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无题
胤禛,日后九龙夺嫡里最大的赢家，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并不是诸位阿哥中最出彩的。
论出身,他的母妃虽贵为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但亲额娘德妃乌雅氏却只不过是下五旗的镶蓝旗包衣出身,身份微贱,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比良妃卫氏的罪籍好些。
更何况，现在的良妃卫氏已由罪籍抬旗至上三旗的镶黄旗,身份尊贵已不是德妃乌雅氏能比。
论才华，他们这胤字辈的皇子里,鲜少有那么几个是不学无术的,再说文有皇三子胤祉，武有皇长子胤褆，文武全才还有个皇二子胤礽，虽然圈禁了但也不能抹灭的才华。说是个个拿得出手，也不算是夸张了。
就说写字是他的强项吧，但比他更好的也不止一两个。
再论这收拢人心的功夫，你说这日后响当当的冷面王爷，抄家皇帝，寡言少语，心冷面冷，都不怎的搭理人，又怎么可能如皇八子胤禩这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说来说去，倒也没多大本事，可他还是受到康熙瞩目……
最后……甚至于身登九五，甚至于权倾天下……
说来早些年的时候，胤禩还真没把胤禛当成过对手，后头等他明白了去没有用了。
（以上，是对胤禛当皇帝的怨念……【飘走】）
因为，好不容易明白了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的这些胡乱事情又说不通想不明了。
你说这胤禛待在自己身边安安分分，太太平平，没立过什么功，说来半点引人注目的事情也没有啊！
而康熙胤禛两人虽不明白所谓的上辈子的事情，却对现在的发生的事情，理解异常。
所以……
谁都不能阻止他们大眼瞪小眼！！！
胤禩喝茶吃点心，顺便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深情对望”，权当看戏了。
虽说当年，他没想过寡言少语的老四能成为自己夺嫡路上最大的劲敌，但现在想想，其实皇阿玛对老四还是相当照顾的。
现在，放着热腾腾的红豆糕不吃，偏要守着一壶凉茶“深情对望”就是最好的证据。
……
好吧，其实就是小八在警告自己——
老四，才是最后的赢家。
绝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就算心怀天下，就算心于百姓，就算你自认为还有治国之能。
不要彷徨……就不会犯错……
他决不能在这个曾经毁了自己的位置上多做留念，更不能在对两个毁了自己的男人抱太多的期待。
尤其，是皇阿玛。
他既揣摩不了皇阿玛在想什么，要干什么，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他就不相信了，到最后他不想做皇帝也会被逼上去。
“胤……”捂着凉茶的康熙下意识地就要交出胤禛的名字，转念一想这名字太招摇了，连忙改口道：“罗四。”
不得不说，这个名字从康熙嘴里说出来最有喜感，几个人想笑不敢笑，憋得几近内伤。
康熙咳嗽两声，轻声说道：“你额娘最近急得紧，叫你多带着那乌拉那拉氏去见他。”
急些什么，在场的几位都很清楚，所以憋笑憋得越来越痛苦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康熙说的这句话实在是欠考虑，一是那德妃安分守己，绝不会大胆到让康熙传话的地步，二是康熙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能警告一个只有嫡福晋的胤禛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呢？
所有，我们从来不否认，康熙有治国才能，但我们也从来不承认他十项全能，最起码，他就不会做这种争风吃醋的行当。
而且鲜少有人敢把这种不着调的行为和康熙联系起来。
就算是胤禛，这位未来改名字，除宗籍，关兄弟，无所不用其极的雍正帝，也不能。
所以康熙酝酿许久的威胁恐吓毫无用处……
“儿子知道了。”胤禛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事情要是胤祯和他说说还正常些，怎会变成了皇阿玛，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皇阿玛有那么宠额娘。
康熙叹息，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想想也不再多说，“那便是最好。”
说罢，气氛愈发冷了下来，眼瞧着眼前那碟刚上桌的红豆糕都不冒白烟儿了，两个人还没有瞪完。
胤禩表示一直看人瞪眼很累很容易发呆，便吞了最后一口红豆糕，悠悠然说道：“这日子天气渐热，既然阿玛不喜这些粗食，倒不如先回府的好。”
这会子，就是是在赶人了。
但是，到了最后，事并不如人愿……
胤禩提着一屉红豆糕，趁着还热乎准备给福全送去，便与胤禛几个道了别，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但是，他支使的了胤禛这未来的皇帝，却赶不跑如今的执权者康熙，只得默默地跟在后头，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
想着想着，胤禩郁结了……
在历史被篡改至如此地步的今日，他的存在，似乎愈发不真切了……
上辈子那些难堪的记忆，纠缠着这辈子真心实意的兄友弟恭和真假难辨的父慈子孝，太子的身份，上三旗的额娘，结为党羽的老四，还有……
尽力讨好的皇阿玛。
如真似假，若清却浊。
曾经与现实，死亡与重生，一遍遍地重放。
他，竟是乱了。
——记忆，乱了。
——坚持，乱了。
——愿望，乱了。
——思想，乱了。
是心，乱了。
伤害；疼爱；利用；依赖；放纵……
忘记了什么，又记得些什么，憧憬抑或是憎恨，界限愈发模糊。
——爱新觉罗·胤禩，你果然，就是个废物。
发呆，是心无旁骛的一种境界，而达到这一境界，就会无视周遭一切事物，天地之间，唯剩其一人。
对于胤禩这种想说不能说的情况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放松的好方法，但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地发呆，终将变成悲剧……
“胤禩，胤禩……”康熙三言两语赶跑了梁九功，带着神游太虚的胤禩朝着与裕亲王府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可怜胤禩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带到了个荒无人烟的犄角旮旯。
所以说，发呆不好……
到了这没人的地方，康熙突然停了下来，而胤禩则很不幸地一头撞了上去。
然后，醒了……
但醒的不是时候。
——沉蜷在最痛苦的回忆里，一回到现实就看见让自己最痛苦的人。
“皇阿玛。”
胤禩的声音不如往常淡漠，却带了几丝不寻常的慌张，眉目之间竟恍如那孩童一般。
三分儒幕，三分期待，三分痛苦，一分——
绝望……
就叫人，如此的心疼。
“胤禩……”康熙不能理解他的悲伤，却能感受他的痛，他的伤。
只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可笑他为皇为帝，却没有学会如何真正地爱一个人……
“皇阿玛，请您放过我吧。”胤禩抬着头，眼眸空洞虚茫。
那么多年了，胤禩头一次放下他所有矜持与骄傲，放下所有的执着与尊严。
如此卑微地说——
放过我吧……
康熙再怎么神通广大，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胤禩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他微微伸出，想要拥抱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是什么样的痛苦……
康熙心底有这么个疑问很久了。
他承认九年前对胤禩病情的不管不顾是他的错，但他也花了八年的时间给他调养生息，期间待遇好到连胤礽都发现了其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自认以父之道，他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除非，除非是为了他的天下……
为了他的天下……
为了他的天下，他牺牲了所有可以牺牲的东西……
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三十八年前，他是这么走过来的，天家儿子，哪个不是做好这样的觉悟一点点地走过来的。
他不相信，胤禩不懂……
“胤禩，朕不明白。”康熙皱眉道：“太多的时候朕都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朕给了你这天下最尊贵的位子，你还想要些什么？”
不明白些什么，明白些什么，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明白些什么。
只要懂得父子君臣，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便已经足够了。
“儿臣，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胤禩抬头望天，眼神悲戚。
“儿臣，做不成那海东青了……”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却是胤禩心底最痛的伤，最恨的怨，最委屈的无奈……
没有人能够触碰的过去，所以只能埋在心里，腐烂……
做最后的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调查：
青衣与n联手调查，到底是青衣的文虐，还是n的《皇城九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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