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礼物
傅子寒也只能表达了下对方曦城的鄙视, 至于对方怎么做, 他还真没法去说。这个时候可不比得后世,还能全解一下人家两口子,这会儿你要敢说就是破坏人家女人的闺誉。|
他寻思着自己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但是可以改变立文的想法,他得让立文知道女人的难处, 不能长成他表叔这样的渣男。
方曦城跟着傅子寒到了家,很是好奇的去了小书房,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吸引力才能让柳博立这小子想要赖在傅家不走。
“诶呀,这些书和笔记你得给我抄录一份,以后你侄子的学问就靠你了。”
方曦城自己知道自己的底, 他能考中进士, 是他爹娘多年来给灌进去的,这一次已经是顶了天了。让他去教孩子,那还是算了吧。
“抄书没问题,但是你确定你孩子要给你爹娘养着?”
傅子寒想再努努力,说不定这家伙就想通了呢。但事实是方曦城完全不想自己养,以他的说辞, 说是他爹以后从朝堂上退下来, 含饴弄孙就是他的乐趣了, 身为人子,不能剥夺爹娘的乐趣。
听到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傅子寒只想朝他呵呵两声。
其实说起来,方曦城的想法才是主流, 这年代的孙子辈能养在祖父身边的,基本都是心头宝。可祖母溺爱孙子也是常态,特别是方曦城这种独子的家里,真要生个儿子出来,怕不是两代人的掌中宝。
不过换个思维想一想,方尚书两口子不是那种只溺爱不教养晚辈的人,看方曦城就知道了,没有读书的天赋都被硬灌了一肚子的学问,跟他差不多天赋的,哪个不是纨绔?就方曦城还硬凭着自己的这点天赋考中了进士,这里面十分功劳至少有八分都是他爹娘的。说不准人方尚书两口子还不敢把宝贝孙子交给这个不着调的儿子教养呢。
想通的傅子寒很快将这事儿放下,又把自己提前给准备好的,方曦城即将去上任的那个地方的农工历史和人文风俗的情况写的册子交给了他。
“这些虽然你过去之后在县志和存档里都能查到,但是事前做点功课最好不过。”
去之前就能对哪一地方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别人一说就能做出反应,这样过去之后也不会被人蒙骗甚至玩弄于股掌。
不是傅子寒瞧不起方曦城的智商,而是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接近西南,情况很是复杂,之前的好几任地方官都干不长,其中更是有两任死在任上的。
这个死可不是过劳死,而是病逝。
明明三十许的壮年人,去之前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这肯定不合常理,但是朝廷也派人去调查过,所有证据都标明,死去的两人是不适应那方水土,来不及救治就去了。
傅子寒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也不想把人往坏处想,所以最好就是让方曦城做好能做的所有准备。连他能想到的各种预防瘟疫瘴气的药都带了不少,还特意给方曦城写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看到傅子寒的礼物,方曦城娘兮兮的红了眼眶。
他爹娘妻子也给准备了不少,但是论细心,论实用,还真不如这个才认识的表兄。
“老师有一位记名弟子在西南附近的书院教书,若是你有疑问,可以拿着我的名帖去请教,但是你得记住了,态度要好,切不可把你世家子的那一套摆出来。”
方曦城跟傅子寒混在一起一个多月,大的改变肯定没有,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能听进去一点的。傅子寒什么都不说,偏强调这一点,就这同样的一句话,自知道他要去西南之后便说了不下十次,念叨得久了,方曦城也往心里记下了。
“子寒,你给我准备了,可给柳芩准备了?”
傅子寒莞尔,觉得这个大龄中二的表弟有时候也挺好玩的,比立文还“可爱”一些。
“自然也有,不过没你这么详尽。一来他去的地方在东南沿海,地域风俗大不相同。二来,那边隔得不远便是漳州他们柳家的祖地,所以也不需要我多做什么。再来,他只是朋友,而你是我表弟,待遇自是不同。”
看到方曦城喜滋滋的小表情,傅子寒在心里狂笑。
“好可惜,去西南路途遥远,不然都可以等到子寒你成亲之后我再走的。”
傅子寒的亲事已经定下婚期,就在五月十八。这天是个好日子,于夫妻双方的八字都相合。
成亲原本是要回去同县的,但一来傅子寒才上任,二来他姨父姨母都在京城,三来朝廷想要新开一个书院,不同于国子监,打算请文老先生跟柳老爷子出马,所以文老先生带着孔师娘跟立文静姝也动身来京城了。
女方出嫁是在尹家新买的庄子。离城很近,但是不大。毕竟尹家在同县那边虽然算的上是豪富之家,但是搁京城这边儿就不起眼了。连这个庄子都是借了何大人的手给买下的。
文家在京城有自家的房产,位于外城桐溪第七坊,跟傅子寒的宅子正好一东一西。不过桐溪那边地势比较开阔,又是偏向城郊,所以宅子的面积是傅家的三倍还多。
文先生带着孙子住进去还挺不习惯的,毕竟跟傅子寒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热闹的日子过得久了也就不怎么喜欢冷冷清清的气氛。
现在静姝还跟在孔师娘身边学习,可等尹珂进门之后,她必须得回自己家。倒是立文笑嘻嘻的找文老先生要了个房间,说自己就在文家住下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及时请教。
“我爹他在衙门的时间太长,等回家之后还要查阅过往的资料,怕是没有什么时间跟精力来指导我学问的,所以还得辛苦师公了!”
立文的性子越加和顺却又不温吞迂腐,该笑时候笑,该生气的时候也不强压着,他喜欢跟人讲道理,最喜欢父亲那句“道理就是在争辩中才会越来越正确”的话。
有了他的带动,文昀也变得开朗了很多,眉目间没有了往日的沉重,说话做事也是意气风扬,总算有了他这个少年该有的性子。
在傅子寒成亲之前还出了点小事儿。
所幸发现得早,没酿成大祸,为了这事儿,柳老太爷特意到傅家给傅子寒道歉。
柳老太爷做出了低姿态,傅子寒却不能硬生生的受下,他态度恭谨的请了老太爷上座,又遣人去给老师送信,意在转移外界的视线,将老太爷这次前来定义为一次普通的学问交流。
当然交流的对象不会是他这个新科的进士,工部的小吏,而是文名天下知的文老先生才是。
至于有人想要说,柳老太爷为何不去文家跟文先生交流,这也很好解释,毕竟文家的距离略远了些,加之他们之间曾经有点过往的罅隙,柳老太爷若是亲自去文家,这岂不是就代表柳家低头了?
没看人家柳老太爷去傅家都是带着他的族孙前去的么。肯定是因为那小子的缘故!
哐当,一口黑锅当头给柳博立罩下,然而博立少年郎还背得挺高兴的,眼里嘴角都带着一丝强压抑的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美滋滋。
“立文哥,这家伙不是有猫饼吧?”
文昀拉着傅立文躲起来暗中观察柳博立。他可是知道柳博立那个娘的事情,这事儿在贵妇圈子里都是个经久不衰的笑话了。
“你胡说什么呢?父亲给你的那些书,该看的不好好看,这些话本你还是少看一些。”傅立文轻轻拍了拍文昀的肩,其实那些话本里也有他的手笔。
谁读书没个疲惫的时候,其他人可能放纵于酒水上,放纵于青色中,但他的小爱好跟人不同,他喜欢写话本,把父亲给他讲过的各种故事揉吧揉吧在一起,掺入妹妹的各种脑洞,写得那个欲罢不能……
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号,曰:狐语散人。其实就是胡说八道的意思!
“我那侄儿是个粗人,说话做事不过脑子,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看在老头子的面上原谅则个。”
“柳大人言重了。”傅子寒肯定不敢受这个礼,当即起来微微还礼,继而道,“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余年,子寒也都快忘却往事了。前些日子偶遇博立,只觉得这孩子是个乖巧好学的,加之天色又不早,所以才留了他下来,倒是让柳将军误解了,是子寒的不是。”
“非也非也,这事是博立他爹失礼。但就如同傅大人所说,博立这孩子是个好学的,文武皆有小成。正是这样,老头子才担心继续让他留在那边会耽误了前途,没想到一番好意却为傅大人惹来麻烦,惭愧啊。”
“你这个不知羞的老东西,知道惭愧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文先生捋着袖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当着小辈们的面就开炮,跟他平日里温和雅致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让自家温和的先生化身暴龙?傅子寒看着柳老太爷的眼神都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