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为金玫瑰庄园的副总管，克索基本不太离开亚德里安的法师塔，每次离开也只是到庄园里来。
应该说，亚力大陆的法师们大多都非常宅，更像是学术型的职业，要掌握更多的法术钻研更艰深的魔法，不花费大量时间在学习上是不行的。
所以经常在外行走的魔法师那才是极少数。
阿特维尔报完信之后，才领着慌乱的伯莎进来，克索一失踪，伯莎作为克索的弟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甚至不敢将这个消息随意散布出去，要知道，兰诺领上的法师塔是因为克索才存在，虽然平时克索很有威信，但是他一失踪，伯莎也不知道这些法师会做出什么。
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闯进老师做法术研究的房间。
于是，她瞒过所有人，偷偷跑回了金玫瑰庄园，可偏偏没有克索，她不是庄园里的人，甚至没法见到伊格尔。
以前克索偶尔会让伯莎去帮伊格尔清理房间，但伯莎心高气傲，和伊格尔的关系并不好，这会儿老师失踪，伯莎才意识到如果没了老师，她又算得上什么呢？克索不仅是她的老师，其实也是她的叔叔，要是没了克索，她既不是贵族也没有其他背景，一个初级法师，对于伊格尔这样的贵族来说，可以养一群。
因为伊格尔讨厌她，庄园里的人哪怕给她面子，也只是看在克索的份上而已，再加上伯莎性格傲慢，根本不会去和那些女仆往来，本身不认识什么庄园里的人，只有阿特维尔看起来亲切随和，和她说过几句话。
在外面碰上阿特维尔，伯莎才敢将事情悄悄说出来，让阿特维尔带她来见伊格尔。
“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伊格尔很讨厌克索和伯莎，但是不管怎样克索也是金玫瑰庄园的副总管，他问还是需要问的。
裴森悄悄将少爷桌上的魔法书往后推了推，藏在了其他书后面，免得伯莎想起来，问他要书。
不过伯莎这会儿心慌意乱，显然想不到这方面，“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老师了，”她毕竟也只有十六七岁，这会儿看起来几乎要哭了，“老师在半个月之前将自己关进了研究室，我也就没去找他，平时老师也有好几天在研究室里不出来的情况，这次时间太长了，我才去看看……”
一看发现克索根本就不在，伯莎找遍了整个法师塔，都没找到克索的人影。
克索根本不是那种会随意消失的人，他做事非常有条理，正常情况下没有可能做出这种不通知任何人消失不见的事。
“他那天各方面有什么不对吗？”阿特维尔安抚了一下小姑娘的情绪，关切地问。
伯莎仔细想了想，“那天他从王都收到了什么消息，具体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
伊格尔和裴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起来那天萨丁来说的事。
萨丁能收到消息，克索肯定也能，而且看时间线，克索收到消息的时间比萨丁还早一些。
克索原本是皇家法师团的一员，萨丁的消息来自伯克安格大公，照理两人都该对王都消息灵通才对，但也要看对方什么时候打算将消息告诉他们。
比如夺走了艾金家领地的博斯威科家族，消息就肯定比他们知道得早，不然也不会以那么快的速度对艾金下手。
“因为莱瑟遭到了刺杀，所以克索失踪了？”伊格尔疑惑地说，“这两件事能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感觉上没什么联系啊，莱瑟现在还躺在床上，又没死掉，皇家法师团应该没受到影响，好好的在王都呢。
哪怕克索是听从莱瑟的命令，也没必要在莱瑟出事后闹一出失踪吧。
裴森想了想，“克索阁下已经是高级法师了，这世上能够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的……也没有几个人吧，也许是他自己有急事离开了，来不及告诉别人。”
这才是相对靠谱的猜测，要对付一名高级法师可以，但要无声无息地抓走一名高级法师这绝对不容易。
法师越强，感知越高，克索的感知水平令他可以规避绝大部分的危险。
除非是这个世界上那几位大魔法师出手，可这几乎不可能。
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很多年都不动弹了。
裴森记得后面有一些法师高玩，其实想要挑战那几个老家伙，但连人影都找不着。
玩家们只要累积够了法术知识，到20级可以真正晋升为初级法师，20级之前只能算是法师学徒。
40级晋升中级法师，60级晋升高级法师，唯一的门槛就是法术知识，其余对于玩家来说都不是问题。
那些法师高玩里，还是有到了80级勉强凑够了法术知识，成为和那几个老家伙差不多水平的存在的，虽然只有不超过一只手的法师玩家可以做到，裴森那时候的大号也没能做到。
但到了这个程度，只凭借一个人也没法不惊动任何人抓走一位高级法师。
裴森自己的大号就算得上是一名高级法师，他很清楚这一点。
要杀死或者抓住是完全可能的，难点在于不惊动任何人。
听了裴森的话，伯莎冷静下来想想，觉得也是，当时老师是在法师塔里，法师塔里那么多的法师大家的感知水平都不低，没人能悄悄潜入那里带走老师。
“如果老师是自己走的，为什么这都半个月了，他还不回来？”伯莎的脸色发白，“他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
伊格尔漫不经心，十分冷酷地说，“那就是克索自己的问题了，没有人让他走，出了事也只能他自己负责。”
伯莎的双眼鼓着一泡泪水，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裴森很想叹气，熊孩子本来就对克索毫无好感，恐怕这会儿来了消息说克索在外面被人杀死了，他也不会感到遗憾可惜的。
这个孩子被关在庄园里，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些被养歪的。
作为一名标准贵族，伊格尔对平民缺乏怜悯之心，那些平民的性命并不怎么看在他的眼里，而且他喜恶分明，只要是讨厌的人，只要招惹了他，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
伊格尔，没有多少对生命的尊重，偶尔会因为这种冷酷，而显得有些残忍。
最终伯莎被暂时留在庄园里，伊格尔将克索失踪这事儿告知了萨丁，让他头疼去，反正伊格尔可不会为了克索操心。
这时候，刚刚进入游戏的三测玩家们，已经开始探索这个游戏了。
凯西城是一座足以容纳一两万人的城市，重建之后的凯西城，更是成为一座可以居住生活三五万人的大城。
如今真正还留在这里的平民，却只剩下了数千人，距离填补这座城市的空缺还有极大的差距。
即便是增加了一万名玩家，也不至于就填满了这里，但明显整座城市都热闹起来。
三测玩家进游戏的时候，明显比一测二测的玩家们更有目的性，他们大多已经在论坛上做了一段时间的云玩家，不至于进来就一头雾水。
当然，对于游戏的好奇和探索还是有的，不会缺那种在地上挖一把土尝尝什么味道的沙雕玩家，但绝大部分人直奔金玫瑰庄园，打算加入阵营之后迅速开始搬砖建城刷任务。
这个任务是没有等级要求的，而早一天把等级升上去，早一天能够追上一测二测玩家的等级，更能早一天看看能不能去通关那个艰难的副本。
绝大部分玩家浩浩荡荡前往金玫瑰庄园的时候，有一些特殊的玩家就凸显了出来。
比如一直呆呆看着自己双腿的几个玩家，以及感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情绪激动的玩家，以及几个悠然开始研究凯西城的城建情况，并开始和一些“npc”说话记笔记的玩家。
他们的目的显然和普通玩家不太一样。
比克斯魔方可以实现瘫痪的玩家在游戏里自由奔跑，可以让卧病在床的人重新体验健康，当然也有一些老年人进入游戏，体验这个另类的世界，同时为上头做一些特殊的研究。
裴森不知道这个时期到底有多少特别的人进入了游戏，他只知道玩家中从不缺乏各类人才，只是他们的思想还是被“这只是个游戏”局限住了，一般人不会想要将现实中的技能使用在游戏里。
直到数年之后，这才成为很寻常的事，比克斯魔方也经常被用来进行一些科学研究，包括做一些现实里很难实现的实验。
……在这里，物理化学各方面的规则和地球上基本相似，尽管有魔法和剑气这种无法解释的不科学的存在，但其他方面的变化却不是太大。
不管是因为太过危险，还是需要苛刻的实验环境，在游戏里反而比现实里更容易达成。
因为在这里，玩家不会真正死亡，而且利用魔法和其他职业技能，反而有制造出极端苛刻条件的可能。
只是现在，大家对比克斯魔方的理解，还仅仅是一个游戏而已。
三测的玩家比一测二测的玩家在建城上更加积极，因为他们迫切需要升级。
不过三测玩家的基数太大了，当然会有人游荡在阿尔齐甚至是亚德里安城附近，包括危险的星垂平原。
玩家们总会有各种作死的方法的。
“少爷，我们能够下达进一步的命令了。”裴森看着魔眼里传来的画面，对伊格尔说。
伊格尔诧异着这些涌现的比克斯族，“难道之前的那些只是前锋吗？这些比克斯族，到底有多大的族群？”
数量也太庞大了吧。
裴森：“……”
这就算人多了？你还没看到公测会挤成什么样呢，那才叫人多！
那时候，区区一个兰诺领可容纳不了那么多的玩家，但三个月，也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只要准备充分，他们也还是能抢占先机。
很快，玩家们就发现能够领取新的任务了。
“阿尔齐镇……”大家很快就意识到是副本旁边那个小镇，“那里就是阿尔齐镇啊。”
“这任务的描述很有意思。”设计师看看周围，“恐怕很多人都没看出来。”
“阵营主线任务：重建阿尔齐。”
“阿尔齐镇镇长索安背叛领主伊格尔·兰诺伯爵，伯爵决定处决索安，并重建阿尔齐。”
“重建阿尔齐第一阶段：处决镇长索安，推平阿尔齐镇。”
“任务将按照玩家贡献度给予奖励，奖励分为经验、金钱、阵营贡献值和任务宝箱。”
看起来很简单，玩家们也没多想，这不和凯西城一样吗？先锤平整座城市再把城主杀掉，没什么区别嘛。
但是设计师注意到的是凯西城的任务一开始可不是这么和玩家下达的，这一次，整个阿尔齐的任务，似乎全部都交给了玩家，而且任务描述其实非常模糊，给了玩家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
应该说，这次任务的内容和以往的任务就不太一样，看上去过于自由，还增加了宝箱奖励，不再仅仅是常规的经验金钱和贡献值了。
“果然是内测吗？”设计师喃喃说，“感觉这个游戏也是真的在做出调整呢。”
至少在任务的发布上，出现了新的模式。
他不知道的是，裴森也在吐槽，“比克斯魔方是怎么回事，刚感觉它好像越来越喜欢我了，就给了我更大的权力？”
没错，这一次的任务，游戏不是根据他的话或者行动触发任务，而是直接在他面前弹出了任务发布编辑器，吓了裴森一大跳。
“一般的npc可不能这么玩吧，就因为我是个有玩家面板的npc？”裴森想着因为那新增的宝箱奖励肯定会集体朝着阿尔齐镇汇聚的玩家，忍不住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我都快觉得自己是游戏的亲儿子了。”
任务发布编辑器上不仅可以编辑任务内容，还可以勾选不同的任务奖励，裴森看到了有宝箱可以勾选，当然毫不犹豫地勾上了。
“这自由度……有点过高了吧。”
不过裴森也试验过了，他只能发布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任务，比如这次发布的阿尔齐镇任务，也要先经过伊格尔这个真正有权力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的同意，才可以发布相关任务。
而且，裴森深深怀疑自己如果胡乱发布任务的话，比克斯魔方会将这种权力收回去。
“还是谨慎些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裴森关闭编辑器，心情很好地看着论坛上的实时直播，玩家们果然正朝着阿尔齐那边靠近，数量上很让人满意。
伊格尔扔下勺子，瞥了一眼旁边狼吞虎咽的佩克斯，似乎裴森现在在走神，没发现佩克斯已经吃了超过他规定的量了，伊格尔没开口，只是对自己的午餐没有了食欲。
“裴森。”
裴森还没回应，佩克斯就吓了一跳，以为伊格尔要告状，立刻又加快了进食进度。
果然，裴森一回过神，就发现佩克斯已经将盘子都快舔干净了，他不悦地说，“今天下午到运动加倍，你这样是不行的。”
有因为太胖无法溶入暗影的暗影猫吗？眼前就是。
佩克斯“喵喵”叫了两声以表抗议，再这样下去，猫真的要离家出走了！
伊格尔带着笑，“裴森，你答应过我要再带我出去的，已经快到约定的期限了哦。”
裴森淡定地说，“我知道，这不是还没到吗？”
还可以再苟两天。
这时候，玩家们已经到了阿尔齐，他们也终于发现了，推平阿尔齐和推平凯西城，好像有点不同啊。
在伊格尔和裴森在阿尔齐外被萨丁接回去之后，阿尔齐镇的镇长索安就已经很不安了。
不，应该说在那之前，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如果早知道连瓦利斯都会被那个小领主杀掉，索安一定不会不去他的生日宴会，也不会一直不把那个小伯爵放在眼里。
其实三座城市的城主大家都没有将伊格尔看得太重要，一个未成年的被关在庄园里连门都不能出的孩子，能让他们多看重？
尤其索安，出身很低，他虽然是镇长，最早也只是平民出身，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瓦利斯可以猜到伊格尔或许会成为王位继承人，索安却压根儿不会想到那么远的事。
在索安的眼里，阿尔齐能够被他抓在手上的利益才是一切，其他全部算不了什么。
不知者无畏，说得就是索安这样的人。
伊格尔生日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看得起他，瓦利斯和亚德里安城的城主拉科里都会客客气气老老实实地出现，备上一份丰厚的礼物。
唯有索安，因为太无知，最胆大妄为，几乎将轻视摆在了明面上，只敷衍地找个身体不好的借口，就敢几年不出现在伊格尔面前，守在阿尔齐做他的“土皇帝”。
“我可不是瓦利斯。”索安脸色狰狞地说。
一旁索安的儿子帕尔塔忧心忡忡，“我觉得这些冒险者和佣兵不一定能比得上凯西城的龙星骑士团。”
然而连龙星骑士团都玩完了。
索安哼了一声，“你放心，那些商队也答应帮我们守住阿尔齐了，他们收了钱的，就肯定会办事。”
帕尔塔还是很不安，“我们这样，是不是公然反叛领主了？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萨丁大人的对手。”
八级大剑士的可怕，不是他们这种层级的人能够抵御的。
索安的脸上满是汗水，他凶悍地说，“那又怎样，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父亲，其实我们可以离开……”帕尔塔蠕动着嘴唇说，这些年他们已经积攒了大量财富，在其他地方也能享受优渥的生活。
索安瞪了他一眼，“帕尔塔，你是不是忘了，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就不再是镇长之子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平民，”这种时候索安忽然格外聪明，“平民可以富裕，但不能像我们这样富裕。一旦我们离开阿尔齐，只要走出这座镇子，恐怕很快就会有人盯上我们。”
艾斯米亚王国虽然相对和平，却也不是治安那么好的，他们只是平民，还是背叛领主逃亡的平民，抢劫他们是低风险高收益。
索安甚至不敢雇佣那些冒险者和佣兵保护他们离开，因为他没法信任这些亡命之徒。
还不如最后拼一把，把钱撒出去反抗那个小领主，让他知道阿尔齐不是这么好推平的，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可以索安甚至愿意将大部分财产都上交给那位领主大人。
然而瓦利斯的死，让他绝了这种幻想。
所以，他们不能走，走也是死。
同样是死，索安宁愿死在他的阿尔齐。
“这次法师塔那边没有消息。”
“庄园的护卫也没有出动。”
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索安松了口气，“就靠那一两千个奇怪的异族，可不一定能拿下我们阿尔齐。”
镇上的冒险者和佣兵加起来就有将近一千人，如果再算上商队的护卫，他们的人数不会比那些异族少到哪里去。
“我们可不是龙星骑士团人那么少，比起人数，我们不怕。”一个冒险者笑着说。
“是啊，那些比克斯族可以包围龙星骑士团，可包围不了我们。”
“他们的战斗力也不算高，我在星垂平原见过这些比克斯族，不过是一些毫无技巧的笨拙的剑士，我一个就可以打他们三个。”
“没了阿尔齐，我们以后也会很麻烦，而且索安镇长可是出了大价钱。”
“听说这群比克斯族不怕死？”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恐怕是谣传吧。”
“我们冒险者也是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不怕死？呵呵。”
他们大多不相信那些传闻，甚至认为这是为了让他们害怕比克斯族而特地传出来的谣言。
最近他们也会看到一些比克斯族在阿尔齐附近游荡，虽然偶尔有些人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但总体而言并没什么太过特别的。
与平民不一样，这些冒险者、佣兵和商队的护卫哪个都不是菜鸟，他们过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本身胆子大见识广，自然对这种传闻不屑一顾。
“来了！”一个灵活的小子站在镇外的大树上眺望，通知着下面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兴奋起来，就脸色一白飞快地跳下了树。
其他人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到底是谁说的只有一两千人！”
“密密麻麻潮水一样的人，正朝着这里跑过来！”
“数不清的人！”
“全部都是人！”
“那些比克斯族，漫山遍野，好像蝗虫一样，全部都是。”
灰衣灰裤，衣衫褴褛，一人一把木剑，却完全无所畏惧。
藏在冒险者中穿着长斗篷遮住整张脸的巫妖，又一次想起了两个月前的噩梦。
那时候，就有这么一群比克斯族硬生生拦住了他刚成型的骷髅大军，像是一股源源不断的灰潮。哪怕白骨堆成了山，他们也不会后退半步。
不怕死？这个形容根本不能概括比克斯族。
现在，比那更可怕更多的比克斯族，正朝这里涌来。
巫妖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他瞥了一眼四周，又继续往后退去。
不管别人要不要继续干，继续抵抗这群比克斯族。
反正他不干了，给他再多报酬他也不干了。
这简直是……噩梦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