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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他们只好上车里躲避。车子没油了,启动不了,空调自然也不能开,虽然门窗都紧闭着,还是感觉非常冷。
付瑶抱紧了胳膊,缩在车后椅的角落里,即使冻得嘴唇发紫也不吭一声。
“何必呢?”孟西沉张开手臂,“过来。”
付瑶说:“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还是这么泼辣,蛮不讲理。”孟西沉摇头一看,微微笑,嘴角有点儿促狭:“不过,你越是这样,看起来就越是可爱。瑶瑶,你真是太可爱了。”
“神经病。”付瑶狠狠瞪他一眼。
孟西沉说:“是啊,我是有病。”他辗转着话音,陡然一弯,“有病才会喜欢你,才这么爱你。”
付瑶怔住了。
这是孟西沉第一次这么说“爱”这个字,以前,他都是说“喜欢”她,但是,哪怕是所谓的“喜欢的不得了”,还是像喜欢阿猫阿狗的那种喜欢。
他也会说“爱”?
付瑶眼珠一转,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纹,叹道:“你的爱只给你自己吧,孟先生,要是脑袋发烧了,千万记住,药别停。”
“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啊。当然,没理也照样。”
“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我知书达理,温婉和顺,是一个瘪三把我变成这样的,我之所有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说完,她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顺手摸到车旁凹槽里的打火机,潇洒地点上,还示威般冲瞟了他一眼。
“抽烟容易老。”孟西沉笑道,也不制止。
“知道,当然知道了。但是没办法啊,谈生意,不抽烟不喝酒怎么成?”她痞气十足地探了探烟灰,冲他吐出一口浓烟,“改天我们喝一杯?”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哪里,你一向看不起我,也不用嘴上讨巧。”付瑶冷笑,有些仇视地凝视着他,”你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过。孟西沉,我要你睁大眼睛,我不是非得靠你才能活着,没有你,我照样能出人头地,住洋房开豪车。”
“我看到了,你很有本事。”他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但是嘴角那种若有似无玩笑似的的笑意让付瑶讨厌。
每次他露出这种笑容,她都觉得他是在讽刺她。
付瑶说:“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要出现?今天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她得有个答案,一个给自己的答案。
对于这个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了。他就像她身体里的二氧化碳,不可割舍,又浑浊讨厌。
是他让自己变成这样。
她被烟呛了一下,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孟西沉轻笑一声:“不会抽就不要抽了。我不是你的客户,你不用对我这样。”
“你现在就是我的客户,我们的工程还没结束呢?”她就是处处反他的话。
孟西沉也不恼,似乎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性格,刁蛮又泼辣。他仰头叹一口气,唏嘘道:“真怀念刚认识你的时候,刚出大学的小女生,清纯、美好、大方,却又有些内向。”
“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人总是会长大。”
“不,瑶瑶,你没有变。”孟西沉说,看着她,“是你最本质的一面被渐渐发掘。”
“……”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这么多年了,只有你让我念念不忘。”
“那我可真是荣幸。”付瑶冷笑,别开脸。
孟西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早就说过了,你和我一样,野心勃勃,逆境中也能像野草一样疯长。我当初和你讲我年少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只和你说过。我们相识不到几天,我就和你说这些肺腑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
“那换句话说,你现在又为什么和我作对?”
“……”
“我父亲当初警告我让我回去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对付他的。”
“……”
他慢慢靠近她,笑容有一丝愉悦,甚至有一丝诡秘:“你和我——真是像极了。”
“……”付瑶忽然觉得难以呼吸,猛地抬头望向他,却发现他近在咫尺的可恶的脸,那种笑容,那种她又爱又恨的笑容。她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早有预料地擒住,他手里渐渐发力,把她扬起的手按到底下,“当然,你有一点不好,太冲动了。这样的烈火性子,做生意还是嫩了点。你要学会忍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
“别人生气拍桌子骂人,你就看着他发疯,心里只要盘算,怎么样占他的便宜就好了,让他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
“这才是商场人的原则。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我怎么样,那是我的事。”
“这就是蛮不讲理了,我是在教你道理。”孟西沉说,不愠不火。
付瑶哂笑一声,点点头,“好啊,那你说说,你自己的为人怎么样?不要总是对别人说教,在说别人前先审视一下自己。做事之前,先学会怎么做人。”
“每个人做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谁都没有批判的权力。”
“那沈风眠呢?”付瑶忽然望向他。
“就一定和我有关系吗?”孟西沉笑,扬起下巴,“我说和我没关系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在于你。你都认定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了,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那么,我怎么辩解都没有用的。”
“不是你解释无用,而是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或者说,哪怕你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还觉得你自己没有错,都是别人自找的。你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孟西沉,你承认吗?”
“我们争论这个没有意思。”他摊开双手,微微一笑。
“因为你心虚!”付瑶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