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婶
“卤菜免费试吃咯，先尝再买绝不后悔！”
赵安依旧端着摆满素菜的瓷盆，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到处去寻找客人推销，而是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客人的上门。
你问什么地方客人会源源不断的过来？答案便是便携方桌的旁边。
方桌的摊主依旧在利用着自己在军/工仪器厂的关系到处拉拢客户，如果没有人的时候则会试图从赵父赵母的卤菜车面前拉客。
赵安从学校放学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心中最后的犹豫也没有了。
因为担心自己的卤菜生意，早上起了个大早赵父就去工地请假，毕竟现在赵母一天的收入比他多出一倍不止。然后便到寻找可以购买推车的地方，最后好不容易才买到了合适的铝铁推车，上面还有玻璃框可以防止食物被灰尘或者苍蝇污染。
虽然赵父嘴上不说，但是昨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打击还挺大的。尤其是“农民的东西一看就很脏”这些话，让他意识到美观和卫生的重要性。
所以在把推车买回来了，赵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清洗推车，然后再把装卤菜的铁盆也好好清洗了一遍。卤菜盆放在推车之中，如果不是铝皮支架，根本看不见玻璃的存在。
赵父赵母看着崭新、整洁的推车，心中充满了自豪感，这是他们以后赚钱养家的希望。
下午他们再次来到北街售卖卤菜的时候，他们心中是激动、自豪的。然而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就再一次被方桌摊主给打破了。
或许是昨天的成功，让她得寸进尺，不仅毫无顾忌地从赵父赵母推车前拉走客人，而且还变本加厉地说着赵父赵母他们的卤菜不干净、不好吃，说卤菜之中肯定添加了对人体不好的色素和香料。
后面一句完全是方桌摊主的报复，因为昨天有熟人买了她的卤菜之后竟然说她的卤菜不如赵父赵母的好吃，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个事情，只能想尽办法来诋毁对方，反正对方只是农民工而已，她有恃无恐。
赵父赵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气得不行，他们两人也在四处解释，但是明显仪器厂的员工会更倾向相信同样是仪器厂员工的家属——方桌摊主李婶。
赵父甚至想上前找对方理论，但最后还是被赵母拉住了。
就如同方桌摊主料定的那样，赵父赵母完全是敢怒而不敢言。这就是农民工进城后的普遍现状，做什么事情都仿佛低人一等，而又无处可以投诉。
赵安放学赶来看到这些的时候，完全被气炸了，有的事情他的父母不能做，但是赵安却毫无压力。
他直接端着准备好的卤菜盘来到方桌旁边，隔得又不会特别近，完全不和方桌摊主有任何交流。
也没有人会误会赵安与方桌摊主之间的关系，毕竟赵安他们一家在背景卖卤菜也是第四天了。而且一开始就他们一家，大家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
看到在赵安的靠近，方桌摊主一开始就露出警觉的态度，直接开口说到：“哪里来的小孩，快走开，身上这么脏，别把我家的卤菜给弄脏了。”
平心而论，赵安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精致，但绝对称得上干净、整洁，赵母虽然从农村出来，但一直很爱干净。尤其是自己儿子进入十四附小读书后，为了让自己儿子看上去更体面，赵母每天都会给赵安洗衣服，再加上赵安在学校又不会到处打闹，他身上的衣服比绝大部分的城里人都要来的干净，方桌摊主完全是在信口开河。
便携方桌的摊主是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从赵安过来之后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赵安偷了她的钱一样。
赵安既不回话也不离开，就站一旁，每当有客人路过的时候就礼貌走上去请人试吃自己的卤菜。
“这个没娘养的东西。”妇女瘪嘴骂了一句，周围的客人皱了皱眉头，对方桌摊主的印象直线下降。
更别说赵安手中的卤菜和方桌上的卤菜看起来就不一样。后者颜色暗淡、毫无劲道，不仅食材不够新鲜，而且还卤制太久了。
赵安和便携方桌间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只要有人来这边买卤菜都会看到两家卤菜的差别，所以不少人都会转身去赵父赵母那里购买卤菜。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花一样钱的买更差的东西。
方桌摊主看着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差也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昨天赚了不少钱，她今天多做了近一倍的卤菜，她算过只要今天能够把赵父赵母给挤出北街，她以后每天都可以按照这分量进行贩卖。
然而谁知道赵安竟然如此不要脸，居然在她旁边进行拉客，她对着赵安说到：“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到处给别人试吃，用些小恩小惠来拉弄客人，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
终于忍不住了吗？赵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但是脸上依然挂着单纯、礼貌的微笑，说到：“这样可以让客人提前了解到自己要买的卤菜味道啊。这是为了客人着想，阿姨你也可以这么做。”
赵安回答的有理有据，无论是在方桌前挑选卤菜，还是在赵安这里试吃的客人听后都留了一个心眼，难道两家的卤菜味道差别那么大吗
有人便开口对方桌摊主说到：“李婶，你这卤菜能试吃一下不？”
李婶怎么可能免费给别人试吃，在她看来每一块卤菜都是钱，她是一个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否则昨天也不会用处那么无赖的拉客手段。更何况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卤菜和对方的差别。
她连忙说到：“我老公在仪器厂工作这么多年了，大家还信不过吗？我这不是没带试吃的东西，下次下次。大家买回去吃吧，绝对好吃。”
不少人还是认识李婶的老公，在仪器厂也算是一个老实人，所以暂时按下怀疑准备继续购买。
然后赵安可不给她这个机会，说到：“阿姨，你没牙签吗？我送点给你啊，老师说助人为乐最好了。”
然后赵安也不等李婶回话，就往自己的推车跑，然后直接拿了一小袋牙签过来，递给李婶。
李婶当然不会收下，说着：“不用了，怎么能用你的东西呢？”只不过语气之中咬牙切齿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周围好几名顾客看到“李婶”的反应，也大致猜到真相，转身离开或者去赵安家买卤菜了。
李婶在心中暗骂了几句，不过她考虑到也就这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会还有其他的客人过来，完全不碍事。
赵安也没有强迫对方，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从此刻开始，赵安请每一位行人试吃的时候，都会假装无意的说一句“我这里可以试吃，旁边这位阿姨不可以试吃”之类的话，越来越多的客人选择了赵安他们家。
看到这一幕李婶又急又怒，她很想把赵安给赶走，但是偏偏赵安又随时观察着她反应，一旦她要离开方桌，赵安就提前端着盘子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其他的客人。
看着太阳不断消失，而方桌上的卤菜丝毫没有减少，她终于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聪明的决定，那就是降价。
她一开始完全比照着赵母的卤菜定价，所以现在便宜一些也有很高的利润，毕竟她挑选的食材和香料都更加廉价。
于是她大声地喊道：“卤猪蹄三块五一斤，卤素菜八毛一斤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安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立刻端着盘子就往自己的书包那跑，然后从书包中抽出一块精致的纸板。这纸板是他自己做的，本来是准备当作自家的临时招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纸板上方有两个孔，正好可以用毛线穿过然后挂在赵安的脖子上。纸板正中央则用水彩笔写着：
叶氏秘卤
卤猪蹄四元每斤
卤素菜 一元每斤
（有豆干、腐竹、卤藕、土豆、魔芋等）
另配有秘制辣椒酱香辣可口欢迎选购
每个字都是赵安认真绘制，有些类似于印刷体，看起来清晰明朗。而这些文字的附近还有一些可爱的图画，不过这团就不是赵安画的了，而是课间计嘉树看着赵安在忙碌的时候，主动大方的施以援手，赵安并没有阻止。因为他发现计嘉树的画虽然简单，但是可爱的图案让整个纸板更加吸引人眼球。
赵安直接把纸板用毛线系着，带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继续赵安客人，只不过这一次赵安没有再回便携方桌附近，而是向往常一样开始四处招揽客人。
反正这个李婶已经开始降价，那她就不可能重新再抬高价格，一她没那个胆子，二她也没有那个脑子。
一时之间整个街道上就有两个叫卖声，一个是李婶的，二另一个则是赵父的。虽然赵父没有办法像赵安一样端着盘子到处推销，因为赵父佝偻的身子、粗糙黝黑的皮肤以及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的确没有办法吸引到客人。
只能心疼、愧疚地看着自己儿子端着盘子到处跑，但是吆喝这种体力活，他肯定不会再让赵安做了。
看着自己父亲的努力，赵安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以前赵父就是这样拼命撑起了一个家，甚至让赵安身为一个农民工的小孩还能学习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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