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欣赏,这就是为着一件事物本身而爱好它,不为旁的理由。————达·芬奇】
夜晚,满天星光。
然而在围绕着牵牛花的房子里,却是一片黑暗。
“哥哥,你在哪里?”
缓慢的脚步声,以及近乎哀求的声音。
“哥哥,你快出来好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啊!”
“哥哥…”
“求求你,把剧本给我啊!”
…
你站在花园里,仰望着墨蓝色的天空。
你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你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应该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
是什么事情呢?
想不起来,你索性摇摇头,不再考虑其他的,转头仔细观察这个花园。
上一次,你来到的,也是这里。
可是这一次,你来到的花园,不是原来的位置,而且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什么…违和的东西。
沙沙沙…沙…
树叶随着风吹的节奏颤动,像是夜晚的伴奏,然而却增添了一种绝对的寂静。
还有…
不能不说的、绝对的——
恐惧。
好像有什么气味从花园的不远处传来,是一种细细的血腥味,一下子充满了你的整个脑海。
是什么呢?
你压抑不住好奇,一步步地走过去看。
树丛…台阶…碎石…
你越过它们。
眼前的景物不停的变换,直到你看见了一个秋千。
啊,是你曾经坐过的那个秋千。
上面还有个人。
可惜低着头,你看不清面容。
你走过去,然后听到了那个你熟悉的声音。
“亲爱的朋友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声音说,充满诗意。
“唔…放我走!你这个疯子!”
另一个声音似是愤怒地叫嚣,语气中透出一股怨气。
“你说什么呢?不要开玩笑了。亲爱的朋友——”
先前的声音无奈的笑着。
“放我走!”
压抑着的愤怒。
“阿拉~不要耍脾气了。”就像是安抚小孩子哭闹般的语气,突然又语调一变,有一种暴风雨般的压迫。
“哥哥说了,给我——好好念台词啊!”
“疯子!”声音又说,带着点抽泣,只是慢慢变小,直至不见。
“我在歌唱春天,看,多么美好的景色啊!可爱的姑娘,您可否请我到您的房子里小坐一会儿?”
过了几秒,声音轻轻地道,你听到它中间带着一种微小的哭腔。
“哦,果然是美好呢。像先生您这样的人,能请到家里,想必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先前的声音马上接到,又恢复成了平时的语速,夹杂着丝丝的兴奋。
“谢谢你啊,可爱的姑娘,您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呢。”
“哎呀,不用道谢的。我只是希望拥有一个新朋友罢了。您…恕我不敬,您看上去是一个好人呢。”
“那么我也要说一句:您真善良!您不怕我是恶人吗?”
“没事的啦,我相信您是好人,反正就是坏人来了我也不会怕。不过听到您的关心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嗯,到了。进去吧!”
…
两个对话的声音停止了,你逐步消化着听到的内容。
是,剧本?
“嗯,今天就到这里好啦。”这时候,先前朗诵过的声音突然笑了。“果然是我选出来的人呢,这一次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那么——”
“恭喜你,亲爱的。你可以继续留下了哦!”
…
然后,你看到,声音主人的背影用双手扶住了坐在秋千上人的身体,带下来站到地上。
咦?
你突然发现秋千上的那个人是瘫痪还是怎么了,身体似乎是软倒的,没有一点力气。
“走吧。”
你目送着他们——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往房子里面走去。
你一动不动地盯着。
忽然,那个朗诵的人突然转过了头,弯起了嘴角。
紧接着你听到了一句让你十分惊悚而无法再镇静的话。
那个人说:
“嘻嘻!”
“我好像——”
“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呢!”
学校。
“唉,又是一天了啊。”黑发青年微微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一名稍矮的长发少女走在他身边,手中捧着一本书。
神祭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合上书本。
夙离镜一瞥她手中的书,上面醒目的标题显示着几个大字:《论人体构造与解剖方式》。
“我说,你闲得无聊看这种书干什么?”夙离镜好奇道。
“就像你说的,闲的无聊。”神祭月平淡无波地说,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
“而且——作为一个合格的捕获者,这点东西我总要知道。”神祭月跨进门口,目不斜视。
“难道你准备也成为一个杀戮者?或者说你认为对那个什么‘木偶爱好者’的抓捕需要这些?”夙离镜继续问。
“…”突然把眼睛的弧度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神祭月脸上带着一种期待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也许会呢。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她怎么会告诉别人呢?不要忘了,她不仅仅是一名对于杀戮者而言的捕获者,而且还是一名大祭司。
她的本质,也是杀戮者——只不过无法令人发觉而已。
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
是因为,
祭祀,
也是以活人作为媒介的啊。
…
心脏的位置已经感受到一阵灼热,就像是猛烈风雨之前的预示。她可是无法忍耐住激动了啊,那种对于鲜血,和杀戮的冲动,还有那种作为一名祭司的渴望:
我将以大祭司的名义起誓,传导至高无上的神灵口谕,将你——
祭祀于神!
礼堂。
“景慕,莫子录请假了,这次的男孩就你来代替吧,不用太认真,只要对上台词就好。”萧舞皱着眉说道。
她可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任何的一点瑕疵都让她无法忍受,虽然她不情愿,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干预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又不是像于嘉颐那样众人眼中的女神。
其实…
于嘉颐是以舞蹈而出名,她也学过舞蹈,为什么她就没有于嘉颐那么好?
萧舞隐隐想起,曾经学舞蹈的时候,她与于嘉颐是同一个班,可是那时她和于嘉颐付出了一样的努力,也一样被老师赞扬,为什么到了表演那天于嘉颐可以站在舞台上,而她却是替补?
就连如今,明明是她自己写的作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于嘉颐给看去了,竟然说是她哥哥的!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不公平…
萧舞心中有一点不忿,但很快就被她给压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就凭她的能力,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还好。
她微微扬起嘴角。
如果这一次的舞台剧排好了,那么学校里的人都会知道她萧舞的名字!
…
看了眼手表,中午12点10分。
真是忙啊,上午才刚从赛场赶回来,中午又要赶到学校排练舞台剧…哎,真是受不了!
于嘉颐叹了口气。
别人都只看到她完美的一面,却不知道她有多么辛苦。
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至今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崩溃。
本来学校里的东西她可以不参加的,可是这次哥哥说他也会来看…
于嘉颐扬起嘴角。
那么忙的哥哥,好不容易能来看她的表演,她就是再累也要坚持。
因为…
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啊!
“美丽的女孩,请容许我与你一起喝一场下午茶吧,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景慕说道,吻了吻于嘉颐的手背,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哦,我真是太荣幸了!”于嘉颐轻轻笑了起来,用一只手捂住嘴,显得十分优雅。
“那么…”
“停停停!”萧舞叫道。
“兰诗!这时候该你出场了!”她有些愤怒。
“我知道!”在舞台下边拉着路果子谈天的短发女生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几步从舞台前攀了上去。
“你不从后台出来吗?”萧舞不悦地问道。
“啥?后台?”兰诗夸张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死过人的地方,你还想让我过去?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染上晦气不是?”
“不,不是…”萧舞原本的一张显得有些可爱的脸皱成一团,显然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哼!当我们欠你百八十万啊?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兰诗双手叉腰,让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的神祭月不由得想起了以前那个卢佳怡的样子,都是一样地刻薄。
这样的人最可悲了。
神祭月微微一笑。
一个刻薄的人,是永远得不到别人真正的信任的。
想罢,她稍稍抬头看了看舞台上正在排练的几人,眯起墨色的眼眸。
景慕啊…
如果说他会是下一个死者的话,那么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而杀戮者,又会是谁呢?
转身走出礼堂,神祭月往右转,那里就是洛风灵死的前一天去过的厕所。
这个厕所在礼堂外面,要穿过一条林间的路,那里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阴森幽凉;对于一般的女生来说,难免会感到害怕。
而且,这可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无论是对于藏人还是藏尸体。
所以…
洛风灵有没有可能,看到了什么呢?
神祭月慢慢走进去,不顾黑漆漆的树林似乎要将人吞掉的样子,也没有丝毫恐惧感。
她还没来得及说的一个推论中,就是洛风灵真正的死因。
前面的失踪者全都是男性,而洛风灵作为一个少女,如果排除杀戮者确实的目标是她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得东西。
什么是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说杀戮者的样子,或者是前一个死者的尸体。
杀戮者不会在显眼的地方杀人或者抛尸,只可能在隐蔽之处。洛风灵唯一去过的类似于这种样子的地方,只有那次排练时的厕所。
但是,尸体不可能单独出现而被她发现,否则洛风灵肯定会马上报警;所以说,洛风灵如果看到尸体,那么杀戮者也会在附近。
这样的话…
神祭月一边进入一边推算。
假设洛风灵看到的是杀戮者或者杀戮者与尸体,那么她进入树林中时,肯定听到了什么声音,因为杀戮者要引起她的注意——为了杀她,或者拖着尸体走动而划到了草坪;但是依洛风灵那种胆小的性子,不会去看是什么东西,而是立刻转身逃跑。
不过,洛风灵属于那种胆子特小的人,如果看到或听到什么,她会马上尖叫。
而如果她尖叫,礼堂里必定能够听到。
所以,她看到什么东西的地方,只能在厕所,而不是树林。
那天,洛风灵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而什么东西,又令她恐惧呢?
神祭月有些头脑混乱,不经意一抬头,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平时不常来的湖边。
好像走过头了。
她回头看看不远处准备勘察的厕所,再看看弯路边的小湖,突然眼神一凛。
那是什么东西…
在湖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