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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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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把另外一个人,模仿得跟本尊几乎没差?

余亦勤的第一反应是关系很近的熟人。

古春晓喜欢人,不会突然消失或者变成另外一种模样的人让她有安全感,所以她的室友也是一个普通人。

小王的全名叫王树雅,是个只有一条腿的塔罗牌占卜师,小王性格腼腆,连走路都费劲,更遑论把脑袋当成风筝放了。

假设小王突然妖化,这个基本也不可能。

自从五千年前的绝地天通之后,天界浮空,大地下沉,昆仑天梯断裂,天地之间流通的灵气就断了,不成循环的人间地气日益稀薄,如今已经到了几乎无灵可采的地步。

没了灵脉和通天路,妖不能飞升,魔不再成神,人与鬼族也无法再位列仙班,人鬼妖魔都挤在同一个地盘上,在没有神来拯救和维序的疆域里繁衍。

其后几千年,大地上分分合合,发展到如今,却是对天地灵气依赖最少,个体力量最弱小的人族成了地上的主宰。

人族是人间的当家者,有着威力巨大的武器和完善的法治,客居的异族不能在人的主场上杀人夺舍,这是人妖鬼三界联盟约定了几百年的协议。

不过妖鬼族内也有犯罪分子,可他们即使不遵守协议,想要妖化一个人,将人原本只有几节的颈椎拉到这么长,同时还要保证人能清醒地活着,这个技术需要耗费的妖力绝对比自己亲自上要大不少。

而如今妖力就约等于灵力,有脑子没小弟的妖鬼都会珍惜羽毛,不会随便浪费气力。

但排除掉小王之后,古春晓其他的朋友,余亦勤全都不熟。

要是这东西今夜没来,他本来是打算明天问小王要了电话,挨个去问的,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家里先来了个假扮成古春晓的面条精。

这怪物来造访他的原因暂时还不明,但她的目的已经露出来了。

刚刚她扑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指甲凭空暴涨到了一寸半,是她的杀气先泄露了,余亦勤才把她摔到门板上的。

她为什么袭击自己?是跟他有仇?还是恨的是古春晓,动他只是因为有株连癖?

死宅的硬伤在这种时候一下就突显了出来,因为漠不关心,对秃鹫的爱恨情仇一概不知的余亦勤眼下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对象,只是事已至此,再去失悔已经晚了,他只能尽力去找。

那么假设这位访客是熟人,她会是古春晓的哪个“朋友”?

因为这个长脖子一直在绕弯子,余亦勤问她问题,她回的也全是问题,藏头露尾的感觉十分明显,余亦勤姑且认为是她怕自己认出她来。

可如果真这么谨小慎微,虚与委蛇,在自己问她春晓在哪的时候,她就不该直接承认,而该统一作风,继续否认,或者提出告知的条件。

她的言行前后矛盾,逻辑也有点乱,不太像什么老实的妖鬼,要是照着她的节奏来,余亦勤估计半天都听不到一句真话,所以他突然真假互掺地瞎扯了一句,意在打乱她的思路。

如果这怪物跟古春晓熟悉,那她一定知道,秃鹫的室友不仅不叫小代,还是一个不能替她背锅的普通女孩。

这种前提下,怪物要是还想隐藏自己,最傻也该问一句“小代是谁”,好把嫌疑转移到秃鹫的其他非人朋友里去。

可让余亦勤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似是而非地承认了。这足以说明她知道的东西其实不多,不过反推过来,古春晓的熟人圈大概率是可信的。

再有就是那句“眼睛尖”,余亦勤从这句话里屏蔽了自己,瞬间想道:难道古春晓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失踪的吗?

那这个范围可能就大了,任何一伙藏匿在城市阴影里的势力都有可能,包括梅半里的那个……

不等余亦勤想完这句,“古春晓”的头已经高速地绕着他飞了半圈。

它越贴越近,口中夸张地大笑,那架势很明显,她连绳子都省了,打算用脖子给余亦勤来个五花大绑。

余亦勤不可能站在这里等她来捆,膝盖屈起就准备闪开,只是他没能跳起来,因为他的腿脚上已经缠满了肤色的细线,它们杂乱交织,像一摊会胶泥一样将他粘在了原地,蠕动的效果有点令人反胃。

不过座山雕的大哥扛得住这个,他朝左边歪了下身体,做了个发力拔出右腿的动作。

只是这脖子黏性巨大,他拉不动腿,上面的头又速度塞火。箭似的飞完了一圈,绷直的线下一瞬就能勒到余亦勤的两臂。

余亦勤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只能放下脚上的自由,猛地蹲下去,和那一圈骤然收紧的细线险险擦过。

线圈没能勒住他的人,倒是卡住了他的一小撮因为蹲下太快而飘起来的头发,余亦勤感觉头上传来了一点拉扯感,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线像锋利的剪刀一样,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头发。

那是一阵在磅礴的雨声之中,人耳根本听不到的细微剪切声,但怪物的杀意却倏然引爆了。

断掉的碎发纷纷落回了余亦勤的头顶,怪物一击落空,没有惯性似的刹在空中,转过头来,脸上有了怒意。

余亦勤单膝跪地,左手拉线,右边反手握刀,将刃口上挑的线拉得更紧了一些,冲她说:“别动。”

他向来不太会逞口舌之利,后面连句恐吓式的“再动就让你脖子搬家”都没有,使得这声威胁毫无气势。

怪物明显没把他当盘菜,瞥了眼他那把连刀身黯淡的匕首,冷笑一声之后突然俯冲了过来。

“就你这把小破刀,”她不屑地笑道,“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似乎对她的脖子非常自信,余亦勤蓦然抽刀改抡,朝砸过来的头颅挥了一刀。

事实上无论男女,脸部遭袭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防护,怪物也不例外,她惊了一下,余亦勤脚下的桎梏轰然解体,并缠着他的左脚将他扔进了外面的大雨里。

“啧啧啧,你可真是个好大哥,我好歹顶着你妹的脸呢,您老下手能不能有一点心理障碍?”

余亦勤在地上打了个滚,沾了一身的水,左手撑地稳住了。

他对着自家的门口,看见那个怪女人将古春晓的头放回了原位,脖子那一截却是空的,拉出来的长线被她凹成了一把油纸伞,她撑着伞柄走t台似的出来了,边走还边在讽刺他。

余亦勤没理这句,站起来脸上的水都没擦,戒备地说:“小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转了转搭在肩膀上的伞,笑盈盈地说:“也没想干什么,就是看你为了找妹妹,跑来跑去的那么拼,想来请你……睡个好觉!”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又低又快,话音未落她就猛地举起了伞柄,线扭的伞盖瞬间变形,迅雷不及掩耳地往上长成了一把大刀的造型。

然后她抡着这柄目测能有四十米长的大刀,远远地朝余亦勤砍了下来。

余亦勤避开了这一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刀是用她身体做的原因,她的刀势出人意料的快,而且长短切换自如,他在院子里绕了两圈,终于被刀尖挑到了衣服。

这怪物的脖子好用得很,才砍完他的人,瞬间又变成了之前那种流胶,顺着他的t恤往前疯涌。

余亦勤的皮肤上瞬间就传来了划伤似的疼痛,他皱了下眉,下一秒就被流胶封住了眉眼,不过听力和感觉暂时还在。

他听见了“簌簌”的动静,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拖行。

她要带他去哪里?干什么?

——

西一环,文心苑。

杜含章熄灯的时候是十一点半,陆陶一直没来消息,也许是给陆辰发了。

一般没有深仇大恨,五俎应该比普通人还要安全,杜含章对陆陶的关心也仅限于一个普通的长辈,能记得看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他关了灯,听了会儿雨声,意识顺利地跌进了混沌。

通常他夜里不太会醒,早上到了时间也不需要闹钟,睡眠好得令人羡慕。可偶尔有些时候,他会醒得非常突兀,因为心里的东西跑出来了,空得他在梦里都会焦虑。

这一晚他醒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整,睁眼就见落地窗的窗帘那边有条发着光的半透明绳子,绳子一直从窗帘下方,延伸到了他的右手腕上。

他下了床,走到窗帘后面蹲下来,拉开帘子,从里面抱出了一团毛绒绒的光。

光团在他手里动了动,露出了一张小猴子的脸。

它的体型和脸盘都小,眼睛却乌溜滚圆,身上绒毛很厚,杂灰黄色,尖上泛着点若有似无的荧光蓝,胸前毛的纹路里有两个接近“故里”的古文字痕迹,看上去十分无辜可爱。

但实际上它正在搞破坏。

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宠物,魂契共生,打它就相当于打自己那种,所以一旦离体,多少会让身体有些不适。

它平时非常安分,只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来,这个凌晨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溜出来跑到地上扒起了玻璃。

它不会说话,也不能传递思想,杜含章不明所以,只能当个予取予求的爸爸,拉来椅子将它放在怀里,陪它在没有屋檐的房里看雨。

然后他因为无所事事,乱七八糟地琢磨起了工地。

说实话,他是个细节控,死狗和生桩都让他在意,但配合和举手之劳以外的事杜含章不会做。

查案和治安都是防异办的事,他一个普通市民,没有资格越俎代庖,他也不想。

天光在静坐中慢慢地亮了,楼下传来垃圾车过境的声响时,杜含章用腿颠了下他怀里的猴崽,纵容地笑道:“故总,看够了没有?够了就回吧,我一会儿要出门。”

被他叫做“故总”的小灵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往他怀里一拱,牵着根与毛同色的绳子,自己溜自己地融进了他的胸膛。

半小时后,杜含章收拾妥当,夹着个公文包去楼下开车,坐进车里给陆陶发消息,提醒他自己上路了。

按照规律,刷牙都在玩手机的陆陶一般会在一分钟之内回一张自己改出来的表情包:向有车势力低头 。

可今天一直到车程过半,杜含章都没有收到回复,他越开越觉得不能多想,连忙拨了陆陶的手机,那边却只有关机的提示音。

……跟着只鬼……留意一下吧……

余亦勤的提醒似乎还在耳边,杜含章心里多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果断换了陆辰的号码,同时另一只手打了右转,将车贴到路边停了。

车刚停好,对面也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一道嘶哑的男声:“喂?”

“陆辰,是我,”杜含章语速有点快地说,“陆陶昨天晚上十点以后,有没有给你发消息说他到家了?”

这不是什么难答的问题,有或是没有,就是一句话的事,可对面反常的沉默了几秒。

“没有,”那边叹了口气,语气莫名压抑,“他……昨天夜里出车祸了,人没了,玩不了手机了。”

杜含章怔了怔,感觉自己居然不是很意外,只是心里倏然闷堵,他暗自叹了口气,沉声说:“怎么回事?”

“交警那边暂时判的是刹车失灵,拖去车检了,”陆辰口风一转,坚定道,“但我觉得不是意外,是他杀。”

杜含章:“理由呢?”

“我给你发两张照片,上面正好有个怪图案,这方面你是专业的,你也帮我看一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辰说完就挂了。

杜含章点开微信里他的对话框,对面及时发来了一张图片,杜含章点开它,看见了一个歪抵在前车厢上的背影,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正是陆陶。

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背影脖子上的贴着的东西很明显,那是一张冥钱,外圆内方,有人的半个脖子宽。

纸钱的上面还有个小黑块,杜含章直觉这就是陆辰让他看的东西,他退出去,果然看见了第二张局部的细节图。

这张上面能够清楚地看到黑块的细节,它乍一眼看去,像是两个写法古怪的文字: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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