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不要跟我重新开始？
……
在一起的那短短一个月，宋绮宁也生气地问过梁郁。整天钻在习题里, 连话都不跟她多讲, 这恋爱谈得实在没滋味，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当时忙着做题，随口给她的答案也是：想娶你啊。
随口所说, 却是真心所想。
她那么娇贵, 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 没吃过一点苦。
他要是不努力, 将来怎么娶她？
梁郁现在取得的成就，也有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超强的危机意识。却不经意之间，忽略了对于感情的维护。
他曾经认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该是替她抄作业，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要抓紧时间努力出色。因为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男人，或许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她了, 但还会有别人比他优秀。他无可奈何, 能做的只有比所有人出色。
让她能仰望到的人只有他。
可那时的他不懂，爱情本就是细节。
你不嘘寒问暖, 一个充满柔情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怎么让她知道你爱她？
她不知道你在乎她，又能单相思多久？
他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谈了大半个月的恋爱，除了下课给她讲讲题, 甚至没有贴心地送她回过一次家。
宋绮宁天生体质弱，痛经很严重，但梁郁认为痛经没什么，或许是她太娇气了。高中时代的她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后来支持不住了昏迷进医院，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记得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是她在电话里说：“梁郁，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始终记得，那天她哭得很难过，把她所有的辛酸、卑微都发泄了出来。
短短一句话，令做事一向有条不紊、习惯于掌控所有的少年顿时方寸大乱。
他知道这段爱情里他付出的实在太少，想找她解释，可电话很快被挂断。后来他又理性地分析，听她的语气，他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分手。
可那天之后，她真的彻底消失了。
就好像，好像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但他始终记得，那次被她窥见梦想的情景。
她的眼里没有半分讥讽和不屑，那双晶亮亮的眸子里满是崇拜，开口的声音轻柔：“你还年轻呀，未来的路那么长，一定可以的。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真的？”在你心里，我真的是这样的？
那时的宋绮宁，生命里没有一丝阴霾，眼神纯净如水，眸子璀璨，“对呀。”
一句很寻常的鼓励，一道仰望的目光；
最开始的那盒退烧药，和她微笑主动递上的温开水。
少年坚硬的心一点一点被触动，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非她不娶。
—
雨刚停不久，地面还是潮湿的。
一道挺拔的身影掩映在夜色里，梁郁性感的薄唇轻抿着，半个身子斜斜倚靠在车旁边，衣角被风吹拂起。
往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夹在修长的两指间。拿出打火机，点燃。顿时，猩红色的星火明亮，浮起轻薄的青烟缕缕，有淡淡的烟草味飘散在空气里。
红色的火星子在夜色里分外耀眼，衬得他微扬着的下颚硬朗，脸庞的线条愈发流畅，成熟而又撩人。
半根烟尽。梁郁才缓缓抬起下巴，望向黑暗里的灯火璀璨。
眼前的别墅宏大，豪华，像是他幼时在书上见过的王国。
而她，是从小居住在这里的公主。
这十年来，他来过这里无数次，却从未踏进一步。
他付出了多少汗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坦然地，无愧地站在这里。
那双眼睛里的势在必得，没有丝毫掩饰。
宋绮宁愣愣坐在车里，脑袋里回响着他刚刚的那句话，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转头，梁郁已经出去了。她动了动门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打开了。
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很湿，夜风很凉，宋绮宁一下来，白皙嫩滑的肌肤就被冷到了。她今晚穿的是浅蓝色套装，一字肩设计，肩膀基本是裸着的，被冻得脖子一缩。
梁郁转头就见她缩脖子的动作，皱了一下眉，转身去车里把外套拿下来，递给她：“把衣服披上。”
这样亲昵的事情，宋绮宁当然不会接受。她往后退步避开，看了眼远处的房子，又将视线转移到梁郁脸上，下定决心说：“我想应该是我那天没说明白，让你误会了。”
梁郁看着她，眸子很平淡。
回想起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他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眼前，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掉。
宋绮宁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而从容，明确地对他说：“梁郁。我不是傻子，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不管之前的相遇是缘分也好，蓄谋也罢，我不想去追究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订婚了，很快也会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想要维护的家庭，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很内敛，虽不张扬，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成熟和自信，气质非凡，让人难以忽视他无形中散发的光芒。他真的太完美了，完美到她真的没办法指责他，没办法用“出轨”这个词来定义他。
所以，她只说了约束自己的理由。
是的，她马上要订婚了，不应该再跟他有牵扯。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冷冽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还想跟其他男人建立家庭？”梁郁冷笑，他的语气笃定：“宋绮宁，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见他朝她走近，宋绮宁脸上的从容顿减，身子往后连退，撞到一边只略微比脚踝高一点的花坛，差点摔倒。
梁郁很及时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带着男性独有的温度，他的掌心灼烫，烧得她瓷白的皮肤很快红了一片。
他勾着唇，自上往下威视着她，“订婚了，跟陆怀瑾？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一厢情愿？宋绮宁，你说谎还真是跟蒙物理题一样，草稿都不打的。”
宋绮宁目光一顿，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也是，是她小看他了。能走到今天，他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你知道陆家为什么这么着急跟你订婚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答应，宋绮宁，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梁郁字字戳中要害，宋绮宁被戳穿本就羞恼，这下直接被他气到脸红，抬头瞪他：“你都可以结婚，凭什么要我不许结？梁郁，你以为自己有多能耐，让我宋绮宁当你的小三？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听完她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梁郁眉头一蹙，手上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加大，盯着她的目光锐利：“谁说要你当我小三了？”
宋绮宁挣扎着，想从他手里逃脱，奈何力量不及他，她羞愤：“梁郁，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吗？”
“算什么？”
当然算出轨！当然，她说不出来。
三言两语，梁郁也知道宋绮宁是误会什么了。
“谁跟你说我结婚了？”
宋绮宁被他气着了，站在边上瞪他两眼，“你儿子都有了，还想否认？”
想起之前那个小孩喊他爸爸的事情，梁郁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手握拳打在车上，一声闷响。
刚刚被他揪着走不了，这下恢复了自由，宋绮宁立刻就往别墅跑去。谁料梁郁反应极快，再次拦下。
宋绮宁大概被他气疯了，挣扎着朝他吼：“放开我。”
见她这么气愤，梁郁反而笑了，语调微扬，“谁告诉你的，有儿子就一定结婚了？”
“……难不成你还是未婚生子？”
被她这话逼得骂了句脏话，梁郁低眸锁定她，忍不住笑骂：“白痴，那是我侄子。”
宋绮宁愣住好几秒，抬眼看着他，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梁郁被她这质疑的眼神气笑，“我的个人资料就贴在网上，姓名，籍贯，婚姻状况都贴了。宋绮宁，你是瞎吗？”
梁郁还没结婚，他还没结婚……
宋绮宁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她的脑袋现在乱得一团糟。
梁郁始终注视着她，端详着她表情里的每一丝变化，惊讶，意外，质疑，不可置信……
“宋小姐，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机会，公平竞争。”梁郁如沐春风，十分自信地，以一种在谈判桌上的官方语气和必赢的气魄，很有气度地微笑说：“择优录取，对你来说也很不错吧。”
他的话语不是询问，而是非常笃定，笃定自己不会输。
宋绮宁呆呆站了半晌，没有半分回应。
梁郁站在她面前，双手轻握住她的肩膀。手掌上灼烫的温度没有丝毫障碍地，与她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相贴，将她的脑袋，她的大脑，全部烫得无法运转。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纤细身影，他的脸庞英俊，下颚的弧度尤其好看，如同刀削斧刻一般浑然。
梁郁浅浅一笑，视线紧紧锁住她，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宋绮宁，要不要跟我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