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修罗场
第二十七章·修罗场
「三日月。」
第一次, 小狐丸用如此严肃的语气面对着三日月。
「你逾越了。」
小狐丸站在门边, 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后几人的视线, 目光从少女的身体移向了三日月的脸庞，轻声道：「还不准备解释些什么吗？」
三日月面对着小狐丸的冷脸倒也安然自得, 没有半点尴尬的神情, 反而笑道：「抱歉呢, 小狐丸, 姬君抓着我的衣服不放, 我现在没办法坐起来解释。」
男子抬手, 轻轻地将怀中少女的一缕碎发梳理到耳后, 道：「更何况，我做了什么你也应该看到了。」
两人的交谈都是压低了声音, 怕惊醒睡梦中的少女。然而，小狐丸身后站着的五人拥有的感官都十分敏锐, 除了听到两人的交谈声之外, 他们同小狐丸一样，也看到了少女身下的白色床单上点点猩红。
在场的几人联想到小狐丸与三日月的对话之后自然‘猜到’了三日月和少女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 屋内屋内一片沉寂, 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三日月殿？」率先开口的是加州清光，他惊讶的看着三日月, 语气委婉地问道, 「所以, 昨日姬君要求了寝当番吗？」
「恩……」三日月抬头思索了一阵, 回答道，「应该是吧。」
「真是一个大惊吓呢……」平日里活跃的鹤丸听到三日月的回答之后完全呆滞住了，他拉了拉身旁烛台切的衣服，说道，「烛台切，是我听错了吗？」
表面上十分冷静但是内心却已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复杂的烛台切说道：「没有，鹤丸殿。」
一期一振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从潜意识里认为，少女并不是那种逼迫刀剑与其发生关系的审神者。再者，他与三日月交情不深但是却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以三日月的为人，他也不会对少女做出这种事情。那么，这其中应该有一些很大误会。
低下头，一期一振拉了拉身旁站的的药研，对药研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暂时离开了这片是非地。与兄长朝夕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兄长眼中含义，虽然担心少女，但是药研还是跟着一期一振的脚步，向后退了几步。
粟田口派的两把刀剑暂时退出了这片修罗场。
跟着兄长的脚步，药研问道：「不担心姬君吗，一期哥？」
一期一振没有回答，反而语气自然地为药研分析道：「药研，三日月殿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一种人？」
「如月亮一般，虽然温柔，但却清冷。」药研对于三日月的看法未经头脑直接脱口而出。
不否认弟弟的看法，一期一振说道：「所以，倘若三日月殿在昨晚真的与姬君发生了什么，那么被我们发现之后他会如何回答呢？」
药研摇摇头，他对三日月的了解还没有那么深。
「三日月他啊，绝对会直接跟我们说，他和姬君度过了一晚，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期一振看到了向两人跑过来的乱，在乱快到两人身边之前，跟药研说道，「话语委婉，装作掩盖了什么的样子。」
「那被单上的……」药研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猩红，脸颊一红，有些尴尬地问道。
「姬君是位女子。」一期一振上前走了几步，迎接向他扑过来的乱藤四郎，「女子总有一些不方便的日子。」
目送着兄长的背影，药研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一期哥会这么了解女孩子……
「一期哥，你猜我今天有什么变化！」乱抱着一起的脖子，开心地说道。
一期一振温柔的抱着少年，道：「这次裙子上的蕾丝很好看，蕾丝编织的手法感觉和以前的那件不一样呢。」
原来原因出自这里……
药研再次叹了口气。
奈生房间内。
「下手还真快，三日月。」小狐丸不怒反笑，说道。
「动作不快一些，也许就会被一只狐狸后来居上了。」三日月眯着眼睛笑着，然后在少女松开了他胸前的衣领后，起身坐直，面对着小狐丸，说道。
「明明最讨厌寝当番的你，竟然有一天甘愿去做这些事呢……」话语未尽，小狐丸扫了一眼三日月的领口，精致的布料被少女抓出了褶皱，穿在三日月身上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三日月抬袖掩唇，轻声笑道：「难道小狐丸不愿意吗？」男子抬手轻轻地抚到了少女的脸颊之上，道，「如果姬君睡在你的身边，抓着你的领口，将自己埋入你的怀中，你能确保……」
「什么都不做吗？」
小狐丸这次没有接话，猩红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而在小狐丸身后的几人也因三日月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三日月所言，与其说是在质问小狐丸，不如说是在质问在场的所有人。
三日月将众人精心掩饰的外表全部撕开，暴露出每个人的丑陋想法。
表面上，每个人对少女献出忠诚，但内地里，除了一开始想将少女囚禁并汲取灵力的想法之外，现在，不少人，对少女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占有欲，破坏欲，以及性-欲。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如新月般的男子旁观着这一切，他能感受到在这表面平静的本丸之下涌动的暗潮，每个人被那个女人伤害之后的执念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寄托在了少女身上，少女就是锁上众人执念的锁，却也是解开众人执念的钥匙。
「原来你早就看的这么清楚了吗？」小狐丸盘腿直接坐下，与三日月面对面，说道。
「姬君不属于我们之中任何一人。」三日月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少女，转而抬头，对着小狐丸以及他身后的几人说道，「我们无论怎么争斗，都是白费功夫。」
「诸位，姬君并不会选择长居于此。」
「在她心中，也许，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们还能排在前面。但是，姬君自己细细念叨常常期盼的却是她的养育者。」
「我们现在暂时拥有姬君，享受着姬君的温暖，无非是因为这无法传达心意的距离，以及姬君对那个男人的求而不得。但是倘若，姬君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接受了姬君……本丸中的各位加起来也许都比过那个男人，姬君不会选择继续停留在这座本丸之中的。」
话说至此，三日月抬眼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在场之人加上刚刚离去的一期与药研，我们都不是新生刀剑，各位也都经历过之前的痛苦，面对姬君这位温柔的主上，内心也都有所渴求。」
「但是，各位，与其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为何，我们不能一致对外呢？」
男子此时端坐在那里，这样的情景让小狐丸想起那日反叛之前的样子。
三日月在那一日，也是这样面对着他们，提出了一个让他们觉得惊悚却难以拒绝的提议。
「虽然，我想带着姬君就此神隐，但……」三日月的话语并未说完。
微微一笑，男子的手指轻轻滑过少女的眉眼直至唇边，道：「各位，各自出力吧，乘着姬君尚且对那个男人没有那么思念的时候。」
「你意下如何，小狐丸？」三日月在众人还在思索之时开口问道。
小狐丸低下头再抬起的时候，嘴边挂起往常的笑容，道：「三日月，你总是能提出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呢。」
「过奖了。」男子笑着接受了这个勉强算得上称赞的话语。
「那么，你们意下如何呢？」三日月抬眼看向小狐丸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同样问道。
鹤丸一拳敲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说道：「三日月，你的点子永远都是这么充满惊喜呢。」
「三日月殿……」烛台切虽并没说些什么，但是他眼中的赞同已经被三日月看在眼里。
一旁的加州清光没有言语，只要能留下姬君……无论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
正当众人一一表态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感受到身边的声响，少女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奈生此时头脑还有些迷糊，伸手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门口的一众人，脑子还未全然清醒过来。
「小狐丸殿，你们……」奈生的声音带了一些浅浅的鼻音，疑惑道，「在我的门前做些什么？」
「姬君，你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身旁三日月的声音，奈生转过头，看到跪坐在她床边的三日月，不禁回想起她睡前的画面……
她似乎，觉得三日月的手掌十分温暖，然后舒服的直接睡了过去……
「三日月殿，昨晚，我入睡后你回屋了吗？」奈生看着三日月，希望得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答案。
但是让奈生失望了，三日月开口道：「姬君昨日抓着我的衣领不肯松手，没有办法，只能待在姬君的房间。」
少女的脸颊变得通红，更让她尴尬的是她看到了自己床铺上的血渍，感受着下身的闷热和衣裙上的粘稠感……
「啊！」将自己的头埋入了被子里，奈生尴尬地说道，「请，请各位先出去吧。」
「姬君，没有关系的，我们……」小狐丸刚刚开口，话语便被少女打断。
「请，请各位出去吧。」即使是遇到如此羞涩尴尬的事情，少女还保持着自己的礼仪，不愿出声训斥众人，依然好声劝道。
在这一旁准备说些什么的三日月抬手，正准备让少女不必害羞的时候，靠近庭院一边的屋门被从外面拉开，手中拿着少女前些日子洗过晾晒好的衣物的歌仙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组队在叫姬君起床吗？」
——
「原来是这个样子。」歌仙温柔的摸了摸少女的头顶，在将那些男人全部赶出房间之后，歌仙为少女重新铺好床铺。
「歌仙，真的没有关系吗？」奈生裹着被子，缩在一边，露出了平日里很少见的小女儿姿态。
「没有关系的，姬君。」歌仙沾染血渍的床单卷起放到一边，准备一会扔了，「这些由我清理也许姬君会觉得难堪，那么扔掉这些脏床单换了新的可好。」
奈生点点头，歌仙此时如同和子给她的感觉一般，温柔且可靠。
在抱着脏床单出去前，歌仙问道：「还需要什么吗？姬君。」
奈生低下头，轻声道：「小腹还是疼痛，想喝些热汤。」
看了一眼少女捂在小腹的手，歌仙笑道，说道：「好的，姬君。」
走出少女的房屋，歌仙抱着被单穿过走廊的时候，看到庭院的长廊上或坐或站的几人，在经过这几人的时候，歌仙开口道：「姬君这几日到了生理期，你们也该让姬君省省心了，一大清早都坐在姬君的房间里，让姬君受了惊吓。」
「哎？生理期！」加州清光惊讶道，「那么，床单上的血渍……」
「啧。」小狐丸听到后，看了一眼和莺丸坐在那里安静喝茶的三日月、
又被你摆了一道，三日月。
「三日月殿，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早上出了什么事的莺丸转头问道，然后顺便提起茶壶为三日月的杯中又添了一些茶水。
「哈哈哈吗，琐事罢了。」三日月喝了一口茶水，轻声笑道，「今日的天气真好呢，莺丸。」
顺着三日月的目光，莺丸看向湛蓝的天空，忽略掉身后其他人脸上的复杂表情，莺丸点头赞同。
「甚好甚好。」端着茶杯，三日月冲小狐丸所在方向微微举起，做敬酒的姿态，脸上依然是一副往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