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雀后
这是一件鲛纱织成的长袍，上头绣着金丝银线，它被安放在一边，等待主人的临幸。
元始站在镜前，手中信笺只有几字，却极尽温柔。
“穿好看点。”
元始念了几次，眸中浮现笑意，如万物生发，桃花开到荼蘼，然此情此景无人能赏，他收起信笺，换上江云为他准备的衣服，准备前往碧游宫。
六龙丹辇凌空，载着玉虚宫最尊贵的人，驶向浩瀚无际的蓬莱。
一回生二回熟，水火童子见是元始，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通天散发披肩出现在元始眼前，他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二哥来了。”
元始问，“又在研究阵法？”
三清还未分家时，通天便时常这样，经常闭关数日，专门研究阵法，时常误了修行。老子觉得通天玩物丧志，元始是不喜欢通天的忘我。
忙得连形象都不顾了。
通天不喜欢元始那套，兄弟间偶尔摩擦，但也跌跌撞撞一路走了下来。直到后来分家，元始不需要隔三差五说教弟弟，通天少了一个动不动皱眉的二哥。
通天抓了抓头发，元始不像以前说他，他反而不太自在，和元始解释，“不是多宝出门办事了吗？”
所以他才这样……通天在心里嘀咕，又问，“二哥寻我什么事？”
元始被这句二哥触动，也没有说通天不是，只道，“是和多宝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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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道人是看不透广成子了，好好的你打自家人干嘛。
截教这边被广成子惊呆了，真的有人疯起来自家人都打，三霄等收了手回到多宝道人身边，看广成子和燃灯道人你追我躲，着实惊叹了一番。
难不成广成子修仙修疯了？
多宝道人很快反应过来，猜广成子知道了燃灯道人和自己联手，这才要追杀燃灯道人。多宝道人想笑，自家师弟命都快没了，还剿什么叛徒。
金灵圣母问，“师兄，现在怎么办？”
多宝道人懒得管阐教家事，他和落单的玉鼎真人说，“你我本是同根，我也不欲伤及自家人，只要交出申公豹，我便把他们还你。”
玉鼎真人亮出长剑，震声道，“休想！”
多宝道人使了个眼色，三霄知意，当即上了云头杀向杨戬和哪吒，没过多久两个晚辈被擒拿到玉鼎真人面前，多宝道人再问，“如何？”
哪吒挣扎大喊，要和三霄一对一决斗，杨戬面露愧色，冲玉鼎真人低头，“师尊……”
爱徒被人抓住，玉鼎真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他本来就和申公豹不熟，全因广成子一句话才来了战场，眼下师兄师弟命悬一线，徒弟又身陷险地，玉鼎真人咬咬牙，正要开口，有人高呼，“住手。”
几人看向空中，有人正急冲冲往这边赶来，近了才看清对方模样，正是本该在周营的申公豹。
多宝道人抱胸轻笑，“有胆色。”
申公豹见十二金仙大半被困阵法，哪吒杨戬又落入三霄手中，猜事已成定局，赶忙下了云头来到玉鼎真人身边，做起一个有骨气的豹子，“是我拖累了道兄。”
玉鼎真人忙道，“非是道友的缘故。”
他想说是多宝道人卑鄙无耻，可转而一想人家多宝道人好像也没错，于是左右摇摆，最后干脆闭上嘴。
申公豹铮铮铁骨，身如松柏，对上多宝道人不慌不忙，“我和师尊走，但有一个条件，放了他们。”
多宝道人挑眉，心道这豹子戏演得不错，“自然可以。”
他冲三霄示意，撤去方旗，当下大阵烟消云散，太乙真人等人出现在几人面前，哪吒第一个冲上去。
“师父！”
太乙真人搂住怀里的哪吒，方才有如梦初醒之感，他见多宝道人等人站在不远处，下意识祭起法器做防御姿势。
哪吒闷闷打断太乙真人，“是申公豹救的咱们。”
太乙真人再看，申公豹已落入多宝道人的手里，再看玉鼎真人，师弟的脸上流露内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情复杂看向申公豹，“道友。”
申公豹大义凛然，笑容中多了苦涩，“多谢道兄连日来的照顾，愚弟去了。”
十二金仙等纷纷醒悟过来，受不得这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又一人声音响起，“你这叛徒，师尊何曾亏待过你。”
太乙真人下意识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自家师兄和老师打的热火朝天，燃灯道人是边打边躲，广成子那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他眼神询问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小声说，“这我也不知。”
燃灯道人高喊，“师弟，你误会我了。”
杨戬站出来替广成子辩解，“昨夜我和师伯见你去了商营，今日几位师伯大败，你敢说这与你无关吗？”
燃灯道人苦苦解释，“冤枉啊，我是去和截教谈和，不信可以问多宝道友。”
他说完指望多宝道人能一尽同盟之情，结果半天得不到响应，扭头一看多宝道人领着几个师妹打算撤兵了，言语中有说有笑，完事多宝道人还拍了拍金灵圣母的肩膀，极尽同门之情。
燃灯道人差点没气歪鼻子，“多宝，你不怕我把你的丑事抖出来吗？”
多宝道人笑了两声，“道友昨夜离去后，贫道辗转反侧，深觉不安，道友知晓我的秘密令贫道属实不安。不如这样，广成子，你我联手杀了燃灯道人，一来替阐教清理门户，二来也为了两教之好。你看如何？”
广成子抹去嘴角鲜血，说了句好。
燃灯道人要吐血了，哆嗦指着多宝道人，“你，简直无耻至极。”
多宝道人，“哪里哪里，比不上出卖同门的道友。广成子，封了他的嘴。”
燃灯道人哪不知道多宝道人的打算，边打边退，高呼道，“我就是死了，也要说出你的秘密，多宝，你勾引通天教主，好不要脸！”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尤其是十二金仙，一个个睁大眼睛看向多宝道人，几个截教弟子也是不可置信，金灵圣母头一个不信，“你胡说！”
燃灯道人嘿嘿笑道，“你说我胡说，那你问申公豹，那日他去找多宝道人，撞破两人私情，要不是这样，多宝道人岂会倾全教追杀申公豹，偏偏通天教主对此事一言不发。”
金灵圣母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求助看向多宝道人，“师兄，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多宝道人面有犹豫，眼下他还没抓住截教叛徒，若是当面说了是他和申公豹联手，料想日后再能找出把柄。可认了对自己声誉有影响，多宝道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声音响起。
“谁欺负我爱徒！”
天际彩霞弥漫，金光进散，圣人降临，六龙丹辇朝战场驶来，众人皆跪拜在地，口称恭迎教主。通天下了马车，重复方才的话，“哪个欺负我徒弟的，站出来！”
金灵圣母想问又不敢问，只好眼巴巴看着多宝道人，希望两个当事人一证清白。
哪吒好打抱不平，跳出来指着燃灯道人说，“就是他，污蔑多宝道人勾引你。”
太乙真人恨不得把哪吒塞回莲花池里，爬起来冲通天教主道歉，“劣徒顽劣，请教主赎罪。”
通天没当回事，他抱着手盯了多宝道人半响，理直气壮，“为什么是多宝勾引我，就不许我勾引多宝了。”
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多宝道人面露无奈，“师尊……”
通天哼哼两声，“不过你确实有错，这样，为师罚你闭门思过，抄三百遍《黄庭经》交于我。”
金灵圣母牙都酸了，三百遍，她被罚都是千次起算，师尊这是偏心。
秘密成了特大新闻，再追杀申公豹似乎也失去了意义。但燃灯道人的罪依然不可饶恕，广成子走出来，向元始行礼，“启禀教主，燃灯道人出卖同门，触犯门规，证据确凿，请教主发落。”
多宝道人适时站出来，“不错，是燃灯道人告诉我十二金仙的弱点，并要求把十二金仙交于他。”
太乙真人忍不住骂道，“燃灯，你是何止居心！”
燃灯道人再傻也明白自己中了元始的圈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什么居心，我燃灯替你元始卖命多少年，可得过你元始一句夸。十二金仙什么都没做过，你却替他们谋划，千方百计帮他们渡劫，元始，你偏心！”
广成子道，“教主待你不薄，我等尊称你为老师，三教之中你仅次圣人之下。”
“我不过是你阐教一条狗！”
燃灯道人骂完又笑起来，“不过现在好了，你元始成了一个废人，而我，会有更好的前途，比在阐教好一千倍，一万倍。”
元始修为尽废的秘密被爆出来，众人不敢相信，通天小心翼翼道，“二哥……”
元始脸上不见半点慌张，他一字一句对燃灯道人说，“圣人之下第一人非你燃灯道人一个，没了十二金仙，被阐教驱逐的你还有几分价值，燃灯，你太贪了。”
燃灯道人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元始却不再看他，平静宣布道，“从今日起，燃灯道人不再是阐教弟子，凡我阐教弟子，皆有责讨伐叛徒，以证阐教威名。”
昔日燃灯道人手握大权，对阐教弟子生杀予夺，今日他成了鱼肉，不可谓是讽刺。燃灯道人愣了几秒，原地大笑起来，“是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元始不再看燃灯道人，独自上了丹辇嘱咐回程，随着元始离去，十二金仙依次离开。通天抓了抓脑袋，试探问多宝道人，“咱们要不先回去？”
多宝道人笑着点头。
最后一位截教弟子离开，原地只剩燃灯道人，他盯着天际许久，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他还没有输，他还有西方教可以投奔。
抓住最后一根救母稻草，燃灯道人匆匆来到灵山，表示要加入西方教，准提道人热情接待了燃灯道人，欢迎燃灯道人的到来，谈及职位时，准提道人道，“非是我不许，只是在道友之前有位能人携了帮手加入西方教，我不得已，把位子给了他。”
燃灯道人问，“那位能人是谁？”
“妖族太子，陆压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