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老爷子囊中羞涩
郦景元突然出声:“我跟你一起去。”刘世清瞥了大舅子一眼,讶然于他主动的同时,也痛快的答应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狼孩更亲近大舅子是客观事实,他无法回避。希望这次大舅子能继续发挥“亲和力”,把狼孩的魂儿给勾回来呀。
两人相携着来到水帘洞,却意外地没能寻到狼孩的身影。狼孩会去哪儿?难道跟着母狼搬到“不知名”的新家去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刘世清急得心焦,却苦无办法。
郦景元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说道:“急也没用。要不我们四周逛逛,没准能发现什么痕迹来。”
刘世清暗叹,心道也只能如此了。两人走出水帘洞,正想沿河滩行走,刘世清忽然停下脚步,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河面惊叹:“河水结冰了!”
郦景元闻声凑了过来,蹲□子伸手敲了敲冰块,隐约能听见其坚硬如石块的咚咚声。他禁不住笑起来:“如你所说,河面确实结了冰。而且,据我推断,冰层至少有四五米之厚。”
刘世清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催促他道:“那敢情好。我们就沿着冰面走到河滩对面,正好省了一段路程。”
郦景元几不可见地扬起嘴角:“你确定?不怕摔倒?要知道这冰面很滑的。”
刘世清心里挂念着狼孩行踪,也没怎么想清楚就胡乱点头,脚步匆匆地往冰面上走去。许是鞋面穿得太久被磨得光滑的缘故,他没走多少路,脚下一个不注意,身子就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郦景元机灵,见势不妙,伸手就捞住他的腰肢,把他抱到身前。刘世清猝不及防之下,鼻头磕到他宽阔的肩膀上,顿时血如雨注。郦景元侧身瞧了瞧肩前的一滩血迹,暗叹了口气。
刘世清见状,用手捏住鼻头,不好意思地退出他的怀抱,讷讷地笑:“不好意思。回去我帮你洗干净。”
郦景元摇了摇头,盯着他通红的鼻头半晌,突然伸手从兜里掏了块手帕抛给他:“喏!给你擦擦。”
刘世清莫名地接过手帕,望着其上素白的梅花图案,嘴角一抽。什么时候起大舅子身上也带起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来?莫非这是某个爱慕者赠送的信物不成?想到这里,他连忙把烫手山芋递还给他:“我不用这个……”
郦景元敏捷地退后一步,无所谓地摆手道:“这是蔡女士闲来无事给我们兄妹俩绣的。你快点止血,我们好赶路找狼孩去。”
刘世清拍了拍脑袋,也顾不上别扭,连忙用手帕擦了两把血迹,赶上郦景元的脚步。很快他们就相互搀扶着走出冰面来到陆地上。又漫无目的地搜寻许久,在刘世清感觉无望之际,忽然郦景元顿了脚步,蹲□子察看杂草丛生的地面。
“发现什么情况?”刘世清凑过来问道。
“地上有血迹,应该是动物的血……”郦景元定睛瞧了几眼,手指沾了点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腥气很重。可能还掺了人血。”
“人血?”刘世清瞪大双眼:“会不会是狼孩的血?”
郦景元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地方不久前经历过一番激烈地厮打。”
想到狼孩可能遭遇生命危险,刘世清觉得心惶惶然,前进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很快,他们沿着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寻到一处洞门口。此地杂草丛生,约有半人高。四周还遍布藤蔓,枝枝蔓蔓见几乎把黑魆魆的洞口掩盖住。
刘世清迈脚就想进去,郦景元拦住他,靠近墙壁侧耳倾听了会儿,皱眉道:“洞里隐约有呜咽声传来。”
“那想必就是狼孩了。”刘世清心急地回答,越过郦景元进入洞里。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他看清楚洞里凄惨的画面:母狼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无力地呻.吟,狼孩则弯着脑袋使劲舔着她身上的伤口,嘴里呜咽有词。
听见洞口传来的动静,狼孩猛地抬起头来,血眼狰狞地朝他们嗷叫,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上前。刘世清僵立在场,颤着声音朝身旁的郦景元问道:“朗朗他……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郦景元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拧起眉望向狼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的光线慢慢隐了下去。母狼身体日渐虚弱,到最后连回应狼孩的力气都没有。狼孩似乎感应到她的虚弱,张嘴舔了舔母狼几下,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又伸出前爪推了推她肚皮,母狼还是没啥反应。
狼孩情绪终于狂躁起来。他呜呜咽咽地围着狭窄的洞口跑了几圈,又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母狼的脑袋,母狼还是没回应。他突然嗷叫起来,伸出前爪用力地挠着洞墙。黄土唰唰落下,掀起一层尘土来。
刘世清被呛了口气,迟疑地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狼几眼,问郦景元:“母狼死了?”
郦景元点了点头:“应该是。你注意到没?刚才狼孩用脑袋扒拉她,她身子都发硬了。”
刘世清叹了口气,走进洞里小心翼翼地捧起狼孩血肉模糊的双手,然后弯腰抱起他。狼孩嗷叫出声,扒拉着双手想跳下来。刘世清便脱下棉衣,紧紧地包裹起□的他。狼孩感受到温暖,不适地扭了扭身子,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衣服给脱下来的。”
“可能是用嘴咬的吧。”郦景元顺口说道,走上前查看母狼僵硬的身体,然后愕然地发现母狼腹部破了个大洞,内脏和肠子都露了出来。郦景元眯起双眼,翻了翻母狼的身子,找到几处大刀切割的痕迹。
“你抱狼孩出洞。我去把母狼尸体处理掉。”
刘世清点头,沉默地抱起狼孩出了洞。顿时冷冽的寒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裹紧怀里的狼孩。狼孩睁开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企图挣脱他的钳制。刘世清笑了笑,伸手就把他光秃秃的脑袋也塞进暖和的棉衣里。
摸着黑回到村庄,刘世清很意外地在家门口瞥见昆山叔的身影。他连忙笑呵呵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叔,吃饭了没?恁找我有事呀?”
刘昆山瞥了他身旁站立的郦景元一眼,不吭声。
刘世清会意,悄悄然把狼孩塞进郦景元怀里,然后领着昆山叔到后山头:“叔,怎么呢?莫非家里出了事情?”
刘昆山摇头,摆手说道:“黑娃子,你二姐腊月初五结婚,这事你知道吗?”
刘世清点头:“我知道啊。大姐前段时间就跟我提起这事。当时她说让我做娘家的主客呢!”
“这事是我提议的。”刘昆山说道:“村里俺就跟你家关系最亲密,不找你找谁?况且,办喜事那天我想让你认个兄弟。”
“兄弟?”刘世清惊讶地挑眉。
“对呀。碧碧她找的那户人家,跟你家差不多光景,也是孤儿寡母仨,日子过得清贫。他老母的意思,是让老大入赘我家。我答应了。”
入赘?刘世清再次惊讶起来。平常人家,若非孤苦伶仃漂泊无依,谁愿意主动放弃族姓入赘他家。这不仅关系到男人的尊严,更关系到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血脉相连的问题。每个人出生后,就会有一条无形的“根”维系他的一生,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终有一天会“落叶归根”。谁会无情到把自家的根拔掉?
“叔,我觉得此事不靠谱。”刘世清皱着眉说道。
“怎么个不靠谱法?”刘昆山追问。
刘世清洋洋洒洒列出一大堆理由:“这是他娘的主意,他自己同意没有?若不同意,往后心里对咱家有了芥蒂,碧碧姐还怎么跟他生活?再来,他娘为何有如此提议?意欲如何?明明一家三口有手有脚,难道还不能持家不成?”
刘昆山叹了口气:“黑娃子,到时你见过他家人就明白了。”
对方到底何方神圣,刘世清纳闷:“难道叔您今天找我不是这事?”
刘昆山吭哧半天,方才憋红着脸说道:“唉!今天叔过来,是想跟你借钱的……俺实在找不出谁还能来帮忙……”
刘世清恍然大悟。昆山叔家就他一个劳动力,平日里挣的工分少,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五口人。更何况今年恰逢洪灾,粮食减产,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说实话,他并不赞成碧碧姐赶在今年结婚。时间太赶不说,家里也腾不出闲钱出来办喜事。
尽管如此,刘世清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叔!您放心吧,这事我会帮您解决的。”
刘昆山得到允诺,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倒是刘世清一路愁眉苦脸,伤透脑筋想着办法到哪儿腾钱。
郦景元望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由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刘世清朝天苦笑:“钱到用时方很少哇!”
郦景元笑:“你需要多少钱,或许我能帮你。”
刘世清立即拒绝。虽然他早就知道大舅子是个大款,但他从来没有抱大腿的意识。上世的教训告诉他,依赖旁人食嗟来之食最终只能自取灭亡!
“不用。我已经招到筹钱的办法了。”
刘世清的办法是什么呢?很简单,他要提前发放今年八队社员红利和粮食。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断网,坑坑碰碰写了两章。现在回学校,第三章晚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