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前,林宿不敢贸然下手。他思前想后,先暂时慢慢的小笔收购曦锦的股票，放缓速度,尽量不引起对手的注意，再继续打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宿累积曦锦股份期间,奇迹之夜的演出时间临近了。

王雨晴的丈夫与林宿联系，通知他过来看上妆预演的效果。定妆确定是春夏为小孩，秋冬为大人,其中，夏秋为太阳神,春冬为月神。

他们的同比例模型早已完成，送到了工作室。这次依旧由青词带队，负责演出的全套道具制作，由于时间安排相对宽裕，这次比上次的道具加倍精细。

令林宿略感遗憾的是，场景概念设计师杰克最终没能挤出时间过来看一看现场。林宿尽可能详尽的拍摄了现场的照片和视频一并发给对方，让杰克对奇迹之夜的现场了解全面，设计出最合适的场景效果。

林宿不求超越其它的节目，但求比上一次的演出有所进步。

对此，杰克笑道：“林宿，你可知道，你拥有的已是准国际顶尖团队。”

“准国际？”听到这话，林宿也不禁笑了起来。杰克如此形容实在是过于谦虚，青词聚集了如此多的经验丰富的人员，在林宿看来，他得到的已是国际顶尖团队。

至于杰克为何在团队之前增加一个准字，林宿相信，这首先是杰克对整个团队能力的肯定，其次，林宿约莫想着，大概是杰克认为，青词与他的朋友们仍年轻，专业技术有待磨练，距离炉火纯青还有一段距离。

不管怎样，林宿对这群热爱艺术的人充满了好感。

他们帮助林宿迈过了人生低谷的第一道难关。

假如首次推出新玩具的演出就遇挫失败，林宿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怎么一副模样，没准连一点点奋斗的心思都全数熄灭，再也懒得去寻回点什么。

林宿提早到达预演场地，虽说此次是上妆演出，但王雨晴他们仅使用了基本装，大部分道具并未粘贴。奇迹之夜的现场表演之前，林宿与王雨晴他们商量决定，人物的最终效果暂且对外有所保留。

奇迹之夜的众多节目中，彼此竞争相当激烈，难免出现一些不好的争斗方式。

能提前避免的，林宿尽量先避免了，他不愿见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况且，他已有第一次的经验教训，不得不小心再小心。青词团队此次对演出道具分外重视，筹备了多套方案。

万一遇到问题，马上就有能够使用的道具进行替换，将影响降到最低。

林宿不会允许任何人再肆意破坏他的新玩具推广。

预演开始前，曾浩也过来了，观赏演出的效果，他必须向自己证明，当初选择与林宿合作是正确的决定。

得到杰克的指点建议，太阳神的舞台灯光美轮美奂。曾浩对林宿的节目不由透出了几分羡慕，杰克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林宿居然能接二连三获得杰克的帮助，简直太难得。

曾浩向林宿表达了意愿，若是可能的话，他非常希望长期与林宿的团队合作。

说是合作，实则，曾浩的终极目标是挖整个团队到自己旗下。

可惜，他面对的第一人，带队的青词就遭遇棘手麻烦。曾浩完全不担心青词提出的价格条件，只要青词敢开价，曾浩肯定敢答应。然而，曾浩碰到了自己不愿面对的局面，青词不开价。

青词坦言，这些人全是他的朋友，由他请来帮忙，他仅是暂时的团队负责人，无权抉择这些人的归属。

曾浩倘若有心要谈，唯有自己一个一个与他们讨论合作条件。

对此，曾浩倍感无奈，一个熟悉彼此的团队运作起来才会得心应手，这批人如果召不齐全实在可惜。

曾浩走到旁边与道具师们聊天，青词则来到了林宿的身边。

林宿看了一眼曾浩的方向，没奈何地耸耸肩：“看来，我又高估自己了。本以为在霍家大宅，曾浩来找我，是看中了新玩具的设计创意，结果对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曾浩看中了是人鱼演出时，站在林宿身后的优秀团队。

一口流利的外语，曾浩与团队来自世界各国的人员们聊得十分开心。林宿相信，只要曾浩给出对方想要的价格，这场交易就算是成功了。

曾浩开的价格，是林宿目前开不了的价格。他把以前自己所有的东西全弄丢了，尽管霍老爷子给了他礼物盒，但他计划这份大礼用在曦锦身上。

如今这个逐步打响名气却严重缺乏盈利的玩具店，林宿着实不敢大手大脚。

林宿低低叹了口气：“曾浩给的条件，应该很不错吧。”

青词应了声：“还可以。”

“你没答应他？”林宿问，随即他露出一丝苦笑，“帮他肯定比帮我赚得多。”

上一次演出，青词收的钱并不多，照此下去，青词会和林宿的玩具店一起赔本。

听出林宿语气中的遗憾，青词迎上林宿的视线，认真说道：“我不缺这些。我所需要的，已经得到，这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林宿微微扬起笑，他现在才发现，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再重视自己多一点，其实他也挺值钱的。

王雨晴他们的表演对林宿而言，存在诸多技术难点，他们演出的核心是杂技，最后一项是钻三道火圈。

这一次的演出不下水，不用担心防水问题，但是动作幅度远比上次大得多，杂技绝对是个耗费体能的技术活。

顾忌动作幅度的难度，衣服首先是贴身。

钻火圈是最令林宿担忧的部分，跃过火圈的刹那，预示着冲破黑夜，奔向光明。

所以，钻火圈的瞬间是对所有道具的极致考验。上一次防水，这一次防火。服装造型方面，相对画稿进行了数次微小调整，双方不断协商，增加了些许防火材质的轻纱，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灵动感。

防火材料，林宿第一个想到的材质是石棉，具体的衣料选择交给服装制造工厂。演出的所有道具全粘贴在防火衣服外面，衣服是保护表演者的根本，这一点不能有所偏差。

林宿关心防火材料，青词则担心角色的后背装饰，太阳的光环和月亮的光环虽然已大面积缩小体积，也采用了防火措施，可惜改动之后的效果不及最初的视觉效果那么好。

一切从安全出发，效果给安全让步。

预演结束后，林宿上前与表演人员又商量了好会儿，讨论衣服的耐热效果，商量演出的动作姿态。

正式演出的当天，将有大量的道具粘贴在衣服上。青词他们多次核算过重量，尽可能为他们减轻负担，利用轻便防火的安全材质。

面部的道具，对嘴唇耳朵和眼部进行了多重处理，方便呼吸以及利于联系彼此。

林宿仅有的希望莫过于演出的平安顺利。

奇迹之夜演出前两天，林宿回家了一趟，确切说来是回了一趟尚雨泽的家。张昕一个人在家，有些时候，他总会放心不下。

母亲总是在命运跟前微微的低着头，不吭声，不反抗。

默默等待一个不会再回家的男人。

林宿打电话说要去看望张昕时，张昕显得特别激动。她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还特地穿上新订制的旗袍，她披着羊绒披肩，用林宿送他的钻石胸针固定。

进屋的霎那，林宿被眼前的张昕吓得一跳，张昕笑得相当开心，似乎许久没有如此高兴过。但是，等林宿看清屋内的人，林宿根本笑不出来。

尚翰在家，这个早就离开家许久，久到林宿忘却了他的存在的人居然在家。尚翰打量林宿的目光让林宿浑身不自在。

林宿的身体有一丝颤抖，他后悔没叫青词一起过来。这儿的情况让他心里颇为不安，他不动声色的按下通话键，拨通了青词的电话，手机放在口袋中始终不曾挂断。

稳了稳情绪，林宿把手中的花束交给了张昕。刚才去买花，林宿本意是购买一束康乃馨送给母亲，偏偏他莫名其妙的挑中了一束白玫瑰，买了一束自己从不曾买过的花。

兴许也是命，林宿心底叹道。

张昕盯着林宿递过来的白玫瑰微微发呆，她含笑收下花束，迎接林宿进了屋。

林宿抬眼看着尚翰，微笑问道：“张阿姨，这位是？”

张昕不由一顿，很快解释道：“这是小泽的父亲，你没见过他的照片吗？”

对此，林宿平静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我看过的照片，从来没有这位尚叔叔。”

听到这话，尚翰的脸色不禁一沉，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张昕尴尬地笑了笑：“你尚叔叔平时工作忙，在家的时间不太多。”

“原来是这样，尚叔叔的工作可真够辛苦。平日里忙里忙外，连回家的空闲都没有，日日夜夜恐怕有不少人得应酬。”林宿笑道。

林宿压抑住内心的情绪，不停告诉自己，你是林宿，不是尚雨泽，什么都别怕，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反其道而行，但凡尚雨泽喜欢吃的，他就少吃一些，每样菜都随意吃几口，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喜好。

他明显觉察，张昕把尚雨泽喜欢吃的菜全放在自己跟前，他此前恐怕在张昕面前表现的太过轻松，没能好好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如果张昕在猜测他的身份，那么叫尚翰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林宿再清楚不过，尚翰有多么懒得踏入这个家门。

尚翰肯回来，其中必定有所隐情。

吃饭期间，始终很安静，尚翰偶尔问他一两句，仿佛在打听林宿的生活，林宿完全按照现在的自己来说，与以往相关的也不完全回避，避得太刻意明显，反而显得十分古怪。

他本不愿在张昕跟前演戏，但是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尚翰面前暴露，即使是对方丝毫的猜测都不可以。

林宿收起了自己的过往，从里到外把自己包装成与一个这个家无关紧要的外人。他甚至邀请张昕去观赏奇迹之夜的演出，那儿有新玩具的推广表演。

饭后，张昕收拾碗筷，尚翰徐徐点燃了一支烟，他淡淡地看了林宿一眼：“小枫的车是你撞的？”

明明是问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谁？”林宿故作不明白。

“别在我面前演戏，为什么撞小枫的车？”尚翰挑眉。

林宿想了想，露出一副似乎想起什么的表情，他扬起笑：“尚叔叔，难道你是指那辆红色法拉利？前阵子，总有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整天没事学别人玩跟踪，我的司机给了他一点教训。”

尚翰颦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林宿心情往下沉，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既然是尚叔叔认识的人，那么我就给张阿姨一个面子，不给他一般见识。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他再来我面前嗡嗡叫，惹人厌，别怨我下手不留情面。”

闻言，尚翰冷笑一声：“我说林少爷，林家早在你手里没落了，劳烦你的自以为收起来。”

“我再自以为是，也比找女人要钱的男人强。”林宿回敬了一个冷笑。

尚翰握紧了拳头，死瞪着林宿。

林宿表现得十分平静，如果他是尚雨泽，尚翰没准已挥拳揍他了，可惜他不是。他是林宿，哪怕他再没落，尚翰也还没胆子对他直接下手。

张昕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脸色略微泛白，她忧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高兴？”

“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尚翰提高了音量。

张昕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往后退了小步。

对此，林宿淡笑：“张阿姨，无聊的话，不如养一只小博美，乖巧听话。赏它骨头，至少懂得感恩的摇摇尾巴。”

林宿一边说，一边笑望尚翰，尚翰没来得及说话，门铃冷不丁响了，张昕开门一看，竟是青词到了。

尚翰在这儿，林宿丝毫没有久留的心情。他笑着站起来，走向青词。

林宿离开好一会儿，尚翰依旧铁青着脸，他转向张昕，闷声道：“你不是说有关于儿子的消息要告诉我吗，到底是什么事？”

听到这话，张昕垂下眼帘，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改口说道：“昨晚梦到小泽，他说那边的生活一切平稳，什么都不缺。”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尚翰甩手站了起来，他猛地一把扯下张昕的胸针，大力丢掉，“因为这个林宿对不对？a城的新项目你始终不签字。你当真相信这个家道中落的小子，张昕，别傻了你，他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我是很傻，小泽去世到现在，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张昕望着地面的胸针，声音有一丝沙哑。

尚翰眼神骤冷：“去不去有什么区别，死了又不会活过来。”

张昕抬眼环顾安安静静的房子：“我想养一只小博美。”

“随便你。”尚翰狠狠地丢下话，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