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斩三尸
按下异样的情绪,元始将得来的消息一一收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对方在伪装自己。
不管是敌,还是友。在道祖面前走一遭不被发现,还能模仿自己的字迹写信给通天,这种人绝非平庸之辈。若是有心,阐教危在旦夕。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广成子他们渡劫在即,自己断不能出差错。
思及此处元始当机立断,欲寻老子找破解之法。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身体深处便传来阵阵倦意,手脚发软,元始强打精神,用最后的意志向八景宫发去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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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东方晓白,江云在床上赖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起来。高床软枕舒服是舒服,就是大了点。他比划了大小,再躺一个人绰绰有余。所以元始教主,有金屋藏娇的习惯?
弃掉杂七杂八的念头,江云起身更衣,白鹤童子早就等候多时,领着一干道童围上来,他仗着服侍元始时间长,辈分高,敢和江云多聊几句。
“来昆仑以后,老爷很少这般入睡了。”
江云心道那是当然,你见过哪个圣人打盹的。
白鹤童子笑嘻嘻道,“以往您都是入定,我们连清扫庭院的活计都不敢做。这次趁您休息的功夫,已将庭院打扫干净,方便迎客。”
江云回神,“谁要来?”
白鹤童子,“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自然是太清,上清两位老爷。没等多久,他们一来您就起了。”
白鹤童子注意着江云的神色,适时添油加醋,“这就是兄弟齐心,灵犀一点通。”
江云下意识想起寄到碧游宫的那封信,暗想通天也太孩子气了,他就写了首诗,值得大费周章拉着老子来算账吗?
在江云设想里,通天气归气,顶多写回信骂人,亲自带家属来玉虚宫踢馆是江云没想到的事。只不过人都来了,江云不好意思冷落人家,转而催促白鹤童子。
出屋果见一条蜿蜒小径,白鹤童子见江云止步不前,还以为是嫌路太窄,急忙解释,“小的们手脚慢,还请老爷恕罪。”
江云摆手,淡淡道,“无妨。”
他凝视这庭院的积雪,再观小径两旁的足迹,生出惋惜之感。
他还没来得及欣赏,可惜了。
小径直通前殿,行进中天光破云,上下一线白,唯有一点金光,远处有鹤唳之声,近了红墙绿瓦,朱门半掩,从里头透出一缕沉沉檀香,混着冷雪一起扑到江云脸上。
他上前推开门,通天的声音忽高忽低,满是忿忿,“干嘛叫我来?”
“这破地方冷的要死,也就他喜欢。”
“他是你二哥。”
通天停下说话声,见了门口的江云没好脸色,直接扭过去不看人。
江云垂袖,身后道童依次涌现,更换茶水又换上瓜果,末了一个接一个离去,殿里只剩三清。
江云干咳一声,三人坐下后起了话头,“难为大哥亲自跑一趟。”
老子捧着茶盏看不出喜怒,他向来如此有话说话,“兄弟一场,无须说客套话。”
江云点头,猜老子是为封神榜而来。如果三清能齐心协力应对封神,他就能退居三线,高枕无忧。只是看通天的态度,这事有点痴人说梦。
“说吧,什么事要我亲自走一遭?”
老子此话一出叫江云不解,他看向一边的通天,斟酌开口,“不是通天……”
被江云疑窦的目光扫见,通天浑身不自在,立刻拍案而起,“谁要见你,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谁要来!”
他一想到信上的内容,恨不得祭出诛仙剑把玉虚宫灭的干干净净。居然还有脸说他,死变态果然不要脸。
通天反应这么大,是老子所料未及的。只不过元始向来老实,老子不会去想江云调戏通天,而是觉得通天又惹事了。于是开口训斥通天,“成日胡闹,半点圣人的样子都没有。”
所以说,第一印象很要命。
通天那个气呀,尤其看到江云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更是气得牙痒,横竖这会没外人,直接豁出去,“什么样子,你说我没样子,他写淫诗调戏我就有圣人样子了。”
江云差点破功笑出声,两道目光扫来时及时整理好表情,刚正不阿,“我没有。”
通天,“你说谎。”
江云绷着脸,维持高贵冷艳的人设,“我元始岂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低俗之事。”
通天,“你就是写了!”
江云幽幽看了通天一眼,“我确实有写诗,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以此诗言明我三清的感情。”
通天很生气,“不是这句!”
好不容易有一回元始干坏事,通天机智没撕了信件,摸出信件本来想怼到元始脸上,想到临行前多宝的话,强忍怒火来到老子身边,装起委屈来。
“大哥,你看……”
老子看了,确实像元始的笔迹,内容一点都不元始。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哪个怨妇写的?
老子看过之后更加不相信是元始了,反而说起通天,“你收徒这么多,或许是哪位女弟子芳心暗许。”
一来是元始的好印象,二来就是通天自身原因了。比起元始的十二金仙,通天的八大亲传弟子阴气颇重,除去多宝道人和赵公明外,剩下清一色的女弟子。搞得老子怀疑通天是不是女儿控,不然怎么整的阴盛阳衰。
通天才不信,比起老子他更清楚自己在教中的威名,除去一个多宝见了自己会笑呵呵,其余全是噤若寒蝉,跑的比定光还快。
“信是玉虚宫送来的,就刚才那个奉茶的童子,你不信我……”
“是我写的。”
江云一开口,通天猛然嚣张起来,一下子扬眉吐气,迫不及待到老子面前证明自己,他得意洋洋道,“你看吧,我没说错。”
还没等老子开口问原因,江云已经开始自圆其说,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半张脸埋入阴影中,高傲的语气犹带隐忍,“如果是为此信而来,我无话可说,请回吧。”
对上江云这句话,通天一肚子的稿子全废了。来之前他猜元始会冷冷否认,亦或者和他破口大骂,唯独没有想到眼下情景。元始认了,干净利落的全部认下了,还要赶走他倆。
通天局促起来,下意识看向老子,“大哥……”
“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老子极为关切,还递给通天一个目光,示意通天不要闹。
江云做疲惫状摆手,“非也,只是兄弟一场……”他视线流连在通天身上,最终失望挪开,戴上冰冷的面具,冷漠拒绝所有人靠近。
“请回吧。”
老子素来清楚元始心性,元始会做出这副表情,必然是被对方伤透了心。他开始替元始解释,“写首诗而已,通天你小题大做了。”
“可是……”通天委屈又愤懑,又不能怪他大做文章,谁让元始写这种东西给他。
“想我三清同载数万年,自龙凤起不离不弃,后入师尊门下,先后成圣,本该兄弟同心,共度难关。只因教义不同,分道扬镳,到如今见面相对无话。这一切尽都是我等咎由自取,想来不禁令我捶胸跺足,兄弟一场,为何会演变今天地步?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通天何处不对?没有,都没有。”
江云望着两人,深深叹息,“那日紫霄宫归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何我阐截两教会形同陌路。其原因在两教教主身上,教主不合,弟子便不合,弟子不合,两教就不合。所以若想两教合,还需我和通天重归于好。”
真实原因是他这个西贝货打不过通天。不用诛仙剑,青萍剑就够呛了。
被江云深情目光注视,通天有点无所适从,他抓了抓脸,很诚实和元始讲,“我觉得咱两没必要和好,回头封神还得撕破脸。”
江云,“……”
熊孩子你欠一顿盘古大神的毒打!
老子不忍直视别开脸,江云的表情也不太好,台阶都给你铺了,结果你丫一脚踢开,你让我说什么好?
万幸的时候燃灯道人赶来救场了,他裹着那身道袍不是道袍,袈裟不是袈裟的破布袋出现在江云眼前,见到三清还愣了一下,很快端坐表情,当做没事人一样,“见过三位教主。”
另一位就没法做没事人了,他左看江云,右望通天,那句教主安好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和道友见面遇见前任教主和现任教主怎么办?在线等,急!
江云不知道申公豹急的就快挠墙了,他和通天聊天聊死了,正好拿申公豹做文章。顺势问燃灯道人,“何事?”
燃灯道人心道你让我找申公豹,现在问我干嘛,不是没事找事吗?
“回教主的话,申公豹已经带到,您看要不要先带下去听候安排?”
燃灯道人说的很暧昧,在场的一个比一个明理,什么先带下去听候安排,无非是前任和现任一块出现了,他这只豹子没地方躲了。
通天很生气,他当时是哪个山头成精的豹子,可怜收下了,敢情是昆仑山的。当下使出除你学籍大法,冷酷无情道,“申公豹,我以截教教主的名义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申公豹傻眼了,他进截教没几天呢。顾不得江云在场,急忙道,“教主……”
通天没好气道,“谁你教主。”
说这话时通天下意识看了江云一眼,见他表情不变,心里无端烦闷得很。暗道明明我是理亏的一面,怎么就心虚了。通天索性甩袖道,“不聊了,我回碧游宫。”
有一就有二,通天一走老子再坐下去也没意义,加上有燃灯道人这个大灯泡,兄弟情是聊不下去了。临走前老子说了江云一顿,“事分轻重缓急,滥用讯息不可取。”
待老子离去,江云重新看向燃灯道人和申公豹,他非是元始,自然不知晓元始叫申公豹来的意义,当下找个理由打发了,“我乏了,有事改日再谈。”
不管是老子还是燃灯道人,他从未要求他们来。如今这番情景,只能说明一件事。
“你在吗?”
江云静立宫柱下,半掩的朱门送入吹雪,细雪纷纷,无人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要玩游戏吗?
文字rpg:你是老子,因为脸盲恐高导致你常年家里蹲,唯一的爱好就是炼丹卖丹药攒钱,妄图买下整个洪荒。这天你唯一的弟子玄都说玉虚宫来人。你决定:
1、玉虚宫又高又冷,去了万一认错元始多尴尬,不去。
2、阐教门徒众多,先乔装一番,去玉虚宫门口兜售丹药。
3、最近通天和元始多了交集,拉通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