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修)
正午十二点,艳阳高悬。
姜月的手垂在床边,水葱似的五指浸在窗缝透进来的灼灼日光里。
时间一长,烫。
她不知觉动了动指尖,睁开眼。
和盛明楼闹掰后,姜月乘坐私人飞机连夜赶回京港。短短三天,她经历了两次十小时长途飞行,有些吃不消。
姜月翻了个身,扬手往床头柜上抓过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无人问津。
姜月不死心,戳开微信。
微信上也是信息寥寥,除了姐姐姜珥之外,另一个人还是姜月主动联系的。
——“康姐,我回京港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
陈康子,世嘉传媒的金牌经纪人,圈内人称:康姐。她的手下艺人无数,姜月就是其中之一。
两天前,姜月觍着脸给陈康子发了信息,至今没收到回复。
也是,她被世嘉冷藏两年,别说经纪人不理,怕是连死忠粉都没剩几个了。
“哎……”
姜月叹气,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
脑海中有个强势的嗓音闯进来:
“你被冷藏退圈两年,没有资源,没有门路。”
“但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现有的人脉和财力,我能帮你。”
盛明楼说得没错。
可若不是那句:“你觉得凭你自己就能重新开始?”太过刺耳,指不定姜月还真会同意当他的金丝雀。
如今回想起来,姜月还是一肚子火。
不会说话就乖乖闭嘴。
可盛明楼的声音却如同鬼魅,在她耳畔徘徊不散:“合约。”
合约夫妻,各取所需。
姜月克制不住反复想起他的话,越想越动摇。只好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将声音调到最大。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综艺,刚好进行到嘉宾演唱环节。
舞台布置得很浪漫,粉色与蓝色的心形气球系成蝴蝶结,漫天透明泡泡,伴舞也是成双成对。
姜月瞳仁一缩——
江与瀚率先走上舞台,他一身蓝色衬衫,拿话筒的手上戴着一枚水滴戒指。
紧接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女生款款而出。她身着和江与瀚配对的粉色长裙,同样戴着水滴戒指。
是被粉丝誉为‘国民初恋’的温苒,也是世嘉的艺人。
两人在全国观众面前十指紧扣,深情对望,唱道:“我愿为你化作一滴弱水,以爱为名……”
歌名为《弱水三千》,是经纪公司专门为江与瀚、温苒量身定制的歌。随着‘国民cp’的人气渐涨,歌曲的传唱度也越来越高。
连村口嗑瓜子的老太太都能哼上一两句。
歌很甜,词很美,可在姜月耳里,却化作无尽的谩骂声——
“哟,真把自己当正宫了?”
“瀚瀚唯一承认的女友只有小苒,某位花瓶不要倒贴了好吧。”
“戏精姜小姐请收敛一下,加戏过度博眼球只会招黑,望你知。”
“哪里来的十八线野鸡?看见我家瀚瀚终于熬出头了,就想着蹭热度?呕呕呕。”
“姜颜滚出娱乐圈!”
歌曲全长四分钟,姜月坐在床边,漠然盯着电视荧幕。
末了,她勾唇一笑。
骂得再凶再猛,也杀不死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强大。
“叮叮——!”铃声响起。
姜月回首,捞起陷在被褥里的手机,瞥一眼屏幕上的三个字,滑动接听:
“盛明楼,你回国了吗?”
“我想和你谈谈。”
京港东南沿海,渤艮半岛。
1967年款的黑色雪佛兰impala在大桥上飞驰,在经过桥面的瞬间,桥体缓速拆分成两段,断开半岛与外界的唯一纽带。
车内后座,姜月慵懒地松下肩头,瞧向窗外的视线漫不经心。
雪佛兰在林间小道穿梭,两侧的云杉高耸入云,却在拐进海湾时顿时矮身,化作草坪直奔向前方的欧式庄园。
草坪上练马球的骑手见到雪佛兰经过,纷纷翻身下马鞠躬。
庄园面朝大海,常青藤攀爬在暗褐的砖墙上,古典而端庄。别墅跟前是开阔的圆形喷泉,顺两侧延伸而去的白玉堂开得温润。
入庄园,到别墅门前,开车需要五分钟。
自从知道盛明楼是亚洲首富后,姜月看什么都变得理所当然,却还是忍不住暗咂。
啧,该死的有钱人。
雪佛兰停在台阶前,燕迟为她开门:“少夫人,到了。”
姜月欠身下车:“谢谢。”
“少爷在客厅等您。”
称作客厅,其实和小花园一般大。两头都是落地长窗,似是将客厅嵌在玻璃里。
一缕清风自外头草坪吹进来,白玉堂的花香分外浓郁。窗帘似一面白旗,朝天花板扬起,阴影落在玫瑰色沙发上,挡住盛明楼的半边侧脸。
他的五指压在企划书上:“想通了?”
姜月走到另一张沙发坐下:“我想先听你的解释。”
盛明楼没出声,只有纸张翻动发出窸窣。
她半是催促、半是提醒:“那五万高利贷,还有过去两年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她。
盛明楼眸子一抬,淡淡的:“你记不记得我回英国之前,有留给你一张银行卡?”
“记得。”姜月答。
以她生日为密码的银行卡,可后来却找不到了。
“还有保姆福妈。”
“也记得。”姜月眨眨眼,“你不是把她辞退了吗?”
盛明楼默了几秒,又继续说:“福妈偷了银行卡去给她儿子还债。而那张银行卡,燕迟每个月都会按时转入十万块。”
十万块,两年一共二百四十万,结果还欠高利贷五十万。
姜月恍然:“我还说福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原来是福妈夹款私逃!
了解五十万债款的由来,姜月自然也明白,盛明楼并没有真的撇下她。
一切都是误会。
盛明楼挑眉:“现在都清楚了?”
“既然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租房子住?”
“因为有人说她喜欢2503。”
有人,不就是她。
回想起来,当时盛明楼提过要把房子买下来,是她拦住不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不了解对方。
姜月无话可说。
五秒。
十五秒。
三十秒。
空气逐渐凝固。
盛明楼目光一斜,瞄向姜月咬唇时也明艳照人的脸。他摸戒指的小动作未停,语调从容不迫:“谈谈合约吧。”
姜月换了个姿势,正视他:“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在合约到期之前,我们一直是夫妻,但不会对外公开。除此之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盛明楼说。
“比如,包养小白脸?”
盛明楼的双唇紧抿成一线:“……”
“那就是不行咯。”姜月尬笑。
开个玩笑罢了,没想一开口就踩雷。
盛明楼面色稍缓,可语气还是冷冷的:“既然还是夫妻,就要遵守夫妻忠实义务。”
言下之意,合约生效的往后两年内,他们只能是彼此的唯一。
即便没感情,也不能出轨。
“好。”
“你有什么要求吗?”
姜月耸肩:“没有。”
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有,就用更多的钱。
难不成亚洲首富还会缺钱?
盛明楼抬手:“燕迟。”
话音未落,燕迟手持两个文件夹,快步走进客厅,将其中一份交到盛明楼手中,另一份则给姜月。
合约条款极为详细,每字每句,都是姜月更有益。对盛明楼而言,这完全是一份不平等合约。
她可以为所欲为,只要维持双方的婚姻关系。
可是,盛明楼为什么要和她签这样的合约……?
姜月落笔迟疑。
盛明楼瞥见她犹豫,问道:“有问题?”
“没有。”
“那就签字吧。”
当晚,姜月搬进庄园。
按照合约所言,他们日常必需像普通夫妻般生活。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姜月没好意思反对。
卧室的床很大,盛明楼平躺下后没再有动作,姜月却格外警惕地蜷起身子。
忽然身边多了个人,姜月委实不太习惯,翻来覆去好几次,胸口始终跳得很烦躁。
枕边人阖眼不动,嗓音有几分侵略性:“睡不着?”
她没多心,老实交代:“嗯,还没习惯。”
盛明楼掀开眼帘,深潭般的瞳仁沉静如常,低下藏着灼灼暗火。
姜月又一个翻身,见他睁开眼,不动了。
“要我帮你早点习惯吗?”话才出口,盛明楼伸出有力的手臂,把她从大床边缘捞到中央,覆在身下。
借皎皎月光,姜月看见盛明楼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紧张:“盛明楼,你想干嘛?”
“你说呢?”
等姜月反应过来,身上的丝绸睡裙已经滑到脚边。
分明是夏夜,空气却有点凉。
笠日一早,姜月在浑噩中醒过来。
身下又酸又胀,稍一动,还有点酥麻。好在床够软,等她瘫足一整天,想必身体也恢复了。
姜月的眼皮掀开不到半公分,又缓缓要沉下。
不对,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姜月几近错愕地睁开眼——床头站着一排女佣,整洁干净的制服,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的微笑得体。
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她的丝绸睡裙。
“少夫人,您醒了。”
姜月耳根烧红,手探出被窝:“把睡裙给我。”
可她一动,又被一股力量压了回去。
盛明楼的手臂禁锢在她腰间。感觉到怀中人有动作,他不仅不放,还朝内再拉近一些:“先出去。”
女佣们异口同声:“是。”
脚步声退出房外,顺便带走了她的睡裙。
盛明楼挪了挪身,把脑袋抵在姜月的后背,微卷的头发轻蹭她裸露的肌肤,喃喃道:“再睡一会儿。”
姜月:“……”
睡你个大头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复出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ps:盛少爷一向都是默默付出的类型,可惜怼怼在生活上比较神经大条,一直没发现人家的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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