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胤禩听了康熙的倒真也不客气,平白就得了这几日空闲,虽没法子出去这样自在,守在宫里心中也舒坦。
说起来倒真也奇怪了,前些日子拦着不让人进的时候,一个个都来得勤,非一时半刻不消停,这会儿大门敞开请了来,就是那离得最近的太子妃都不大见了。
只有康熙,不仅来,还更加勤了,一日两三回都是平常事儿,说是怕高明将梁九功也一并带的疲懒,弄得两处都不妥帖安生更加不好,胤禩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不去戳穿这样的说辞罢了,康熙见样越发来得勤,像是要把这毓庆宫也当自个儿的乾清宫一块儿使。
两人在一起只好说些公事,便说了行宫的事情,因胤禩多少有些记着,商量没多久就定了下来,只是工匠,横竖也说不出什么大理儿来。
等入了秋,行宫的位置,样式等细小的问题才是真的拟了下来,行宫分布京城与木兰围场之间,热河行宫是为住宫,以南为宫殿,用于康熙居住与处理政务,又有苑景区,分做湖,山同平原,工匠将图纸细细地绘了下来,可以想见往后洲岛错落,亭榭掩映,花木葱茏,鸟雀长鸣的江南景致,依山傍水的也不至于失了皇家行宫的风雅贵气。
这期间免不了出点小差错,夏末的时候康熙突发奇想舍了轿辇不坐骑马去近郊,碰上那马发了狂似的想把人扔下去的时候,虽是没得逞,但到底是没能经得住把腰给闪了。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日,又何况是康熙这样担着天子身份的人,那颤巍巍的老太医千叮万嘱下来,若没有大事一定要在床上趴着,腹向床背朝天的姿势,估摸三四十日的功夫就一定能好了。
头几日还好,康熙还是有那么点定性的,然而往后就不干了,趴床上本就不舒服,身上有伤还这样趴着自然是更不舒服,几个太医叮嘱过后,他烦着就将宫中事务皆由太子暂代,这样一来,一是没了事情可做,二是身边唯一的知心人也忙得团团转,身边连个解闷的物什也没有,他也不至于拉下一张老脸三天两头宣人进宫,就整日想着站起来,哪里知道梁九功在他身边摸清了门路,往往他一有这样的想法,就叫小太监去毓庆宫把太子爷给请过来,且两人串通好了营造一种“缘分”的假象,统一口径说是碰巧来请安,一时之间康熙连个要迁怒的人都没有。
这日胤禩又被请来,已经是戌时了,好不容易哄了康熙睡下,累得忍不住走到外室向梁九功问道:“皇阿玛为何不拿些书出来翻翻,就算不能减轻身上苦楚,消磨消磨时光也是好的。”
“哪里是不想呢,只是如今这夜渐长了,皇上得把蜡烛放在身边儿才看得清字,那火儿灼人不说,也怕一个不当心出什么事情。”
“这倒也不是要紧事儿,你只管把皇阿玛常读的几本书送到孤宫里便是。”胤禩略微琢磨着,就有了主意,“明日辰时,孤会遣高明再送来的。”
“太子爷这样事事为皇上着想,实在叫人怨不得皇上最看重您,”见胤禩拿定了主意,梁九功笑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既是那奴才就先去准备着了。”
次日辰时,高明并着书送来了一叠纸,看着厚厚的少说也要百来张了,再拿来翻看,竟是将书中内容一一誊录放大,放得再远了也能看清,这样就不怕烛火灼人,烛油烫人。
“你就先留在这里,过会儿皇上醒了,多半是要问你话的。”梁九功着人把东西收拾妥当,逮着匆匆欲走的高明说道:“又不是头一回来了,你这样着急着做什么?”
“公公您有所不知啊,太子爷抄了一夜的书不说,现下只能打个盹,等会儿还得上朝去,小人送了东西来就得得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伺候着。”高明堆着笑,“正巧您叫着我了,太子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差点叫我给我忘了,不能把他抄书的事情说给皇上听。”
“这瞒不瞒得住我可真不知道,倒是毓庆宫里什么时候只剩下你一个伺候的了?”梁九功嗤笑,“你这小子说混话吧,难不成太子爷离了你就不成了。”
“这还真不是小人夸大,太子爷只信着小人,自小身边只允许小人跟着。”高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旁人爷都不放心的。“
“你既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不放你回去的道理,太子爷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事无巨细样样都不能马虎了,要是发现了错处小心你那张皮。”梁九功拿手里的拂子玩笑地抽了高明一下,转头进了屋里。
日子朝后就一直如此了,胤禩每日戌时从梁九功手里拿了书,辰时再将抄好了的书让高明送去乾清宫,让两人捧着纸细细地读,果然梁九功来请的次数就比过去少了不少,一日里除了请安便再没有了。
梁九功伺候在旁边还想着康熙问起来该怎么说,没想到这一个半月他竟一句不问,胤禩来的时候也并不表现得如何高兴的模样,只同过去一样说话吃茶罢了。
如此就把孟子,论语还有各类诗集全都看过,一个半月后康熙就养好了,不仅如此看着似乎还胖了些,气色红润,颇好的样子,反观胤禩,跟浑身灵气被吸走了似的硬生生又瘦了一大圈,刚制好的朝服穿在身上都显得宽松,风吹进去更像是要鼓胀起来了。
下朝之后各自回宫更衣,去年的衣服更是嫌大,康熙显示瞧了两眼,又和自个儿比比腰肢,禁不住皱眉问道:“前些日子没有仔细地看了,竟是瘦了那么多。”
“儿臣时时挂念着皇阿玛,二来的确是儿臣不中用,管不好事儿才会至此。”胤禩倒是想说是您胖了之类的话,只不过看着那关切神色,硬挨着罢了,又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皇阿玛之苦辛,是旁人万不敢提及的。”
“那些事儿你平常也做,哪里能累成这样,你虽不说与朕听,朕却知道你是为了朕每日的闲玩才这样憔悴。”说着,康熙拿来案几上的几卷书纸,“你的字是朕天天看你练的,大了小了朕都识得,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让朕知道。”
说来康熙看胤禩辛苦却不劝着也是有道理的,胤禩平日最烦写字之类,若是没有人逼着最好连笔也不要抬了,今儿为他看不清夜夜誊录,来回奔波,这即便趴在床上再难受,心里也是舒坦的。
“这是儿臣理应做的。”胤禩无意继续说下去叫康熙得意,便捧了折子说道:“再过些日子入了冬就农闲了,皇阿玛很多年不曾往西南走过,何不趁此机会观览民风,巡查吏治。”
胤禩原打算这一年暂且不走动的,因为过去福去是康熙四十二年六月走的,然而今年六月已过,已到了九月,福全看起来竟是慢慢的好了,又想那四十一年无端生出的一场胜仗及过去种种变端,心自宽慰,就当是好了的,便歇了这好许多心思再说道,“儿臣听四哥说起,四十一年时候,江西瑞金有一个叫彭兼六的,组织佃户,编造檄文,皇阿玛隆恩,暂且放了他,却不想那人无羁,又今年二月联合兄弟四人创立邪教,聚众烧香,日散夜聚,千百成群,据田抗租,为人做事皆荒诞无德,瑞金不说还有隐隐向北之意。
“那依你之言,是断断不能再纵着了,这次西巡同行宫一并,是该镇镇那些有二心的人的。”康熙听了正事便不再玩笑,“现下你说起来,的确是许久不曾去,如今想来竟是不能细细的说出个境况了。”
“儿臣还有一事,还请皇阿玛一同允了吧。”胤禩几次想想,还是说道:“儿臣,儿臣想带钰福晋一块儿。”
这样的话康熙听了自然不喜,带着之前的高兴得意一块儿地散了,生硬回绝:“这西巡不过是几天的事儿罢了,既离不开倒不如留在宫里的好。朕竟不知,你与她这样伉俪情深到这样地步。”
胤禩哪里能知道这样一番话也能打翻这坛醋坛子,一点儿容人之心都没有,然而想想宫里那位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去年她嚷着叫一块儿去漠河,儿臣想着她虽是与别人不同,一副男儿的心,却终究是女儿身,儿臣便不曾允,儿臣回来就闹了,这两日也不知怎么的,愈发的自矜不理人,儿臣只是想带她出去走走就好了。”
“你可想过有一日,我与你的事情被她知晓了?”康熙话锋一转,声音沉闷:“就不说这事儿吧,你额娘几个都想着要给你添几房侍妾,或娶一侧福晋,天天送了花名册来,而你如今念着她,不知往后要怎么闹的。”
“儿臣与皇阿玛,君臣之礼,父子之情,管她知晓了又能如何,再者皇阿玛无需担心儿臣,钰福晋向来厉害,恐怕额娘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犟不过她。”胤禩既不承认,也并不说个否字,只一味问道:“皇阿玛还没回我这事儿到底允不允呢?”
“罢了罢了,你那福晋的确与人不同,那就一块儿去了吧!”
这一话康熙听了便得意起来,果然他选人的眼光就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恨得惨烈,爱得平淡,这两只的真实写照【其实就是我实在是写不大来这两人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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