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122
灿烂的晚霞将天空染得一片晕红。
“几位如果没什么想去的地方的话, ”浅上佳织说道, “那么容我先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埃尔梅罗二世问道。
“是我一名故人的丧生之地。”浅上佳织说道。
“我也想一起去。”幼年版夏不绯说道。“琉夏？”
“嗯。”琉夏点了点头，说道，“一起走吧。”
于是便这么决定了。
“是巫条大厦？”埃尔梅罗二世愕然道。“你的朋友是巫条大厦的牺牲者吗？”
“安藤同学.....”浅上佳织说道，“没错，她是在那里去世的。”
“她是谁？”夏不绯问道。
“一个, 怎么说呢, ”浅上佳织说道, “一个喜欢白百合的人吧。”
“只是喜欢着花而已吗？”夏不绯问道。
“....真是敏锐呢。”浅上佳织笑了笑，说道，“确实, 不只是喜欢着百合而已。她.....”
是一个即使家庭破碎，债台高筑，母亲去世，纵然知道未来是一条绝路, 却依然相信着世界, 觉得世界依然很美丽的人。
“是吗, ”埃尔梅罗二世推了推眼镜, 说道, “原来是这样一个乐观积极的女性吗？然后受了巫条雾绘的暗示而死.....非常遗憾。”
“谁知道呢，”浅上佳织说道，“我不了解她的痛苦, 也许也有她自己的念头吧。”
“是呢。”夏不绯点了点头, 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说道, “不过，为什么会想死呢？”
活着不好吗？
众人纷纷一愣，讶异的看向夏不绯。
“死亡，是很可怕的事情呢。”夏不绯说道，“活着就一定会死，不管是今天或是明天，这种事情，差不多在识字之后就明白了，我很害怕。”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说道。“为什么人一定会死呢？死亡又是什么感觉呢？闭上眼睛吗？不会呼吸吗？整个人都不会动....心脏也不会动，如果变成那样，我又会怎么样？是会就此消失，还是像睡去一样，陷入梦境之中呢？”
“你....”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八岁，或者七岁吧。”夏不绯说道，“惊讶吗？”她看着埃尔梅罗二世，说道，“哪怕用轮回或者灵魂，转世投胎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其实我们都只是会死吧？这种事情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么小的时候都？”琉夏震惊道。
“唔....一定要排个先后顺序的话，”夏不绯说道，“我明白的第一个道理，便是没有人会毫无缘由的爱我。”她笑了笑，“然后便是这一条了，人都会死。”
埃尔梅罗二世难以想象女孩至今为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未知生而先知死，未感受到爱，便活在恶意之中。
在生命的起点时便已经意识到了终点。
“很害怕啊。”夏不绯说道，“那段时间，每一天，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思考着，担心着，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害怕，甚至每天都在假设着....要是一个人可以死2次就好了，那么在我第二次死掉的时候，应该会更加轻易便接受吧？”
然而这却是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
“呐，你说，”夏不绯看着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要如何，才能心平气和的迎来死亡呢？”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知道。他面对女孩询问的眼睛，一时失语。
“死亡....”他说道，喉头莫名干涩。
“是终点。”女孩说道，“是终结，是必须的，你想跟我说这些吗？”
“你还活着。”埃尔梅罗二世说道，“我会让你活着的。”
“那个才不是我呢。”夏不绯哼了一声，“我只是现在的我哦，就算只是过去的幻影.....跟现在的那个也不是一个我了。”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一边，说道。
“......”埃尔梅罗二世顿了顿。
“是呢，”浅上佳织说道，“比如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也是两个人，自然是不同的。”
“但是这不一样。”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现在的你，是伪物。”
“哦？”夏不绯挑眉。
“没错，就算嘴上说着如何不愿意消失，”埃尔梅罗二世说道，“归根究底，你也是过去的残影，也只是不愿意消失的伪物，你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消失吧。”
“哈哈，不不不，”夏不绯笑道，“要说意义的话，还是有的。”
“难道.....？!”埃尔梅罗二世想到了某种可能，震惊的看着她。
“是哦，”夏不绯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过去的残影而已。”她眨了眨眼睛，夕阳色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纯然的黑色。“然而我的意义不止如此。”
“你....！”埃尔梅罗二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哈哈，是啊，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夏不绯张开双手，说道，“我是她所丢弃的过去，我是早已消逝的幻影，我是更为本质的她，在这个世界之中，在这个与她的‘真’相对的‘伪’之世界之中，只有我有变为真实的机会。也就是说，”她眯起眼睛，“我可以取而代之。”
“不好！”埃尔梅罗二世正欲使出天门金锁阵，然而——
仿佛事先预料到一般，夏不绯脚尖一点，便飞快的离开了宝具的范围，向某个方向逃逸而去。
“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回荡在天际。
“非常抱歉。”琉夏挠了挠后脑勺，充满歉意地说道，“之前我用我的能力，为她测定出了一个不会被人抓住的未来。所以....”
在这绝对的未来视之下，女孩堪称潇洒的逃脱了。
“真是.....”埃尔梅罗二世咬了咬牙，“不愧是跟孔明一个地方的人，难道那地方专出谋士....不，欺诈师吗？”
“.......呵呵，”浅上佳织轻笑道。“恼羞成怒了吗？”
“并没有。”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话说，我们还没到巫条大厦？”
毕竟是十分显眼的建筑物，所以如果走近了的话，应该十分轻易就发现了才对。
“不过....”琉夏说道，“我们早就应该到了吧？”
“是呢，”浅上佳织说道，“以前也是顺着这条路走的，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啊。”
“这是......？”琉夏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情景。
他们应该确实走到了巫条大厦面前，然而本来是巫条大厦的地方变成了另外一栋大楼。
“这栋大楼....”埃尔梅罗二世愣了愣，说道，“确实，我记得之前这里应该就是巫条大厦.....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啊！”
他想了想，说道，“是了，几年前被协会拆毁的建筑....我记得那个人是叫.....”
“荒野宗莲。”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说道。
“miss苍崎？”埃尔梅罗二世愕然的看着来人，说道。“你怎么....”
“是梦呢，还是现实呢。”苍崎橙子闭起一只眼睛，说道。“不过作为消遣来说还算够格。话说回来这栋楼真是好久没见过了，实在有些怀念呢。”
“miss苍崎，”埃尔梅罗二世问道，“请问你见过那女孩了吗？”
“诶？是说我那个终极粉丝吗？”橙子说道，“看到了，她进了这栋楼。”
“......”埃尔梅罗二世皱眉。
“哦？看来发生了很好玩的事情呢。”橙子饶有兴味地说道。
“是的。总而言之，希望橙子小姐助我们一臂之力，”埃尔梅罗二世说道，“为了这世界的存续，请务必帮忙！”
“世界的存续？”橙子说道，“怎么，有笨蛋搞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详情十分复杂，总而言之，必须先将那女孩抓到才行。”埃尔梅罗二世说道，“miss苍崎，边走边说吧，我保证这会十分有趣。”
“好吧。”苍崎橙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那我就破例帮助你们吧，不过事先说明，如果后来的结果让我大失所望的话——我可不会那么好说话了呢。”
“嗯。”埃尔梅罗二世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便走到了大楼之中。
“又是这地方。”橙子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让我帮忙....像这种小喽啰应该不用我出手吧？”
“miss浅上，拜托了。”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啊呀~这些家伙应该不是人吧？”浅上藤乃十分愉悦地说道。
“是的，他们只是某些魔术的残渣，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而已。”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这位先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琉夏说道，“不过很遗憾，我的能力的条件必须是要看到她本人才能发动，所以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抱歉。”
“那么橙子小姐，有办法追踪到她吗？”埃尔梅罗二世向橙子确认道。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试一试吧。”橙子点了点头，点了一根香烟，说道，“别说，就这种香烟要多少有多少的设定，这个梦境还真是讨人喜欢啊。”
埃尔梅罗二世苦笑一声，说道，“对于这栋大楼....”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吧？”苍崎橙子说道，“这栋大楼的构造，准确的来说是以阴阳为形状而建成的，那个男人的毕生心血。以表面的生掩盖背后的死，将灵魂陷入永远的轮回之中....真是恶趣味啊，总而言之，跟我从某种意义上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他不在的话，这栋楼就没什么危险，顶多像这样的杂碎....唔！”
“是哦，如果他不在的话，这栋大楼确实没什么用。”夏不绯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很遗憾，这栋大楼目前由我接管，因此，请诸位小心哦？诸位让我回归于虚无的决心，请在此展示一番吧。”
“......”直到此时，众人的神情才终于一致的凝重了起来。
“你在哪里？”埃尔梅罗二世问道。
“我在任何一间房间里。”夏不绯如此答道，“如果你找到我，那么游戏便结束了。”
“好的。”埃尔梅罗二世同意了。“那么，开始找吧。”
这栋大楼一共有九层，据橙子所说，还有一个装满了人脑的地下室，和一个可能存在的天台。
埃尔梅罗二世想了想，说道，“先去地下室。”
地下室之中确实如橙子所说，是一个装满了大脑的存在。然而像这样庞大的机械，饶是二世看了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是在追求什么？”埃尔梅罗二世不可置信地问道。
“自然是魔术师都追求的那个嘛。”橙子说道。“埃尔梅罗的君主啊，你所追求那个的方式又是什么呢？莫非是通过教导，来让别人去那里吗？”暗红色头发的女性说道。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不，老实说，我对那个并无追求。”
他的目标——
长发的男人目光坚定，说道，“作为那个人的部下，我所想要到达的终点....没错，只有那里而已。”
在永恒的尽头所闪耀着的无尽之海，贯穿了他人生的目的地，理想，梦想，抑或是妄想——
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了。
“是吗。”橙子点了点头。“走吧，她不会在这里。”
“为什么如此确定？”埃尔梅罗二世问道。
“因为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喜欢这里的吧，太恶心了。”橙子说道，“好了，我们上去吧。”
上去之后，新一批僵尸早已蓄势待发，等着他们。
“诸位小心！”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扭曲吧。”浅上藤乃微微一笑，眼中出现了红绿交加的螺旋，她以那螺旋之力，将朝她而来的僵尸尽数扭成了惨不忍睹的肉块。
“真是可靠啊。”琉夏利用测定的能力躲避着攻击，说道，“喂，这里一共有九层...难道我们要爬上去吗？”
“是哦，”橙子轻松愉快地说道，“而且这里还有生与死的两面，如果没有线索一点一点的找的话，也许正和她意吧。”
“....不无道理。”埃尔梅罗二世说道，“如果希望变成真实，那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她会吸收‘假’的力量，来确保自己能获得质变。”橙子说道，“所以，她会在‘假’的这一面。”
“原来如此，那么这样一来，需要搜查的方面便少了一半了。”埃尔梅罗二世点了点头，推开了一层的第一扇门。
挥舞着棒球的丧尸扑了过来，立刻便被解决掉了。
“还好，这一层一共有三个。”橙子探头看了看，说道，“加油吧。”
第一层的三个门全是丧尸，一行人来到了第二层。
“这栋大楼设计的真是....”琉夏吐槽道，他跟浅上佳织还有橙子都是魔眼持有者，对这种螺旋式令人产生错觉的楼梯极为敏感，橙子自不必说，他差点和浅上藤乃一齐跌入了大楼的真实一面，即为‘死’之一面。
“你觉得她是什么情况，miss苍崎？”埃尔梅罗二世问道。
“她吗？”苍崎橙子想了想，说道，“根据你的形容，我觉得她，可能是一个天生的起源觉醒者吧。”
“起源觉醒？”埃尔梅罗二世愣了一下，重复道。
“是这男人的拿手好戏。”橙子说道，“首先，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由根源而生的，对吧，除了式之外，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即使不是直接从根源而生，然而也会有各自的起源，又称方向性。是主宰我们的最大冲动。而这种冲动在人类脱离原始社会之后，就被人类的额道德智慧以及理性压制下去，一般很难显露出来，除非天生，再不就是后面的人工诱导。不过据你所说，她的身上倒没有后天人工开凿的痕迹，很可能是天生的，不过既然是天生的，她又怎么将自己封印起来的呢？毕竟在我的记忆之中，我见到的现在的她，可是没有任何方向性而言的普通人类啊。”
“有的，”埃尔梅罗二世说道，“像这样的话，就有一个前提，万一她的根源，本就有隐藏和伪装的能力呢？”
“你是说，‘虚假’？”橙子说道。
“不错，”埃尔梅罗二世点了点头，说道，“如果那便是她的根源，将虚假和虚假叠加起来，所形成的虚假便会成为真实。”
“也就是撒谎....”琉夏说道。
“真实十分令人不悦的根源啊。”浅上佳织笑眯眯的评价道。“让人有种想要狠狠扭曲的冲动呢。”
“不要冲动，miss浅上，”埃尔梅罗二世说道，“新一波的敌人又要来了，这回还要多麻烦你。”
“哎，真是劳碌命啊。”浅上叹了一声，将面前的敌人尽数扭曲成残渣。
“刚刚的起源只是一种猜测，”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如果只是虚假那就好办了。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谎言，所以，她不可能一直伪装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起源是跟隐身，保密等有关了？”橙子说道。
“.....”埃尔梅罗二世皱眉，“不，我觉得十分接近，然而还是差一点.....是什么呢？一种能将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的根源，过于早熟的思想——”
“啊，莫非是成熟？”浅上佳织说道。
“......”众人无语凝噎。
“如果说天下万物都有各自的起源，”浅上藤乃说道，“那么，‘成熟’作为一个起源也很可能啊？”
“从某方面来说有点道理....”埃尔梅罗二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某个部位的大小，咕哝了一下，“不，我想这两者是完全不相干的关系。”
“那我没什么想法了。”浅上藤乃耸了耸肩，说道。
“继续探索吧。”橙子说着，打开了一扇门。
“哇啊！里面出现了一个正在换衣服的少年，“你们在做什么啊？？？”他迅速的穿好了衣服，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他们说道，“不知道敲门吗？”
“.....抱歉，”埃尔梅罗二世实在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活人，只得说道。
“真是的，所以，你们到底是谁，说也不说一声就这么踢开门——”少年抱怨道。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呢？”浅上佳织问道。
“...巴，叫我巴就好。”少年低声道。“总而言之，这里是我家，请你们出去。”
一群人便这么被赶了出来。
“他是活人吗？”浅上佳织问道。
“不算。”埃尔梅罗二世说道，“他的真实身体早就化成肉泥了，现在的只不过是会被催眠，并且只有大脑存在于地下室的人偶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巴又打开了门，说道。
“没什么，”埃尔梅罗二世说道，“打扰到你了吗？真是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不，我想了想，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少年说道，“这几天我总是听到楼道里有怪怪的声音，正好跟你们去查证一番。”
这样，这支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第一看到丧尸的时候，巴吓得屁滚尿流，然而在见多了之后，便一点都不怕了，不过他还是会在攻击之前大叫一声，来给自己壮胆。
并不在第二层，也不在第三层。
众人一路打上了六层，遍体鳞伤，辛苦万分。
“哈喽，”埃尔梅罗二世抬起头，看到女孩站在他们上方的阶梯上，朝他们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