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半妖
“弄水先生——！”
然而并没有如纲吉所预料的那样，面对首领的力量，弄水并没有感到害怕之类的情绪，他冷淡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的表情，伸出手淡淡道：“停下来。”
几近兽化的猫又首领已经完全疯狂，她的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却在弄水的声音中迅速的慢了下来，最后几乎是在艰难的向前迈动腿，每一步都力逾千斤的重量。
“这是……”猫咪老师喃喃道：“难道，不可能啊，才不过是百岁都不到的小鬼，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夏目低声问：“是……什么样的力量？”
“——言灵。”
另一边，弄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猫又首领所拥有的力量不是普通猫又或者除妖师所能拥有的，这使他也感觉到有些吃力。外表健美英俊的猫又用那双漂亮的蔚蓝双眼悄悄的窥向少年，对方依旧保持着对他的担忧、吃惊、不可置信以及一些他无法明白的情绪——但应该是高兴吧？
这样想着，弄水感到负担的身体再度感觉拥有了力量，无论如何也想在这里证明自己的价值。百年前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被抛弃，这一次他怎么也不想再被放弃了。杀死所有让少年感到不高兴的，他会高兴的吧？杀死所有会阻止自己和少年一起离开的存在，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吧？他已经不像是百年前那样的弱小，也受够了身边的每个妖怪的嘲讽和鄙夷，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成年并等到了他要等待的人，他已经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力量。
他看着即将挣脱束缚的猫又首领，低喝道：“奔雷。”
“啊啊啊啊啊啊——！！！”紫色的闪电骤然从天而降重重击打在了首领的身上，美艳的女首领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混合了女声和猫鸣的嘶嚎。雷电和火焰本就是妖魔的天敌，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弄水却并不留情，再度道：“奔——”
“弄水先生！住手啊！”纲吉大声道：“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听到纲吉的声音，弄水转过头看向少年，有些不明白对方明显的怒火，委屈道：“家康大人的子孙……？我当然知道啊，我，很有用的。”
“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纲吉无法理解：“他们，那些猫又们不是你的同族吗？”
“同族？”弄水微微侧过头，几乎变成黑色的长发微微下垂，扭曲成杂乱的弧度：“不，我们不是同族。”
“……这个力量……言灵的、属于阴阳师的力量……”猫又首领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四肢因为雷电的力量而下意识的抽搐着，汗水和灰尘已经彻底污脏了她美丽的脸庞，散开的和服下露出的是属于猫妖的利爪。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时的首领看上去无比可怖：“原来是你！原来你才是百年前那个肮脏的半妖！泽田家康那个杂碎竟然欺骗了我！”
弄水明显被激怒了，他冷冷道：“狂雷。”
更大的雷柱击中了首领，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发出任何软弱的嚎叫，甚至可以说，她双目中那种因为族人死亡的悲痛渐渐消失，看着弄水的双眼化作了让人倍感胆寒的贪婪：“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只要吃了你，我就能得到一切——！”
“很可惜。”弄水抬起了手，他的手中逐渐凝聚了明亮的火焰——那并不是属于妖物的阴火，而是足以让任何妖怪感到恐惧的人间阳火：“我已经变得很有用了，所以我要和家康大人的子孙离开这里，不会让你吃掉的。”
纲吉因两人间的对话愣了半响——这完全是出乎他意料之中的对话。眼见弄水即将下手，他立刻跳了起来想要阻止对方。然而无论动作也好声音也罢，都在即将要脱出的刹那被xanxus一脚踩回了肚子里。
“唔——xanxus？！”
xanxus踩在纲吉的悲伤，他鲜红的眼睛沉淀着惊人的杀气：“胆敢在我动手的时候□□来，敢在我的面前伤害vongo的人员，大垃圾，你相救它？”
纲吉驮着那条高抬腿后一脚将自己踩在地上的大脚，心中泪流满面：“……qaq”
——腿长了不起啊！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吧！纲吉狠狠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xanxus踩得十分用力，这一次他怎么使劲也无法站起来分毫：“xanxus！不阻止的话，不阻止的话，弄水先生会杀死首领的！”
“然后？”
纲吉一愣。
“泽田纲吉。”xanxus充满嘲笑与鄙夷道：“你真是让人感到可笑，收起你那理所应当的伪善，你真的想要救这个杀死你的垃圾？一个眼中只剩下食欲的怪物？”
是的，怪物。如果说首领方才还留有一丝清明的话，几乎完全妖化的首领的面目几乎可以用“可憎”两个字来形容。依旧是那张画着淡妆的美艳的脸，但是属于猫又的毛发在她的身体各处长了出来，又被雷电劈的焦黑卷曲。那双锐利的双眼中此时只剩下让人毛骨悚然的食欲，她恶狠狠地盯着弄水，不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对着弄水的表情，不是被背叛的绝望与对杀人凶手的憎恨，那是……彻彻底底的贪婪。
“猫又和阴阳师的孩子吗？居然能够隐藏自己身为半妖的身份，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连本大人我都没有看出来。”斑缓缓的缕着胡子，低声道：“看样子，他是吃了世界选中的基石之主的肉体吧？比一般半妖更加禁忌的存在，吞噬了世界基石的血肉，这份强大力量的诱惑，真是让我也有些忍不住呢。”
夏目不禁道：“猫咪老师！”
“放心放心。”猫咪老师冷哼道：“我可不会想那些被迷惑了心智的妖物一样无趣呢。”
对话间，首领的全身都已经被阳火燃烧了起来，这是与死气完全不同的一种火焰，刚烈，决绝，赤红如血。纲吉就这样趴在地上，他眼睁睁猫又首领的狂啸着一点点被燃烧着，愣愣不语。
……不能否认的是，救人是他希望的，但是……无法去拯救对方，却也并不感到那么……难以接受。
他无法认同弄水杀死了那么多生命，也未这被所有人所认同的杀戮感到悲哀，却也不会为对方杀死取走自己性命的存在再去做过多的阻止。
——或许……他真的变的不一样了。
究竟，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了呢？
现在的他究竟算是什么呢？是一世所说的黑色或是白色？还是那混沌模糊的灰色？甚至，甚至，他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又或者如同那道路一般，是无法分清颜色的未来？
他想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在离别前的话——
【这条路上，如果太善良，才是对身边的人的残忍吧。】
想到这里，纲吉无法抑制的感到难过。因为自己的残酷，也因为自己未来道路的崎岖，或许还有一些，是对猫又首领的怜悯。
——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吗？还是说，变成这样才是对的？
他不知道，也明白不同的人会告诉自己不同的答案，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或许自己的路，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迷茫。
夏目确确实实是想要阻止的，但是斑阻止了他。
“你能做什么呢，夏目。面对这样一群恶魔。”猫咪老师淡淡道：“况且我说过了吧，猫又一族自私而又自我，首领仅凭主观怀疑就要杀死曾经对自己有恩的人类的子孙，她对这个小鬼的仇恨也并非是族人的死亡，而是因为族人的死亡，她就会变成一个流浪首领被其他居地的同族耻笑。你看到她对弄水的食欲了吧？真是然我都感到畏惧的可怕欲念呢。”
夏目低声道：“那么……弄水先生呢？他这样做……”
“虽然只有一半，但是弄水终究是猫又呢。他拥有这样的力量，却因为半妖的身份只能妖化一半，这也恰好为他隐藏了实例，才能幸运的活到了现在吧？猫又这种东西，是不存在什么亲情的，而他另一半的人类血脉，不就是这个世上最自私的存在吗？所以说这样的弄水啊，只怕会比任何人都可怕吧？”
夏目不禁道：“弄水先生是如此温柔的人，曾经相处过的一切难道都是骗局吗？”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可以执着的对象呢，现在，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哟，拥有和泽田家康同样气息的少年。”猫咪老师缓缓道：“我说过了吧，妖怪的感情纯粹而执着，猫又这种固执的种族就更加如此的，弄水这个家伙，到是将不该继承的东西都继承了个全呢。明明拥有属于妖魔的寿命，人类对于他而言就像是烟花一样的短暂，睡一觉就会消失了。你们走的淡然安心，留下来的却只能死心眼的在绝望中彷徨无措，却又固执的徘徊。究竟谁更强大，谁更愚蠢，谁更无情呢？”
夏目哑声道：“猫咪老师……”
斑不在说话。
另一边，当首领完全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之后，弄水再一次将目光彻底对上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的年幼的首领。
“家康大人的子孙，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了吧？”弄水高兴道：“现在，你，不对，您愿意与我签订契约交换名字了吗？”
年幼的首领趴在地上，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凶手。
不，现在的他已经无法被称为是年幼的，或许更正确的称呼，应该叫他……少年首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