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颗白砂糖
“叫来帮我挡酒的,”江柏屿冷笑着,“你这个赵叔叔不是很能喝?”
“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嘛,竟然还要人帮你挡酒?再说了,她可是一个女孩子,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念裴说道。
“我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江柏屿心虚地看了阮心糖一眼,正好阮心糖也偏头看过来。
“江总,其实我……”阮心糖还在思索着怎么找借口说自己不能喝酒,此时门被服务员推开,又领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那人微胖,挺着啤酒肚,笑呵呵地眯着眼,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年纪,而他后面跟着一个瘦长地中年人和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戴着黑框眼镜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赵叔叔!”念裴热情地迎上去,言漠承和江柏屿均站起身上前客套寒暄。
阮心糖也礼貌上前,客人看向她时她则大方简短做了自我介绍。
念裴口中的赵叔叔是北阳市的一位重要领导,因为以前和念裴父亲是战友后来又共同为官,所以几乎是看着念裴长大的长辈。
众人寒暄完落座,念裴迫不及待跟她赵叔叔介绍起江柏屿。
赵叔叔笑出一脸褶子,欣慰道:“以前就总听老念提起他这个准女婿,也听漠承提过好几回,今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
阮心糖在一旁默默听着,听到准女婿三个字时心下吃了一惊,还没等仔细的想,突然又被念裴叫到包间外。
“这是赵叔叔的忌口,刚刚忘记告诉服务员了,你再去找服务员交代一下吧,麻烦啦。”念裴递给她一张纸条。
“好。”阮心糖接过纸条转身离开。
念裴推门而进和江柏屿交换了眼神,示意他安心,阮心糖已经被支出去听不见有关他们婚讯的事了,虽然她并不乐意这么做。
赵叔叔看见念裴过来果然问道:“上回听你爸提了一句,你和小江也好事将近了吧?日子都订下来了?”
“没有,”江柏屿立即回道,“还没定下来。”
念裴只好跟着附和,“是呢,还没定。”
“等你们订下来千万别忘记赵叔叔啊,赵叔叔给你们包个大红包。”他拍着念裴的肩说。
江柏屿立即扯开话题,聊起了最近新开发的项目。
阮心糖回来时餐桌上正聊得兴起,没人注意她,她走到位置上刚坐下,那位赵领导立即端了杯让大家一起先喝一个。
阮心糖伸向面前的红酒,却在要举杯时犹豫了下还是端了旁边倒着柠檬水的杯子。
“端酒杯!”旁边的人低声命令道,语气不容反驳。
这一道带着压迫感的命令下来,阮心糖端杯的手抖了下,默默深呼吸后她转头直直望着江柏屿,“我不能喝酒。”
江柏屿不知道阮心糖为什么突然处处跟他作对,鉴于在这样的场合也只好暗自压下质问的话语,看她一眼后不再说什么。
众人碰杯喝完酒,那位赵领导才注意到阮心糖端着一杯柠檬水,指着她手里的杯子略微不满道:“这个这个……你怎么喝的水呢?这不行啊,得喝酒才行啊。”
阮心糖心想干脆也别瞒着了,正要开口解释,江柏屿抢先道:“我嘱咐过她别喝酒,专门过来给我当司机的,今晚我陪您喝。”
念裴诧异望向江柏屿,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旁边言漠承暗自抬了下嘴角。
赵领导听见这话笑了,“没关系,我们一般也不劝酒,你看我们这个小刘,”他拍着左边那位年轻人的肩,“我们小刘本来也说不喝酒,最近正在准备要二胎,今天一听要来见你们江氏集团这两位,他说那必须得喝,二胎可以以后再说,今天跟你们两位这酒必须得喝好了,我可没劝他,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哈哈哈……”
念裴把心思从江柏屿那儿收回来,笑问:“刘哥看不出来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您第一胎多大了?”
小刘说:“刚一岁零两个月。”
“男孩女孩啊?”念裴随口问道。
“女孩,挺乖的,所以我们还打算再要个男孩。”小刘说。
阮心糖默默听着他们聊孩子,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肚子,又抬眸看向江柏屿,想知道他会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发表意见。
服务员开始上菜,阮心糖一边听着那边在聊的话题一边给江柏屿碗里夹菜。
念裴继续说:“孩子可不好带吧,整天就会折腾。”
提到这个小刘笑着说:“爱折腾的小孩才讨人喜欢,哪有小孩不折腾的?”
赵领导吃了口菜搭腔道:“就是,你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多爱折腾。”
念裴笑了下,看着江柏屿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和柏屿是一条战线,都觉得小孩子太麻烦了,决定以后都不要孩子。”
阮心糖手一抖,正要夹进江柏屿碗里的一块牛肉直接擦着碗沿掉在旁边桌子上,她心虚抬眸,恰好对上江柏屿不满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阮心糖拿了纸巾捡走那颗牛肉放到自己乘垃圾的盘子里,脑子里此时只充斥着四个大字:“不!要!孩!子!”
完了,她想,不需要问江柏屿意见了,原来他从来就不想要孩子。她以前以为自己很了解江柏屿,直到现在真的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他有着巨大差别。
情绪越是低落,阮心糖心里越是堵得慌,突然又有了反胃的前兆,她匆忙跟江柏屿打了招呼快步走出包间去找厕所。
到达厕所后她扑向马桶一顿干呕,呕完心里总算是好受点。
在洗手池漱口,她盯着镜子里此时丧气的一张脸,只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从厕所出来,阮心糖没走两步毫无防备被人拉住手臂抵在墙角困在两臂之间。
“阮心糖,你这两天究竟怎么回事?”江柏屿认真问她,眼神既不解又困惑。
“没怎么啊,我不是一直都按照您的要求在做吗?”阮心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是吗?”江柏屿冷笑,“那为什么不能喝酒?”
阮心糖心里一怔,移开视线找借口,“我也感冒了。”
“不过是感冒就跟我说不喝酒,你还真是娇贵啊。”江柏屿略带讽刺道。
阮心糖重新对上江柏屿暗藏怒气的眼眸,“我只要感冒喝酒就会浑身长疹子,的确比较娇贵,”她冷笑着,“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除了我又没人在乎,我还不得对我自己好点?”
毫不知情的江柏屿此时自然听不出来阮心糖话里有话,他只是深深地看着阮心糖,眼里的怒气一点点散去只剩下无奈。
最终他垂下手臂,放她离开:“走吧。”
阮心糖转身走出一米外发现江柏屿并没有跟上来,转头问道:“你不回包间?”
江柏屿靠在背后的墙上,摸了包烟出来,他轻晃了下叼出一根来含在嘴里:“抽根烟。”
他另一只手刚拿出打火机,阮心糖两步上前夺走了他嘴里的烟。
“你感冒还没好就又喝酒又抽烟?”阮心糖理直气壮质问道,这气势倒把江柏屿看懵了。
“你管我?”江柏屿轻挑眉头,完全压不住眼角的笑意。
“领导病倒了我还给谁当助理?”阮心糖转开视线躲避江柏屿含笑的双眼。
“好吧。”江柏屿装作勉强妥协的样子,准备揣回剩下的那包烟,眼前却出现一只白皙手掌。
阮心糖冲他招了两下摊着的手,“都要没收,拿来吧。”
“过分了吧?”江柏屿不愿给。
阮心糖没跟他继续商量,直接从他手里抢过来转身就走。
江柏屿垂下手臂笑了笑,接着双手插兜缓步跟在她身后,“不让我抽烟,怎么就舍得让我喝酒?”
阮心糖停下脚步,回头望他,问:“孩子和大人谁更重要?”
江柏屿不加思索:“孩子吧。”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阮心糖抿了下嘴角还算满意。
回到包间时念裴已经喝得半清醒半醉,言漠承则脸色没变,看来酒量不是一般好。
念裴看见他们一起进来,苦笑了下,她举了杯走到江柏屿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江柏屿不得不揽着她腰扶住她。
念裴脸颊潮红,笑盈盈望着江柏屿闹着要跟他喝酒,又顺势被江柏屿带着坐到了阮心糖的位置上。
阮心糖尴尬站在一旁,也不好坐到念裴原本的座位上去,那旁边就挨着同样喝得脸色通红的赵领导,她坐过去也没什么话题聊。
恰好此时,言漠承往左挪了下位置,正好坐到念裴刚空出来的座位,这下在他和江柏屿中间留了个位置。
阮心糖感激地看了一眼言漠承的背影,立即走过去坐下。
她左手边言漠承正和赵领导喝得尽兴,右手边江柏屿柔声哄着念裴,让她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
她晾在中间,自觉无聊,只好站起身越过江柏屿和念裴拿了自己的碗筷坐下吃菜,此时突然又来了胃口,她挑着餐桌上的爽口泡菜吃了不少。
好不容易一顿酒局结束,众人下楼。赵领导的司机早就在大门处候着,小心翼翼扶了领导上车后开走。
另外两个赵领导的下属则叫了出租车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江柏屿把念裴叫到一边说事儿。
阮心糖等在车旁转头看着不远处那两人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很配。
等再回过头时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言漠承吓了一跳。
“言总,我叫林司机过来接您?”阮心糖从包里拿出手机来。
“不用。”言漠承冲她勾了下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阮心糖身子前倾,听完言漠承的话后睁大了双眼,“您的意思是叫我姐过来接您?!”
言漠承眨了下眼表示她的理解能力满分,“她今天应该休假。”
“是休假没错,但是这么晚了我怕她不愿意过来啊。”说不定还会在电话里骂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言漠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道:“我只需要你把这件事做好,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
阮心糖微怔后立即点头答应,言漠承的气场让人完全不敢反驳,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只小蚂蚁,不听话的话随时能被踩死,毫不费力。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她转身走出几步去打电话。
言漠承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心内却十分关心阮心糖这个电话的结果,此时牢牢盯着她打电话的背影,隐约能听见她在撒娇,在卖惨。
最后阮心糖挂断电话回转过头来的瞬间,言漠承的心也一下悬了起来,竟然是久违的紧张感。
直到阮心糖在车的那头绽开笑脸比了“ok”的姿势,他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