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东皇钟
赤焰在太一身边流动, 火舌舔舐着周围的一切,江云不躲不闪,比起女娲的惊慌失措, 他甚至淡定过头。
“且不谈玄鸟并非生来就能驾驭离火之精, 圣人以下皆蝼蚁, 你身为东皇时就明白的道理,怎么换了副壳子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云眸中的轻慢和元始如出一辙, 若非太一知道此人并非元始,定会被骗过去。
不是元始却与元始相似,还强占了元始的身子,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太一不再多想, 他祭出东皇钟便朝江云杀去。他非圣人,确实要不了江云的性命,但东皇钟在手, 却能伤了圣人之尊, 即使不能当场拿下,折了圣人颜面也是极好。
两人就此纠缠起来, 从娲皇宫内打到娲皇宫外, 陆压看的热血沸腾, 大喊道,“叔叔,我也来助你。”
唯独女娲愁眉不展, 打架也就算了, 拆她家什么意思。眼看九重宫阙倒了一半,女娲终于忍不住了。
“都给我住手!”
一条巨大蛇尾冲江云和太一袭来, 两人躲避不及,结结实实被拍了下去, 好半天都不见动静。伏羲心忧太一和陆压,飞下去找人,他寻了半天,终于在一处海岛找到了三人。江云和太一相对而坐,手中各拎了一坛酒,只听太一道,“痛快,你我再饮一杯。”
这算不打不相识吗?伏羲松了口气,上前和陆压搭话,陆压大约是刚从海里爬起来,青丝未干,袖袍还滴着水,他这类神禽最厌水,被浇成落汤鸡自然心情不悦,说话也不客气。
“我哪知道,叔叔见了他就笑,还坐下来一起喝酒。”
话里话外都是哀怨,抱怨太一把自己这个侄子遗忘了。
伏羲心道你与他平安无事就好。他忽略陆压那点小情绪,上前厚着脸皮讨要了一杯,酒过三巡,气氛也缓和不少,江云旧事重提。
“合作与否?”
太一最不爱理这些事,眼下身边有旧人,他使唤伏羲也不客气,当下说道,“伏羲,你怎么看?”
伏羲自然赞同阐教和妖族的结盟,只是先前江云的翻脸让他起了戒心,空说无凭,圣人这种生物最爱翻脸不认人。于是便道,“既然要结盟,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太一想了想,“互相交换信物如何?”
江云点头,“可。”
“那我便取东皇钟来。”
太一说完另外几人惊讶看过来,伏羲劝起太一,“殿下,东皇钟是您的贴身法宝,太贵重了。”
太一有自己的思量,他方才使起东皇钟,深感不如先前得心应手,想来换过一副壳子,自然比不得从前,既然用不了,拿去做其他用处也是不可。江云所言不过是在封神之战,据他所知,封神之战最长也不过百年,毕竟是依仗人族来的,朝代更迭,不过眨眼之间。封神一了便可回来,对自己有利无害。
太一的豪爽很得江云喜欢,他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拿出盘古幡。”
听到此言伏羲反而不再劝了,两方皆出先天至宝,说明这是一场诚心诚意的合作,他倘若从中作梗,反倒是他的不是。他看着两人交换信物,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交换完信物,江云对太一推心置腹起来,“我听闻女娲有一法宝山河社稷图,图中岁月大不相同,东皇若是想修炼,不如借此法宝闭关,倒也事半功倍。”
比起自己,太一自然和女娲的关系更好,这种事他嘴上一提就够了,用不着亲自跑一趟。太一又是一番感谢,又亲自送江云离去,临行前太一拉着江云的手,很是情深,“我知你非元始,可允许我知你名讳?”
江云笑笑,上前一步,凑到太一耳边低语两句后退开,头也不回离去了。
太一遥望远去的身影,他摸摸微热的耳垂,脑海中回想那两字,不自觉笑起来。
江云是吗?
倒是个有意思的。
见江云走远了,伏羲才上前劝谏,“殿下,此人非元始,又对殿下图谋不轨,殿下为何同他交好?”
陆压也不满,“叔,他差点要了你的命。”
太一广袖一挥,眉目间有着昔日号令妖将的气概,他小事上偶尔迷糊,大事上却从不犯错,脱去方才傻白甜,太一神色堪称冰冷至极。
“按你们所说,他非元始,就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不成。伏羲,他是由你带来的,若非我道出真相,你是否还当他是元始?”
伏羲垂首,“是属下无能。”
太一,“此事并不怪你,看他姿态,想必伪装元始已久,说不定已和元始达成共识。连元始都对他退步的人,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妖族非昔日妖族,硬对不可取,只能智取。我同他交换信物便是这个原因。”
陆压不满,“那也不能把东皇钟交出去,要交换信物拿我的斩仙葫芦也行,横竖都是叔的。”
提到陆压太一脸上多了柔情,“陆压,你还小,需得有法宝依仗,有事我替你挡着就是。你只要好好的,待我复活你父亲,这天下地上都是你的。”
陆压顿时心里毛毛的,他向来不喜欢天庭地府,听叔的意思是要他继承天帝之位,可那天帝有什么好的,这昊天还得求道祖帮忙,他若是做了,岂不是累的死去活来。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太一对陆压的记忆停留在过去的毛绒绒,不知陆压心已经野了。他温存完又嘱咐起伏羲,“你已为人族圣人,再插手妖族惹来非议,多有不妥,还是我去北溟一趟,去请妖师回来。”
妖师鲲鹏过去就是帝俊的左臂右膀,巫妖大战时受帝俊托付,携了河图洛书带上一批妖将去了北溟避难,陆压也在其中,因怕巫族追杀,帝俊便对外宣称鲲鹏背叛妖族,以此掩盖陆压行踪。
如今巫族退居地府,天地旧颜换新貌,要想重振妖族风光,启用旧人必不可少。
一听太一要去北溟,陆压浑身难受,后退几步找理由躲避,“我就不去了,那元始要我留在灵山做内应,我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西方二人会生疑的。”
太一没打算放过陆压,“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
陆压,“哦……”
没办法,陆压只好苦哈哈跟着太一回北溟。
**
“今日和太一相会,已定下联盟,有东皇钟为证。我欲往碧游宫一趟,你意下如何?”
元始读着信上内容,滋味难辨,东皇钟,他真的和妖族结了盟约。
对三教之事了如指掌,还能和妖族说上几句,决不能再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元始思索片刻,唤来白鹤童子,“准备辇车,本座要去八景宫。”
八景宫是老子的住处,三清分家后,元始时常和老子通信,兄弟感情未曾褪色。今日元始来八景宫,老子并不意外,他甚至私下打趣,“怎么,又要去碧游宫?”
元始坐在堂下,白衣如雪,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大哥。”
老子心情甚佳,挥退了玄都说话随意几分,“你能与通天合好,为兄很高兴。”
提到通天元始不愿多说,勉强聊了几句,主动提起今日来的目的,“近日我身上发生异事,还需大哥帮我。”
他将江云的事告知老子,末了还提到盘古幡被交出去一事。
老子听完深思许久,缓缓道,“依你所言,这江云不但行动自如,还能操控法术,其他圣人都看不出异常。”
元始点头,“大哥应该见过他。”
老子确实见过江云,不过他也分不清那时是江云还是元始,只是元始这样做,他这个做大哥自然要侦查。他仔细帮元始检查了身体,得出结论了,“我并寻到异常处,若是夺舍,神魂必定有不同……”
老子剩下的话没说,他没感觉哪里多了,相反,他觉得元始少了样东西。
两人皆是不语,外头进来一人,见了元始笑呵呵道,“是元始啊。”
元始冲他颔首,语气冷淡,“老君。”
太上老君是老子的善尸,他一向脾气好,见了元始这样也不生气,只向老子讨了葫芦离去。待太上老君远去,老子方道,“既然找不到原因,何不诱他出来?”
元始赧然,“我眼下法力尽失……”
这情况有点危险,老子表情严肃起来,“胡闹,此等大事不告知于我,反而一拖再拖。”
他批评完说道,“这几日你先留在八景宫,待我找出解决办法再做打算。”
元始吞吐起来,“他同我说近日要去碧游宫……”
那也不行。老子皱眉,“吾不准。”
做大哥的这样表态,元始也不好拒绝,当下答应下来,只是给江云的回信麻烦不少,他需斟酌用语,还不能被江云发现意图。
饶是这样,江云见到老子那一刻,还是感觉到不同。
老子在防备自己。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实,身为三清之首的老子居然会防备同是三清的元始。老子非通天,教义不合到大吵一架,相反,老子非常偏袒元始,两人甚至能联手坑通天。
所以,什么原因导致老子对元始产生了警惕?
答案不言而喻。
江云靠在窗边,从这望下去能看到人间烟火,八景宫内弟子稀少,偶有来往的都是些炼丹小童子,见了江云战战兢兢,话都不敢说。能聊上几句的,则都在丹房里炼丹。
老子爱炼丹。这是个众所周知的事,但老子本人不怎么镇守八卦炉,他更多是静坐在书房,修他的道。或者说发个呆,日子就这样打发过去。
老子喜静,通天喜动,元始适中,不过被老子带的也不爱乱跑。这才有了通天格格不入。
三清的事是一笔账都算不完。江云撑着下巴,百无赖聊赏人间风光,他瞧了会,端起桌上香茗倾倒而下,一杯茶顿时化为人间甘霖,造化万物,又不知有多少生物要开智。
他正数着是畜生多还是草木多,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二师伯。”
来人是老子的弟子,玄都法师,他穿着一件素白道袍,神色和老子如出一辙,淡然得很,见了江云也不慌张,奉上茶水后又送了些吃食,将老子的话原封不动送上。
“师尊说他还有事要忙,望二师伯见谅。”
江云嗤笑一声,并不点破,只道,“总有忙完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玄都犹豫了会说,“师尊其实不忙。”
“就是不想见我。”江云接上话。
玄都脑袋点了下,很有大公无私的味道。
江云便说,“你端盘松子来,我吃完了就去寻你师尊。他若是不见,我便放火烧了这八景宫。”
玄都呆呆道,“那得要三昧真火才行。”
江云笑出声来,觉得老子这徒弟实在有意思。
玄都果真为江云寻来一碟松子,还将江云的话带到老子面前,末了和老子说,“我觉得二师伯挺好看的,笑起来更好看。”
老子这厢还没决定如何对待江云,乍一听玄都的话顿时好感全无,心道二弟的名声全被这妖孽搅了,当下没好气,“滚滚滚。”
玄都眨了眨眼,“师尊是要我闭门思过,还是去看守八卦炉。”
“……”老子,“去看八卦炉!”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没被两个弟弟气死,倒被自己的徒弟气得心肝疼。
打发走玄都,老子在屋里转了半天,最终决定同江云一会,他刚踏出房门,就听见一个声音,“我还以为你要拖个十年八年。”
江云斜倚在阑干边上,指尖簇着一缕三昧真火,上下跳跃。此地无旁人,江云越发张扬,他卸下伪装,笑得明艳动人,一袭白衣硬是被他穿出几分烟火,如焚琴煮鹤,不解半点风情。
老子是头一回见到这副样子的江云,说是江云,更像未成圣之前的元始,比通天少几分跳跃,比他多一些暴躁。龙凤初劫时的元始,可是一位实打实的杀神。
老子站在门口望着江云,他说,“你知晓了?”
江云晃着指尖的火苗,“你防我,我怎么不知。”
遮遮掩掩还可能吞吐不决,说破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往前走了几步,见江云还在玩火,忍不住伸手灭了火苗,厉声道,“简直胡闹。”
此话过后老子脸上挂不住,暗道他怎么对待元始的法子来对此人了。他重新挂上淡漠的表情,决心要为元始讨回公道来,“不过你是何者,栖居圣人之躯,总该有些章法。”
江云收手,依然没个正经样,“章法,我待他身上都快小半年了,做的还不够好吗?”
江云说完又去看景,花鸟鱼虫尽入眼中。
老子一时找不出理由,他见了江云真面目,反倒没什么痛恶之情,倒是生出几分怀念之情,回忆昔日的元始。
老子不说话江云便说了,“你既然无事,我便走了。”
老子问,“去哪?”
“碧游宫,我还要忙着见通天,借几个截教弟子使使。”
老子自然不许,江云又不能代表元始,尤其是和通天的事,通天答应的元始不一定能答应,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你暂且留在八景宫,待我寻到分离之法,你自可离去。”
江云态度更冷了,“分离,为什么要分,我用着圣人的身躯不知有多好,他向来记仇,我种种事情他如何不记在心上,待我两人分离了,他岂不是秋后算账。”
老子无话,因为他发现,按照元始的性子,真的有这个可能。
可不留吧,江云跑去碧游宫老子一万个不放心,他左思右想没找到解决办法,最后编了一个蹩脚理由,“他想见见你。”
江云停下轻慢的态度,漂亮的眸子注视老子,在等老子下文。
“你两人用同一具身体,始终不能相见。他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样子?”
老子说完还没为自己捏把汗,便听江云道,“这话是你说的吧。”
江云冷冷收起手,“同一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个残次品。”
他虽一语道破了老子的谎言,却并不起身离去,只坐着继续观花,神情散漫。
老子问他,“你不走?”
江云并未转头,“去哪,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去天涯海角他也能给我找出来。我若不依你会放我走,都是一个结果,闹大了对元始没好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自己轻松些。”
老子不由对江云刮目相看,暗道此人倒是通透,看事情明白。他起身道,“八景宫随你逛,待我研制出丹药,你两人便可相见。”
江云顺势开口,“既然要分离,给副肉身不算困难吧,我先前向女娲求了副肉身,因为一些事搅合了,如今劳烦大哥为我跑一趟。”
大哥这两字念来别有趣味,老子也不知为何放松下来,一口答应了江云的要求。当下去寻玄都,江云靠在宫柱,日光正好,他睡眼朦胧,逐渐失去身体控制权。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江云多了一个念头,倘若相见又能如何?
……
元始醒来时阑外海棠正浓,身上盖了条毯子,老子正在屋内忙碌,他听见动静,抬头对视窗外的元始,语气不确定,“你是他还是元始?”
元始揭过毯子,转身问老子,“大哥,你同他讲了?”
这般冰冷的语气定是元始无疑,老子低头继续抄写药方,“不是我讲,是他主动来寻我。”
元始蹙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骗他说你想见他,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他一眼就察觉不对。虽说道破真相,可还是答应下来,愿意从你身上离开,还提了要求,要女娲亲手制成的肉身。”老子边说边叹气,“聪明过头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元始一言不发全听进去了,半响开口,“你可有问其他?”
老子顿笔,“并无,这些事你日后亲自问他便是。元始,此人一心为你,不妨收为己用,结一善缘比结仇好上百倍,十二金仙正值渡劫期,禁不起半点差错。”
元始艰涩点头,“我晓得。”
往后的话老子不再讲了,他本不是多言之辈,况且元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了也白说。老子继续手头的事务,只是一个疑惑始终不解。
他究竟是何辈,对元始这般好?
……
这一次是元始主动写信给江云,“兄长道我想见你,虽是兄长所言,但本座内心也有相同想法,江云,待你我分离之后,你可愿来玉虚宫?”
“他人所言我一笑而过,若是你亲口所言,我必答应。”
魂魄分离之法进展缓慢,江云成日待在八景宫实在无聊,加上十二金仙渡劫未结束,在取得元始的同意后,江云启动前往碧游宫,和通天商讨和妖族结盟之事。
通天最近心情不错,在和元始和好后,他开始注意个人感情生活,试图和多宝建立超越友情之外的感情。
这日给自家小徒弟送完桃花又送桃后,水火童子一路摸爬滚打报告了一个消息,阐教教主来了。
通天见自家小童一脸哆嗦样,好笑不已,“有那么可怕?”
水火童子吓得脸都白了,“天尊,他,他是笑着来的。”
那个冷酷无情的元始天尊居然一脸微笑问自己要不要去玉虚宫玩,他要被吓死了。
通天挠挠脸,好吧,他二哥确实不怎么爱笑。
摸了摸小童的脑袋,通天分他一个桃子让他下去歇息,自己转身问多宝道人,“我二哥来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青年拿着桃子笑得有些无奈,“二师伯专程来找师尊定是有大事,弟子还是不去了。”
“那不一样。”通天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来。”
他牵上多宝的手去了偏殿,那儿江云已经等候多时,见通天和多宝道人一前一后进来,只是微微挑眉,并不说破。
“二哥难得出门一趟。”通天很是热情,上了座主动和江云叙旧,絮絮叨叨的,都是些小事,听着却有种温馨。因这个缘故,江云不曾打断通天的话,等通天意犹未尽停下,江云方才缓缓开口,“我是为妖族而来。”
“妖族?”通天接过多宝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放下,他倒是想起了一事。前几日玉虚宫天象有变,他算出乃是东皇太一转世,现在江云又找他说妖族的事,猜也知道两人做了交易。
“你教中妖族弟子众多,东皇太一有心复兴妖族,一来二去,你两人总归要见上一面。”
通天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多宝道人,教中弟子大多和多宝道人要好,可以说多宝道人代表了民声。
听到江云所言,多宝道人斟酌开口,“我等拜入截教后,便与妖族割舍了气运,眼下妖族要兴,说句不中听的,与我等无关。”
江云道,“是这个意思,不过总归有些惦记昔日风光的。强留不美,我来就是谈此事,通天,你要是愿意,我愿意做中间人,引渡这些弟子回妖族,不愿,我便帮你拒了东皇。”
通天没那么小气,相反他看得很开,本来截教教义就是截取一线生机,巫妖大战后,妖族流离失所,他收下他们给了一个庇护所,现在东皇太一转世,妖族方兴未艾,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些弟子过去再好不过,再来就像江云说的,强留容易留仇,师徒一场何必弄得反目成仇。
通天便对多宝道人言,“你去将此事告知他们,愿意回去的记下来,找个日子统一回去。”
多宝道人看了江云一眼,心中多有不安,底下弟子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这一去截教肯定元气大损,再对上阐教哪有反抗的力气,可如今三清重归于好,这种事当然不能说出口。多宝道人只能暂时应下,“遵命。”
江云这边也道,“明日我让南极仙翁和云中子来帮忙,他们回归妖族,还需女娲同意。”
广成子就算了,还和多宝道人有仇呢。
通天很感动,“二哥真贴心。”
多宝道人不答,他总觉得这位二师伯在计划什么。
碧游宫说定,剩下的就是阐教这边,江云直接让元始自己去,完事回八景宫一蹲,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江云种种老子皆看在眼里,趁江云沉睡时老子和元始说,“早点把人定下来,留来留去留成仇。”
老子越这样说元始越不回答,底下的事在逐渐发展,一日陆压寻到八景宫来,见了元始问他,“你是元始还是他?”
元始独立廊下,眸如初雪消融,化了更冷,他问陆压,“何事?”
陆压琢磨这冰冷的语气,猜八成是元始,可江云也会装成这个样子……陆压猜来猜去索性不猜了,“算了,都一样,和你说个事,西方二人看中截教那批弟子了,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先走了。”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像阵风似的跑了。
陆压是专门来通风报信的,后事如何还要元始自己解决。他走的没心没肺,剩下的元始又想揉额角。
截教那批弟子他略有耳闻,是江云为截教和妖族之好主动游说来的,这事阐教在里头占了便宜,元始也不好说。只是这样一来,两教关系越发亲密,再提十二金仙渡劫的事,就变得异常棘手。
元始想不透,江云为何要尽力拉尽两教关系,究竟是为何?
这个回答或许只有他亲自见到江云才能做出答复。眼下陆压传来这则消息,元始思索半响,还是去找老子商议。
老子听了元始的话,“那西方二人看中了截教弟子?”
元始点头,“陆压是这样说的。”
老子纳闷了,“不该啊,他等虽未回妖族,可还是截教弟子,再来此事女娲也在其中,一连得罪两位圣人,不像是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会做的事。”
元始也是这般想,不过坐在家中算来算去也算不出什么,他对老子道,“不如你我去天庭一趟,一探究竟。”
“也好。”老子起身唤来玄都,将宫中事情嘱咐于他,听闻老子和元始要去天庭,玄都道,“昨日我与老君去天庭,听闻截教弟子要入天庭,到时还有北溟的妖师鲲鹏,女娲娘娘也要来,场面定是热闹。”
老子和元始不语,截教弟子入天庭场面何等浩大,谅西方二人是圣人,也做不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的事。
那么,陆压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元始道,“不管真假,先去与通天一会。”
两人到了碧游宫,通天见两位兄长前来,眼里的笑意不减,上前很是亲热,“大哥,二哥。”
老子首先出言,“你的弟子何时动身?”
这也是截教的大事,老子问几句没什么对错,通天回道,“这几天便动身,怎么了?”
老子不再问了,倒是元始开口,“陆压来讯,说是西方二人打算对他们下手。”
“他敢!”通天来了脾气,俊秀的脸蛋上全是怒气,“信不信我把诛仙剑阵架到他灵山去。”
元始没有太多意外,通天脾气爆,一点就炸,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他只是想不明白西方二人为何要这样做?
小弟发脾气,做大哥的自然要劝上几句,老子拍拍通天肩膀,“无妨,我和你二哥都在,谅他们也不敢动手。”
一听老子和元始要住,通天的注意力被转走,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问道,“大哥二哥要住几天,我让多宝安排住处……”
老子和元始对视一眼,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留在碧游宫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夜,华灯初上,元始不喜热闹,宴会早早结束,众人归去,元始的住处被安排在一处偏殿,殿外桃花灼灼,明月高悬,海声入耳,颇有一番诗意。元始坐窗前,提笔给江云写信。
“今日陆压来寻,道西方二人欲对截教弟子动手。我与大哥留宿碧游宫。”
元始想了想,又提笔几字,“莫要让人寻到破绽,万事小心。”
他写完抬头望月,月行高空,琉璃灯虽暖,架不住月华清冷。元始收回目光,竟生出遗憾之情。
若是江云也在,又会如何?
他将信压在镇纸下,去了里头歇息。
玉兔换金乌时分,榻上的人有了动静,他起身来到案几前,取了信纸来看,待读完信上内容,发出一声轻笑,“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自己。”
江云懒得去想,他收好信纸,舒展身体打了个哈欠,难得在碧游宫,他也不客气,唤来童子要吃喝,水火童子是见了江云就发咻,待江云说完跑的飞快,生怕被江云逗弄。
江云凝视小童远去的身影,头一回发现物似主人说的极为贴切,这蹦蹦跳跳的性子,像极了通天。
享用完碧游宫的美食,江云又道要去泡温泉,把小童折腾来折腾去。到了中午都不见元始,老子拉上通天去找人,问了一路才知道人在泡温泉,一听这言行老子就知道换人了,他正想杀去灭了江云的威风,通天兴致勃勃。
“大哥,我们也去泡吧。”
得,还没见面就被带歪。
这边多宝道人有事寻通天,结果一问不得了,三清泡温泉去了,第一个去的还是元始。多宝道人知晓了久久沉默。
这位二师伯被人夺舍了不成?
好不容易等江云泡完,老子迫不及待出声,“明日便是截教弟子去天庭,我等还是静待为妙。”
江云张开双臂,让小童帮忙换上衣衫,等长发梳起,一切就绪,江云这才出声,“去天庭做什么,去灵山才是正事。”
通天不解其意,江云微微一笑,“截教弟子入天庭,于截教来说是大事,咱们的通天教主必然不能缺席。女娲为妖族自然也要去,加之太清圣人不问世事已久,玉虚宫只有我这位元始天尊,先前他们误以为我法力尽失,特意试探,我遂了他们的意,现在其他圣人皆注意截教,十二金仙无人理会,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猜打劫截教弟子是西方二人故意透给陆压的,好转移注意力,方便他们对十二金仙下手,毕竟念了这么久,不拿多对不起自己。
西方二人要动手,江云自然不会客气,“我听说西方灵气稀薄,唯有一座灵山出名。是真是假,本座真的很好奇。”
通天秒懂,眼睛发亮道,“我也好奇。”
老子干咳一声,那啥,在没做圣人以前,他们仨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
现在是要重操旧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