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鬼神闺蜜 11
在耀眼的白光中, 完全要消失的身体一点点地恢复，虽然所谓的天道无法改变, 但对神是例外, 他守护人世, 有能力改变人的命簿。夜色深沉, 流下的泪水已经风干，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金信重新回来了。
即使回来, 也不过短暂的几十年，真的就如此庆幸和激动吗？站在他们身后的神看着宋书妍, 心里漾起复杂的感觉。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救了金信，是为了她的条件, 还是为了她的眼泪, 其实他也没有完全搞清楚。他只知道，在漫长的人生中，他的心第一次为了某个人起了涟漪。作为神, 即使是小小的波动，他也要抓在手里。
……
金信再次睁开眼睛, 看见的不是消失时虚无的冰天雪地, 而是熟悉的人世。他还活着，躺在柳家的套房里, 明媚的阳光透过纱帘撒进房间, 有暖融融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家居陈设, 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他抬起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胸口，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伤痕和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张哭泣的面孔和他们的恳求，还有书妍的声音——
“如果你救叔叔的话，我就和你一起走！”
金信猛地清醒过来，慌张不安地拉开房门下楼。房子里没有人，他跑到外面花园，看见了站在灿烂阳光下的背影。
“你……是谁？”
柳德华转过身，“我没有离开，你很失望吗？”
金信意识到，原来神没有离开，眼前的人不是他的侄子。作为鬼怪的九百年里，他从未跟神有过对话，甚至埋怨过他让自己不死不灭，现在竟然能有说话的机会，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没让我消失？”
“九百年前，我曾聆听你死前的心声，给了你机会能够复仇，但成为鬼怪是你付出的代价。”晴朗的天空下，阳光照在柳德华年轻英俊的脸上，仿佛看透人世的眼眸注视着金信，“在你本该结束人生时，我聆听了别人的心声，所以给了你再为人的机会。”
金信：“真的要带走书妍吗，如果是这样，我决不接受你的恩惠。”
“这是我与她的问题，不是你能插手的。”
眼前占用德华身体的神，金信真的无法理解，重新为人，他只希望生活恢复平静，好好过有池恩倬还有亲人们在身边的日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以为普通人就不会反抗吗，让那么小的孩子去死，那是犯罪！”
“大叔，你醒了？”从大门进来的池恩倬看到睡了三天的金信醒来很惊喜，但看到柳德华，不自觉地跑到金信身边，“怎么能跟神灵吵架，说不定他会把我们都带走的。”
金信运了运气，“他凭什么。”
“你要不要试一试？”柳德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大叔，我们进去再说。”池恩倬使劲拉他，小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金信瞪着柳德华，被池恩倬拖进了进去。两人回到房间，说起了这两天的情况：王黎作为阴间使者私自将前世记忆还给人类，受到了阴间调查组的惩罚，被解开了封存的记忆，因为前世犯下的罪孽，他正在自闭当中。金善没有陪在他身边，一个人在经营炸鸡店，池恩倬这两天偶尔去帮个忙。至于宋书妍，她看起来很平静，什么都没提起。
“书妍她，真的没说什么吗？对于附在德华身上的家伙，她有什么想法？”
“她什么都没说，我觉得书妍会不会当时为了救大叔着急才那么说的。”池恩倬忧心忡忡地说。
金信叹了叹气，“她去哪儿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到处乱跑。”
“她跟柳会长去公司了。”
……
柳信宇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尽可能地安排好公司的事，为德华和书妍的将来做好准备。金秘书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将来公司会在他的辅助下慢慢交给德华。
返程的车上，宋书妍坐在爷爷身边，突然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陪过爷爷了。之前，她和哥哥总是在忙自己的事，其实很少陪伴爷爷，想想还真是不孝。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要离开人世，她也要好好把爷爷交给哥哥才行。
“书妍啊，决定要和德华订婚没有？”柳信宇笑呵呵地问，“那小子除了幼稚一点，应该是个好哥哥，以后试着把他当成男人吧，这样爷爷才能放心。”
对了，爷爷之前就说过，要她和哥哥结婚，这样可以一代代侍奉叔叔。现在，应该不用了。宋书妍眼前突然涌出一股湿热，她真的很想哥哥，虽然当时觉得苦恼，可是，如果能跟爷爷和哥哥天天见面永远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事。
“爷爷，欧巴可能不喜欢我这样的小女孩，他……”那么喜欢夜店，还跟美女搭讪，应该喜欢成熟性感的女人才对。虽然很想这样说，但宋书妍却不能这样向爷爷打小报告。
“不要被他骗了，这个小子从小就迷糊，他对你的心，爷爷能看得出来。”柳信宇回忆起德华以前干得傻事，忍不住笑起来，“他可是为了你，打掉了一个人的门牙。”
宋书妍愣了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还有这样的事？”
柳信宇：“那小子肯定不好意思才没说的，所以，差不多就答应他吧，我看德华最近也老实了不少。”
那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哥哥，宋书妍心里默默地想。为了不让爷爷担心，她没有说，对于是不是订婚或者结婚，也许等哥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爷爷，我会考虑的，打算再看看欧巴的表现。”
“那也好，不要太长时间，爷爷可是等得很心急。”
“知道了。”
没过多久，车子开进了城北洞的别墅区，等到了家，宋书妍发现了站在庭院中的人。
柳信宇从车上下来，柳德华走上前，行礼道：“爷爷，您回来了。”
“晚饭时再叫我，你们玩吧。”柳信宇笑着说，然后拄着拐杖走进家门。
庭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书妍偏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您，居然会对我爷爷行礼？”
“既然身在人世，人类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然后听到宋书妍的心声，他又说：“鬼怪和阴间使者不属于人类，敬语就不必了。”
宋书妍平静地看着他，“你在等我和爷爷回来？”
“我在等你。”
“是要和我商量怎么离开吗？车祸、心脏麻痹、高空坠落、被捅刀子……应该都是即刻死亡的死法吧，希望不会太疼。”
柳德华对她的态度，皱了皱眉，“既然答应了，为什么这么不情愿？”
宋书妍倏地抬头瞪她，眼睛红得像受惊的兔子，“我只有十九岁，成年的生日都没过，花儿样的年纪就要死，我怎么能高兴！难道会笑着说‘赶快让我死’这种话吗！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别人，到时候一下子死过去就行了，干嘛还要求别的……”
越说越觉得委屈，虽然她不想让叔叔死，但是最后只有叔叔和池恩倬幸福的活着，她不是很悲催吗。想想都难过，她还没有完全长大，没交过男朋友，没结婚没生孩子，没问哥哥为什么打掉别人的门牙……总之，她还有好多事都没做，死了实在太可惜了！当时她不知他就是神，没想到求他真的能让叔叔活过来，是太冲动才会那么说的。真到了要准备赴死的时候，宋书妍其实真的很怕死，她还没有活够呢。
在宋书妍絮絮叨叨的埋怨中，她身边的柳德华被念的有些头疼，他不太懂女人，对于人世女子的多变还不能完全适应，但好像并不讨厌。宋书妍的眼泪让他感到心疼，而没完没了的念叨又让他的心慢慢变软，他不禁犹疑，这样的心情，或许是人类说的爱吗？
柳德华沉浸在自己的心情当中，回到家的宋书妍被金信和池恩倬关进房间，在想到办法不用死以前，禁止她与神接触。
直到晚饭时间，柳德华按照约定敲响书房的门，里面没有人回应。等了一会儿，推开门，发现柳信宇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马上叫来了宋书妍和金信。
救护车飞驰地行驶在路上，后面金信开车在跟着。
宋书妍拉着爷爷的手，无声地痛哭，祈祷着他能好起来。满面泪痕地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握住柳德华的手，“拜托你，这个时候，让哥哥回来吧。”人的生老病死、不可避免，也不能强求，宋书妍不会因为这个祈求神灵，但如果爷爷真的没能挺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让哥哥见他最后一面。
柳德华凝视着宋书妍的脸庞，为她擦去眼泪，然后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