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公子,打脸不?
“清琅……我先溜,我从那边的门走,那瘟神我可不想遇见。”我缩到清琅后面,扯着他衣袖说道。
清琅斜眼看我:“瞧你那怂样,你以前不是整天见着沈霖就打,每天两个人打的不亦乐乎么?”
“沈霖?他叫沈霖?”我缩得更低了一点:“那他打我只是为了报仇?还是习惯性见我就打我?那我可不管,我现在是娇弱的小可人,经不起他的拳头。”
清琅看也不看我,说道:“我帮你掩护的话,你就乖乖把你包裹里的那三百两如实上缴。”
我腿一软:“你怎么知道?”叶子安给我的三百两我还没用,正打算存起来呢!
他那腹黑的笑容又出来了:“我刚才抱你的时候,我就顺道掂了掂你的包裹,就差不多三百两吧,我可不管你从哪儿弄来的,你的钱都要归我管的。”
我一脸经受不住打击的悲恸,清琅可不管我这些,径直走向那因为身高不足所以绝不下马的沈霖。
“沈大人。”他抬起头来看向沈霖:“是在等阿召么?”
沈霖依然沉着那张死人脸,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我。我老不情愿的蹭过去。
我看到沈霖抿了抿薄唇,扯了扯缰绳,身下的黑色骏马闲散的动动蹄子,那马蹄声好像是给了他一点勇气一样,他开口说:“我已知你心意,我们也的确不合适。你没必要因为愧疚而挨我的打,我更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我揍你一拳你就再打回来。”
啊?我抬起了头,少年将军一身黑色骑装,在马背上挺直脊背,仿佛是在维持自己的骄傲。他狭长眼睛注视着前方,而不在看我,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温召,我追随我哥选择了自己的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你不必愧疚或者自责。我们彼此珍重吧。”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在我失忆前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
他垂着眼睑,瞳孔掠过我的面容,然后一扯马缰转身就走。
“你要回西南?”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垂着睫毛,背对着我偏过头点点头。
“沈铁然也回去了?”
“刚回去没多久。”他回答道。叶子安果然没猜错。
对着这个上来就揍了我的沈霖,我好像有许多话要说,要告诉他,却都憋在心里闷闷的一句都说不出口。我果然跟沈家人有不少的纠葛。他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显出几分凉薄的冷笑,最后不在等我说,一甩马鞭驰骋而去。
独留我在门口一脸尴尬。“小清琅——”我回头把目光投向清琅:“我跟这家伙有什么纠葛啊。”
他冷眼一横:“哼,我怎么知道,你他妈四处乱搞,回头还来问我。”
这种我在外面偷偷包了外室让正妻看到的感觉是闹哪样啊!
*
夜里我躺在床上,怎样都睡不着。夏末秋初,天也不算热,我穿了单衣,胸口的布条缠的我几乎喘不动气,想着反正也应该没有人半夜来找我,我索性扯了布条,解放了我这两坨肉,把那布条塞进枕头下面。
清琅名义上还算是小厮,他躺在屏风外的小榻上,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低声问道:“阿召,你还没睡?”
我没想着外边都打三更了,他也没睡。
“你怎么不睡?”我一边问一边窝在被子里,猥琐无比的给自己揉胸,妄图再给自己让自己这饱受摧残的小白兔得到一点解放。
“……我怕我会做噩梦,还是别睡了吧。我一点都不想梦到不好的东西。”他窸窸窣窣的起身,摩挲着在屏风外的小几上点了盏烛,端着那火光微弱的青绿琉璃灯盏,走到我床边来。
我连忙抽回自己在衣襟里的手,一副正经的样子咳了咳。
清琅穿着单薄的中衣,掀开薄纱蛟纹床帘,盘腿坐到我床上来,丝毫不介怀男女之别。清琅啊,你家公子我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啊!别整天我穿着男装,行为不讲究点就真把我当做爷们了。
我往床里缩了缩,顺口说道:“对了,你白日在牢里不还跟我说了那个什么药?那是什么东西?”
清琅沉默了,他把那灯盏放在我床头案几上,过了许久才说:“那药其实盛朝严禁的,和堕胎的草药一样。我只听你说是你十三岁的时候温溟开始逼你喝的,会影响发育而且很大几率会不孕。准确来说是抑制你的身体发育……我听子安说,你平日里半年才回来一次例假。”
“盛朝本来女子就少,这种破坏女人身体的药物和堕胎药一样,若是抓住都是要连坐的。可温溟身为凤銮,要弄来这种药却很方便。”清琅坐的离我很近,我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能感受的到他薄薄衣料里传来的热度。
我其实早就能想象到是什么药,温溟想要控制我的话我就不能以女子身份面世。
一旦是女子,我就完全可以以婚姻为手段迅速笼络权利,再生几个孩子巩固这种合作关系,想要崛起是很容易的事。而如果我是男子,则就无所谓了,我就没法以有效地合法关系笼络像沈铁然或叶子安这种手中掌握实权的男人,而且如果我不能生育,就算是我铤而走险暴露自己是女子这件事,也没有用了。
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是早就想得到,但当真正从清琅口中了解这件事,我还是有点郁闷。
“这也挺好,我还省事儿了。你想想要是我每个月亲戚都来拜访一下,不但麻烦而且还容易暴露啊。”我开玩笑的说道:“这是别的女人求都求不来的。”
清琅不说话了,我偏过头去看他坐在我身边,面无表情。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说着什么也不错之类的话。”他启唇说道。
“呃……”他这样的表情,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清琅也没想让我接下去,他偏头问我:“阿召,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啊……愿望啊。”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孩子话题变得真快。“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清闲富贵吧,最好身边的人也能清闲富贵,能远离祸端,平安过一辈子就最好了。”
“你的愿望一直都没变啊。”清琅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意,在微弱的烛光下明朗又纯真,看得我痴了。“可这是世上最难的了,想要富贵就难以清闲。而你的身份,想要富贵清闲就要站到足够高的位置,那时候怎么又会没有祸端呢?更何况你又加上了一句‘身边的人’……这是最难的愿望了。”
他没有插科打诨也不在张口闭口谈钱,而是很认真的跟我说着。我忍不住离他更近了些,伸出手臂揽住他,和他相依在软垫上。
“阿召,你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这么多年每一步棋都是为了‘清闲富贵’这四个字,但是代价未免太大了。”
“你明明打心眼里的对叶子安好,和温溟周旋着想要保护他,他却因为想要反过来控制你而投靠温溟;那人教导你多年,最后被温溟逼着烧伤了脸,跳崖自尽,你却一点记不得他的名字相貌;还有你跟我说温溟逼你练武,你擅自改了那云翳心法的套路,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移经行脉,如今却又成了废人……这代价都太大了。”
“那人是谁?”我抬起头看向他。
“反正你都记不得了,何必问啊。”他撇了撇嘴:“你先把沈家那两兄弟的破账算完了再说吧,我要是你,失忆醒过来扯上一堆陈年旧事,早就懵了。”
“我已经懵了……不差这一个了。现在我觉得我都会叫错名字。”我诚实说道。
“那人就是外界传闻十年前已死的谢十三郎,他是温溟的老情人,所谓谢家灭门被杀不过是掩饰罢了,是他帮助温溟在十年前登上皇位的。后来假死,温溟又爱他又舍不得放手,就给他在江东山中建了个庄园,谢十三怎么会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虽说是有个庄园,可几年里四处乱走,游历玩耍好不痛快。”
“哎?温溟没跟他在一起?”
“呵,那你是太小看谢十三也太高看了温溟。温溟不过是谢十三的一段感情罢了,或许是说是谢十三无数爱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只不过温溟手里有权,想要控制这个跟风一般的男人罢了。”
……还风一般 = =
“后来温溟就把你扔给了他,说要他教你。具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因为我遇见你的时候,他都已经做你师父五六年了,有些事情都是你闲言碎语的跟我回忆的。我倒是常见到他,真是一个什么荒诞的事儿都做得出来的人,既可以说他视纲常礼教于无物,又可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清琅回忆着,跟我说。
“我也与他聊过几次天呐,真是个疯狂的家伙,他跟我说他少年时的梦想是做个采花贼,专采那些还未娶亲的女子,让自己变成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以后就算跟自己相公在一起也能对自己念念不忘。”
这真厉害,简直就像是男尊世界深闺女子想要轮遍美男一样霸气——
“我一直以为他是陈年贵族轶事中的存在呢,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人。那他真的有传闻中长得那么好?”我更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清琅斜睥了我一眼:“他长得好不好干你屁事儿?”
“啧啧,我可是有这么个举世闻名的老相好呢,他要是真有传闻中的那么绝色,我可要显摆显摆啊。”我刚说完,清琅一脸见了神经病的表情,抽动了两下嘴角。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你相好了……”
“啊?不是么?”
“……你真会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他那么多女人都是玩玩,又怎么会跟你好上。”清琅满脸鄙视。
完了,被打脸了。一厢情愿的觉得出现一个认识的男人都是我的老相好,结果这位谢十三高贵冷艳根本就不是我能触摸的到的存在啊!
我老脸一红,却嘴上不肯承认:“你不是说他因为我被挑断手筋,所以伤心欲绝烧脸跳崖了么?”
“……阿召,人家烧脸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厌恶温溟的纠缠罢了。你就别多想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这么贱的扒着你不肯走。”清琅拍拍我,语重心长。
喂喂!你就让我再幻想一下啦。
烧脸……等等,我好像隐约想起了什么。
“你当时在场么?他烧的是那边脸?”
“我那时候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右脸,谢十三一把夺过温溟属下手中的火把,逼近自己的右脸,一直从嘴角往上烧伤了自己的脸。”
“右脸……么?”
我隐约记起了那日我去茶楼打探消息时,那位施舍了我雅座钱的蓝衣公子,他仿佛被烧的也是右脸。那烧伤明显不同于烫伤,是极其灼热的事物贴上脸颊造成的伤疤。
若那蓝衣公子真的是……谢十三的话,那清琅说的的确是真的,他仿佛丝毫不想见我的样子,我和他二人果然只是淡薄的师徒关系啊。
“怎么?”清琅又斜眼看我。
“没怎么,我只是想着你说的,像你这么贱的人真不多,来,告诉爷,你扒着爷不肯走是不是喜欢爷啊。”我岔开话题,手指挑着他下巴说道。清琅下颚柔滑的肤质,我指尖摸上去真是心猿马意。
“屁话。”清琅一把抓住我的手指:“我若是不铁定心思喜欢你这不靠谱的家伙,何必被你送走后又扮作小厮跟过来!”
我看着他一脸坦率的表情,今天第无数次傻眼了。这节奏不对啊少年,你不应该傲娇一下羞涩一点么?
“至少现在,不论之前如何,我是你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你的钱也牢牢握在我手里,所以别想着逃掉了。”他笃定的说。
原来这孩子吃定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清琅的告白与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