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无法原谅的欺骗
纲吉长久的沉默让弄水感受到了不安，百年前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上演，在夏目等人眼中可以称得上沉静二字的性格开始无法控制的急躁起来。他下意识的播了播背后的长发，那因为鲜血而凝结的头发被他强行分开，血的碎屑和因为大力而撤落的长发落在地上，与尘土化成一体。
“家康大人的子孙？”弄水急躁道：“我真的很有用的，我拥有妖怪的力量，也拥有阴阳师的力量，如果您希望，我也可以去学习除妖师的能力，我可以做到的！而且，而且我十分听话的，我们可以签订从属契约也没关系，只要您能带我走，只要能带我走……”
“为什么？”少年首领疑问：“为什么宁愿付出这么多，也要和我一起走？绮礼先生也说，你并不适合人类的世界，而且……”他忍不住道：“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忍受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的做法，我更无法接受。对不起，我，我无法接受你，更不能带你走。”
白兰在一边叹息道：“呀嘞呀嘞，这让我回去怎么写报告好呢，如果让rebo先生知道纲吉君这么拒绝了这个妖怪的话，无论从哪种方面来说，都一定会被rebo先生狠狠的惩罚呢。”
“kufufufufu——”六道骸愉悦道：“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骸君还真是坏心眼啊……”白兰叹息一声，忍不住笑道：“嘛，不过我也很期待就是了。”
玛蒙在一边离他们最近，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十世还真的是可怜啊。”
“是愚蠢吧。”斯夸罗冷哼道：“既然决心背负vongo的未来，却又有着无聊的仁慈。因为这种原因拒绝强有力的下属，而且又不会像混蛋boss那样不爽就能杀了对方，连句安抚的谎言都不会说，真是——”
真是什么，斯夸罗也并没有说完。银色长发的剑豪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肌肉，嘴角及不可见的露出一丝笑容：“但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这个小鬼，值得别人去期待。”
“哦……”玛蒙浮在半空中发出了不明其意的声音，或许只是一个单纯相应对方的发音而已。雾的彩虹之子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声喃喃道：“我可以相信rebo那个家伙说的话吗？泽田纲吉的成长最后一定会引出‘那个家伙’……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多管闲事专门把boss引到这里平添麻烦。”
斯夸罗皱眉道：“你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玛蒙。”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麻烦而已。”玛蒙回答道：“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赚到一分钱了，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一秒了呢。言峰绮礼也死了，任务算是解决了吧？”
斯夸罗沉默片刻道：“那个变|态神父真的死了吗？”
“心脏都没了呢，气息也完全消失，就算现在用幻术凝结新的心脏给他也是不可能的吧？”玛蒙哼道：“死的不能再死了。”
斯夸罗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听到少年首领的拒绝，弄水呆愣了半响，他皱起了那双剑眉，英俊阳刚的脸因为他那双美丽的蔚蓝眼眸中的悲伤而软化，显得十分可怜的样子。人都是视觉动物，纲吉也不例外，但是只要想到如此美丽的生物在不久之前杀死了包括与他一起生存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同伴在内几十个人，只要想到这里，就让他显得不寒而栗。
——诚然，白兰杀过人，六道骸更伤害了许多人，包括他身边的杀手头子的双手早就被血液染上一生都洗不干净的红色，但是这一切纲吉都并未发生在纲吉的身边，所以他缺少一种危机感和恐惧感。只要想到方才还在和他对话的人和妖怪们就这样死去，纲吉就无法抑制的对对方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弄水感受到了纲吉的坚定，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似乎无法想象为什么事情会与他所预料的背道而驰。他忍不住快步的上千几步，却被xanxus的愤怒之炎所阻止。踩在纲吉背上的暴君那比血色更加暗沉的双眼充满了嘲讽与鄙夷，哪种眼神弄水在年幼时曾经无数次的看到过，更因为这种眼神无数次的绝望，直到那双无比温暖的手和温柔的气息将他救赎。
所以他才会忍耐这百年的等待与孤独，一直等待一直等待，将一切恐惧和期待都藏在心中，因为他坚定地相信当年那位大人的话，等到他变得强大到可以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时候，对方的子孙一定会来找他，然后带走他，让他再一次生活在那微暖的体温与气息之中。
然而现实是，那个温暖的、拥有和家康大人相同气息的少年对他说，“我无法接受你，不能带你走”。而那个和少年在一起的人，用着他最憎恨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嘲笑他卑微，鄙视他的痴心妄想。
“……骗子……”随着弄水嘶哑的话语，他身后的尾巴开始剧烈晃动——不是初见时那种近乎小狗一般兴奋的晃动，而是一种，充满了威胁与战意的微动：“明明……明明约定好了的……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着，等了一百多年！”
狂暴的飓风以弄水为中心迅速散开，狂风席席，火焰灼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哪刹那变作了炼狱一般。幽蓝的属于妖物的阴火一朵朵出现在弄水的身周，幽暗的，阴冷的，在这个被火焰燃烧红的世界中格格不入，却又充满了无可忽视的可不气息。而随着阴火的出现，弄水的蔚蓝色双眼在转身之间开始变暗，变成了宛如矢车菊一般的深蓝色，如同夜行动物一般，散发着幽幽的光华。
……那是一双，何等美丽的双眼啊。哪怕此时那双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都是那样的澄澈和浓厚，宛如最美的深海，充满了诱惑。这一刻，纲吉也似乎能理解猎人世界中为什么会将人的眼睛称作世界之最的亮色之一，这样的美丽，足以让任何人记住。
“明明约定好了的——！”弄水嘶吼着，无双阴火接二连三的出现，随着狂风一起飞射而出！“约定好了的！”
“夏目，小心！”众人都神色凝重的迅速闪避，斑也不敢在这秘籍的阴火中显出原形，只能大声提醒抱着他的少年：“快点离开，这个火焰别说是你，即使是我也不敢轻易触碰！快走，这里已经不是你应该继续待着的地方了！”
猫咪老师的话音未落，只见数枚阴火撞击在了一个并未被xanxus点燃的大树上，不过眨眼只见就化作了一堆飞灰。但是相反的，那些被愤怒之炎所灼烧的大树却没有丝毫动静，阴火触碰到这些大树周身半尺处反而像是遇到了太阳的薄雪，无声无息的化作青烟消失了。
夏目立刻躲在了一棵被愤怒之炎所燃烧的大树之后，低声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弄水先生他……”
“……那个家伙，大概会死吧。”
“咦？！”
“夏目，你知道半妖为什么会是禁忌吗？”猫咪老师观望着战局，此时少年首领终于说服了已经被激怒的暴君，独自面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只能发出只言片语声音的弄水。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其一是因为半妖这种生物是人类与妖怪的孩子，他们即不被妖怪欢迎，更不被人类所接受；其二，能够化成属于自己的人形与人类结合产子的妖怪无疑例外都是大妖怪，而能够顺利产下半妖的人类，无疑都是灵力惊人的存在。淡然这一点雌雄双方颠倒过来也可以用这个道理。所以，半妖几乎都拥有极为强大的潜力，特别是弄水这种至少在力量上集合了人类和妖怪长处的半妖，更是大妖怪们所追求的大补。”
夏目不可置信道：“大补？”
“嗯，就跟一堆妖怪因为你的灵力想要吃掉你一样，弄水也是。只是他吃掉了泽田家康的尸体，所以也被世界三大支柱之一的力量所眷顾，才能百年来都没有被人发现罢了。”猫咪老师淡淡道：“其实要细算下来，弄水要比你更受妖怪们欢迎。”
夏目难以接受：“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力量，猫又的首领甚至忘记了一切，只是为了……吃了弄水先生？”
“这样才是正常的吧？毕竟那个家伙也是大妖怪呢，更是以自私自利出名的猫又一族的大妖。”斑淡淡道：“以弄水展现的力量，小妖吃了他就有机会变成与我同级大妖，大妖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着需要时间去消化，能活到完全消化这股力量的妖怪才是胜利者——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这就代表着，可能长达十几年的时间之内，大妖之间的厮杀难以停止。所以，半妖才如此的不受欢迎，又非常受欢迎呢。”
听到这样残酷的话，夏目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个被称为禁忌的原因，就是因为力量强大的半妖，因为身具人类的灵力和妖怪的妖力，所以，一旦失控暴走，差不多会完全丧失理智呢。”猫咪老师沉声道：“那样一个人形兵器暴走起来，简直就是灾难。当年他暴走过一次，被泽田家康阻止了，但是现在，弄水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泽田君……”夏目看向场中，已经与弄水正面交手的泽田纲吉，低声道：“请一定要阻止弄水先生……弄水先生……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
斑轻哼道：“他可是杀了很多的除妖师和猫又呢。”
“……”夏目沉静半响，低声道：“我与泽田君一样，无法接受和原谅这种事情。但是……”他抱紧了怀中的肥猫，脸被身前燃烧的大树烧的通红：“绝对的对与错，我无法分辨，只是现在，我希望弄水先生至少可以活下去，仅此而已。”
猫咪老师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