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心思各异
最后刘邦说给刘元多少就给刘元多少,再也没有人敢说其他话了。
“你才多大点地就说折腾,我还管着整个大汉。”这时候必须要趁机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刘元管了一处封地就说头痛,他可是管着天下的人。
哎哟,第一次可以在刘元面前挺直了背骄傲地说一句啊,刘邦表示很高兴,一直冲着刘元挤眉弄眼的。
“可不。父皇还好,有一个女儿费心费力的帮忙,我呢,手里的能用的人可没几个。”刘元适时的夸奖自己,刘邦一眼瞥过,不能否认了刘元确实帮了他很多忙,过河拆桥也不好。
“行,你想要带上什么人,只要他们家自己同意,我都许你。”刘元都说了自己不带重臣,只带后辈,刘元一通可怜加对比,刘邦自无不同意刘元的,刘元道:“我们家那些人也可以?”
刘邦脖子猛得一转动,啊的一声看着刘元,不太确定刘元所指。
“就是刘氏里的,你看从前刘厚就挺好的,其他人,或许也不错的啊。”刘元为刘邦解释了下,刘邦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是说了,只要他们同意,你可以把名单写上来。”刘邦这么与刘元重申,刘家人,那都是自家的人,要是都能用上再好不过,刘元有了帮忙的人,刘邦也有了帮忙的人。
“好。”得刘邦一句准话,刘元明白了。可是这份名单也不是好拟的啊。
刘邦挥挥手道:“我明天会下诏将你和留侯的婚事落定,然后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婚期还是得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想要推迟的刘元,刘邦表示还是应该顾一顾张良吧,张良这样年纪的人早该孩子满地了,谁还像张良一样没成亲。
“还有一件事,你们如果成了亲,是住你们的公主府还是住留侯府?”刘邦都已经迈脚要走了,结果又想起来这件事,立刻折回来询问刘元。
“这有什么相干的,我们自己安排就是。大婚总要在留侯府的,大婚之后我能在长安留多久?”刘元是有封地的人,一但大婚之后自该往封地去。
刘邦似乎也是一下子意识到这一点,“留侯不能跟你一块去封地。”
……活像被人抢了媳妇的样子是闹哪般?
刘元脑补太过,朝着刘邦露出一抹笑容道:“父皇放心,你就算想让留侯跟我去封地,我也不愿意。”
刘元有自己想做的事,张良也一样。他们成亲了,张良必也没想过要改变刘元什么,刘元当然也不会,但是如果张良请辞,那将是另一回事。刘元并没有提起此事。
听到刘元这一句,刘邦暗松了一口气,另一个问题就来了,“那不是让你们两地分居?”
……刘元咬牙切齿地道:“父皇,你操心得太多了。”
“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用得着这么操心?”刘邦也从牙缝里挤出这话,提醒刘元自己的不容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刘元。
刘元无力地道:“生在这个世道谁还能与亲人爱人长相守不成?我与留侯,我们会看着办,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或是我回长安,或是留侯往我的封地去,难道就不成了。”
虽然来回奔波得是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就想这些,是不是太急了点。事情都还未定,刘元不想跟刘邦继续如此话题。
刘邦听出来了,要不是先前刘元说过非君不嫁,刘邦都要怀疑刘元是不是真喜欢张良的,竟然不觉得分离是苦,竟然不想跟张良一直在一起?
不不不,刘元的脑回路吧,刘邦还是得认一句自己拼不过,干脆把嘴闭上,“行吧,这些事到时候再说也行。”
连婚期都没定下就想婚后了,那还太早了。
“送父皇。”刘邦都想走几回了,每次都被刘元叫了回来也是无奈 ,刘元这回恭敬送着刘邦,刘邦道:“不用送了。”
与刘元说了一番话,虽然心里觉得这门亲事还是有些问题,那也是刘元和张良将来要面临的问题,大事上,刘元分得清楚,张良也分得清楚,这样的两个人一块,许是极好的。
刘邦想着自离开了。而邱嬷嬷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刘元一眼看过去,邱嬷嬷道:“皇后说陛下若是走了,让殿下去见见吕家的人。”
刘元还能不见自家外祖的人不成,站了起来道:“行,走吧。”
既然刘邦是在正殿等着刘元,吕雉定是在偏殿招呼的吕家人,刘元问道:“吕家进宫的都是谁?”
“太夫人还有两位夫人和三位少夫人。”邱嬷嬷如实告知,刘元再问,“父皇去见过外祖母吗?”
“见了,拜见之后听说殿下回来了,陛下这才赶来见的殿下。”对吕家两位老人刘邦一向有礼,怎么说吕文和吕老夫人也是他的长辈,从前也助刘邦甚多,刘邦总还记着这份情。
刘元应了一声表示都知道了,手里拎着的纸还没放好,“把东西拿回我的寢殿去。”
一旁的宫女立刻上接过,刘元也注意到席寒、八彩、向阳几个都没在,可是已经到了偏殿前,刘元就算再想问也只能打住。
“皇后,殿下来了。”立在吕雉身侧的人小声地提醒吕雉一句,刘元行来,“阿娘,外祖母,舅母,诸位表嫂安。”
“快过来让我瞧瞧,倒是又长高了,却是更瘦了。”吕老夫人慈祥地招呼刘元,其他人也连忙起身与刘元见礼,刘元笑眯眯地走到吕老夫人的面前,由着吕老夫人上下打量。
“外祖母每回瞧着都说我瘦了。”刘元打趣的一句,吕老夫人嗔怪道:“你问问你娘你是不是瘦了。”
吕雉含笑不语,刘元自是觉出了气氛不简单,从吕雉的脸上扫过,却应着吕老夫人道:“外祖母问我阿娘,阿娘定然是说瘦了的,我阿娘之心只比外祖母心疼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儿从小就懂事。看这嘴甜得啊。你是不知道,你去匈奴和亲的事叫我们都好生担心,没想到竟然是你与陛下的计划,一点风声都没能让我们知道,颇叫我们惊心。”吕老夫人夸完了刘元却是嗔怪一句。
“因着此事关系重大,连阿娘当时都叫我们瞒着,大汉朝里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不与外祖母说一句,也是不想吕家卷进这些事情来。”
应对吕老夫人的嗔怪,刘元也是滑不溜手的,笑眯眯地回了吕老夫人,然后走到吕雉的面前,“为着这事我也被阿娘训了,连亲娘都不说,阿娘可生气了。”
是啊,连亲娘都要瞒着的事,因何要对吕家说起?
刘元丢出软钉子,吕老夫人目光扫了过去,刘元依然面带笑容,好像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她。
“你父皇罚你了吗?”吕雉显然并不想将话题再继续停留在从前的事情上,尤其吕老夫人明显另有所图,哪怕吕雉是想通过吕家达到一些目的,却也是希望吕家好的。
比起吕老夫人只为吕家,却没有想过吕雉和刘元,吕雉自然是不满的。故在刘元没来之前她们母女已经吵过,刘元能看出吕雉的脸色并不好。
刘元刚准备说话,一个内侍走了进来,正是刘邦身边的人,刘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后,公主殿下。”内侍一来客气地与吕雉和刘元见礼,吕雉道:“陛下唤你来是有什么事?”
“陛下有令,殿下翻墙出宫打十戒尺以作警诫。”
亲娘啊,亲爹啊,有这么坑女儿的吗?
“该罚。”吕雉一脸认同,刘元难过……
“陛下的意思是问皇后亲自行刑还是让小的来?”内侍说这话时额头直冒冷汗,一点都不想行刑,万一刘元记仇怎么办。
在他身后的小内侍已经拿了戒尺来,吕雉站了起来走去,伸手从内侍手里接过戒尺,吕雉对着刘元问,“打哪儿?”
还征询过刘元的意见再打,刘元好想捂脸,但是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打腿行吗?”
“你还知道翻墙的是腿啊。”吕雉眼冒冷光,“出宫去了哪里?”
手里拿着戒尺,吕雉围着刘元转,好似刘元要是说一句不妥当的话,尺子便要落下,刘元道:“就去了公主府,见了琼先生。真的阿娘,我哪都没去。”
力证自己很乖的,虽然她想见完琼容之后再去见张良,没想到张良先来了,就省了刘元再去留侯府。
“从宫里到你府上的时间应该没下雨,怎么就淋雨了?”吕雉也不是好打发的,刘元拉着戚姬转了半天,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翻墙吕雉都一清二楚,刘元出宫到府上那会儿天还晴着。
……刘元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看起来吕雉打定主意要她说啊!
“阿娘,你要不先打完我们再说。”吕雉手里拿着戒尺转着刘元转,生平第一回 要挨打的刘元有点不习惯,甚以为先让吕雉打了吧,打完了他们再说。
吕雉一眼看了过来,刘元倍利索地跪下,“阿娘你打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吕雉心里攒了不少气呢,要不然也不会接过戒尺接得那么利落。
吕雉一尺子应着刘元话落到刘元的小腿上。
刘元痛吗?痛的啊!不是一般的疼,亲娘下手是真狠!
“以后还敢翻墙吗?”吕雉打完也不继续,而是问起刘元,刘元要是能老实,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敢的。”
一干人……
刘元不是痛得抽气了,怎么还敢这样答,这是找打的吧。
“啪。”吕雉一尺子再次落下,这回更重了,刘元……算了,打吧打吧,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这回真把吕雉气着了,让吕雉出出气。
“皇后,殿下的腿不能重打。”眼看吕雉真被气得不轻了,身后一个妇人生怕吕雉真把刘元打出了个好歹来,提醒吕雉不要忘了当年刘元的腿被项羽打断过。
吕雉没有作声,戒尺落下打的都是刘元的另一条腿,刘元的腿伤过的事她都记着,再气再恼也不会拿刘元的身体来开玩笑。
刘元倒是把这事忘得七七八八,还是那位提醒的话传到刘元的耳朵里刘元才反应过来,难怪只有一条腿痛而已。
“阿娘,要是下不了手,要不改手吧。”刘元非常贴心的出主意,却是又挨了一记,吕雉道:“还有七下。”
警告地看着刘元,连着七下打下去,吕雉竟然一点都没留情,被刘邦派来的内侍都看傻了,就算让他动手他也绝对不敢这么打刘元,可见吕雉气得不轻。
“阿娘辛苦了。”吕雉打完十下收手,刘元回头一副亲娘你可真辛苦了,吕雉着实哭笑不得。
“你是到底知错还是不知错?”吕雉没能忍住地戳了一记刘元的脑门问,刘元道:“知错啊。父皇和阿娘不让我出宫的理由我都知道,但我也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吕雉能拿刘元怎么办,小时候她就拿刘元没办法,刘元面对喜欢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追求的方式,吕雉是和刘邦一样不认同刘元去寻张良,这才会气得要打刘元,打完了刘元才说话。
眼看不可能让刘元改主意,吕雉能如何,只能扶着刘元起来。
“回去呆着。”如此嫌弃要将刘元打发的语气,刘元这小腿还疼着呢,一旁的宫女立刻上前将刘元扶着,“殿下。”
“等等。”吕雉想将刘元打发了,吕老夫人却喊了一声等,吕雉道:“母亲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吕老夫人横了吕雉一眼,“皇后虽是教训公主殿下,却是打给我看的吧。”
话至此,刘元回头看向吕老夫人,而刘邦派来的内侍还在哪儿。
“刑已毕,你回去回父皇吧。”比起吕老夫人不管不顾来,刘元更想将人打发,刘邦方才一番话刘元并不曾忘记,吕家啊,虽说行事还在刘邦能忍的范围内,若是吕家再不收敛些,将来必犯刘邦的忌讳,到那个时候有谁能救吕家?
“是。”内侍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吕老夫人开口就完全不想再呆着,刘元出声将他打发了,他满心只有欢喜,立刻上前接过吕雉手里的戒尺退去。
“看来外祖母这一次进宫是冲着我来的,阿娘也不必拦着了,都是自家人,避得过一时避不过一世。还是在大家都还能心平气和时,不妨说开了。”刘元瞧明白的事也不怕正面迎上。
吕雉皱着眉头,她都已经跟吕老夫人说得够明白了,吕老夫人还是想再从刘元的嘴里问多一次,真是鬼迷心窍了。
刘元挥手让侍女松开扶着她的手,吕雉道:“母亲想说什么现在元儿也在这里了,你就直说吧。”
吕老夫人就是想直说的,“元儿,我与你外祖父还有你舅父自小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想当年沛县无粮,我养的第一批兵马都有赖外祖父,若不是外祖父借我地,借我粮,我就不会有今天。”刘元十分肯定吕家对她的恩情,也都记在心上,时刻都不曾忘记。
听着刘元说得如此肯定,吕老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刘元翻脸不认人,好在刘元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
“可是,恩是恩,情是情,家国天下并不能用来还这份恩情。”吕老夫人正高兴着,没想到刘元把底线亮出来,吕老夫人听着刘元这义正辞严的话一僵,目光转向刘元。
“外祖父与舅父不曾与外祖母说起,在我与匈奴相争时曾遇到吕家的人?”刘元没有等吕老夫人反应过来,倒是提起自己在匈奴碰到吕家人的事。
吕老夫人皱起眉头,看样子是不知道这回事。
“外祖母,等这几日我拜访完几位先生我会去拜见外祖父和舅父们,这些事外祖母和舅母们也都做不了主,你只需将我这话转达,外祖父也不会为难外祖母。”议天下大事,吕老夫人她们这些女眷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有些话刘元也得去见吕文和吕泽才好说。
“国家大事可再议,那你的婚事呢?你那些表兄们,你就没一个心仪的?”吕老夫人看到刘元沉着的面容,气也就没那么大了,只是反问刘元一句,只为从刘元的嘴里要一句准话。
得,刘元终于知道吕老夫人为什么那么生吕雉的气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意思都是想让我嫁回吕家啊?”
吕雉道:“我已经跟母亲说了元儿有心仪之人。”
吕老夫人一脸的不相信,刘元看起来哪里有一点喜欢人的样子,因而认定了吕雉是在推诿,更是觉得吕雉是跟着刘家飞黄腾达了,看不上自己的娘家了。
这些话一定说出了口,这才会让吕雉也生气了。
“我确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刘元落落大方的承认,吕老夫人惊住了,没看出来刘元有半分少女思春的痕迹,刘元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父皇会很快下达诏书将我与留侯的婚事定下。”婚事都已经定了,刘元也不怕说得更直接,也省得吕老夫人总动那些歪心思。
这回连吕雉都傻眼了,“陛下不是不同意?”
她是在刘邦见了张良之后才见的刘邦,彼时刘邦还一副不会同意亲事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变了。
“诏书下达阿娘就知道了。”刘元不知道吕雉是跟刘邦说了什么,刘邦竟然连这件事都要瞒着吕雉,莫不是与吕家有关?
“阿娘有跟父皇提过外祖母的心思?”刘元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地问了一句,吕雉道:“之前有透过这样的意思。”
在不知道刘元的心思之前吕雉是同意刘元嫁回吕家的,吕家是她的娘家,刘元嫁过去一家大小都会让着她,刘元又是个有本事的人,既能让她日子过得舒心,又能提携吕家,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吕雉想想也觉得甚是可行。
但是从知道刘元对张良的心思开始,吕雉就只想如何让刘元如愿以偿,吕家,既然不是刘元所愿意的,吕雉连提也不在刘元的面前提起。
“看起来父皇也不同意啊。”刘元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仅不同意,他还担心吕雉为了吕家连刘元的喜与不喜都置之不理,好在吕雉并没有。
暗自惊心刘邦竟然连吕雉也在试探,就为了看清楚吕雉是拿刘元为重还是吕家为重。
“你说什么?”刘元嘀咕的声音有些小,吕雉听不清楚,不解地询问刘元,刘元道:“啊,没什么。”
能告诉吕雉刘邦对她的试探?就算要说也不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的。
“皇后,好消息,好消息啊。”吕雉再要张口说什么的,外面传来了一片宫人的道喜声,吕雉道:“何喜之有?”
“陛下下诏将公主殿下许配留侯,殿下的婚事定下了。”
吕雉为着刘元的婚事是有多头痛宫人都算知之的,现在好了,刘元与张良算是将婚事定下了,接下来是三书六礼,这也是大汉自建朝以来第一桩由刘邦亲自诏令天下,让天下共喜的婚事。
既可见刘邦对这门亲事的看重,也知刘邦对张良和刘元的看重。
“好好好,都赏。”吕雉本来还不太相信刘元的话,这会儿听说诏书都下达了,自是欢喜不已,这样一来婚事就算是定下了,刘元能嫁得如意郎君,再没有这更叫吕雉高兴的事,因此她立刻大赏。
“恭喜殿下。”一干宫人们都朝着刘元道喜,刘元道:“都去领赏吧。”
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吕雉看着欢喜的刘元,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刘元一生辛苦,她的喜与不喜都是吕雉所看中的,此一生若能叫刘元一直欢喜,让她这个当娘的做什么都可以。
“外祖母,我的婚事定下了,这下你总不会还觉得我和阿娘在骗你吧?”刘元打趣地朝着吕老夫人问,吕老夫人听着木已成舟,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轻轻一叹。
“元儿能许配留侯是件高兴的事,母亲因何而叹?”吕雉正高兴着,结果吕老夫人这一叹把她的好心情都叹没了,吕雉自然是不高兴的,冲着吕老夫人问了一句,吕老夫人没有回答。
刘元抱住吕雉的手道:“阿娘,高兴的事,我们都高兴。”
吕雉看着刘元的笑容也不想再跟吕老夫人置气。宫中上下都在打赏,刘元是刘邦的长女,大汉的始元公主,虽说今早张良当众求娶刘元时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刘邦,还都以为刘邦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定下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于贵族们而言,张良是贵族出身,张良提出要娶刘元时就惊住了他们,毕竟于他们看来张良所为实是自甘堕落,不管刘元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原就是一个底层之人,连刘邦都不叫人看在眼里,更别说刘元了。
婚事一定表示诧异的人就更多了,不少与张良交好的人都上门去,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还想让张良拒绝这门亲事,张良朝着他们不客气地道:“诸位如果是来道贺的张良自是感谢,若是来劝说的还是请回吧。”
张良并无长辈在世,他的亲事由他说了算,他想娶刘元的原因并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也不想让他们多过问,他的事情他说了算。
“留侯莫不是受人逼迫。”眼看张良并不想和他们多说,这些人反而觉得张良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威胁,自作聪明地问了张良。
“还请诸位勿要以己度人。良大婚在即,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诸位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恕良不招待了。”张良丢下逐客的话,抬脚离开,并不愿意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
到了晚上,刘元婚事定下的事传遍了整个洛阳,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进了吕雉的宫殿,看到刘元时都忙与刘元道谢,“恭喜姑姑,恭喜姑姑。”
对啊,这些男男女女的都是刘元的侄子侄女们,兄弟的话,只刘盈一个,刘盈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冒出头来,“阿姐阿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拉我一把。”
就算刘盈已经长高了不少,比起一群或比刘元还要年长,或是与刘元相差无几的人来,刘盈也很难出头。
虽说刘盈是太子,可是在他们看来自然还是刘元要比刘盈更值得他们崇拜。
刘元见刘盈委实被挤得厉害,只得伸手将他拉了出来,刘盈喘着一口气朝着刘元道:“阿姐你终于醒了。”
“看起来陪你读书的人不少啊。”刘元看着这屋子男男女女的至少有十二个,加上一个刘盈就是十三个了,十三个人啊,倒是热闹。
“那是,不过申先生再三和父皇提及想将侄女们另安排老师来教,丽和侯却不同意,坚持要一起上课,吵了好几回了,申先生都吵不过丽和侯。阿姐,丽和侯说等你回来也让你去给我们上课,你要去吗?”
刘盈满目期待地看着刘元,倒是盼着刘元能去。刘元倒是没想到琼容还想让她去上课,顿了半响答道:“你们想听我讲什么课?”
“左传啊,小时候阿姐就时常给我说起左传的故事,比起许多先生来要动听得多了,他们都不相信,你就给我们讲个左传吧。”刘盈趁机提想法,最是盼着去听一听刘元说的左传了。
“那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左传是到哪儿了?”讲左传倒是无妨,刘元反问刘盈还记得她给他讲的左传到哪里了没?
刘盈激动地道:“记得记得,阿姐讲到了襄公二十五年,崔武之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
“你的先生们这些年没教你?”刘元颇觉得诧异地询问,教刘盈这段的时候刘元还在沛县呢,一晃都快过去两年了,刘盈竟然还没学后面的?
“丽和侯是想教的,可是其他先生都说我应该先将论语这些最基本的,读懂了才好学左传可。”刘盈对此也很是郁闷的,当初刘元和琼容教他的时候并没有按部就班,他也觉得自己学得挺好的,落到这群先生手里,刘盈一度不习惯。
“改天我去听听你们的课都是怎么样的。”刘元并没有轻下断言,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急于下定论,并非刘元的风格,刘盈所说的好与不好,总得亲耳去听听。
“那阿姐什么时候去?”刘盈拉住刘元衣袖询问。
刘元看了刘盈一眼,“读书太闷?”
真是知弟莫若姐呢,刘盈连连点头,“日日读书,还那么多的先生,读得我头昏脑胀。他们还说我是太子,最该好好学习,可是如意他们都只管玩耍,都不像我这么辛苦。”
这话落下刘元一眼瞥了过去,刘盈惊觉失言,刘元却道:“既然不想读那就不读吧,你想好了要跟他们一样?”
半点没有要为难刘盈的意思,刘盈还以为刘元会生气的,没想到并没有,惊喜来得太突然,刘盈手足无措地紧紧捉住刘元问道:“阿姐我真的可以?”
“可以啊,你既然想要玩,不想当这个太子,其实挺好的。”刘元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刘盈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不当这个太子也挺好的。
“阿姐,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刘元没有半分怒意,却吓得刘盈着急的解释,刘元看出他的慌张反而更心平静气地捉住他的双手,让他也安静下来。
“你如今为太子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嫡子,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能力和本事成为这个太子。你不愿意学习,而向往不学习的快乐,这证明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太子需要做什么,不知其责,不知肩上的重任,只在乎自己的喜与不喜,你不当太子对大汉对大家都好。”
刘盈是真震惊的,刘元没有半分的指责,只是陈述刘盈的态度里流露出来的意义。
“阿姐不生气吗?”刘盈瞧着刘元没有半分怒意的样子不确定地询问。
“我为何要生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决定了我自己要走的路,走到了今日。你既然把话说了出来,想必也是想好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太子不好当,如父皇当这样一个皇帝也不好当,担着江山的重担,担不起的后果是害己害天下。”
“你不想当,会有想当的人,只是你想清楚了。”刘元提醒刘盈,“你如果不是太子,你眼下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包括阿娘和阿姐吗?”刘盈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随口的一句抱怨刘盈也没想到刘元会想得那么多。
可是,刘盈却有些心动了,可是刘元指出他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刘盈顿了半响询问。
刘元摇摇头道:“这倒不至于。阿娘生了你,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不管你是不是太子都不会改变。”
可以说刘元这一句让刘盈松了一口气。“可是阿娘还有父皇,他们会同意吗?”
“这么说你是想好了?”刘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刘盈,刘盈摇了摇头,“没有,可是我也想知道后果。”
知道后果就会去思考他究竟愿不愿意承担。
“你如果不当太子对阿娘的影响自然是极大,不过阿娘还是最在意你,再生气,气过了就好了。至于父皇,除了失望之外,他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当不当这个太子他都没有太多的所谓。”
一个是唯一的儿子,一个是众人儿子中的一个,刘邦对刘盈的态度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阿姐呢?”刘盈再问刘元。
“你当不当太子对我并没有影响。我走的是我自己选的路,你的决定并不能影响我。”虽然新一任的太子刘元得费点心,但这些刘元不会告诉刘盈的,她也要看看刘盈能不能想到。
刘盈道:“总觉得阿姐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因为我从不靠任何人,包括父皇,也包括你。”刘元靠的是自己,所以不管外界如何变化,权利如何更替,刘元依然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走自己想走的路。
“真想像阿姐这样。”刘盈一向就拿刘元当作自己的偶像,听到刘元完全不受外界影响,刘盈心中甚是羡慕。
“就你学习都觉得旁人玩耍就极好的就想像我?你可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我是白天去跟姨父学武,下午去萧丞相家里学习,晚上往御史大夫府上学习,御史大夫手里里所有的秦律我都看完背完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宫里的藏书你看过几本?”
刘元不客气地提拎起刘盈的耳朵呲着牙问,刘盈被捉着也不痛,却配合地叫嚷道:“阿姐痛,你下手轻一点,轻一点啊!”
“你还知道痛,跟几位先生学了多久,就着急地想学人出去玩,你阿姐到现在都还得日日学习,就怕自己哪一天本事不够败在人的手里生不如死,你倒好,盼着逍遥自在。”
“哦!太子殿下被姑姑拧耳朵了,大家快来看啊。”刘元和刘盈说话没哪个敢不识趣的插话,刘元拧起刘盈的耳朵引得一群人起哄。
吕雉亲自下厨想给刘元做些她喜欢吃的菜,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对于刘元捏刘盈耳朵的事并不以为意。
“不妨事,小时候都是元儿带的盈儿,当姐姐的教训弟弟挺好的。”
“阿姐,好些先生都甚是可恶,你是不知道他们指桑骂槐说阿姐的不是,我都要气死了。”刘盈算是道破了自己最最不喜欢的一点,刘元道:“成,明天我去见你几位先生,让他们给你休沐玩几天。”
“父皇那里能肯吗?”想休沐就得先让刘邦点头,刘盈最是担心这个。
刘元松开了捉着刘盈耳朵的手,“你阿姐办事什么时候不行过?”
十分自信,另一旁的人也大声地喊道:“姑姑,我们也要休沐,姑姑也带我们出去玩。”
往日刘元跟这些侄子侄女算不得亲厚,小时极小,刘大嫂处处瞧刘元不顺眼,刘元自然不会往刘大嫂的面前凑,再说了刘大嫂总想从刘元的手里抢好吃的给他们吃,刘元哪怕芯是成人那也气的啊。
后来沛县起义之后,刘元忙得完全没功夫搭理他们,再到后来更是压根顾不上他们。
回了长安看到他们的时候,人是都长大了,但是男的学了刘大嫂十成十,贪婪粗俗不安份,刘元原是不想搭理他们的,却在看到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女郎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虽然提了那样的意见,但手里的事情着实太多了,算算她在长安呆的日子才多久,就算提出那样的意见,却没来得及做啊。
还好亲娘靠谱,她想做没能做到的事吕雉都安排好了。
“都有谁想玩?”刘元扫过十余人询问,大半的郎君都高兴地叫道:“我想玩,我想玩。“
比起刘盈就是随口喊一句苦来,其他人大部分是被逼得不得不去学的,如果能让他们选,他们连进去学习的意思都没有。
比起郎君们的迫切,女郎之中却无一开口,只是各自都拿眼偷偷看了刘元,刘元倒也含笑地看着她们。
“好,既然休沐就一起休,都还没学骑马吧,带你们去学骑马如何?”刘元这个姐姐或是姑姑都是早会玩的人,刘盈眼看越来越大了,是时候让他多学些旁的东西。
读书可以使人明智,但一个人的气度和胸怀也不是从书里就得读得出来的。
“哦,太好了,多谢姑姑,多谢姑姑。”一听刘元真要带他们出去玩,一群人都欢喜地叫唤。
“都在喊什么?”吕雉进来是没听见前半句,只管好奇地询问他们叫唤什么。
本来欢呼的人乍然一听吕雉的声音都噤了声,这群家伙还挺怕吕雉的?
“没什么,我就是想帮他们跟父皇要几天休沐,带他们出去玩玩,也该教盈儿骑马了。”刘元手落在刘盈的头上,把自己的打算与吕雉道来。
“你瞧着办就是了。”吕雉一点意见都没有,要说教人刘元也是会教的,刘盈交到刘元的手里吕雉放心得很。
“饭做好了,都吃饭。”吕雉进来正是说晚饭做好的事,宫里已经点起了烛火,刘元看了看想到了纸,灯笼什么的也该办起来,缺钱嘛,什么财路都不能放过。
“姑姑,姑姑,听说你一剑就杀了匈奴的冒顿可汗,可是真的?”刘元在想赚钱的事时,一人靠近刘元小声地询问刘元,刘元一看竟然是一个白胖的女郎,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年纪,刘元一时没认出人来。
“这是你二伯家的。”吕雉算是比较了解刘元,刘元没对上脸一时自是认不出人来,当娘的只好提醒刘元了,刘元道:“大名叫什么?”
二伯刘喜家就只有一个女娃,当初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乡下人取的名字直接忽略不计,刘元问起大名。
“刘荷,荷花的荷。”看着刘元很是和气,虽说当年刘元并不与他们亲近,现在情况也不一样了,因而凑近刘元的人胆子也大了,白胖的丫头挺直了背告诉刘元她的大名。
“嗯,坐下来吃饭吧。”十几号的人竟然都在吕雉的宫里吃饭,莫不是天天如此?
刘元心中疑惑,却没有说出来,可是刘荷问了刘元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哪怕刘元让她入座了,她却捉着刘元的手道:“我问姑姑的话,姑姑还没告诉我呢!”
“郡主,该用膳了,郡主还请入席。”刘元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一旁的伺候的宫人都是有眼力劲的,立刻上劝了刘荷,可是刘荷依然不肯放弃,“外面的人都说刘家女凶悍,姑姑可知道因为你一个,姐姐们都许不到好人家。”
原来这才是重点,刘元回头看向刘荷,刘荷抬起头迎对刘元,半点不肯退却的模样,刘元的目光转向其他的女郎,“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是我害得你们嫁不出去?”
“姑姑,我们没有这样的意思。”一个相貌平凡,皮肤有些发黑的女郎小声地表明自己想的跟刘荷想的并不一样,她没有刘荷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刘荷却是一脸不高兴地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说什么?你嫁不出去心急的不是你?”
“够了。”吕雉沉下脸喝了一声,当着她的面敢这样说刘元,这不是找死吗?
刘荷总还是害怕吕雉的,被那么一喝缩了脖子半天不动,吕雉冲着刘元道:“瞧见了,人就是如此,永远只看到不好的,就没想过你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无妨,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领不领情就看她们自己。不过,既然是不懂得领情的人,也不需要给她留面子。”刘元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这一位敢当着刘元的面指责刘元的不是,刘元要是还忍着就不是刘元了。
“来人,送荷郡主出宫,从明天开始,不必再进宫学习了。”吕雉更清楚刘元的意思,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急急上前送刘荷回去。
“皇后这是想要赶我出宫不成?”
刘荷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竟然得一个被赶出宫的下场,质问吕雉,刘元道:“你说错了,是我要赶你出宫。你既然觉得我的本事碍着你,我又何必拼着自己本事让你学到更多的东西?”
忘恩负义的人不把她赶出去还留着过年?
“送出宫去。”吕雉已经再下令催促,宫人立刻上前朝着刘荷有请,“郡主,还请郡主离开,否则奴就要得罪了。”
“你,你们敢……”刘荷没想到自己竟然真落得一个被赶出宫的下场,心急如焚地斥责一声,刘元挥手已显得不耐,那头的人立刻押着刘荷离开,刘荷想要大喊大叫,“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