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吧音乐声变换，振聋发聩，身边人的说话声都几乎听不见。
励阳荣拉了拉霍桥，大声地问他怎么不说话了。霍桥没管他，只有滋有味地看着前面的场面。
不远处，蓝衣男人被倒了一杯酒后脸都绿了，那神色那表情，显然是震惊到极点。
这肯定得打架啊，霍桥想。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男人大骂了声，立马就往戚景玉身上扑过去，然而，他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戚景玉一脚踹开了。
那一脚踹在蓝衣男的大腿上，一下就把他踹趴在地上。大概是疼的很，男人好一会没站起来。
酒吧虽喧闹，但戚景玉这么一动作也有人察觉了。
励阳荣朝前面望了望：“怎么了这是？”
霍桥摸了摸下巴：“他竟然打人了？”
励阳荣：“谁？？”
霍桥没答，突然回头拍了拍他的肩，“你自己玩啊，我出去一下。”
“嗯？你去哪啊！”
霍桥摆摆手，穿过人群急急忙忙地往外赶。
方才戚景玉踹了人后，在蓝衣男哀嚎声和女人惊恐的眼神中往酒吧外走了。于是霍桥从酒吧出来后就看到戚景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背影，他走得不算稳，明显是喝多了。
霍桥看着愈发新鲜，心里一激动便又拿出手机想把这人这样子给录下来。他想着，以后这人要是敢哪里再惹他，他非得把现在的视频给爱死他的老师们看看不可。
结果他手机都才刚开始录，就有几个人越过他径直往前面的戚景玉走去。
酒吧附近有条巷子，那群人骂骂咧咧地冲过去后，把看起来没啥提防的戚景玉一下拉进了小巷里。
霍桥举着手机的手一僵，嘴边的笑意也缓缓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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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景玉今天的心情极燥，因为周五那天和霍桥的事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放。
过去那事不仅是霍桥的梦魇，也是他的坎。他不该再提起的，可那瞬间竟然没控制住，口不择言。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来酒吧喝酒，才会烦躁到有人找事时拿着酒倒过去。他喝多了有点控制不住行为，只觉得心里烦，所以所有人都碍眼、所有人都是障碍物。
“喂小子！”
戚景玉缓缓抬眸，分辨着眼前的人：“你谁。”
“谁？操！刚倒了老子一杯酒就问我谁？”
戚景玉眼眸微眯：“你还找死吗。”
蓝衣男叫了一班兄弟追出来，有了人他本有了底气，可没想到看到眼前醉醺醺少年说那话后，他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明明看着只是个少年人，却让人觉得慎得慌。
“你，你他妈还敢横？”蓝衣男察觉输了气质，又往前挪了一步，“你知道我在这混的吗！还搭讪我的女人？”
戚景玉皱了皱眉：“她搭讪我。”
蓝衣男怒上心头，“你放屁！长得人模狗样就想上天了？！”
边上人搭道：“老三，跟他废什么话，揍一顿就知道好好说话了。”
蓝衣男冷笑一声：“说的也是，臭小子今天算你倒霉，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哦。”
“你！”男人气不过，挥了挥手，“上！给我揍他！”
“喂——”
众人正准备动手，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几个男人往边上一看，只见巷口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个少年人。
黑衣黑裤，夜色中皮肤被衬得分外白皙。他看着他们，眼底含着一抹看戏的笑意，吊儿郎当的，仿佛只是路过一样。
“你谁啊。”蓝衣男不耐道。
霍桥完全没理会他，他看了戚景玉一眼，忽而摇了摇头叹息：“啧啧，真想让我们亲爱的教导主任看看他最爱的学生现在什么样子。你说你，这醉醺醺的样子给老师看见了，他们会不会气吐血啊。”
戚景玉靠在墙边，侧头看着霍桥，可其实他有些看不清，酒的后劲上来后，很恶心。
“你他妈到底谁啊，谁让你在这聊天的？”蓝衣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认识这人是不？小子，警告你一句，不想被揍就给我滚。”
“警告我？”霍桥手插着口袋，晃晃荡荡地走过来了，“我可警告你，不要警告我。”
蓝衣男：“？？？”
霍桥摸了摸鼻子：“要不然……我会发火。”
“我操了，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一个两个碰到的都是不怕死的？！”蓝衣男气笑了，“哥几个！先揍这小子，妈的！不把这小子揍得哭爹喊娘算老子输！”
这么说着，靠霍桥最近的那男的先冲了过去。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他一脚踢飞了，那位置那姿势，跟方才戚景玉踹蓝衣男如出一辙。
边上人见自己兄弟被打，二话不说就举着拳头迎了上去。然而霍桥瞬速度更快，他瞬间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反方向用力一折！！
哀嚎声顿起，但霍桥也没停住，他又猛得把人拉近，抬脚，干净利落地踹上他的小腹。
“啊——”那人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好一会没爬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被眼前这个少年的狠劲惊住了。
“上？上不上？”
蓝衣男怒吼：“当然上！你们都愣着干嘛，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敢？！给我上啊！”
话音刚落，一群人蜂拥而上。霍桥眯了眯眼，拳头迎了上去。
说起打架揍人这事，霍桥半点都不陌生。他打起人来很狠，狠到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的那种。
拳头结实地揍在人的身上，发出闷闷声响。哀嚎不断中，有一人趁霍桥没注意牢牢勾住了他的右手，而同伴则看准时间一拳打在了霍桥脸上。
结实的挂了彩，但霍桥却跟没知觉似得，手肘用力撞击抓住他的那人，再一脚踹上前面偷袭的人。
踹完后他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骂道：“操，不知道打人不打脸么。”
“打的就是你的脸！”又有人冲了过来。
霍桥刚戒备起来准备揍他，却见那人被他身后冒出来的一拳打在了地上。
霍桥愣了一秒，回头看去。只见方才还醉醺醺的戚景玉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面色冷峻，眼神跟要掉冰渣似得。
霍桥吹了声口哨：“哟，优等生又打人了。”
戚景玉伸手把他往后一拽，“不关你的事，你走。”
“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是他们先要打我。”
“站后面去！”戚景玉没跟他多说，猛地抓住方才偷袭了霍桥的那人，拉近，屈膝，狠狠撞在他小腹上！
霍桥有那么一小会是真的站在那里没动，因为他有些被戚景玉惊住了。之前他虽然嘴里总念叨着戚景玉人品怎么不好性格怎么变态，可实际上，自戚景玉转学过来后，他还真没见过他有什么实质性的过火行为。
或者说……撇开他小时候给自己做过一个陷阱外，戚景玉这个人确实如季项明他们所说，是个标准的好学生。
他从来没见过他打架。
更不知道戚景玉打起人来比他还狠。
“你还不走？！”戚景玉瞪了他一眼。
霍桥探究似得看着他，这人明明是喝多了，竟然还有打人的能耐？而且他边上的人怎么都被他干光了……等等，这人不会是在帮着他挡人吧？
“靠什么鬼？！老子需要你保护吗。”霍桥反应过来后一把拉开他，二话不说就往前冲。
对付一个尚且吃力，两个一起来那群人压根就抵不住。没一会，地上就躺了一窝哀嚎的“社会分子”。
霍桥轻喘着气，撇了眼他边上站着的戚景玉，“喂，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啊。”
话刚说完，忽然就见“挺能打”的某人直挺挺地往后倒。
霍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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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十二点了，霍宣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大门，还是拿出手机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后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哥你在哪？”
“……我在路上，靠……重死了，你他妈站好！”
霍宣：“你在跟谁说话？”
“没谁，捡了个醉鬼。”
“啊？”霍宣没听明白，想了想道，“哥，你还回不回来了，妈昨天跟我说让我看着你点，今天她回来后要是发现你还没回来，可能会生气。”
霍宣说得已经非常委婉了，霍桥知道叶欣如果发现他半夜不归绝对不是生气，而是会掀他的天灵盖。
“我马上回去了。”
“那你快点啊，我估计这妈快回来了，你得赶在她之前回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霍宣松了口气。他心不在焉地等了二十多分钟，门铃终于响了。
他连忙起身去开门：“哥你……诶？这谁。”
霍桥背着戚景玉，气都快被压断了，“把他鞋脱了，快点。”
“哦！”霍宣照做，“怎么酒味这么重，他是你同学？”
霍桥背着人往房间走：“同学个屁……开门。”
霍宣走过去把房间门打开：“那你怎么把他背回来了。”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把他丢马路上啊。”
说完，霍桥自己愣了下，等等……所以为什么不直接丢马路上？？？
“但味道这么重被妈发现就糟糕了，我开下窗户。”
霍桥嗯了声，一脸嫌弃地把人丢在了床上，“出去倒杯水。”
“好。”
霍宣走后，霍桥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彻底凌乱了。
刚才接到霍宣电话时他刚把戚景玉从地上扶起来，这人比他还高那么一点，所以拖起来有多重可想而知。
本来他当时想着把他送到附近酒店去的，但急着赶在他妈之前回来，打车的时候就直接报了家的地址。
现在想想……其实他不是有第三个选择吗，直接把人丢地上就行啊？
“霍桥？”突然，衣服下摆被人拽住。
霍桥回过神，低眸看向躺在他床上的戚景玉，“干什么。”
戚景玉没话说，只执着地拽着他的衣服。霍桥弯下腰，指着他的鼻子道，“老子今天是心情好所以才救了你一命，平时可没这么好心，明白吧？”
戚景玉眨了眨眼，缓慢地“嗯”了声。
“嗯什么嗯……”霍桥冷哼了声，“这样，今天这事算是你欠我的，之后得还。”
“嗯。”
还嗯？
霍桥看着突然乖兮兮的戚景玉，乐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这可是你说的。”
戚景玉脸颊被拍有些不舒服，他眉头皱了一下，又道：“霍桥。”
“又干什么。”
“你受伤了。”
霍桥顿了顿：“你这不废话吗，你以为那么多人都是吃素的，靠……要不是你，至于这样。”
“对不起。”
“……”
“我看看。”说着这人就伸手过来，霍桥愣了一秒，立即拍开了他的手，“你他妈是醉傻了吧？”
戚景玉不语，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发呆。
霍桥狐疑地看着他，真是醉傻了，要不然平时冷冰冰还时不时用嘴巴毒他一下的戚景玉会说对不起？还会关心人？
不过……看起来醉了才有点人样啊。
“喂，刚才带你回来是迫不得已，这样，你手机拿出来，打个电话让你家人来接吧。”霍桥道。
“不用。”
“你说不用就不用？这我家。”
戚景玉又摇了摇头，然后很缓慢地转了个身，拉起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
“……”
“…………”
霍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