片刻,同时放下碗筷,飞身冲向门外。
小僮继续伏案大嚼,至始至终没抬过头。
苏柯朝那边看了眼,发现有个人似乎一直没见到,“楚萧去哪里了?”
戚逸之给他夹了块嫩白的鱼肉,“蹲马步呢。”
苏柯疑惑:“不是早上就去了么,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我没发话他不敢动。”
苏柯眨眨眼,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发话。
戚逸之顿了下,理所当然道:“我忘了。”
“……哦。”
反正楚某人一直很厉害,蹲一个上午应该没什么事……吧?
等苏小柯吃饱喝足,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见到消失许久的楚萧以及蹲在一旁陪同的“附属品”。
苏小柯瞬间感到了罪恶感,他深深的开始后悔当时怎么不让戚逸之把这家伙解脱了呢?
只见整个湖面上除了几艘画舫外,还有两根细长的两层楼高的竹竿插在水中央,那竹竿一看就是新砍的,还带着嫩绿的叶子,两根竹竿随风摇晃,而那顶端,有一个面色发紫满头大汗的楚萧正蹲着标准的马步……竹竿的旁边有一张小竹筏,上面同样蹲着个黑衣的家伙,也不知是自愿的还是被楚萧胁迫的。
苏小柯小心的揪了揪戚逸之的袖子,戚逸之轻笑一声,修长指尖一弹,一道劲风扫去,那竹竿便直挺挺的倒下,楚萧以非常人的应变能力在空中翻了个身,翩然落到一旁的小竹筏上。
周围画舫突然传出众女子的赞美声,伙计也大声喝彩拍巴掌。
“好!”“太厉害了!”“小哥,好俊的身手啊!”……
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同时黑了脸,尤以楚萧为最,他妈的敢情一直以为老子在杂耍呢啊?!
几人闹闹哄哄的上路,苏柯到最后也没见到那叫“素月”的姑娘,不过他也的确不想去见那歹毒的女人,又不是嫌命太长!
小僮自然是留下来照顾他那奄奄一息的主子,只不过,是照顾还是谋杀,这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
坐在车上的苏小柯的确没觉出疼来,楚萧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马车从外面看只是寻常的样式,可懂的人却知道这是最好的岭山丝雀楠木造的,一般的兵器砍上去,连条细线都不会留。而这车厢里却布置的很舒适,四壁镶着毛茸茸的毡子,隔音又保暖,车厢不大,物件却齐全,充分利用了各处空间来储物,让人躺卧的地方也被铺了宣软的褥子,几个垫子垫在腰部和臀部,随着马车的前行,苏小柯什么罪也没受,更何况,他整个人都被人抱在怀里,哪里能伤着呢?
邢宽和二师兄骑着马跟着,楚萧带着蒙面呆瓜坐在外面驾车,那小呆瓜被大家叫做“阿九”,他是个杀手,杀手都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这个呆货比较没本事,代号是九百九十九,为了省事,大家才叫他阿九的,顺便一提,杀手的代号数字越小实力越强……苏小柯由此而知,这个阿九,是个怂货。
阿九虽然弱,可是也比苏小柯强,所以他是不会去车厢里挤的,其实他说地大义凛然,但真正的原因有二:一他手上还有锁链跟楚萧绑在一起呢,正所谓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二在戚逸之强大的威慑下,谁他妈有胆子去当小太阳啊!
楚萧指挥着马车一路奔驰,寒风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可阿九不怕,人家可是有面巾的人物呢!他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反正也没他什么事,这一路的方向都是楚萧在指导,可走了挺久,阿九觉得有点不对了。
扯了扯楚萧的衣袖,疑惑的问:“楚大哥,这条路似乎不是去凌雁门的路啊?”
楚萧挑眉瞧他一眼,嘴角一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凌雁门?”
阿九瘪了嘴,半晌才开口:“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阿九抬眼去看他的表情,琢磨着这人的想法,似乎不是生气,“我不能说,那有违我的职业道德。”说的还挺正直,可楚萧不给面子,不屑的哼笑两声。
阿九有点赌气,扭过头干巴巴的说:“反正不能告诉你是谁!”想了想又犹豫了,“最多……只能给个线索!”
楚萧轻笑一声,觉得挺有意思,这个笨家伙哪懂什么职业道德,真正的杀手,该像那个人一样……楚萧眯了眯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暗。
阿九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还小声的凑到他耳朵边神神秘秘的说:“那人是你们认识的。”说完见楚萧没什么反应,有点气闷,这就像你说了个自以为很神秘的秘密结果根本没人捧场一样让人扫兴,阿九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气呼呼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段对话,而车厢里的人也在说着同样的内容。
“什么?不回凌雁门,为什么?”苏小柯挺惊讶,戚逸之不就是怕连累到他才把他送到凌雁门的么?
戚逸之身子斜倚在车厢上,眯着眼睛看上去挺惬意,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人细瘦的后背,心想这小家伙身子真是太弱,喂了多少好东西却还是这么瘦,当真让人着急。
心里虽然想着事,可也不耽误回应小情人的问题:“恩,不回去了,二师兄回来的时候带了信,门主让我们先去厚德门。”
苏柯想了想道:“厚德门的话,我们现在是要去徽州么?”
“恩。”
“还好,也不是很远,不过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戚逸之眼睛睁开一条线,轻笑道:“喝喜酒。”
“……喜酒?那厚德门在山顶上,天又这么冷,这个时候那里怕是都飘雪了呢!”苏柯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下着大雪办酒席,交通不便不说,那么冷的寒山简直能把人冻死,“他们想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戚逸之轻描淡写的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苏柯无语,这么无所谓的态度,真不怕死啊……不过这人那么聪明,有什么好愁的。
呼啸的北风越过江畔,席卷过温暖的南方,天边是灼人眼球的火烧云,翻滚着像是燃烧的烈焰,这是大雪将至的前兆,冬天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