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chapter 148
从国家德比的胜利开始, 对于皇家马德里来说,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联赛2-0战胜塞尔塔、欧冠小组赛客场一球小胜多特蒙德、联赛客场大胜马洛卡、主场4-0战胜萨拉戈萨。同时国王杯也胜利进展，仿佛与赛季初那支球队是截然不同的两支球队。
西甲第十二轮, 皇马客场迎战莱万特，这一轮比赛中还为人们提供了笑点。在防守莱万特的远距离定位球时，为了防止莱万特思路清奇走边路配合, 马塞洛安排厄齐尔自己一个人站在了位置较偏的地方站桩。厄齐尔最开始挎着马塞洛的胳膊看起来极为配合, 但德国人似乎没料到马塞洛打算把自己一个人搁在这里，死活拽住马塞洛就是不让他走。
这个位置不算好的定位球本没有迎来皇马众人太多重视, 弗兰见到连主教练都开始注意边路上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心里感慨了一句马塞洛你就陪他站在那里不行嘛？还是心累地跑过去, 把马塞洛拽开往中路指指, 示意他去跟拉莫斯他们排人墙, 自己跟厄齐尔站在这个位置。
然而一向机智且有大局观的厄齐尔似乎没有get到弗兰的用意，他见马塞洛要跑去的地方队友更多=更安全，也立刻颠颠跟着往那边跑。跑了几步才从对定位球的恐惧中脱离，明白过来弗兰大概是打算陪自己防守边路，挠了挠脸又低头往弗兰身边跑去。
弗兰黑着一张脸抬起巴掌拍在了厄齐尔后背上, “你给我走！”厄齐尔整个人干脆勾住弗兰挥过来的胳膊拼命摇头，“我跟你一起排人墙，我不走我不走。”
主裁判见莱万特准备好发球了，就示意开始。不知道是不是边路上弗兰和厄齐尔的戏份太多, 莱万特的前锋特意扫了他们几眼才重新瞄好足球, 起大脚开出时还真的直直冲向了弗兰他们的人墙位置, 厄齐尔见足球过来就想要往弗兰身后躲，被弗兰抬手放在头顶用力按下，足球擦着弗兰手背飞过，直直砸向场外广告牌。
弗兰看了眼自己被蹭破一层油皮的手背心有余悸，感觉身边本就曾经有定位球防守阴影的厄齐尔更是被吓得不行。说真的就算自己躲好像也会被砸到胸部往上的位置，要不是弗兰在身边这下是真的会被砸到了。
厄齐尔不自知地紧紧箍住弗兰的胳膊，弗兰见皇马球权快要重新发球，也就拍了拍厄齐尔的头作安抚状，“算了下次还是直接把你往人堆里安排吧。”“不不不下次我还跟你站在一起。”说完后厄齐尔就跑回中场准备参与组织进攻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一般情况下我是球队防定位球主力好嘛，我站的方向肯定是足球飞来可能性极大的位置啊你个小傻子。
弗兰看着跑开的厄齐尔在心中无奈叹气。
然而表面上良好的局势也改变不了外界想用皇马炒作大新闻的心。当媒体上爆料，【穆里尼奥在俱乐部内部公开指控卡西，认为他将球队的内部消息透露给了媒体。“球队的深喉就是伊克尔·卡西利亚斯”，这句话不仅在穆里尼奥口中出现过，也在一些皇马工作人员的口中出现过。】
这样被曝出的消息就是穆里尼奥曾经亲口跟自己说的，让弗兰不得不相信——球队里真的有人在向外界透露更衣室中的消息。他不知道穆里尼奥会跟多少人反应这句话，可至少这句话不是弗兰自己透露出来的。
“你原本有设想过，皇马可能在这个机会重拾五年三冠的荣光吗？”新的一天集训，大多数人在换好训练服后宁愿跑去训练场上等待也不在更衣室中多呆，阿隆索却是跟弗兰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弗兰看向阿隆索，与明显站队卡西利亚斯的拉莫斯不同，阿隆索在队内与穆里尼奥的关系一直十分亲近，哪怕他也是西班牙的主力之一。弗兰沉默了几秒，无声地叹了口气，“做过梦吧。”
做过一场这支青年军能够重建王朝的美梦。
“你问这个干什么？”弗兰换好衣服，见本泽马正自以为不被发现地往他俩这边瞟，被正好逮到后脸皮极厚没事人一般冲他眨了眨眼睛，弗兰拍了拍阿隆索肩膀示意准备出去说，还顺道还给了本泽马一记白眼。
“其实你也明白，何塞他在皇马已经得了欧冠和联赛冠军了，这赛季他跟伊戈尔状态搞得这么僵，如果颗粒无收他铁定走人了。”阿隆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这个的原因，大概因为客场迎战曼城的欧冠小组赛，伊戈尔‘被受伤’了，没被排进去往曼彻斯特的大名单。”
弗兰嘴角微动，终归忍住没去问阿隆索这么详细的消息是哪里来的。然而这样子明显不仅仅是穆里尼奥个人的决定，可能还是高层的打算。
但能不能不要在球队状态稍微有些起色的情况下搞这种事情？妈.的全都是别家派来的卧底吗？这时候让伊戈尔把欧冠小组赛停了，让阿丹上场？如今穆里尼奥安排下国王杯就全部是由阿丹出战的，还不够吗？欧冠也要交给阿丹？
但无论弗兰对于这个消息有多少质疑，第二天卡西利亚斯在训练中受伤的消息还是透露了出来。官方回答是虽然问题不大，不过医疗组不建议卡西利亚斯赶往曼彻斯特备战欧冠小组赛。
与曼城的欧冠小组赛1-1闷平，阿丹整场表现无功无过，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人们还算能够接受。也有不少人猜测卡西利亚斯临时被替换是不是因为皇马更衣室内战火升级，皇马方面没有给出答复，却是在西甲第十三轮主场迎战皇家贝蒂斯时将卡西利亚斯放在了替补席上，依旧由阿丹首发出场。
如果这是一场胜利，或许人们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但当皇马明明眼见状态回暖下又只得来一场失利，穆里尼奥一切战术安排都成为了他目光短浅、只集中于个人恩怨上的证明。
赛后面对媒体们的指责，穆里尼奥的回答极为理直气壮，“在这个时候，我和我的教练组一致认为，阿丹要比卡西更好。你们媒体可以编出无数种说法，但卡西打替补这只是纯粹的战术选择原因。”
他给出的原因是“卡西在长期处于无竞争压力的情况下，竞技状态出现下滑”。葡萄牙人认为这是惊醒性质的轮换卡西，完全应该被理解，而场边被逮到采访的卡西利亚斯也表示“将以更勤奋的态度来获得教练的信任”，已经被媒体们理解为算是服软了。
本场场上队长在卡西利亚斯不在的情况下自然是弗兰，他也出席了这场记者会。记者们镜头下清晰可见弗兰的低迷状态，虽然有部分人还是多多少少同情这位皇马副队长，但依旧有人希望能采访出大新闻，“你对于卡西利亚斯本场被放在替补席上怎么看？”
这实在是一个恶意满满的问题，一面是众所周知极为重用他的主教练，一面是二十年交情的好友。弗兰看着面前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记者们，像是看见一只只呲牙咧嘴只等拆分血肉的猛兽，他沉默了三秒钟后只给出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们距离巴塞罗那有八分差距了。”
穆里尼奥似乎都被弗兰这个回答惊了一下，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清楚，在面对记者们时弗兰有自己的一套回避方式，且无往不利。记者们的提问固然难缠，但穆里尼奥相信弗兰还是能自由脱身的，然而谁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了。
‘我们距离巴塞罗那有八分差距了’是什么意思？得到这个回答的记者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联想，是不是说，穆里尼奥也好、卡西利亚斯也好，他们俩的竞争他都无所谓，但至少要保证皇家马德里不输球？
场下的阿诺德·西奥多被弗兰的这个回答吓出一身冷汗，他自己难道不知道这几乎就是既得罪卡西利亚斯又打穆里尼奥的脸？如果传闻压卡西替补是俱乐部高层的打算，他这是不是又算直接反对高层的决定？
上面的组织者似乎也怕自家这位副队长性子倔起来什么话都敢说，连忙出面表示这次的记者会到此为止。穆里尼奥跟弗兰两个人往更衣室方向走去，穆里尼奥走在前，弗兰坠在他侧后方，葡萄牙人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慢慢停下步子，“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弗兰本来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路，听到穆里尼奥这话吐了一口气，“何塞，说真的，你有点儿自我膨胀。”
任何人对穆里尼奥说这番话似乎穆里尼奥都有无数理由生气，可这位在外界看来不容他人质疑的教练先生却没有。他似乎深思了一下弗兰评价他‘自我膨胀’的理由，“你上个赛季的时候，在拉莫斯和卡西都不太支持我安排的战术时，你是支持我的。”
“上个赛季的战术布置确实有争议，塞尔吉奥和伊戈尔认为这使比赛变得丑陋，不符合皇马一贯的风格，我同意。”弗兰心中思绪百转，无疑球队风格的突变引起了外界大片争论，评论有好有坏，“但我知道你这样布置是重视输赢，相比起坚持风格我也更重视输赢，所以我支持你。”
“你现在不这么觉得了？”穆里尼奥看着弗兰，态度格外温和，温和到弗兰觉得如果他以这种态度跟卡西利亚斯相处一定相安无事。“你在波尔图、在切尔西、在国际米兰无疑都是成功的，很多观点上我认同你，但身为球员与主教练的矛盾点，或许就是当你需要维护你主教练的权威，我重视的还是输赢本身。”
“我们本来有大好的场面，这句话我跟你说过、跟伊戈尔说过，跟很多人说过，说到或许有人都觉得我有些神经质了。”弗兰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很难形容，穆里尼奥却觉得自己大概怎么也忘不了这个笑容。明明知道这不是他强自撑起的嘴角弧度，却因此显得更加悲伤。
他从弗兰二十三岁开始关注他，那时候他就是一个成长环境简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青年，可如今他却不能再把面前这个跟他理论的男人当成一个‘具有天赋需要呵护’的孩子了。但穆里尼奥觉得，如果他还保持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多好啊。
弗兰想起看台上自己因为皇马错失联赛冠军拉着雷东多的袖子痛哭流涕、想起四大皆空的赛季外界对皇马的冷嘲热讽、想起被上台的卡尔德隆因为战绩不佳强制缩减的青训营、想起一个个顶着光环到来却又终归铩羽而归的队友、想起说着‘我真正难以想象是没有皇马’的古蒂，和明明在欧冠决赛场上被淘汰却笑着说‘我看见光了’的认为看到皇马美好的未来的劳尔。
他从二十三到三十岁，一个球员最好的年纪一直在沉浮、一直在等待。
“我等这本该美好的局面，等了足足八年。”
然而，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