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少爷，前面堵车了。”
车夫在外面说道, 他看着前面的车流, 都是往状元楼的方向, “是绕条路还是现在停下估计绕过去那面也要堵条街。”
“别绕了, 我们走过去。”
赵欢掀开车帘看看, 发现就一条街的事, “这个时候那条路都不会好走。”
“我们来的也不晚，看来心急的人很多呀。”
沐晨曦先下车, 他伸手把赵欢扶下来, “应该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这里离礼部放榜的地方近，现在全往这面来，一会儿估计人会更多。”
“这种时候也来凑热闹。”
赵欢摇摇头, 身为荣都百姓应该见惯才是, “我们先过去吧, 一会儿人多路也不会好走。”
“好多人。”
刘文清他们此时也下了马车, 看到状元楼附近人来人往车流不断, 车已经难以通过。
“这是都来看榜的，听说还有帮下捉婿。”
沐晨曦笑着摸摸下巴，看着他们三人说道:“你们应该去试试, 兴许还会传出一段佳话。”
“确实。”
刘文清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对王清泉笑道:“王兄，你先去试试，万一遇到个官家小姐, 我们以后可都要仰仗你了。”
“哈哈哈。”
王清泉知道他们调侃自己也不恼怒，直接一把揽过刘文清肩膀，“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等人捉婿，到时若是有官家小姐第一个先让你挑。”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过逐渐拥挤的人群，来到状元楼门前。
“媳妇儿。”
沐晨曦紧紧护在他身边，“没挤着你吧？”
“没有，这人上来的也太快。”
赵欢回头再看向来路，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后面的人再想挤过来，得需要费一番功夫。
他们进入状元楼，里面已经人满为患，有的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有的相对安静，默默看着楼里这些同考学子，听个之言半语全当做解闷，但无一例外全都是翘首以盼，希望能早些知道会试结果。
赵欢他们一行上了二楼包厢，王清泉他们几个各自带的小厮，待他们落座之后，迫不及待的结伴往放榜那里去。
都想给自家少爷早点看到榜单，争取自己是头一个报喜之人，若是能被夸奖几句那更是欢天喜地。
大约半个时辰，礼部那面传来“哐哐哐”敲锣声，放榜正式开始，顿时状元楼里一片骚动，街上的人争先恐后往张贴榜单出拥挤。
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一番热闹景象。此时人人都心潮澎湃，焦急的等着揭晓的这一刻。
“媳妇儿，你喝茶呀。”
沐晨曦看到赵欢一直注视着楼下大堂，眼神又频频看向楼外街道，以为他也焦急，“别担心，总会中的。”
“就是。”
李少杰听他如此说，不由笑道:“沐举人若是不中，我们都没希望了。”
“怎么会呢。”
沐晨曦对着他微微一笑，“有时运气很重要，有我媳妇儿在，才让我颇有自信。”
“哟。”
他这句话让赵欢心里暗暗称奇，平时都是大言不惭，今日倒是谦虚起来，“你还知道谦虚两个字嘛。”
“当然知道。”
沐晨曦眼里带着温柔笑意，看着赵欢语调轻快的说道:“可看到你，我就忘记了。有媳妇儿你在，我有什么担心的呢？就算是不中，我还有你呀，这就够了。”
最后一句话让赵欢脸上一热，沐晨曦经常不看场合与他说这些，让对感情没有多少概念的赵欢总是面红耳赤，偏偏沐晨曦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就是。”
刘文清此时接过沐晨曦的话，“你有你媳妇儿，这运气不用说一定好，没准能得个会元呢。”
“这个不想。”
沐晨曦连忙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头名不适合我，凭我这模样得个探花就行了。”
“哈哈。”
赵欢听他如此自恋，不由笑出声，“你想凭脸吃饭，也要有真才实学，探花的学问有时不比状元差。”
“所以才要当探花。”
沐晨曦挺起腰板，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才能证明我学问和长相，无一不是最优秀最棒的。”
突然，下面传来喧哗，有人中了，小厮跑进来报喜，顿时恭贺声此起彼伏，就是不相识之人也起身道句恭喜。
掌柜的有眼色的让小二放起鞭炮以示庆祝，随之上前贺喜，这是哪年会试都有的流程。
虽然现在中的都是后面几名，可这是大荣所有顶尖学子们的会试，就是最后一名也是荣耀无比。
大家都知道榜单是从后往前放，所以那些自持文采出众的学子并不急，心里焦急面上都是一副淡然。
接着又是小厮，又是报喜的差役纷纷前来，贺喜声一直不断，经过一番喧闹，高中的几名学子意气风发，渐渐又安静下来。
第一张榜单的人应该已经报完，住在状元楼的这些学子们又期待下一张榜单出现，看看这里还有多少人高中。
“唉！”
王清泉微微叹息，苦笑道:“我就知道高中的希望不大，看来还是努力不够。”
“这才第一张。”
赵欢看他情绪低落，出言安慰道:“越往前名次才越高，你现在就想听到自己名字，岂不是期盼自己倒数嘛。”
“不急。”
沐晨曦他们也劝道，“王兄学问已经有把握，书院的夫子们可是说了，若是你考取的名次太往后，不是给我们书院丢脸吗？”
安慰的话人人会说，但没沐晨曦说的这么好听，王清泉感激的笑道:“沐举人就是能带动人情绪，现在我倒隐隐期盼自己考的好一些。”
大家又等了一阵，第二张榜单又出了，楼里居住的学子又有人高中，刚才的热闹情景又重复一次。
就在王清泉坐不住，站在二楼栏杆前来回踱步时，他的小厮终于呼哧带喘的跑进来，刚一进酒楼就激动的大喊，“少爷，中了。”
小厮一脸汗水，脸上兴奋又激动，他仰着头看向二楼栏杆处的王清泉疯狂的大喊，“中了，少爷高中了，第二百一十二名，这次取二百四十八名学子。”
“哈哈哈。”
王清泉顿时狂喜，“哈哈哈，我中了，中了。”
他不停的大笑，笑的眼里渐渐溢出泪花，声音也逐渐哽咽，“中了，我中了，再不用熬灯苦读，再不用心焦如焚。”
“呜呜呜。”
王清泉蹲下身子，两肩不断颤抖，使劲压抑自己即将出口的嚎啕大哭，备受煎熬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赵欢他们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均是戚戚然，王清泉并不是天赋出众之人，求学之路完全依靠勤奋，吃了多少苦几人均是看在眼里。
他们没人上前安慰，任由他发泄自己情绪。经过这一次宣泄，会对他自己本身，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是大有好处。
就像刚才楼下那些高中的学子，人间百态纷纷上演，没有一人嘲讽看不起，均是感同身受的模样，理解这份大起大落的心情。
“咦？”
沐晨曦突然出声，他看着楼下，“那不是王伯吗他怎么来了？”
“一定是有事。”
赵欢起身看着大堂匆匆而来的王伯，问道:“王伯，有什么急事吗？”
“有，有啊！”
楼下的王伯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赵欢他们，高兴的扬起手中的信，“喜事，大喜事。”
说完他就转身，“噔噔蹬”上到二楼，把手里的信递给沐晨曦他们，“中了，都中了，快回去等报喜的人前来吧！”
沐晨曦接过信打开一看，不由抿唇一笑，“媳妇儿，为夫幸不辱命，中了第一名会元。”
“真的，我看看。”
赵欢一高兴，没注意到沐晨曦嘴里为夫两个字，一把拿过信，看着上面的内容。
“哈。”
赵欢向刘文清他们扬扬手中的信，“中了，都中了，晨曦还中了会元。”
“媳妇儿，别激动。”
沐晨曦把他手上的信拿过来，“先告诉刘兄他们的名次。”
“好好。”
赵欢心情激荡，他从没问过沐晨曦学习的事，不想给他压力，却没想到他天天吹自己学问好，竟然是真的这么好，他还以为沐晨曦是想逗自己高兴呢!
“刘兄高中一百八十二名，李兄高中一百三十名，王兄高中二百一十二名。”
沐晨曦抬手施礼，“恭喜各位，此次均是高中。”
“同喜，同喜。”
刘文清他们高兴的还礼，王清泉也冷静下来，对沐晨曦笑道:“不愧是沐举人，果然高人一筹，中了会元，真是大放异彩呀！”
“侥幸而已。”
沐晨曦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名次不会太低，但是也没自傲到一定要中会元，“人怕出名猪怕壮，殿试压力就大了。”
他话是这么说，脸上神情却是没变，转头对赵欢笑道:“媳妇儿，你得安慰安慰我。”
“哈哈哈。”
王清泉他们看他又不正经的模样，纷纷大笑，“确实需要安慰，沐举人弱小又脆弱，没有赵东家安慰可能会胆怯。”
“好，回去给你庆祝。”
赵欢勾唇一笑，伸手点点沐晨曦额头，“就你能作怪。”
此后恭贺打赏报喜差役必不可少，赵欢他们好一顿热闹，接着就是迎接此后的殿试，王清泉他们一头又投入苦读当中。
沐晨曦也是勤学，但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总是会留出一部分时间陪赵欢，在他心里自己媳妇儿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
…………
一个月后殿试，沐晨曦一众学子殿中正襟危坐，等着皇上亲临出殿试题目。
安静的大殿，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
学子们纷纷起身迎接叩拜，沐晨曦偷眼间看到太子在侧随行，后面还有很多朝臣。
而皇帝则是像老师他们说的一样，长的确实英俊不凡，一身贵气萦绕在身侧，神色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皇上看来是个行动派，刚一坐下就让人出示题目，一双眼睛在大殿上来回巡视，让学子们连偷看一眼都不敢。
沐晨曦此时又开启，一读书做题就完全忽视周遭的功能，没有看到皇上、太子还有一些朝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当做完题目检查一番无误之后，他长吸一口气，挥笔沾墨一气呵成，把文章誊写在宣纸之上。
待放下笔后，他才有心情暗暗打量一下周围情况，看那些学子依然奋笔疾书，看来都是到了最后时刻。
“把他的试卷拿过来。”
皇上突然出声，对身边随侍的太监说道，手指的方向赫然是居于第一位的沐晨曦。
沐晨曦身为会元，中间坐在第一个位置，正对着皇上的方向，距离近到一他抬头，就见皇上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由露出一个温和笑意，像是打招呼一般点头一笑。
一双明亮灵活的双眸，精致不失英气的脸庞，仿佛似流转着耀眼光芒，让人一望而生好感，皇上也不由被他感染，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待到皇上看到文章之后，心里不由喟叹:不愧是帝师看中的弟子，文采、人品、相貌样样出众，更可贵的是拥有一份赤子之心。
殿试结束后，沐晨曦他们陆续退出大殿，殿试之后第二日阅卷，第三日唱名，他们再出现就是功成名就之时。
…………
夜晚人声绝迹之时，沐晨曦拥着赵欢，“媳妇儿，我们可能无法离开荣都了。”
“那就留下，在哪里不一样？”
赵欢淡淡的说道，他们没想留在这里，以为会是外放，可看眼前沐晨曦是要入翰林，别人的希望在他们眼里却是不过如此。
“到时，我们可以让木艺轩和温馨坊开到这里，不是也挺好吗？”
沐晨曦黑暗中微微一笑，“是，挺好。”
赵欢不是热衷名利之人，他们来时还计划外放的事，现在他没有抵触情绪，沐晨曦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