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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水?什么葵……”钟澜解不开衣裳, 气恼的狠,伸手拉住谢珵的手往自己腰间探,“我弄不开,你来解, 不许走!”
谢珵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手指蜷缩的扣在衣带上, 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愣是冒出一身虚汗。
“阿姈,你, 你莫闹,”谢珵将手从钟澜的手心里挣脱开来,对上钟澜的眼,带着蛊惑道,“你肚子痛,乖乖睡一觉好不好,我不走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钟澜砸吧嘴, 到底抵不住醉酒的后劲, 又确认了一遍, “你当真不走?”得到谢珵肯定的回答,拉着谢珵的披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谢珵等钟澜睡熟过去,解开披风小心地盖在钟澜身上, 伸出手想将她脸上的头发弄去, 却发现自己还是一手血呢。
将手收回, 低头看看自己今天月牙白色的宽袖大衫, 上面布满了钟澜刚刚欲为他解开衣裳沾染的血手印,真想扶额长叹一声。
他谢珵自认为两世为人,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不说对这世间之事胸有成竹,可也算是得心应手,可今日这一遭事,还,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让他手足无措。
睡过去的钟澜,因着肚子痛,睡得极不安稳,漆黑的发铺散在软塌上,原本鲜红欲滴的唇此时惨白一片,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沾上鲜血的手里还紧紧握着谢珵披风的一角。
谢珵定了定神,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才出门口,就听见谢宁大呼小叫,“郎君!你这是……”
“莫嚷!我无碍。”
谢宁放心不下,冲过来查看,确认这是自家郎君沾在衣裳的血,纳闷的问:“这是女郎受伤了?郎君你的披风呢?”
谢珵如玉的脸上浮起一层醉人的红色,低声道:“谁也没受伤,你莫要大声喧哗,去,悄悄将颂曦带过来。”
谢宁摸摸头,听郎君的话,先去寻了颂曦,又在船上为郎君重新寻了身衣裳披风拿在手上。
颂曦听见谢宁叫她,赶忙放下手中烤鱼跑了过去,她就知道,她家女郎定又是喝醉了,可偏偏喝醉之后,跟无事人一般,非要寻到她话中错漏,才知她是醉了。
颂曦匆匆而来,见她家女郎裙摆上渗出鲜血,将软塌都染上了,再看谢相也是满衣的血,脑子嗡一声,炸了。
“这,这,这……”
谢珵示意颂曦不要说话,轻轻的将钟澜抱起,怕她受了风,用披风将她从头到脚包裹住,“跟我走,回房后,为你家女郎擦洗换衣,这船我们几人总来,我已叫婢女拿上一身婧琪的衣裳备着了,待你收拾好后,我便请大夫为阿姈诊治。”
颂曦红着脸,她其实很想问,那个,那个东西,准备了吗?
跟在谢珵身后,看他半跪着将女郎放在床榻之上,丝毫不避讳自己沾染了污秽之物,呵护备至的样子,颂曦心里彻底放下心来。
待谢珵出去后,颂曦才开始为她家女郎擦洗,翻开郡主衣物,果真见一条干净从无用过的月事带,赶忙给女郎换上。
折腾一通,又听大夫的话,喂女郎喝了一碗姜水,盖上薄被,这才缓过劲。
女郎一年前就来了葵水,日子总是很准的,只怕是最近累着了,所以提前而至,都怨她,竟没发现女郎来葵水了,让女郎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钟澜熟睡时皱紧的眉头,随着肚子不疼了,也渐渐舒展开来。
有浪而至,船身晃荡,钟澜梦见自己飘在天上,踩着云彩玩乐,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没有经历前世噩梦的梦。
一觉睡醒,只觉四肢通泰,浑身疲惫消失不见,钟澜睁开眼,左右环顾一圈,不知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哪。
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身上好似出了很多汗,黏腻腻的,不舒服,稍微一动,身下涌出一股不可言状的……
钟澜抓着自己的薄被,一口气憋在了胸腔里,这熟悉的感觉,她来葵水了?
醉酒的记忆渐渐苏醒,钟澜瞪大眼睛,表情惊愕,一张脸一会白一会红,“啊啊啊啊啊!我都做了什么!”
钟澜抱着薄被,在床榻上来回翻滚,一边使劲掐着薄被,一边哀嚎,“为何要喝酒!自己在家独饮不好吗?都让槿晏看到了看到了,还蹭了他一身!”
又突然坐起来,将脸埋在手里,想着竟然认为槿晏受伤非要扒他衣裳,又给自己解衣!简直没脸见人了。
她怎会做出如此丑态。
屋外传来交谈声,“阿姈可有睡醒?”
“回郎君,还未曾睡醒。”
槿晏的声音?!!!
钟澜像只受了惊的小兽,赶忙将被自己团成一个球的薄被展开,迅速钻了进去。
用手压实褶皱,再胡乱抹了两下脸,将脸上的头发弄掉,赶在门开之前闭上了眼睛。
颂曦端着午饭进来,轻轻放在案几上,凑到钟澜耳边,低声道:“女郎,可睡醒了?”
谢珵跟在颂曦身后进来,一眼就看见那个躺在床榻上,正努力装睡的人儿,眼睫毛在那颤啊颤啊……
颂曦又叫了一声,钟澜僵硬着身子,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她。
就在她都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听到槿晏大发慈悲的说,“我先出去,阿姈醒后,定看着她再喝一碗姜水才是。”简直是天籁之音。
“好了女郎,别装睡了,快起来,郎君出去了。”
钟澜睁开眼,坐起身来,摸了下额头,“吓了我一身汗出来,你怎会知道我在装睡?”
“女郎,你的手都快要将薄被抓烂了。”
钟澜捂着胸口,拉住颂曦的手,“颂曦你来摸摸,我这里跳的好快,刚刚也不知槿晏发现我装睡没有。”
颂曦挣脱开来,板着一张脸,“女郎,你可知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钟澜咽了下口水,不接颂曦的话,“我肚子好饿,快,我要用饭。”
颂曦无奈,将炖好的鱼摆在案几上,“女郎,下次万不可再饮酒了!”
钟澜躲闪着颂曦的目光,一个劲的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含糊的说:“我再也不喝了,今日跟婧琪就喝了一点我就醉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颂曦将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姜水拿出来,指了指,“这个,一定要喝掉!”
“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在颂曦的威逼之下,钟澜捏着鼻子灌下了姜水,还未缓过劲来,谢珵就来了。
颂曦将案几上的东西收拾好后,离开时给了钟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槿,槿晏,我听颂曦言,是你将喝醉的我抱进来,真是太感谢了。”
钟澜眼睛瞟过谢珵换成玄色的衣裳,暗暗心慌。
谢珵含笑看着快要将手指掰断的阿姈,言道:“阿姈可还记得,喝醉时做了些什么?”
钟澜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谢珵,“做,做什么了?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和婧琪喝酒来着。”
“不记得了?阿姈,”谢珵越过案几,捧起钟澜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眼底全是戏谑,“对我又摸又抱又扒衣裳的,你可是要负责的。”
钟澜的羞意哄的一下涌上脸庞,却又强作镇定绷着一张正经小脸,“槿晏,你莫要乱说,我怎会,怎会做出这种事,不可能的。”
谢珵伸出拇指蹭着钟澜回了血色的唇瓣,醇厚低沉的声音带着委屈道:“阿姈做了不认,让我好生伤心,难不成我还会骗阿姈?”
钟澜想到自己喝醉时做的种种事情,张了嘴说道:“我,唔……”
这后面的话,自然是被谢珵用嘴堵住了,冰凉的薄唇触到柔嫩的唇瓣上,便缠了上去,钟澜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慢慢闭上了眼。
谢珵的手从钟澜的脸庞上移到后脑处,将钟澜往自己怀中带了带,钟澜死死抓住谢珵的衣襟,沉浸在他的亲吻下。
两人的唇瓣交织在一起,待钟澜喘不上气时,谢珵才放开她,柔软的舌头轻轻勾了一下钟澜唇瓣。
眼里汹涌澎湃,又含住她的下唇,撕咬了一下,痛的钟澜哼了一声,松开道:“不许再喝酒了,嗯?”
这一声“嗯”,调子上挑,在钟澜心里打转,让她忍不住打了颤,轻轻喘息,点头应了。
“乖。”
日头西落,没有那么热了,钟澜才与几位友人告别,让谢珵送她回府,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谢珵对面,红着脸不敢吱一声。
到了钟府,扭捏的下了马车,还不忘再强调一遍自己真的不记得喝醉之后做了什么。
这般掩耳盗铃的姿态,一扫谢珵心中烦闷,忍着笑道:“嗯,我知道了,快进去吧。”
钟澜进了涟沁院便支着胳膊出神,珠株碰碰颂曦,“女郎这是怎么了?”
“游湖的时候,喝醉了。”
珠株想到女郎喝醉的模样,笑了出来,让钟澜听到了,“珠株,你笑什么?”
珠株眼珠一转,连忙道:“我笑那范姨娘,那几个无赖没钱了便找她要,都要将她那点钱要没了,气得她整日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钟澜坐直身子,这段日子着实太忙,都顾不上范妙菡了,“除了这事,她可还有事?我记得祖母派了个府医过去。”
“是有这事,说是范姨娘怀孕了,老夫人正给她收拾院子,让她安心待产呢。”
钟澜诧异,“真怀孕了?可,可千鸟阁那种地方,进去之后,不都是要给喂药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