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气病
刘元闻之笑意加深了,“原来留侯也是如此小心眼的人,我知道了。”
张良并不在意刘元如何说的他,只是与刘元道:“其实还有一事与殿下说。”
如张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欲搅了刘元的清梦,而是有一件事要与刘元说,而昨天一时没想起来。
刘元一副我认真听着的模样,请你说!
“淮阴侯。”就这样的三个字,刘元已经明白了,与张良道:“我一会儿回公主府,顺便去看望淮阴侯,淮阴侯就算是傻了也是淮阴侯。”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张良想刘元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了,因而并不再多言。
“殿下再睡吧。”张良此刻的朝服穿好了,与刘元轻声地叮嘱,看着刘元半睡半醒的样子,终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亲了一记刘元的眉目,“殿下睡吧。”
微凉的唇烙在眉眼上,让刘元有一瞬间的清醒,难得张良如此亲近,她其实很喜欢他的亲近的。
“好!”乖巧地答应着,这个时候的刘元,一点都不像那一个叱咤风云的始元公主。
可是张良却更喜欢于刘元的多面,每一个不同的刘元,组成一个鲜活真实的刘元。
送走了张良,刘元睡了一个回笼觉,于睁眼都快中午了。
想想在云中的日子,每一日都是争分夺秒的,回了长安的第一日,谁都顾着她辛苦不易,是不会让人来打扰她休息的,所以她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睡懒觉。
想想好在张良没有长辈在,就算旁人心疼她,她也得按规矩起身,否则怕是要叫人传她架子大了。
“殿下起了吗?”虽然刘元的脑子了过了不少的想法,都没有说出来,但她的身体一动,外面候着的人就问起了刘元,刘元应了一声,接着叫人掀起床帘来。
宛映与刘元福了福身,“宫中皇后让人来传话,让殿下得闲再进宫,不必心急。”
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进宫的刘元听着点了点头,吕雉难道也发觉刘邦的态度有些异常了?
“殿下要用膳之后再回公主府,还是回公主府再用?”宛映再问了一声,刘元道:“回公主府再用吧。”
没有张良的留侯府,还有一个杜慧在,吃什么都不香,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叫人打扰的,可是有一个非要与你闹事的人,拦是拦不住的。
宛映听着即明白了,因而与刘元收拾着,拿出素色的衣裳与刘换上,不染胭脂,不点红唇。
等刘元收拾好了准备出门,还是碰上了杜慧,或许更该说杜慧有意在门口等着刘元的。
一见刘元,杜慧就想冲了上前,宛映已经开口先一步地道:“杜女郎,你虽是留侯表妹,是亲眷,可是尊卑有别,还请你知礼,莫要失了留侯府的脸面。”
也是提醒着杜慧别拿着自己是留侯府人的招牌却没有半分规矩,丢了张良的脸。
刘元不乐意与杜慧计较,但是刘元身边的人对于一个接二连三找刘元麻烦的人,说出口的话是越发不客气的。
“你一个奴婢也敢教训我?”杜慧冲上来是想教训刘元的,没想到她都还没说话,刘元身边的人却已经教训起好来。
“奴婢不敢,只是提醒杜女郎而已。殿下哪怕看在留侯的份上不与杜女朗计较,但是公主殿下是位同诸王的公主爵位,你见着公主殿下不知见礼,这是女郎学好的礼数?”宛映也不与杜慧来硬的,只是问起杜慧,她的规矩是这么学的?
杜慧听着宛映话里话外都是指着她没有规矩,心塞得说不上话来,跟个奴婢计较太掉份了,还是问刘元吧。
“你就是由着你的婢女侮辱我?”杜慧这没名没姓的叫嚷,刘元一眼瞥过她,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连余光都不想给。
杜慧感受到刘元眼神中的轻蔑,气得她再也不管不顾地堵到刘元的面前,想让刘元好好的解释一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是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可是还没有往前走来,一心已经上前把人给拦下了,“杜女郎,你信不信就算我们殿下把你丢出了门口,留侯回来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对我们殿下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杜慧当然相信的,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杜慧才会更生气。
“我们公主殿下懒得跟你计较,由着你在她的面前蹦跶,不代表我能容。像你说的,我就是一个奴婢而已,我是不需要考虑留侯的想法的,大不了把你扔出去之后,我再也不到留侯就成。反正我们殿下也很少住在留侯府。”
看刘元才住了一晚就回公主府,张良没准还会跟着去,先前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便是如此。杜慧清楚一心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如果你还是想见到留侯的话,最好你就安份点,你让我们殿下不高兴,觉得留侯府不好呆,我们殿下就可以带着留侯往公主府去,不回留侯府,那么你想见留侯一面都难。”
事实摆在面前,杜慧不能说一心骗人,因而真乖乖的把嘴闭上了。
“杜女郎自该如此。”看到杜慧不说话了,一心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教完了人,一心也就放开了杜慧,追上刘元走了,刘元也没问一心都跟杜慧说了什么,反正要对付杜慧这样的人,一心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回了公主府用了膳,与琼容说起了一些事,刘元即往隔壁的淮阴侯府去,还没进门便听到一阵欢喜的叫唤,“推高些,再推高些。”
声音一听就是韩信的,只是相比从前的冷漠,倒是多了几分傻气,刘元揉了揉额头,让自己把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
“殿下。”刘元突然停下,淮阴侯府的人到是不解,刘元道:“没事。”
“那殿下你请。”自从韩信傻了之后,来看韩信的越来越少,也就是张良还会定时的来,而刘元才回了长安即来看望他们的侯爷,果然是拿他们侯爷当朋友的,如留侯一般。
刘元叫人上得进去,然后就看到韩信坐在一个秋千上,后面两个壮汉给他推着,他还一脸的嫌弃荡得不够高,一声声地叫嚷道:“再高点,再高点。”
刘元在想,韩信打算让人推得他飞上天不成?
“侯爷,不能再高了,再高你会掉下来的。”韩信的身边总有一两个忠心的人,就算韩信傻了,也有顾及韩信,想要护着他那一条小命的人。
“淮阴侯。”刘元看着牛高马大的韩信坐在那秋千上,一脸不满的就是想要高一些,再高一些,没能忍住地唤了一声淮阴侯。
傻了之后的韩信是第一次见到刘元,所以看着刘元皱起了眉头,却是停下了荡秋千,而且跳了下来往刘元走来,“你,你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刘元翻了一个白眼,忍了忍没能忍住地道:“你果真不认识我了?”
韩信道:“我都没见过你,我怎么会认识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了?我告诉你我不傻。”
对此刘元无话可说,或许也能这样的理解,如那喝醉酒的人,他越是醉了越觉得自己没醉,他还觉得自己十分清醒的,所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样的类似。
“对,你一点都不傻。”刘元是第一个认可韩信说话的人,乐得韩信与刘元蹦跶了几下,与刘元道:“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那我请你吃糖。”
傻子都喜欢吃糖是吧,刘元忍着笑从韩信伸来的手里接过了糖,很客气地道:“谢谢。”
韩信听着谢谢好像脸都红了,挥着手装大气一般地道:“不用谢,不用谢。”
刘元这回没能忍住地笑了,与韩信十分认真的道:“淮阴侯觉得高兴吗?”
指了韩信背后的秋千,韩信想了想点头道:“高兴,就是他们没力气,推不高。”
一边说一边的比划,委实为他们没把自己荡得高一些,再高一些而难过的。
“这样也够高了,反正再高也够不着天,如此甚好。”刘元如此朝着韩信说来,韩信却是不高兴了,所有不许他荡高,不让他玩秋千的人都是坏人。
“淮阴侯荡秋千的四下多种些软草,哪怕就是摔下了也比这沙堆好。”刘元也不与韩信再多说,只是冲人吩咐一声,让人都关注着韩信的安全之余也别忘了防备,看看韩信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想玩都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想荡高的淮阴侯啊,不想让他掉下再摔得更傻,还是把四下都收拾收拾。
韩信看着刘元的眼神透着打量,刘元道:“侯爷想种草吗?草种好了对你有益哦。”
“都是拔草的,哪有种草的,你又跟那些人一样逗弄我。”韩信气呼的冲着刘元大声地叫唤,刘元道:“侯爷真是聪明,你看看四下的府里草还是挺多的,你闲来无事可以去拔草,拔得越多越好。”
韩信哼的一声,“你不是好人,我才不听你话。你们,把她赶出去,以后不许她再来。”
傻了的韩信能跟他讲理吗?不管管家怎么跟他解释,韩信就是不听,只管叫嚷着让刘元出去,刘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乖乖的走了。
管家送着刘元出门连忙与刘元告罪道:“殿下,我们侯爷是真傻了,冒犯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勿怪。”
代了韩信与之赔罪,刘元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你也说淮阴侯傻了,我会与一个傻子计较吗?不妨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听着刘元一点没有怪罪之意,管家是暗松一口气,刘元道:“好好照顾你们侯爷,若是有人因为你们家侯爷傻了想欺负你们家侯爷,只管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们家侯爷教训他们。”
管家没想到竟然还能得了刘元一句庇护他们家傻侯爷的话,因而与刘元再次道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真心实意的感谢,刘元却是抬起手,“那是为我们大汉立下大功的人,任何人敢欺负他就是打我们大汉的脸,故而你不必顾及,若是我不在长安,自可去寻丞相,寻御史大夫,他们都是知道淮阴侯立何等大功的人,敢犯侯爷,必是严惩。”
刘元不仅表示了庇护,更与管家说清楚了韩信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叫管家要是碰到了敢对韩信不恭的人,只管往大里闹,总而言之的一句话便是别让傻韩信叫人欺负了。
“是,殿下说得极是,我都记下了。”管家还是能分得清刘元是真心的为他们侯爷好的,刘元在门口把话放出去,不仅仅是说给管家听,也是说出外面的人听的。
既是让人清楚刘元对韩信的庇护态度,也是让人都看明白了,不管怎么说韩信是大汉有功的臣子,哪怕就是傻了也还是大汉的臣子,欺负韩信的人就是打大汉的脸,哪一个臣子都会容不下。
所以,想趁韩信傻了就想让韩信不过的人,都想想后果吧。
以至于刘邦在听说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本来,他还想找人去试试韩信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样一来肯定会欺负到韩信,刘元的提醒让刘邦意识到,本来韩信叫樊哙打得头都破了,成了一个傻子后就已经够惹人眼的了,他要是再让人去试韩信,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容不下韩信?
虽然刘邦确实忌惮韩信,大家就算都知道,都明白,却也不好说破的。
刘邦想着刘元此意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后来一想也不对,刘元昨天都不愿意去试韩信,表明了不想做出猜忌于人,还想把人杀了的事。眼下放出话来表示要庇护韩信,或许,仅仅只是因为看到韩信过于可怜,于心不忍?
一直以来刘元都不同意刘邦杀功臣,现在对于傻了的韩信,并不想看到有人因为韩信傻而折辱于韩信,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
翻来覆去的想着刘元的性子,最后不得不说,刘邦还是觉得刘元仅仅是可惜韩信傻了,不想再有人因为韩信的傻而去对付韩信才会放了庇护的话。
最终刘邦也放弃了为难韩信之意,傻都傻了,只管让人盯着,若是发现他装傻,再杀了就是。
为难一个傻子,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有害而无益,还是不动了吧。
见完了韩信,刘元才进宫去,刚好刘邦听说了刘元去见韩信的事,故而不阴不阳地问了刘元,“你倒是看重淮阴侯。”
“一代人杰竟然成了傻子,为大汉惋惜而已。”刘元说得大义凛然,“再说了,我是回公主府拿礼物,与淮阴侯就两墙之隔,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看看他也说不过去吧。”
若是隔得远刘元还专门去看韩信,确实可以怪责刘元,谁让他们的府邸相邻,地方还是刘邦选的,能怪了刘元?
刘邦叫刘元成功堵了话,好像每次问罪刘元的时候,最后都是他讨不好。
“礼物呢?”梁王彭越每岁皆与长安拜见刘邦,以表忠心,进贡也是必然的,刘元虽然是公主,也是有封地的人,入长安朝见,彭越都要备礼,刘元也不能幸免。
“在外面放着,礼单在这里。”昨天虽然父女碰了面,谈的都是正经事,每一桩都重要,朝见所备的礼,刘邦不担心刘元会不准备,因而连问都没问过。
现下刘元都说进宫来是为送礼,刘邦理所当然地问起来。
“一年多的盐利,每笔进账,每一笔支出我记得好好的,剩下的我全都带回长安了,请父皇查看。”送钱,虽然用盐来挣钱是刘元整出来的,却也是刘邦的,刘元花钱的时候因为情况特殊没法向刘邦禀告,然而都送礼来了,钱也得送到,账目也得弄清楚的,没得让刘邦以为她贪污。
“账目不需要,你挣的钱,能想到孝敬我已经不错。”刘邦面对刘元递上来的账本,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拿过去点一旁的火,烧了!
行吧,烧就烧吧,反正刘元手里也有副本。
“账本是一式三份,父皇烧了一份,我那里还有两份,什么时候你想看我就什么时候给父皇看。”非一般的老实,引得刘邦再一次盯着刘元道:“你做事非得这么严谨?”
刘元道:“既然问心无愧,何畏于人?”
反正先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了,余下是旁人的事,旁人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都管不着。
刘邦指着刘元半响没有说话,却只能道:“好,你是真好。”
不管是从前还现是在,或者是将来,刘元是把人想对付她的可能全都给堵了,绝对不会给人任何的机会。
刘元且当刘邦那是夸赞,想来也是夸赞吧。再一次与刘邦笑来,刘邦没能忍住地道:“走,去见你娘去。”
再看刘元下去,刘邦怕自己会被气死。
刘元本就想去见吕雉的,得刘邦发话立刻高兴地点头,撒腿就想走,结果没想到刘邦又把她叫住了。
有话不能一次说完?非要让刘元再回头的,暗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刘邦还是一副恭顺的样子。
刘邦道:“项庆说你阿娘将来会杀刘氏的宗亲,还说你和盈儿将来都是无福早逝的人。”
“啊!”刘元完全是被吓到的样子,“因而父皇你是想把我们都杀了?”
本来是想套刘元话,不料叫刘元一问,刘邦气得跳了起来,“岂有此意。”
刘元道:“不然父皇突然问出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邦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想把难题丢出刘元,指着刘元帮他想想。
“朕拿不准。”刘邦还是把心思说白了,反正他就是没想明白,为难之际才会提起此事。
“父皇是昨天之前就听说了项庆所提的未来之事,还是昨晚才听说的?”刘元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被问的刘邦显然没想到刘元竟然会问出来,半响答道:“昨日之前。”
“为何父皇昨日不说,却选择今日才说?”一问一答,有惑当问,刘元并不喜欢把心中的疑惑留在心上,而且,刘邦既然问出来了,刘元要是不问,倒是显得她心虚了。
现下的情况,到底是谁心虚?
刘元想着,而刘邦皱起了眉头,明显又叫刘元的问题难住了,而且明摆着并不喜欢刘元的咄咄逼人。
“或者我可以如此理解,父皇是想信了项庆的说词,深以为我和盈儿都会早逝,所以,你是想换太子,也想换一个人镇守北境?”刘元就好像没有看到刘邦的脸色,只是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等着刘邦回答。
刘邦反问,“若是换了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那就要看在父皇还在的时候,我和盈儿是不是会死了,若是当真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他所没有提过早逝的人,果真就不会早逝?”刘元只是如实而问,刘邦不能反驳,对啊,项庆的话就算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万一说一半留一半怎么办?
说刘元和刘盈都是早逝之人,看看刘元现在身体康健的样子,早逝,刘元就真的会早逝?
不对,刘邦想到自己的另一个问题,刘元直接不提吕雉,只是将话题在自己和刘盈的身上转着。
“那么你母亲的事,你又是怎么看?”刘邦提起自己更关切的一点。
“我连诸侯王都没让父皇去杀,你觉得我会让阿娘去杀刘氏的宗亲?”刘元如何做事刘邦是第一天才知道?
作为诸侯王,都是刘邦心腹大患的人,刘在他们都安分安己之前刘元都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刘氏宗亲,那是刘家的人。
“没有危及大汉江山的人,而是有功于汉的人,自然是不能动手杀之的,可是反之,有人危及了大汉的江山,那人就算是姓刘,换了父皇,你杀是不杀?”
“杀!”刘邦十分肯定地告诉刘元一个杀字。
行,刘元问完之后便不再作声,刘邦也就明白了。
“父皇问的两个问题,实则可以归为一个,你是担心我和盈儿早逝,没有了我们,就怕阿娘会做出杀害刘氏宗亲的事情来。或许,你更担心吕氏夺了刘家的天下?”
一语道破刘邦藏在最深底里的恐惧,刘邦抬头看向刘元,显然刘元说得一点都没错,刘邦就是担心这一点。
“那不如我们来试试吧。”刘元都明白刘邦的意思,所以倒是不妨与刘邦提个办法。
刘邦或许等的就是刘元的提议,试一试,不管是什么样的心,一度就能知道。如同他也曾试过刘元,而一试,他就试出来了。
“你很相信你阿娘。”看着刘元没有任何担忧的神情,刘邦又在想,刘元出的主意会不会是跟吕雉说好的,若是说好的,只是为了打消他的怀疑,那么……
刘元道:“我想父皇手里一定有不少吕家的事,我只是提议父皇试试,至于父皇要怎么试,尽可按父皇的想法去做,如果你不放心我,怕我给阿娘提了醒,尽可不让我去见阿娘,也不让我身边的人去见阿娘一面。”
绝对的不见面,也不送信,如此可能让刘邦放心了吗?
刘邦心中的想法在刘元的面前一点都藏不住,或许该说,心中坦荡的刘元,压根不怕刘邦用什么方法去试人。
刘元是相信吕雉的,那份相信,其实也是刘邦没有想到。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刘邦心里虽然有主意,但仅仅只是一个大概。
“父皇只想试我阿娘而已?”刘元再问,刘邦抬起了头,刘元道:“真心假意,你身边那么多的人,你就不想都看看?”
只让吕雉一个接受刘邦的试探怎么够,反正刘邦现在是对身边的人都持着怀疑的态度,既然如此,要试就一起的试,刘元以进为守,把所有人都拉下来,将水都搅浑了,且看看谁会藏不住?
瞧着刘元面带笑容,刘邦当然知道刘元是另有深意的,然而刘邦连吕雉都疑心上了,旁的人,哪一个刘邦都想亲自试一试,看看他们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好!”刘邦本来是只想试试吕雉,如今要连宫里所有的人都试了,也无妨。
“你是什么主意?”刘邦继续地问起刘元,既然提议全都试,他就想知道刘元的办法是什么。
“外祖父去了,眼下舅父他们均守孝在家,就是北境中的表兄们也回来了,父皇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刘元询问了刘邦,刘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点了点头。
刘元听完走近刘邦,在刘邦的耳边一通耳语,随后,刘元顶撞刘邦将刘邦气昏过去的消息传了出去,本来在宫里等着 刘元进宫的吕雉一下子站了起来,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皇后,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本来陛下与殿下话说得好好的,突然陛下就昏倒了,我们也不知道殿下与陛下说了什么。”吕雉是放了人在刘邦的宫殿里没错,但是人只能在外头看着,如刘邦唤了刘元来说话,根本就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也听不到刘邦和刘元都说了什么。
唯一能看的是刘邦突然的昏倒,临昏之前只骂了一声逆女。
也正是因为那两个字,即有人兴冲冲的传出刘元将刘邦气昏过去的话。
把自己的父亲气昏,那是不孝!
吕雉如何能坐得住,一个不孝的罪名要是扣到了刘元的头上,谁还能帮着刘元脱掉?
“元儿呢?”吕雉着急的想弄清楚刘元和刘邦都说了什么,刘邦昏倒之后,刘元去了哪里?
“殿下正跪在未央宫前。”都把刘邦气昏了,刘元要是不跪就等人戳她的脊梁骨骂死她吧。
“走。”吕雉立刻抬脚往外走,直接往未央宫去。
眼下的未央宫也是热闹,但凡听说刘邦昏迷的消息,一个个宫嫔都往未央宫去,可是刘邦却是一个都不见,人都守在外面,与立着的人对比,跪着的刘元也就分外的显眼。
刘元跪于着,似乎还没从气昏刘邦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吕雉行来时,刘元唤了一声阿娘,吕雉刚想跟刘元说几句话,还没张口,一旁的妃嫔们也都忙与吕雉见礼,“皇后。”
吕雉叫起,在这时殿内走来了一个内侍,与吕雉见礼,“皇后,陛下让你进去。”
刘邦谁也不见,却独独让吕雉进去,就算是平日里很是得刘邦心的戚姬都面带诧异,这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吕雉是想问上刘元几句的,结果倒好,连话都没机会说,可是眼下刘邦让她进去,吕雉也不能不进。
只好往前走向未央宫中。刘元动了动,大冷的天跪在外面,好冷的啊!
而吕雉有心想让刘元起来,只是才进去却听到刘邦一声怒吼,“你养的好女儿,你的好娘家人。”
若说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刘邦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刘元立下大功回长安朝见,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因何能气昏了刘邦,听到刘邦喊出的话来,吕雉即明白了。
因为吕家的事,刘元是为护着吕家所以才会与刘邦起了争执,惹了刘邦而不喜。
“陛下所指,妾不明白。”吕雉与刘邦福了福身,表明自己不明白,请刘邦明示之。
“你自己看看。”刘邦躺在榻上,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将一份奏折朝着吕雉甩了过来。
有了纸之后,刘邦第一时间就让朝中官吏换上纸,纸多方便啊,比起竹简来简直不要好得太多,定是要先用起来。
因而纸与吕雉掷了出来,可见刘邦心中的怒意,吕雉弯下将纸捡了起来,仔细地看。
上面的内容写的是吕家的人如何贪污挪用公款,证据确凿。
“陛下,吕家的人虽然是妾的娘家人,既然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尽可秉公办理,何必气坏了身子。”吕雉连想都不曾多想,看完之后便与刘邦说了这话,刘邦看向吕雉,“你瞧好了,那是你的侄子。”
“陛下说得奇怪,就算是妾的侄儿又如何,他敢做出如此贪赃枉法之事,陛下尚且告诫宗室们不可知法犯法,就算是妾的侄儿,错了也应该罚,陛下不以为然?”吕雉一脸公正的开口,刘邦上下打量了吕雉一圈,怕是没有想到吕雉还有如此心胸。
吕雉面对刘邦的打量即不退也不避,只是含笑地由着刘邦看,由着刘邦想。
“元儿曾与吕家求情了?”吕雉见着刘邦移开了目光,好奇地问起刘邦,刘邦道:“不曾。”
“那陛下因何动怒,大冷的天,元儿还跪在宫外。”这是想问刘元因何而挨罚。
“吕家的事,你去解决。”刘邦并没有接过关于刘元的话题,只是吩咐了吕雉去将吕家的事处理好。
吕雉听着面带诧异地看向刘邦,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刘邦却十分认真地道:“关于吕家的事,并不是只有这一件,还有旁的。临泗侯刚去,我本想压下,可是吕家的人在孝期都不安分,我会让人全都送到椒房殿内,你自己看着应该怎么办。”
吕雉的心刚要放下,接着又悬了起来,刘邦竟然因为吕家而对刘元动怒,依刘元的性情,她是不可能会为吕家求情的。
然而刘邦并没有正面接过她的话,告诉她说,刘元被斥就是因为刘元为吕家求情,而是避之不谈,而是有心似的将刘元罚跪在外。
“元儿。”吕雉对于刘邦不接话也不是全无办法,她不可能看着刘元跪在外面的,天那么冷,再跪下去刘元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一个逆女值得你为她求情,舍不得她在外面跪着,来人啊,将刘元押入宗人府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什么时候她想清楚了,朕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直接就要将人关入宗人府,还不许任何人探视,吕雉的心更是悬了起来,刘邦直接不让任何人与刘元接触,明摆着是不想让人从刘元的嘴里打听刘元究竟因为什么而惹了他动怒?
“皇后,尤其是你。若是你敢背着朕去探视元儿,朕就敢将元儿移到廷尉府。”宗人府还好,又是刘交当的宗正,刘元放到宗人府去,刘交不会让刘元吃苦,但是要是放了廷尉府里,那就不一定了。
“是!”吕雉思绪百转千回,不能见刘元是问不清到底刘邦都是因为刘元说了什么而动,而刘邦又死捉着吕家的事情不放,吕雉似乎只能好好地理清吕家的事,看看吕家到底都做出多少惹怒刘邦的事。
吕雉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刘元跪在外面,想来是送到了宗人府去了,吕雉拧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偏偏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
等回了椒房殿,一如刘邦所言,早已经派了送来了一箱子东西,吕雉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吕家这些年犯下的大大小小的事,颇是惊心。
“皇后。”吕雉正在看着,而内侍急急来报,吕雉只能收起心下的万千心思,抬眼看向宫人,“何事?”
“太医方才来报,陛下病重昏迷。”如此消息自然不是好消息,哪怕才从未央宫回来,吕雉也得赶紧再去一趟,刘邦不能出事,要是刘邦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刘元就是气死父亲,刘邦一死,刘元也活不成了。
“盈儿呢,去让盈儿别上课了,立刻让他往未央宫去。”吕雉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让刘盈去未央宫,方才听说刘元惹急了刘邦,吕雉只顾着去看看刘邦如何,顺便弄清楚了刘元为什么会突然惹了刘邦动怒,结果他们都不想与吕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