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泠仪身世（二）
中国，aspasia
雪亮的车灯在沾满雨珠的玻璃上一闪，暗蓝色的panamera跑车停在外面的树下，车窗降下又升起。车窗后，泠仪面色平静，注视着aspasia内与记者高谈论阔的少年。
“路明非？”她勾了下唇角，侧身对着副驾驶座上的楚子航问。
“是。”楚子航视线越过泠仪望向隔着一道宽阔马路和玻璃的路明非，点点头：“你见过他的。”
确实是见过。
卡塞尔学院前往中国招生的时候她和诺诺都是随行人员，在那个停靠着法拉利的高速马路上，她见过那个还是衰仔的路明非。
“步入了卡塞尔学院就如同进入了另一场人生啊。”泠仪忽然觉得脑海里恍恍惚惚的闪过很多画面，又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路明非的神情格外的熟悉。
这种陌生的感觉和情绪来得突然，她皱皱眉，不适的将这些想法甩去。
“也许吧。”楚子航淡淡回了一句：“你怎么了？”
“忽然觉得不太舒服。”泠仪有些说不准：“可能是回来的路程太累了吧。”
毕竟神奇先生说空间跨越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不可估量的负担，偶尔出现一些幻觉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任务结束后多休息几天吧。”楚子航说道：“回来还会走吗？”
“不知道。”泠仪放松身体，懒洋洋的靠在驾驶座上：“你就不问问我这一年去哪了？”
“你会告诉我？”
“应该是不会。”她耸了耸肩：“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去哪。”
楚子航没有接话。
雨开始越下越大。
泠仪打开了双闪，一面观望着aspasia内的路明非，一面和楚子航说着话，认真听着这一年来卡塞尔学院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楚子航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而且还是个心眼很多的腹黑。只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人们都被他面瘫的外表所欺骗，真以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如战士般刚烈的男人。
而事实上，单看他给泠仪叙述卡塞尔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了，这个男人从不曾有半刻松懈，一直用那双沉静如古树般孤明的黄金瞳孔暗暗观察着一切，即可身在光明也可隐在暗处，浑身充斥着伺机而发的力量。
对街的开门声响起，泠仪从对话中瞬间回神。就看见路明非冒着大雨拎着旅行箱和背包一路狂奔过来，身上被浇了个落汤鸡。
楚子航也停下讲话，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我只需要知道你会回来就好。”
泠仪降下车窗的手微微一颤。
“我不是喜欢干涉他人隐私的人，有些事情你不主动说，说明你是真的不想让人知道。”他侧头，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尊重你。”
车窗降下，楚子航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几乎要融进大雨磅礴的雨水中去，但泠仪却清晰的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目光柔和了些，唇角弯起，声音有些愉悦：“那......上次赌注的脱衣秀找个时间补上吧。”
“好。”楚子航淡声答应。
“师......师姐？”路明非跑到车前见驾驶座上不是师兄，顿时一懵，到嘴边的师兄被他憋了回去。
“还记得我啊。”泠仪心情甚好的笑了笑“你师兄受了点轻伤，被我撵副驾上了，做我后面吧，我载你们回去。”
“哦哦哦哦。”乖师弟懵懵懂懂的，听话的坐到了后面：“师姐你回来太好啦，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我难过了好久。”
“是么，看来在中国的时候我没白对你好喽。”泠仪启动车子准备后退开走，然而视线无意转过车窗的时候，她却猛的怔了一下。
aspasia的透明窗户内灯光熄灭，看不到人影，不知何时，窗户下站着一个男孩子，面庞稚嫩可爱，是她在神盾局航母昏迷时所做梦中梦过的男孩。
他身穿一袭黑色的燕尾礼服，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阴影中，一双幽静燃烧的黄金瞳孔中，缓缓滑落出泪水。
他开口，隔着宽阔的柏油马路，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带着孩子气的沮丧：“泠仪，原来你真的忘了他啊。”
泠仪面色倏地一变。
那一刹那间，仿佛先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汇聚在她的脑海，形成一个个完整的片段闪现在她的眼前。
荒芜的大地，河川冰结，残骸烟火。
好像有什么人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温暖而坚定的走向挂满头骨浸染鲜血的王座。
她顺着那手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觉得自己仿佛被置入冰窖中，全身寒冷，冰冻刺骨。却又感觉到无法抑制的，绝望的悲伤。
那分明是路明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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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飞往中国的专机上。
昂热伸出苍劲有力的双手翻动着一沓厚重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份标注着“冰海残卷副本”的文件，递给了站在他面前的侍者。
“《冰海残卷》的副本。在当年的龙族遗迹发掘中，这是一份被隐藏起来的绝密档案，至今为止，它的内容从没有被公开过。”昂热说道。
“混血种对于龙族的了解来源于被发掘出的《冰海残卷》，我们研究龙文，发现了龙族的历史，并以此分析龙王的习俗，能力，试图找出弱点，在即将而来的龙的全面苏醒中击败它们。
在我们发现的龙史中，对于黑王的死亡普遍持有两种看法，其一：黑王死在了人类和龙族的合力围剿下，其二：杀死白王后的黑王感觉到了王位的孤独，它最终无法忍受独自站在高处的寂寞，杀死了自己。”
“可这些都不是事情的真相。事实上，龙族的历史我们从未真正的了解。”侍者接过文件，淡淡道。
“没错，我们从未了解过龙族的真相。”昂热点起一只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这篇副本中的文字晦涩难懂，里面的信息弥足珍贵，然而在秘党的那些年，混血种手中所掌握的资料不足，所以我们从未翻译出这篇副本中所描写的内容。”
“那么现在呢？”侍者问。
“三年前，卡塞尔学院破译了整个副本的内容。”昂热侧头，眺望窗外蔚蓝空旷的天空：“然后，我们窥探到了龙族最深的秘密。”
随着他的话，侍者轻轻的翻开了文件夹。
那里面放着的是《冰海残卷》副本的复印文件，拍得并不清晰，甚至有的龙文做了遮挡，显然是防止观看者无意触发文字上所覆盖的言灵。自从一年前三峡大坝的事件发生后，混血种们才意识到原来言灵也可以刻写成文字，利用人眼看到，或者心中默念而触发出来。
侍者快速扫视了一眼，就翻到了下一页。
后一页就是翻译出的龙文，只有一小段，用中文打印在a4的纸张上。
上面这样写道：
“我用世界之树的根茎创造了她，用众神之血滋养她，将我的力量教导于她。当她的身躯成长为人后，她将超越一切，掌管时间，脱离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织线，拥有绝对的权与利。”
“只有她能够杀死王。”
“......这难道是？”侍者端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某种猜测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让他觉得不可置信，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昂热呼出白色的烟雾，看着它们一圈圈缓缓扩散开来，飘离到空气中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终于开口，淡淡说道：“你猜的没错，这是黑王的自白。”
侍者的脸色微变：“这是黑王在培养能够杀死它的新王吗？”
如果这份资料所显示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秘党多年来为了屠龙而付出的鲜活的生命又算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秘党的一切牺牲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因为他们一直以来被誉为最大的敌人一直在为了杀死自己而努力。
侍者攥着文件的手青筋暴露。
“你说的没错，但事实的真相可能和你心中所想不太一样。”昂热依旧淡定：“我们从未真正了解过龙族，龙族吞噬亲人，崇尚权利，但这未必代表着它们没有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族是更高于人类的智慧群体，甚至他们比我们更重感情，只是表达的方式各有千秋。这一点可以从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身上体现出来。
我猜想黑王创造新王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杀死自己。它只是需要一个绝不会背叛它的人来共享自己的权利，好与他一同坐上王座。它太寂寞了，需要有个信任的人来陪它。这一点冰海残卷中也隐隐提过。”
“不过我推测这里面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致使黑王最终在预言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命运，他无法自己永远的死去，就只能创造超越它的新王杀死自己。”
侍者静了片刻：“那么，您现在准备将这份绝密文件启封，是因为找到了这位新的王吗？”
“不止。”昂热笑了下：“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找到了她。”
“是谁？”
“泠仪。”
侍者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的母亲是真正的人类，然而她的父亲身份却来历不明，从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哪里人，即便是诺玛也搜索不到任何泠仪父亲的信息。
从泠仪在入学考试中展现神级言灵开始，我就有了怀疑。但那时候我没有办法证明。直到后来我为她做了血统检测。”
昂热轻轻叹了口气：“我曾经让你帮我把泠仪的超s级血统修改成b级，但事实上超s也不是她的血统极限，她的血统是纯净的龙血。”
“只是因为泠仪的降生是通过人类母体，她那时尚未完全觉醒，所以并没有表现出龙族应有的特性，只是在性格上有些许的改变。而在得知这一真相后，我对她进行了血统稀释。太早的完全觉醒不会对她有力，校董会的人时刻盯着她，如果龙王的身份曝光，她就会被杀死，或者被逼到人和混血种的对立面中去。”
这个信息量对于侍者来说未免太大，他皱起眉头，沉思：“那么，泠仪失踪的事件，是你着手做的？”
“不是。”昂热摇了摇头：“在我破译了这段龙文后，我便将它封存了起来。但是泠氏集团的网无处不在，在全球最顶级的黑客操纵下，这份资料最终还是被泠家截获了，他们太想得到权与利，对改写命运，掌控时间这样的王域想疯了。”
“他们想利用泠仪得到力量么。”侍者明白了过来，冷笑。
“可那时泠仪已经被我保护在卡塞尔学院下，他们没有能力与混血种抗衡，于是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在了泠仪身上。
我不知道具体他们是怎么实施计划的，但是泠仪自出生就被泠家研究观察，使得他们在自由一日那天得到了泠仪身体的主动权。泠家成功扭转了空间，开启了异空间的通道。他们想为自己开启一个新的世界。”
“可是结果只有泠仪消失了，泠家人并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低估了泠仪的权与利。”昂热冷笑“这可是与黑王相媲美的权利，即使是在未觉醒的状态下，也能是区区个人类就可以利用的？”
“无论她的幼年体质多么的脆弱，她始终是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