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癫狂
夜夫人听得李诺一来了夜家, 便从后房过来, 李诺一一见到丈母娘立马迎了上去, 夜疏影看着李诺一和自己亲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心焦。
看来两个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从代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夜疏影一脸生无可恋,夜廷煜默默喝茶,李诺一谄媚的讨好夜夫人的场景, 此时的李诺一,就差摇尾巴了。
夜疏影一见到从代跑来,第一反应便是秦似出了什么事。
“从代,似儿怎么了?”
她豁然站起,连带着踢翻了凳子,一阵惊天动地灰尘滚滚之后,夜疏影和从代已经跑了没影了。
李诺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打通夜夫人这一关, 余光见着夜疏影离开,心底一丝微妙的情绪升起, 再过不久,自己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夜廷煜缓缓放下茶盏,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资格为秦似如此在意,他朝着秦似所在的方向,重重地叹口气, 似儿,希望你一切都好。
夜疏影和从代冲到秦似的房间里是姮霏已经打了热水给秦似清洗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高肿, 双颊绯红,惹人心疼。
“似儿,你怎么了?”
她上前从时鸢怀里接过秦似,秦似自打季旆醒了之后染了风寒,到现在也已经有五六天了,一直不见好,安颜路来过,唐静也来过,甚至连那个方昀也来过,什么药都试了,就是不见好。
秦似这会清醒了不少,她勉强的笑笑,“疏影,我梦见季遥回来掐我脖子了。”
夜疏影心疼地把怀中人抱紧,是啊,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大男人那般对待,就算她内心坚如磐石,也总有会被水滴滴穿的一天,何况,那只是人心。
“别怕,季遥到南疆都快两月多了,而且陛下也禁止季遥回京安,他怎么会回来掐你呢,再说了,我和哥哥都在呢,他季遥怎么敢!”
秦似闭上眼,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无情,重生一次,自己明明应该什么都看得开的,许莺的疯癫,季遥的贬黜,季璇的远嫁,许九年惨死,慕容筝被废,秦涔与大房被流放,这一系列事情,在自己眼里,应该是庆幸的。
可偏偏,心底还是有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在滋生。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竟还是有了半点的留恋。
秦涔与大房被流放那天,秦似没去送行。
她与秦涔之间那点仅存的父女之情早在秦涔纵容张澜月把三房赶入后院起就已经湮灭了。
“疏影,我想回南溪。”
她想念赵飞骊,想念秦辞,想念秦然了,想你呢南溪那个小地方了。
她在这个偌大的京安城,忽而找不到了方向。
“你走了,殿下怎么办?他和你一样,还是个病人,而且陛下已经赐婚了你和殿下,太后娘娘也没了异议,你现在走,不就是抗旨不尊吗?”
夜疏影揉揉秦似的脸,温声道:“似儿,唐佩樊说了,你最近劳神费力过度,一直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殿下,身子一下子熬垮了,短时间内没办法调好,只能慢慢来,殿下那边,也暂时不能见你,你就安心在我家养着,赵之敬那里也别去了。”
秦似挠挠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对了,我怎么到你这来了我记得之前,我是在东宫照顾殿下的……”
“对啊,都说了你费神过度,殿下醒了之后,你就直接晕过去了,赵之敬把你带去了赵府,但他光棍一个,怎么照顾你,于是我就上门把你带我家里来了,这样方便照顾你。”
秦似颔首,记忆断断续续的接上了一些。
昏昏沉沉的果然不好,发生了什么都记不得半点。
屋外大雪飘飞,几朵雪花旋转着从窗子里飘了进来,秦似抬眼看去,院中一片白茫茫的,看着那满园的白雪,秦似喉头一紧。
那年,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
“疏影,我想去院里走走。”
夜疏影看着秦似绯红的脸,伸手探探秦似额头的温度,转身吩咐从代去请安颜路或是唐静过来,从代寻思唐静最近忙着去找李小姐,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安大人好了。
从代来到安仁草堂,安颜路不在,反而有一个和夜疏影差不多大的姑娘在,从代想起来安颜路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想来这姑娘应该就是那安晓然。
“安姑娘,请问,安大人去了何处夜廷煜公子请他去夜府一趟。”
从代怕说夜疏影会被安晓然忽略了去,直接抬出了夜廷煜来。
安晓然皱了皱眉,“夜家可是秦似病情有什么变化了?”
从代有些惊讶,他连忙应道:“是的秦姑娘醒了,所以大公子想请安大人过去看看。”
安晓然摇摇头,“我哥那狗东西去找那个方昀了,此刻不在安仁草堂也不在家。”她在柜内捣鼓了一阵,拎出了安颜路的药箱,“先这样吧,我过去跟你看看她怎么样了。”
看着从代犹豫又为难的神色,安晓然笑笑,上前捏住从代的肩膀,“小哥,怎么,不相信我”
从代忍住想要哀嚎的冲动,连声道:“不敢不敢,姑奶奶呦,赶紧和小的过去吧,秦姑娘然风寒可难受了。”
安晓然放轻手上的力度,笑着轻拢耳边垂下的乌发,“走吧,她的病情,我经常听我哥念叨。”
两人回到夜家时,夜疏影正扶着秦似站在院中的红梅树下,红梅多多娇艳,它在寒冬之时开放,万物回春之时逐渐走向凋零,它不合百花争奇斗艳,只爱在寒冬之时,悄然开放,独留属于自己的清香。
安晓然挎着药箱,站在院门长廊下,从代正抖着满是雪的伞,顺着安晓然的视线看去,一身火红的秦似,满树红艳的红梅,仿佛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良久,安晓然开口了。
“秦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若是再受了凉,就真的很难痊愈了,女子,很容易落下病根。”
秦似回眸看去,看见一身潇洒的安晓然挂着药箱站在长廊之下,眉角眼梢都是笑,她随即也朝她笑笑,“多谢关心。”
安晓然和夜疏影这些大家闺秀们并不熟识,用安晓然的话说就是,自己不过一介平民,哪敢和管家子女打交道,不小心就会被当众羞辱,被人穿小鞋,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自然而然的,她对秦似也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听说了秦似嫁给了广平王一事之后,她对于这个小三绝,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不过后来陆陆续续地从兄长话中听说了一些关于秦似的事情,对她的印象也逐渐发生改观,但两人的生活,依旧没有任何交集。
她和安颜路,为京安城的普通百姓诊病,安颜路偶尔也会被权贵之人请去瞧病,回来之后自己便会对他冷嘲热讽,因为这件事,自己和安颜路几次三番的吵架,吵完各自照料自己的病人。
别人眼里的是非对错,在自己眼里,依旧非黑即白。
安晓然帮秦似诊了脉,又开了药,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夜家,夜疏影也没和安晓然打过交道,只是道了谢,未曾挽留。
—
此时的安颜路正和方昀谈天论地,他很想知道方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再者,那百毒不侵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回京快五月,方昀连个屁都没放。
于是他决定在最冷的这天上门,提壶酒,带点花生米,边吃边喝边聊,就不相信方昀喝醉之后还能三缄其口。
方昀自然知道安颜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松口,要知道自己一旦解了密,这样安颜路没了盼头,就不会给自己隔三差五的送来好东西,自己也就没那个口福了,自然也没了盼头。
于是在安颜路进门之后,方昀特地去请了陶老头一起过来喝酒。
陶老头已然辞官,但他不见季旆登基则不肯回去,小陶几次上门请他回家他也不肯回。
小陶无奈,只得把老陶托付给了他的隔壁邻居,方昀。
方昀这个邻居做得的确称职,三天两头蹭吃蹭喝,要不是陶老头心大以为方昀那是怕自己寂寞,否则真要觉得方昀会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俸禄都给吃光了。
三人围坐在火炉边上,方昀熟练的温酒,一点也不像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而如同一个酒鬼。
谈天说地。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颜路的桃花上去了。
陶老头眯着眼,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甚是滑稽,“我说安颜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成亲了,还是说你没有认识的小姑娘老夫为官数十年,认识不少的官家女眷,哪天老夫去如意馆找找她们的画像,一并给你拿过去。”
安颜路撇撇嘴,你陶老头看得上的女子我安颜路若是看得上,那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陶老头,你可别操那份心了,人家安大哥,早就有了意中人了。”
方昀打了个酒嗝,随后抱住了安颜路,“安大哥,你说是不是嘛?你有心上人,而且她还很能打…嗝~”
安颜路眼明手快地捂住方昀的嘴,心底闪过的那抹身影让他有些晃神。
是啊,她很能打,而且,很要强。
方昀一呜呜一的扒开安颜路的手,“你干嘛?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你,这些天我都和你们在一起,嗝…揣摩人心和察言观色这种事情,我方昀最在行了,那个,那个祝吟,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那个唐静,喜欢李员外家侄女。”
“那个唐宁,肯定要孤独终老,要么就是和童潇在一起,不过童潇有付柳姑娘了,他没戏。”
“那个童煜肯定和他的剑过一辈子,别想了!”
“归浊兄弟有一个青梅竹马,不过那个青梅嫁给别人了,归浊兄这只竹马还沉浸在被青梅甩了痛苦之中,不过我相信他很块就能走出来了。”
“北月的话,嗝…很明显,和那个时鸢姑娘是一对,两人可有夫妻相了。”
“至于之敬兄,我听说渝州有个姑娘在等他,一年之期好像也没多久了,他可是半点不着急啊!”
方昀停顿半晌,贼兮兮地道,“还有红妆,红妆这孩子,看不出来啊,身手好,人好看,偏偏之关心秦姑娘和殿下,某些人啊,怕是要伤心咯。”
安颜路脑袋隐隐地有些疼,以为方昀喝酒喝得差不多了,脑子混沌了,却没想到这人思绪还是这般清晰,还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可真是赔了好酒又折了自己。
他干笑两声,将酒一饮而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居然也会动心,也许,是被她脸上的那种刚毅所打动吧。
安颜路笑笑,这一笑,被方昀看在眼里,方昀大笑起来,拿起酒壶,咚咚咚开始喝。
——
一夜再过去,季旆终于理好了思绪,让赵鄞呈和北月随自己去怡安轩。
怡安轩里,关着那个和季旆有七分相似的人。
秋灵没想到季旆会过来。
她正在扫怡安轩门前的雪,这大冷天的,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冷宫和其他妃嫔的寝宫不一样,来送吃食的太监们对冷宫不过是随性子来。
要是这门前雪惹那些太监不痛快了,那晚上送来的饭菜必然时嗖的。
她低头努力扫着,扫着扫着就扫到了一双镶着金丝线的靴子,沿着靴子往上,就看见了一身轻裘的季旆,以及撑伞而立的赵鄞呈和北月。
“奴婢秋灵,给太子殿下请安。”
季旆颔首,示意秋灵起来。
“她在里面,过得如何?”
秋灵自然知道季旆所言“她”是谁,她恭恭敬敬地道,“娘娘这段时间在抄佛经,说是祈福用,前段时间殿下昏迷,娘娘救没日没夜的抄,人都瘦了一圈了,前些日子听了东宫传来殿下醒了的消息,娘娘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季旆看着秋灵,心想,她激动得没睡着,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死成,所以不甘心吧,毕竟蚀骨散,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毒药。
“行了,你且先守在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秋灵乖乖的守在了怡安轩门前,很快,冬灵也出来陪她了。
冬灵怯生生地朝秋灵伸出手,戳了戳秋灵的手臂,“姐姐,你说殿下和娘娘会不会吵起来”
秋灵看了看暗沉沉的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陪在娘娘身边多年,她是个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你在她身边时间尚不是很久,你不懂,娘娘究竟有多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其实已经不能够形容官雪冷了。
秋灵如此想到。
冬灵乖乖闭了嘴,在背后议主子是非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旆负手在前,赵鄞呈和北月一左一右跟上,对于官雪冷,赵鄞呈和北月依旧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若是季旆再被她伤害一次,那么之前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赵鄞呈先一步上前,推开了怡安轩的内院门。
随着门推开,屋里一股子霉味窜进了他们的鼻子里,赵鄞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余光看着季旆的反应,季旆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来看的并不是那个害他差点丧命的人,而只是一个,寻常又可怜的女子。
官雪冷正在抄经书,察觉门口传来的光,头也没抬的道:“冬灵,做什么呢?怎么把门打开了快些关上,光线刺眼得很。”
听了官雪冷的话,季旆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什么时候,你连外面的光都怕了?”
官雪冷身子顿时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她偏头看着季旆,季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也能感觉到,季旆此时的情绪。
她轻拢发梢,“这还得多谢殿下的厚爱了,不过这光,若不是我想见的光,自然是怕的。”
季旆来到她面前,伸手拿起了官雪冷放在一旁的佛经,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心狠手辣的皇后娘娘居然也信起这仁道的佛来了?你就不怕佛祖告诉你,嫌你脏吗?”
此时的官雪冷,对于季旆所有的为难和嘲讽挖苦都放在了心上,既然沦为来阶下囚,她不介意季旆再给她来个痛快,也不牵连夏国的官家,若是自己寻死,等季旆坐上皇位,那官家,怕是要在这世上消失了。
“佛祖心仁,断然不会嫌你脏了。”
季旆忽而大笑,他来到官雪冷身侧,钳住她的下巴,从官雪冷微红的下巴上可以看出,季旆这一下有多用力,有多恨。
“官雪冷,你以为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恨坚强吗?不,我告诉你,你别忘了,季琮还在我手里,我要他死他便得去死,我要他活,他也得照着我的意思活。”
提到季琮,官雪冷原本无动于衷的样子渐渐有了变化。
“怎么,怕了?怕我杀了季琮”
官雪冷反手拍开季旆的手,声音艰涩,还略带了些颤音,她站起身,指着季旆的鼻尖,“他可是你的亲弟弟,这般手足相残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季旆笑了,几近癫狂的笑,他眼角的红痣在此时变得异常的鲜明。
“官雪冷,亲弟弟你这是在变相承认我是你亲儿子吗?听听多么美妙的谎言,为了自己最爱的儿子,居然要认自己最恨的人做儿子,你瞧瞧,你活得有多悲哀啊。”
赵鄞呈和北月看着季旆的状态心底一紧,若是出事,那自己就没法和其他人交代了。
看到赵鄞呈喝北月的担心,季旆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官雪冷跌坐在地,原本挽在肩上的乌发垂落,散在肩上,门外一阵冷风吹过,生生让她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动怀思的,怀思是你的亲弟弟,而且你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
季旆闭了闭眼,是啊,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
他蹲下身,捏起官雪冷的下巴,面对这张脸,季旆没由来的有些厌恶,顺带着,厌恶自己的脸,所幸自己看不见。
“官雪冷啊官雪冷,你在生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直接让我死呢?”
“你以为我不想你死吗?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囚禁深宫,害得北星宇自宫,害得我们生离,现在又害得我们死别,季旆,我从未想过要让你活着,我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我才解脱了!”
官雪冷抓住季旆的衣襟,状态已经接近了疯狂,季旆嫌恶地弹开了官雪冷的手,这一下他并未有多用力,只是这一下,官雪冷的手腕指关节已经尽数断裂。
“可惜了,你看不见我死了,我会看着你老死冷宫,郁郁不得志,北星宇和官士钦已经斩首,哎,失策了,那段时间我昏迷,我若是醒着,一定把二人的人头送到你面前,让这两颗头颅陪你度过余生。”
官雪冷瑟缩一下,季旆再上前一步,“怎么,怕了?你不是最爱北星宇吗?我不是想要成全你吗?你怕什么?多好啊,这样你们就不曾死别了,不开心”
“季旆,你若是动怀思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官雪冷嚎叫起来,一头往季旆脸上撞去,季旆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遭,立马偏过头,却躲避不及,一直在边上看着的赵鄞呈手起刀落,就把官雪冷劈到了一边去。
北月正在一旁想不通,生无可恋。
北星宇几人行刑之日北月也去了法场,法场上的北星宇早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剩下的只是待死之人的死气。
他看着北星宇的人头落地,心底蓦地一疼,再醒来,已经在赵鄞呈家里了。
季旆再次提到北星宇的时候,北月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那个救了他,却又让他跌入深渊的义父,到底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
官雪冷嘴角渗出血来,她伸手随意擦了一下,血便被她擦到了脸上,看着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季旆跟着走到她面前,“官雪冷,这辈子没怎么狼狈过吧?拜谁所赐呢?嗯,是你最痛恨的儿子,有一件事情我真的很好奇,很想问个明白,但是如今我已经不想问了,因为对于我而言,你给的伤害,应该早就化作了虚无才是,你的伤害,总有人会抚平。”
“狼狈”官雪冷笑,“季旆,你以为你能好过吗?我诅咒你,永世不能得偿所爱,众叛亲离一生!”
“但愿如此,只可惜,我最爱的人,尚在我身侧,我的兄弟,愿为我两肋插刀,真是让你失望了。”
季旆冷眼看着官雪冷,眼底闪过一抹伤痛,随即化了无影无踪。
“官雪冷,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母子,你到死,也不能出怡安轩半步,不过为了感谢你的生育之功,等你死了,孤可以,让你死得和北星宇一样。”
从我,到孤,看似不过一个自称的变化,其中却饱含了季旆所有尽数磨灭的情愫,从今往后,他与官雪冷,再无任何关系,终究变成了陌路人。
官雪冷癫狂的笑,赵鄞呈生怕官雪冷对季旆做什么,连忙挡在了两人之间,季旆也不理会疯狂的官雪冷,负手离开。
眼角那颗红痣,越来越红。
回到东宫,季旆发现,自己好几天没见到秦似了,他想她了。
“之敬,似儿呢?”
季旆冷不丁的停了下来,赵鄞呈一下子没刹住,撞上了季旆,偏偏自己还被撞了回去。
赵鄞呈摸摸鼻子,秦似晕倒染了风寒正在夜家养病的消息还没告诉秦似,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之夜,若是似儿身子不见好,那受罪的人还是自己。
“她啊,她嫌宫中烦闷,正好夜疏影不是被李诺一烦着呢嘛?她就去帮李诺一求娶夜疏影了,毕竟李诺一已经弱冠,夜疏影也及笄了。早就可以成亲了,只是因为殿下和似儿一直没个结果,夜疏影不肯罢了。”
季旆眼皮一跳,李诺一这个当年被狼群吓到尿裤子的人居然要成亲了?自己还没什么动作呢,他怎么可以先自己一步
不可以。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夜乘风没松口吧”
赵鄞呈笑笑,“没有,之前我跟夜将军通过气,说在殿下与似儿大婚之前,不允许他答应了李诺一的请求,也不许下聘。”
北月无语的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心底对李诺一的再遇感到了深深地同情,原本可以早早的把美娇娘娶回家,偏偏因为季旆从中作梗,导致一拖再拖。
原本在秦似离开京安去南溪的时候,李诺一就几次找夜乘风想要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但因为季旆暗中阻挠,迫于淫威,夜乘风一直都没答应李诺一的请求。
“那似儿在哪?”
季旆很快又回到了原本的问题上来。
赵鄞呈捂脸。
“不是告诉了殿下你似儿现在在夜家吗?”
季旆愣了愣,淡淡地道,“哦。”
赵鄞呈:你哦什么哦?
“殿下要出宫”这么冷的天你出宫
“嗯。”
行吧,赵鄞呈心想,反正似儿病了的事情瞒不住,倒不如让这个原罪去照顾她好了。
“殿下,先回屋穿件厚一点的裘衣,你这轻裘出了宫就没用了,要是似儿见你又病了,那小身板怎么说也遭不住啊。”
好说歹说之下,赵鄞呈和北月给季旆加了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