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侯府内。
侯爷后边跟着一群人去追那盗贼去了, 余下的赶紧入了屋查看情况。
那边担心娘亲的晏时欢提裙跑了过来, 一入了屋便瞧见娘亲安静的闭着眼躺在床上, 一旁的大夫正使尽办法想将人弄醒。
晏时欢脚软了几分, 春柔瞧见立马扶着她到床边。
颤了声音, 唤一声:“娘亲,娘亲?”
床上的女人睡颜恬淡, 皮肤透着些苍白, 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晏时欢心尖颤着, 扭头问大夫:“娘亲怎么了?”
那大夫也是颤颤巍巍的, 闻见她问, 赶紧慌了神跪下,“小姐,这...小人从医几十年, 也从未见过如此的症状, 毫无半分不妥,却昏睡不醒,似毒又不是毒, 小人...小人无能,对此束手无策。”
越听越蹙了眉,晏时欢握着娘亲冰凉的手,心尖也是凉了一片。
拧了眉, 拿了块侯府的牌扔给管家,“拿着这个,去请御医来。”
爹爹追那贼人而去, 娘亲昏睡,她六神无主,却又要打起精神来,她得好好看着娘亲,等着御医与爹爹回来。
晏时欢坐在床边,看着侯夫人眼里噙着泪。
她记事起,娘亲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很好的,偶有生病爹爹便衣不解带的在身旁照顾着,她爹爹敏感,一有些小症状或者头疼便会唤大夫来看,所以娘亲在她记忆里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至于所有人都说的,娘亲的羸弱之姿,她倒是未曾见过的。
谁料这回竟有人盯上她家娘亲。
也不知是何贼人,到底与她们侯府,或者是娘亲,有何等的仇怨,才如此狠心向身子不好的娘亲再下药。
噙着泪,晏时欢握着娘亲的手,想将自己的温度传过去。
无论身子还是额头的温度是怎样,那手一直泛着冰凉,她久不久再碰碰娘亲的额头,一会热一会冷的,晏时欢只好拿着帕子降降热。
屋里年轻尚轻的姑娘坐在床边,担心的照看着床上昏迷的女人,旁边跪了大夫与大气都不敢出的下人们。
一时间府里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晏时欢握着的手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这让默默流着泪的姑娘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眨了眨眸子小心翼翼的瞧着床上的人,“娘亲?娘亲可听得见我说话?”
在姑娘的期待下,侯夫人也没能睁开眼,只是嘴动了几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晏时欢凑过去,想听听娘亲在说什么。
苍白的双唇动了动,喃喃道:“......夫...夫君...疼...”
细微又无力。
晏时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爹爹不在,她只能握紧她的手,“爹爹待会就来了哦,娘亲...”
忽的有人大踏步而来,这个时候有人进屋...晏时欢转头眼中期盼。
两个男人寒着脸,步调一致的自外边进屋,瞧见屋内之景,为首的男人眼里泛红,脚步加快至床边。
晏时欢也顾不得叫人,连忙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换成自家爹爹。
“爹爹,娘亲刚刚才有一丝意识,唤了你,还说疼...”
晏时欢看着自家爹爹红了眼,小心翼翼的拉着娘亲的手,在她耳边柔声唤了唤,却无半点反应。
侯爷哑了声,轻轻吻了吻侯夫人的额头,满是怜惜。
随后,侯爷的目光转向跪着的大夫,那大夫与侯爷对视一眼,浑身一抖,立马跪得更低了些。
晏时欢看见,便解释道:“徐大夫无法子,我便遣了人去宫中请御医。”
侯爷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女儿。
发现她眼眶泛红,长发单用发带束了一下,此刻有些凌乱。
咽了嗓子,侯爷目光柔了下来,“阿欢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神色疲惫罢了。
点了点头,侯爷转眸继续瞧着侯夫人,生怕她忽然有哪不舒服。
看见了爹爹,晏时欢便松了一口气,眸间微散,这才顾得上安静站着的顾南泽。
稍挪几步,到了他身旁。
“没事吧?”上下打量了一圈,顾南泽关切道。
“我没事,可是娘亲...”晏时欢小声与他说着,眉目皆是担忧,眸间可见那欲坠的泪。
看见她无助的模样,顾南泽眼里冷色融了大半,靠近了探上姑娘的发顶,温声道:“先瞧瞧御医如何说,无论怎么样我们一块想办法。”
乖顺的点了点头,晏时欢微微抬眸瞧他,忽的瘪了嘴,双手一张,搂住男人的腰,埋头低喃,“顾哥哥...”
府里侍卫皆上乘,可仍是摸不着那盗贼一分一毫,且她爹爹武艺如此高强,方才该是追人回来,带解药回来的,可是爹爹只有眉目间压着的愤怒与懊恼。
看模样她便知晓,那盗贼该是未曾抓到的。
如此武艺高强的盗贼,究竟是什么来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惶惶不安,心中杂乱的思绪万千,又担心那盗贼重蹈覆辙回府上捣乱,总觉得事情很严重,却又帮不上什么忙,有些委屈与无力。
顾南泽知晓她的心情,回抱了回去,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作安抚。
“嗯,我在呢。”
一会,管家领着匆匆赶到的御医进了屋。
把脉。
一屋子的人凝视着年过半百的御医,让那御医压力很大的又确认了一遍脉象。
第二遍把脉后,御医静默了片刻,看着屋子里的人,选定了侯爷拱了拱手行礼,“禀告侯爷,侯夫人这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脉象与旁人极为不同,以老夫从医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江湖上传的,有名的梦魇,中毒者宛如昏睡,却仍有意识,反复发热发冷,如此反复,不到一月身子便在昏睡中垮掉,这症状与传闻中一模一样。”
侯爷皱了皱眉,“如何解?”
御医道:“此毒...无解。”
苍老的声音说出无解这两字,侯爷与晏时欢瞬间红了眼,皆是痛楚。
晏时欢声音中带着哽咽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侯爷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珍爱的女人,起了身向御医弯了腰,拱手道:“劳烦您老再想想办法,若有一丝可能都希望您尽量尝试。”
这位御医他知晓,年轻时混过江湖,被传为神医,后受恩于当今圣上,便归属太医院,论能力,可当医者之首。
侯爷弯了腰作恳求之态,晏时欢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在爹爹身旁作了礼,恳切道:“望御医救救我娘亲。”
御医对着这两人叹了口气,连声让他们起来,可两人不为所动。
在京城里,大家皆是知晓,侯府一家最是幸福,侯爷位高,却只有侯夫人一位妻,又怜惜妻子生子之疼,家中便只有一位小姐,侯爷疼妻女也是出了名的。
侯爷年轻时也是个极尽骄傲之人啊。
老御医有几分欣赏,也想救人,可是这毒除去他,估计旁人见都没见过,江湖人向来狠辣,毒物无解也是常态,纵是他再想救,也没什么法子。
“抱歉...为医者,若是有一点可能都会尽力去挽救,可是这...实在是别无他法。”
话音入耳,父女俩皆是心头一凉。
视线被泪糊了满目,晏时欢用手擦着,却越擦越多,整张脸满是泪水。
侯爷也沉默着,拳头握紧心中痛楚。
顾南泽皱眉向姑娘那边走了两步,拉住想要继续抹眼泪的手,掏出帕子为姑娘擦了擦脸。
一边动作轻柔的擦,一边试探着出声道:“不知千凉枕能否解此毒?”
虽是对着晏时欢,可那话却是询问御医的。
“千凉枕?”御医诧异的回问,随后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会才道,“千凉枕素来被传为解毒圣物,按理来说的可解的,可是千凉枕不是被毁了么?”
顾南泽抿了抿唇,看见姑娘抬着眸期盼的看着自己,顿时心尖发疼,轻柔的将她的脸擦干净,顾南泽低声道:“我去为你求。”
一旁听着的侯爷拧眉让所有人下去,只留了她与顾南泽下来。
“你去哪求?”
“皇宫。”那个案子是他与国师处理的,那千凉枕外传是被毁了,可是只有他与国师知晓,那东西被皇上秘密收入国库锁死。
闻言,侯爷起了身,“我去求。”
只要知晓有东西能救自家夫人,而且还知晓在哪,那就好得多了,无论皇上需要什么去换,或是要他付出什么,他都可以。
世上没有吃亏的买卖,平常人如此,皇家更是如此。
所以他不能让这个臭小子为了他们家付出那些代价。
顾南泽拦住他,固执的与他对视,“这事侯爷去求无用,关于千凉枕,只有我与国师能开口提。”
侯爷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又看了一眼他,忽的有些难过。
摆了摆手,侯爷有些疲惫道:“托你争取拿到千凉枕,若需要什么代价,尽管用侯府来抵就是。”
若是成了,侯府就欠了这个年轻人很大的恩情,往后女儿嫁过去震慑不住该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恩情是恩情,若是女儿受了委屈,他即便落上败名也是要讨回女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们的侯爷啊,
即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及妻女重要
(今日不止一更,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看能补多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