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雪
一片莹白,暗藏危机。
迟沧海醒来的时候,连璟霄已经不在帐子里了,门口的来喜正在往炭盆里添炭火,听到动静回头,立刻笑着走过来:“世子妃,您醒了啊。”
迟沧海眯起眼睛点了他脑门一下:“又喊错了。”
来喜笑着道:“我这不是看没有别人么,师傅快起吧,今儿个天气好,阴了这么多日子,终于放晴了。”
迟沧海听完一楞,皱眉道:“晴天?”
来喜点头:“是啊,日头大,暖和着呢。”
迟沧海的心一沉:“世子呢?”
来喜回道:“世子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找兵将切磋武功了。”
迟沧海一挑眉:切磋武功?
迟沧海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走出大帐,刚出去,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叫好声,勾起嘴角笑了下,迟沧海向着人群走去。
营地边上的空地上围了好多的将士,有将士见到是迟大夫,便让出自己前面的地方,迟沧海本想远远的看看热闹便走,谁知将士们直接把他送进了最里圈,刚站定,就看到面前很没形象的坐着个人,还喘着粗气,仔细一看,竟是右护军徐聪,再抬头一瞧,便看见了前面战的正酣的两个男人。
刀枪棍棒的功夫迟沧海自是不懂的,他只是在上一世练过很多年的跆拳道,如今这身子虽说被他补回来许多,也不是块打架的料,但是饶是他这个外行,却也看得出面前两个人的武功很高。
林秋清拿的是刀,而连璟霄则拿了柄长枪,迟沧海记得连璟霄的书房里是挂着佩剑的,想来两个人也只是随意比试两下,并没有使平日惯用的武器。两个人你来我往,动作干净利落,衣袂翻飞,恣意潇洒。迟沧海虽不懂招式,却知道两个人战的专注,虽然招招惊险,但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皆打的酣畅淋漓。
身后的将士们看的都已经忘了叫好,徐聪一边喘气一边抱怨:“这都打了多少回合了,我都已经累成这样,世子怎么还能打。”
将士们听到起哄道:“徐护军,您这身子骨虚啊,快找迟神医帮您调调,免得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徐聪倒是不以为意:“我虚?你们行你们上去试试,看你们能挡住世子几招。”
几个人话音刚落,便看到场上的林秋清忽然有些狼狈的挡了一刀,远远跳开,拱手道:“末将输了。”
连璟霄挑眉:“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再来。”
林秋清面不改色无赖道:“累了。”
连璟霄勾起嘴角,正准备再出招,就听到邹宁忽然喊了一声:“这不是迟大夫嘛,一定饿了吧?快,世子快去陪迟大夫用些早点。”
听着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迟沧海这边,而迟沧海好笑的看着突然从一边钻出来的邹宁,对他说这话时,邹宁一直看着场上的两个人,摆明了是利用他,随即淡淡的笑笑:“我吃过了。”
邹宁顿住,就听远处的连璟霄开口:“邹护军,过来。”
林秋清看着邹宁呆愣的表情,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把刀在手中一甩,又向连璟霄走去:“末将请世子赐招。”
迟沧海看着林秋清的举动有些意外,忽然挑了下眉,想了想笑着开口:“在下有些药品上的事想请示世子,不知世子可有时间?”
连璟霄好笑的看着迟沧海:“自然,待我回帐更衣,还请迟大夫稍等。”连璟霄说完把长枪往林秋清那一扔,率先向大帐走去。
迟沧海颔首施礼,随连璟霄离开。
邹宁这才呼出口气:“妈啊,吓死我了,跟世子切磋,我得把早点都累吐了。”
林秋清把武器交给身边的校尉,向邹宁走过来:“那你还敢利用他,明知世子在意。”
邹宁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着急嘛,怕你也把早点累吐了。”
林秋清浅浅的笑了下:“与世子切磋确是马虎不得,却也受益良多,世子总不会真的伤了谁。”
邹宁不赞同的道:“我看今天世子格外暴躁,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秋清淡淡的道:“欲求不满吧……”
邹宁一愣:“昨晚……没吃到?”
林秋清默然,邹宁了然,随即贼贼的笑起来:“看得到吃不到,怪不得暴躁。”
坐在地上的徐聪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邹宁看着徐聪一挑眉,什么也没说,便拉着林秋清离开了,剩下徐聪还是一脸不解的坐在那。
过了半响,才听到身后传来徐聪的暴喝:“谁来跟我切磋武功!”
将士们哗啦一下跑没了……
迟沧海以为连璟霄说要更衣只是个托词,没想到随他回了大帐,他真的开始更衣。
迟沧海看着连璟霄脱□上那件黑色褂衫,里面竟再没有其他冬衣,直接露出紧实精干的上身,让迟沧海觉得眼前一热,连璟霄的身子他自然见过,只是看着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在你面前慢慢脱下衣衫的动作,有些反应,应该是正常的……吧?
连璟霄拿起里衣,被迟沧海伸手接过:“我来吧。”
连璟霄一愣,随后勾起嘴角:“好。”
迟沧海的动作很慢却很仔细,手指纤细干净,看着那双手一颗一颗系上盘扣的样子,的确是很赏心悦目。
在连家,除了束发与整理外衫,沐浴、更衣这种事连璟霄从不会假以人手,而伺候人更衣,迟沧海自然也从未做过,但两个人如今的动作竟意外的默契合辙,仿似已经如此做了数个年月了。
迟沧海一边小心的为他扣上铠甲的环扣一边开口道:“我备着拂云黑纱,本想这种天气怕是用不到的,没想竟真的放了晴,等下你让人给将士们分发下去,一人一条,遮着双眼。”
连璟霄看迟沧海说的认真,便知事情重要:“可有祸事?”
迟沧海看着连璟霄点点头:“这种天气雪地行军,恐患雪盲。”
连璟霄:“雪盲?”
迟沧海解释道:“日头过大,光线照在雪地上会映进将士们眼里,眼睛脆弱,恐无法负担,怕是会短暂失明。”
连璟霄皱眉:“黑纱可解?”
迟沧海摇头:“我不确定,只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想来便是让将士们避免直视那光线,应该会有用处。”
连璟霄注视着迟沧海半响,忽然把他拉进怀中:“此法不行,我们便再想一个,总会想到办法。”连璟霄知道,最危险的不是沧海的办法不管用,而是淮南军在根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然得了雪盲,乱了阵脚,那便是死路一条……
等到迟沧海重新收拾了东西坐进马车,淮南军已经整装出发,他准备的黑纱也已经分发下去,被将士们系在头上,蒙住眼睛。
迟沧海之所以选拂云纱,是因为拂云纱轻薄,这样既遮住了太阳光,又不至于看不清前路,他也想过找鲁行用玻璃帮他制作眼镜,只是能不能做出来还未可知,即便能做出来也过于耗时耗力,而且行动中,眼镜也没有轻纱方便,只是会不会起作用,其实他也没底。
一上午的行军,迟沧海都很忐忑,生怕有人过来通报,将士们得了雪盲,正想着,车外一个小将的声音响起:“迟大夫,林护军请您过去,说有将士看不见了。”
迟沧海:“……”我了个擦……
小将没听到回音,便试探着又请了一次:“迟大夫?”
迟沧海缓了下慌乱的心绪,忙回道:“我这就去。”
马车停下,迟沧海跟着小将走了一段,便看到路边躺着的将士,一边还有等着他的林秋清。
迟沧海快走两步赶过去:“只有这一人?”
林秋清点头:“嗯,就这一人。”
迟沧海呼出口气:“还好……”随后急忙去查看那将士的情况:“你的黑纱呢?”
将士闭着眼,只是听着声音便知是谁:“回迟大夫,俺戴上那个东西就看不见路了,只能拿掉了。”
迟沧海点了点头,难怪了,想必是眼睛有些其他的问题,戴上东西遮挡,病症便显现出来了,但是眼科并不是他的专业,他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迟沧海发现小将的眼睛红肿,还流着眼泪,想了想问道:“眼睛如今有何不适?”
小将皱了下眉头:“疼,睁不开眼睛,外面亮的刺的俺眼睛疼……迟大夫,俺不会是瞎了吧?”
迟沧海轻轻的按住有些慌乱的小将,轻声道:“不会的,只是暂时的,我保证治好你。”
小将听着他的话,听话的安静了,迟沧海看着他的年纪,恐怕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迟沧海吩咐来喜:“去把车里的小桶拿过来,再带个木勺。”
来喜点头跑了,没一会就拎着东西回来了,林秋清看着那个桶一愣,这个他倒是记得,当时世子妃点货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个的时候,笑着说这个也齐了,当时他就好奇:“这桶里是什么?”
迟沧海把桶里冻住的奶白色固定用木勺刮出一点,然后小心的哈气,没一会便看见勺子里的东西化成了液体,迟沧海一边扒开那小将的眼皮,把这液体滴进去,一边淡淡的回道:“这是牛奶。”
林秋清一愣:“牛奶?”
迟沧海回头一笑:“治疗雪盲,这是我独门偏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