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遇意外险中求生
小叔?刘世清眨了眨眼,有些想象不能。辛玮怎么可能会是郦景元的小叔呢?如此说来,他不就是郦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吗?可上世他在郦家似乎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啊。难道他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很有可能。毕竟豪门世家是非多,也不差这一项。
“你确定?师兄他知道这事吗?”刘世清惊疑不定地望向郦景元。
“我确定。”郦景元叹了口气:“我爷爷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这事,叫我好好关照他。不过小叔他不知情,我爷爷说还没到时候。”
刘世清理解地点头。郦老爷子现在自顾不暇,哪敢把这龌龊事提到台面上来,还不让有心人抓住把柄。不过奇怪的是,上世他至始至终并没听过什么风声来。难道后来郦老爷子改变主意不认回辛玮不成?这似乎不太可能吧,毕竟未来辛玮航空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相应地名誉地位也水涨船高,旁人巴结还来不及,郦老爷子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那他母亲?”刘世清迟疑地问道。
“很早就去世了。”其实郦景元还有一点没说,他母亲还是个日本人。
刘世清暗叹,原来辛玮也是个可怜人啊,母不在父不认,唯一看重的养父又是个坏脾气的,经常对他拳打脚踢。相比较而言,他已经够幸福不是?
一时无言。两人相携着回到大部队,田叔等人已在原地等候许久。见他们来,他们也没怨言,相互点头致意后,收拾伙计往来时的路线走去。
途中,他们再次经过那个险象丛生的斜坡。因为是下坡,马车前低后高,车辕重心几乎全压在车头上。刘世清比划几下,心里惴惴没多少把握,索性跳下马车,牵起缰绳缓慢向前行驶。
距离坡底不到两三百米的时候,排在他前头的一辆架子车突然改道,横穿进入内侧空荡的机动车道里。刘世清被杀个措手不及,忍不住拉开嗓子朝对方高喊道:“兄弟,不带这么赶路的,严重扰乱交通秩序!”
瘦高个男孩一听,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怕甚!反正这会儿车道空着,不用白不用……”突然他闭上嘴,愣怔地望着后方。
刘世清觉得他表情不对劲,一时好奇转头向后观望。这下,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只见一辆满载煤块的大卡车从坡顶飞驰而下,很快就要撞上男孩的架子车了!刘世清连忙出言提醒:“喂,快清醒,把架子车开回来!”
男孩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牵起架子车往外撤退,恰巧就横在刘世清马车的前方,堵住他前进的道路。
刘世清心一凛,知道马车如果不能紧急刹车,两车相撞在所难免!想到这里,他双手猛地拽起缰绳往后拉,企图阻止青骡子的脚步。不料,由于用力过猛,加之常年风吹日晒,只听咔嚓一声,缰绳断了。刘世清惯性地身子向后仰去,脑袋摔在横梁上。而青骡子,如同脱了缰的野马般向前飞奔起来。
一场车祸即将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郦景元猛地跳出马车,一手抓紧套在青骡子身上的车辕,一手弯腰捞起半截缰绳,倾尽全身之力往后拉。青骡子上半身被钳制,不可控制地往后仰,下半身却惯性地向前花钱,四条腿紧绷得跟铁柱子似的。
刘世清见状,一边吆喝男孩赶快前行,一边向后头的村民求助。刘耕田等人见事态不好,抓紧缰绳刹自家马车的同时,差使跟车人前来救援。有人冲上前抓起套在青骡脖上的铁环,用力地往后拽;也有人抱住马车的两根车辕杆,把它扛到肩上,用力地往上抬;还有人用手攀住马车的轮胎,试图阻止它们向前滚动的趋势。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青骡子僵着四肢向前滑行,留下四道深深的白色印记。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睁大眼睛注视着脚下的每寸公路。马车能否抵得住几千斤煤块的下冲力?说实话他们心里也没底,只得舍命相帮,期盼车骡人三者相安无事……
时间分秒地过去,终于在众人提心吊胆和顽强坚持下,马车安全到达坡底。众人忍不住深呼吸几口气,瘫在地上不动了。而立下汗马功劳的青骡子呢,早跟从蒸笼里走出来似的,四脚打颤,全身哆嗦,热气直冒,汗水直淌,似乎下一刻就要卧倒在地不起了。
刚驾着马车到达坡底的刘耕田眼尖地注意到这情况,连忙卸下青骡子身上的车辕,拉起它来回溜达。青骡子似乎累得很,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刘耕田急坏了,连忙唤来村民跟在他后头赶青骡子。
这时,郦景元注意到瘫倒在地汗如雨下的刘世清,蹙起眉头,上前搀扶起他,关切地询问:“怎么样,能不能顶得住?”
刘世清努力撑起抖如筛糠的细腿,上气不接下气地缓慢回答:“我不要紧……就是口有点干……想喝点水……不用担心……歇会儿自然就好……”
郦景元仔细瞅了瞅他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喝水暂时缓缓,先走几步活动活动身体。”说着,他夹起刘世清的俩细胳膊,让他身体靠在他身上,然后搀着他缓慢地向前走动。有村民善意地端来一碗凉开水,郦景元就顺手接了过来,让他走几步喝一口,喝一口再走几步。
刘世清两三碗开水下肚,又休息了个把小时,终于恢复起精神气来。考虑到自己一时马虎连累了村民,他心中不安,便提议让其他生产队的车队先走。
众人不愿,非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陪他一晚。刘世清劝说无果,只得沉下心思帮忙村民卸下车辕,安营扎寨。
翌日,经过村民一夜轮流的精心调养,青骡子看上去精神许多。刘世清还有些后怕,担忧地凑在青骡子旁边,东摸西摸,左顾右看,恨不得把它瞧出个孔来。
刘耕田见状,不由得取笑他:“怎么?担心你儿子呀?叔告诉你,它好得很,能吃能睡!”
刘世清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哎!它可是八队的宝贝呀!哪容不得半点闪失!”
刘耕田见劝不住他,便蹲□招呼青骡子,尝试着让它打几个滚。没想到青骡子活蹦乱跳,不仅滚得利索,还淘气地在地上翻了几回身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虚惊一场。刘世清这才彻底放心,从马车里拿出草料来喂它。青骡子昨晚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空得很,连忙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张嘴就吃得欢快……
又耽误了一早上,待青骡子恢复大半体力,能够承担马车重量的时候,众人方才启程回家。路上,刘世清一反常态,坚持徒步赶车,手里还紧紧抱着车辕杆,遇上下坡或上坡,就小心翼翼地挪走马车的部分重量,以照顾重伤刚愈的青骡子。
郦景元走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瞧那珍之惜之捧在怀里还怕摔的态度,看来刘世清真心把青骡子当儿子来养呀。哎,这人有意思,有时候想法真怪。
回到村庄的时候,村东头热火朝天忙着烧砖砌房的八队社员们,见队长回来,纷纷跑来询问情况。虽说刘世清路途中早已交待众人对此事缄默不言,但忠厚老实的刘耕田存不住气,悄悄跟几位相好的村民粗略提起。这下好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老刘庄几乎所有人都知晓这次险中求生的意外。
黄素娥听到消息,通红着眼跑到儿子身旁左右查看:“叫你逞强!这下好了,命差点去了半条!黑娃子,你若出了啥意外,让我娘儿俩怎么办!”
刘世清利索地活动手脚,朝母亲笑:“娘!你看俺啥事也没有!您老就放心吧!”
黄素娥擦了擦眼角,实在忍不住揭穿儿子善意的谎言:“那额头上的伤口呢?还有手掌上遍布的血痕呢……”
刘世清挠了挠脑袋,憨笑。他都把这俩破事也忘了。看来下次说谎话之前,得先把罪证消灭掉呀。
“世清,你没事就好。”郦雨嫣俏生生地站到他面前,小声喃喃地说道:“你都不知道,你们延迟回家,害阿姨吃不好睡不下整天惦记着呢。”
刘世清朝她歉意地笑了笑,忽而觉得不对劲,似乎少了什么人,他急忙问道:“朗朗呢?”
“朗朗?”郦雨嫣迷茫地望着他。
“就是前几天我拜托你照顾的小孩呀。”刘世清急促地补充道。
郦雨嫣笑容僵在嘴角。半晌,在他迫人的催促视线下,她低下头使劲摇头:“我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很凶,不喜欢我,不吃不喝还用爪子挠我。我一生气,不小心就打了他两下,然后他就跑出门没回来了……”
刘世清叹了口气,暗叹自己办事不力。明知道狼孩排斥人类,没安全感,还把他自个儿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老同学,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说着,他急匆匆地往后山头走去。他有强烈的预感,狼孩会跟“幼鸟归巢”般地回到水帘洞找母狼。不过,狼孩对他的信任瓦解,他还能安然无恙地从母狼手中抢走狼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