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们果然是夫妻
但是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刘邦看了一眼刘盈,“好好地跪着,什么时候你阿姐醒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刘盈没有作声,只是用行动证明了他此刻的想法,他会跪着的,如果刘元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一定会陪着刘元一起死!
“看好了,元儿若是醒了立刻让人来通知朕。”刘邦要立刻去见萧何,刘元这里的情况他也得时时刻刻都知道。
内侍连连应下,刘元出了事情刘邦急成这个样子,若不是有朝事需得去处置,刘邦定是不会离开的。
萧何急急进宫,内侍十万火急的请他进来,刘邦不给他见礼的机会,伸手就将人拉住了。
“云中乃至整个北境,你说当如何?”萧何刚要见礼的动作全叫刘邦这一句给卡住了,抬起头看向刘邦,刘邦道:“元儿当真有个万一,云中北境必起变故,朕得防一个万一。”
刘邦从来没有想过年轻如刘元会出事,所以云中和北境刘邦全都交到刘元的手里,也是因为北境在刘元的手里越来越好,空空如也的国库因为盐利终于有剩钱,当然,这点钱还是刘邦的,刘元送到刘邦的手里,刘邦愿意就给国库,不愿意便是他的私库。
而匈奴接二连三的进犯,却没能越城池一步,北地的百姓说起刘元来是多少推崇,又是多少的佩服,刘邦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匈奴围困时的窘迫,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刘元的存在是北境的定心丸。
可是,现在刘元生死未卜,他于几种药里选出了这一样,就是因为药性够强,就算琼容想出以毒攻毒的办法,并不见得刘元就能平平安安。
为了大汉的天下,他可以做任何事,任何准备他也得提前。
“陛下,殿下当真……”萧何急急进宫就是想打听消息,听着刘邦想要准备刘元出事的心思,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刘邦,问出心中最担忧的问题。
“留侯与丽和侯尚在救治。可是朕得防一个万一。”刘邦心中担忧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因为刘元,还有大汉的天下。
北境的问题是刘邦不能忽视的,如果北境因为刘元的死去而大乱,完全就会牵扯到整个大汉。
他不想让刘元有事,却不得不防着或许刘元会有了事,他该如何。
萧何道:“云中北境,容军是殿下亲自训练出来的兵马,除了殿下无人能号令。如今大汉朝里能出殿下左右,敢说有能力拿下容军的人并没有。”
事实确实是如此,想当年刘元从沛县领军而去与刘邦会合,当时的刘元手中的才多少的兵马,可是刘邦根本使唤不动那些兵。
后来就是韩信为兵马大元帅,看着刘元练出来的几千兵马也是垂涎三尺,可惜照样不能收为己用。
刘元用兵御人,当世无双,萧何提醒刘邦,刘邦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我们绝对不能让大乱生成。”
刘邦着急,本来他觉得以刘元禀性,刘元不会背叛他,同样也不会背叛大汉,刘元有本事,既能养兵挣钱又可以御敌于外,比起将权利给了外人,自然还是给刘元最好,所以刘邦直接将整个北方都给了刘元,想着他活着的时候刘元镇守在北地,将来刘盈继位,刘元同样也会坐镇云中。
可是再好的打算全都毁了。却也让刘邦意识到刘元手里的权利太大,他竟然没有意识到。
萧何道:“陛下,无可取代之将,而且你是知道的,匈奴因为殿下坐镇才不敢出兵再犯大汉,若是殿下出事,他们叫殿下所夺的城池,他们必会卷土重来。”
不仅是大汉会有动乱,就是外敌也一定会捉住机会,趁机得到从前他们一直想要而没能要到的东西。
“所以要想办法,要想办法啊。”刘邦并没有离开椒房殿,只是寻了一处安静的宫殿与萧何见面,心急之下他上前去捉住萧何的双臂,“大汉的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里。”
本以为杀了所有的异姓王,天下大权都重回他的手里,不料刘元生变,若是刘元有个万一,当如何?
“陛下,若是殿下当真有个万一,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凶手,给云中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各军的将士,想办法让殿下留下口令。”既然容军都听刘元的,就让刘元留下话,那些人活着的时候听刘元的话,哪怕刘元出了事,他们也一定会谨守刘元的遗命。
“为国为君而忠,殿下一向忠义,她手下的兵马也一样会忠于大汉,忠于百姓。可是殿下出事,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陛下,请传廷尉入宫查明究竟是何人谋害殿下。”萧何将情况与刘邦说明白了,刘邦的脸上闪过难堪。
“若是此案不能查?”刘邦半响冒出这一句,萧何诧异非凡地抬起头看向刘邦,“为何不能查。”
“殿下不仅是陛下的亲女,更是大汉的公主,镇守一方,执掌大权的公主。殿下出事,若是不查明揪出凶手,只怕天下人皆不服。”萧何第一个就不服!
刘邦看着萧何,“若是朕告诉你,是朕让人下的药?”
“这,陛下是为何?”刘邦的话音落下,萧何完全傻了眼,他不相信刘邦会想杀刘元,那样一个姓刘的人,还是他的女儿执掌大权,刘元心存天下,刘邦的心只管放进肚子里,要杀刘元的理由,萧何想不到。
“朕本来是给皇后准备的。”刘邦看着萧何目光闪烁着光芒,倒是直白地道明了自己原本想杀 人。
萧何再一次震惊了,刘邦要吕雉死,却是为何?
“皇后这些年插手朝政你是知道的,吕家的权势你也是知道的。今日吕家设宴,朝中多少人去了你也比我清楚。太子软弱,如果不是因为元儿,朕必废太子之念。”刘邦与萧何直言,萧何的心早就提起来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刘邦那么多心里话,知道那么多刘邦做下的事,会不会更得死?
想归想,萧何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而刘邦道:“有人告诉朕,将来盈儿登基,皇后临朝,她会杀尽刘氏宗亲,朕的儿子们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陛下,观皇后品性,非是心狠手辣之人,你想想刘肥,这是你的长子,最难的时候皇后都不曾亏待了他,若无缘故如何会对他们动手。臣冒昧一问,请陛下恕臣失言。”
萧何还是为吕雉说话的,但是他要是问出方才想说的问题来,刘邦会怎么想他不敢保证,得先请刘邦恕罪才敢说。
“朕听着,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刘邦虽然心里急,早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因为他笃定了吕雉是一个歹毒的人,所以先下手为强,把吕雉除了。
可是萧何的意思,吕雉却不是真正的恶毒,还能有什么内情?
想着刘邦便让萧何有话直说,萧何额头直冒冷汗,“若是换了陛下,有人想抢陛下的江山,陛下会容吗?”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否则吕雉是不会轻易对刘邦的儿子们动手的。
刘邦一下子沉着了,其实听到萧何的问题,刘邦早已经冒出了答案,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不想让萧何知道。
“朕知道了。”刘邦最终与萧何说了这一句,萧何还是心急地问道:“那北境之事。”
“眼下的情况也没有比你方才所说更好的办法。北境诸将,一如你所说,他们虽然是刘元容军的将令,却也是大汉的将军,元儿一心为大汉,想来为了大汉他们也不会乱。再者,还有留侯。”
这会儿刘邦十分的庆幸让刘元嫁给张良,张良致仕他也爽快,叫张良到了云中去,作为刘元的夫婿,想必云中的人都会给在张良几分薄面,若刘元当真出事,张良就是最合适去说动各将士合适的人选。
但是,刘邦同样在想另一件事,若是刘元当真出了事,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是。”萧何也想到了张良,张良同样心怀天下,断不会看着大汉因刘元而动乱,绝对不会由着人毁了刘元辛苦想要打造的太平盛世。
“好,辛苦相国了,你回去吧。”刘邦就像从萧何那里得了主意,既将萧何打发走了。
“殿下中毒一事,必会有人要求查。”萧何好心提醒了刘邦,刘邦却道:“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所谓的结果便是指刘元能不能活,萧何……
“臣告退。”刘邦说到这个地步了,再也不敢多言,作一揖而退出去。
刘邦看着他退了出去,握紧了拳头又往刘元住的宫殿而去,刘盈乖乖地跪在前头,一动都不敢动,刘邦看了看走了过去,蹲在了刘盈的面前,“你知道若是你阿姐出了事对大汉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盈吹着冷风,身上仅剩的酒意早就消散,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而刘邦蹲在刘盈的面前,突然问出刘盈一个问题 。
“知道。阿姐镇守云中,令匈奴不敢犯之。手握盐利,可令天下人皆为之疯狂,阿姐若是出了事,盐利必叫贵族再次瓜分,于大汉而言,失了盐利不能养民,更不能养兵。”刘盈其实懂得天下的时势,与刘邦说来,本来怒极生恨刘盈坏了他的大事的刘邦听完刘盈的话冷冷地笑了。
“你倒是清楚大局,京兆府那点小事办不好便办不好吧。可是,你知晓你阿姐活着对你有什么意义?”刘邦凑近刘盈再一次问。
刘元于大汉之重,刘邦心里比谁都有数,刘盈答得不错,刘邦便想再考考刘盈。
“有阿姐在,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若阿姐不在,我只会是一个傀儡。”刘盈想到方才他们姐弟在马车上说过的话,刘元答应会想办法如他所愿的,若是刘元活着,刘元一定会说到做到,若是刘元不在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刘邦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盈,“你倒也清楚。”
刘盈察觉刘邦有了旁的误会,却不完全能明白刘邦究竟误会了什么,因而抬起头看着刘邦,想等刘邦说出其他的意思,好让他明白。
然而刘邦意味深长的说完了却无意再细说,“你远比我以为的还要聪明。”
软弱是不假,不代表不聪明。先前刘盈面对匈奴的两次挟持都能说出大义凛然的话,更愿意舍一己之身也不愿意大汉朝因为他而陷于两难的境地,刘邦是满意的。
方才萧何所问也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在为大汉之利前他在儿子和江山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汉,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目光闪烁着坚定,刘邦下定了决心。
“陛下。”刘邦出神了,刘盈没能再从刘邦的嘴里听到想听的事,一直都看着刘邦,而本来紧闭的门此刻打开了,一旁的内侍急急地唤着陛下。
而吕雉第一个走了出来,刘盈一下子跪直地问道:“阿娘,阿姐呢?”
刘邦同样往前走了几步,着急询问道:“皇后,元儿如何?”
吕雉步履艰难地走了下来,刘邦一问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着急地再问,“皇后?”
吕雉直接软坐在了台阶上,“丽和侯和留侯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刘邦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刘邦箭步上前扣住吕雉的手,“不,这不会的,丽和侯和留侯要什么只管开口,朕就算让全天下的人去找,朕也一定要救回元儿。”
对于刘邦的话,吕雉回头看着他,目光带着失望与恨,“陛下动的手,会不知药性如何?”
听到这一句的刘盈诧异地看向刘邦,消化完吕雉话里的意思了,跪着上前捉住吕雉的袖口道:“阿娘,你说什么,阿姐出事与父皇有关?”
生怕自己误会了,询问着吕雉,吕雉伸出手,艰难地摸过刘盈的脸,一下一下的,“是啊,你父皇原本是想杀我的,他只是没有想到我让人熬的药汤不是给我自己用的,而是给你阿姐用的。你阿姐出事,是为我受的过啊!”
吕雉说着如雨,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刘邦道:“陛下不是想杀我吗?你让我亲自将药端给了元儿,你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事至于此,元儿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第一次,吕雉歇斯底里地冲着刘邦大喊 ,“我自嫁入刘家,侍奉公婆,对你一心一意。从前我们的恩爱难道都是假的?我究竟做了什么事叫你如此容不下我?”
吕雉捉住刘邦的双臂,想让刘邦给她一个解释,为什么,为什么刘邦就这么容不下她,就这么的想要她死?
“我们大婚的第一日,你说过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你刘季的女人,只要你活着,你不会让人欺负我。我一直都记着你说过的话,可是后来,后来你说的话怎么就不算数了。我身陷项羽的大军,我有多盼着你来救我,可是你没有,你没有啊!”
“你没有来,元儿来了,我想有元儿在,你是为大家都能活着,不来便不来,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总有团聚的一天。”
“我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可你不仅带回了别的女人,你更叫那个女人仗着你的欢喜羞辱我,还想取我而代之。我想你已经是皇帝了,今非昔比,我也是皇后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要求你守着我一个。一个妾而已,我不与她计较。”
“我只是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元儿和盈儿都能健康和乐,是谁咄咄逼人,是谁想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不喜欢盈儿,你想让如意当太子,你说如意最是像你,你还让戚姬在我的面前,不断地提醒着我,我是你抛弃不要的女人,你再也不欢喜我了。我却连妒忌两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可是你是我的丈夫,我欢喜着你,为何你对旁的女人好,我却连妒忌都不能?”
“你当初说过的,我们是夫妻,我要把你放到我的心里,你的父亲兄弟,我都要一视同仁,我做不到吗?我待他们不好吗?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
“就算你要杀我,为什么要用这个办法?为什么连累了元儿?那是你的孩子啊,你也曾盼着她出生,你为她取名为元时,你说过元是天地之始,这是你的女儿,长女,将来希望她可以健康快活,一辈子不叫人欺负。”
“可是现在,因为你,因为我,因为我们当爹娘的,却叫她痛不欲生。你瞧她吐了多少血,你瞧到她痛得有多难受吗?她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陛下就一点都不顾念?”
吕雉捉住刘邦一声声的质问,既为自己,也是为刘元。
刘邦一开始还很是生气,气不过吕雉竟然敢如此质问于他,可是听着听着,看着吕雉哭跪在地,刘邦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他也想起刚与吕雉成婚的时候,吕雉的模样,还有多年来的恩爱,岂都是假的?
在他刘邦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是吕雉陪在他的身边,是吕雉为他守着家里,守着他的父亲兄弟还有他的儿女。
“好了,朕告诉你,元儿不会有事的,你听清楚了,元儿不会有事的。”事到如今,刘邦最盼着的就是刘元没有事,只要刘元平平安安的,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一笔勾销。
“陛下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吕雉面对刘邦的服软却依然控诉着刘邦。
刘邦将吕雉扶起来了,“若是今日有人要杀元儿和盈儿,你会如何?”
直接地捉住吕雉的双臂,刘邦不客气地直问,也是逼得吕雉与他直视,因此,吕雉止住了哭声,冲着刘邦道:“我会杀了他,我会不惜一切的杀了他。”
刘邦听着吕雉的答案目露凶光,伸出手扶过吕雉的脸,吕雉都要忘了刘邦是有多久没有抚过她的脸。
然而一个人上一刻还恨不得要你的命,下一刻却温柔抚过你的脸,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对,所以我们是夫妻,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陛下所指是因为我要对你的孩子出手,所以你才会想杀了我?”吕雉何等的聪明人,立刻意识到刘邦话里的意思,刘邦觉得她会对他的儿子不利,所以想要杀了好?
刘邦没有回答却何尝不是默认,吕雉猛地推开了刘邦,“我几时对过陛下的孩子不利,陛下凭什么给我扣上如此罪名?”
“现在你没有,可是一但你大权在握,一但你成为了太后,你会。”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刘邦也不怕说得更直白,叫吕雉听得一清二楚,他究竟为了什么想杀吕雉。
吕雉听着却是笑了,显得有些癫狂地笑着,“陛下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吗?你的孩子,我如今不动他们,就算是戚姬所生之子我都没有想过要动他,将来,必是他们要对盈儿不利,对元儿不利,难道不是对大汉的江山不利?”
“陛下,你的孩子若是会对大汉的江山不利,你会放任他们吗?”吕雉最后问着刘邦,目光怔怔地盯着刘邦,刘邦面容凝重,看着吕雉就算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刘盈却感觉到了杀意。
刘邦会的,如果真的有人做出不利于大汉江山的事,就算是刘邦的亲儿子,刘邦也会动手。
第一次刘盈意识到在刘邦的心里江山竟然如此的重,哪怕是至今亲的骨肉,一但他们做出不利于大汉的事,刘邦也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你应该早就明白,盈儿叫匈奴所掳,那个时候朕是如何反应的,你便该知道朕是什么态度。”刘邦冷冷地提醒吕雉,有些答案刘邦早就给过吕雉了,吕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元儿若是平平安安也就罢了,若是元儿出了事,你知道的,你和盈儿,乃至整个此吕家,都将不复存在。”刘邦好像觉得说得还不够,伸手抚过吕雉的青丝。
“皇后,你是皇后,不再单纯的只是刘季的妻,你享受了我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奴仆成群,便也要担起风险。如当年落于项军之内,如现在,必须在我要你死的时候死。”
谁也没想到刘邦把话说得那么狠,吕雉道:“陛下是想逼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就算为了元儿和盈儿,你也不会。杀了我,背着一个杀夫之名的母亲,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皇后,好好地祈祷元儿没事。”刘邦果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都敢做更不怕说出来。
“去与周将军传令,将吕家的人捉入大牢,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椒房殿。”刘邦都和吕雉说白了,并不介意用行动说明他的果断,吕家,第一个就要控制的就是吕有。
令周勃着椒房殿围起来,在刘元出事的情况下,自是让人以为刘邦是为了防止刘元再出意外,却万万没有想到,刘邦是防着刘元出意外不假,同样也在准备。
如果刘元当真出了事,椒房殿内的人一个都别想走出去。
吕雉抬起头看向刘邦,她意识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刘邦,他的心狠到如此地步。
“是。”内侍中也有聪明人,明白刘邦话里的意思了,却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去传令。
刘邦看了刘盈,刘盈叫他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你看,这就是权利,朕要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朕要你们活,你们就得活。”
“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权利?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不想扛起大汉的江山?”刘邦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让刘盈直视内心。
权利,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像父皇一样的。”刘盈大声地喊了出来,“手握大权的人,同样肩负重任,我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不想扛起大汉的江山,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扛不起来。父皇,我扛不起来。”
刘盈的话叫刘邦一顿,刘盈挺起了胸膛冲着刘邦肯定地道:“父皇,大汉的江山,该由像阿姐那样的人扛起来,你的运气不好,你的所有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阿姐,大汉的江山交到我们的手里,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好与不好?
很多人的脑海中闪过如此念头,可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都是一样的?”刘邦半眯起眼睛盯着刘邦,显然在想刘盈所说的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刘盈道:“父皇时常夸赞的如意,他是聪明,却无远见,更无胸襟,他不畏于父皇是因为父皇对他的宠爱。然而他又何尝不是恃宠而骄,有些事,父皇只是选择不去看罢了,就算你不去看,存在的事实依然是事实。”
刘邦的脸黑了,他瞧不上刘盈,觉得刘盈不是一个合格的太了,他中意刘如意,若是刘盈不为太子,最好的人选就是刘如意。
可是不论嫡庶之分,刘盈却告诉刘邦,他的儿子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将来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最能担起江山的人是刘元。
“阿姐自来最懂父皇,她也最清楚大汉天下的责任,若是阿姐为太子,必能将大汉的江山治理得国泰民安。”
“父皇本来的打算是让阿姐为辅,我为主,我听阿姐的话,阿姐心中公正,一定会帮着我将大汉治理好。可是阿姐出了事,因父皇之故。父皇最引以为傲的孩儿是阿姐,最寄以厚望的也是阿姐。父皇你心急大汉时,可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懊悔?”
因为想杀吕雉,就因为那还没有发生的未来。
“你怕阿娘杀了其他的兄弟,我更想问父皇,若是阿姐大权在握,旁人不服于她,就算是亲兄弟,你是让阿姐杀还是不杀他们?”刘盈犀利的提问,刘邦哑然了。
刘盈第一次与刘邦直视,一步不退一步不让,刘邦却笑出声来,“好!好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很好!”
刘邦一向很少夸刘盈,可是每一次的夸,刘邦都是发自内心的。
“如此夸赞,儿宁愿不要。”刘盈真的不想要,出了什么样的事,让他们一家子成了这样。
权利,地位,未来就那么让人心性大变吗?为夫者杀妻,为父者杀子。这是什么样一个家?刘盈想到自己生活在如此血腥的家里,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发寒。
“你要与不要,并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朕说了算。”在那一刻刘盈情绪的转变,刘邦察觉了,因此朝着刘盈清楚明白的再一次提醒他所手握的大权,可以让刘盈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不过是一死罢了,我并不畏死。”刘盈十分肯定地告诉刘邦,活成这个样子,倒是不如死了算了。
刘邦看着刘盈,他所掌握的权利可以定人的生死,可以让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要为活着而听他的。
若是一个人不畏死,他也就失去了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权利可以主宰人的生死,却不能毁掉一个人的想法。”刘盈好似知道刘邦的疑惑,他肯定地告诉刘邦,权利是能杀了他,却不能让他都听刘邦的。
“跪在这里。”刘邦又叫刘盈气着了,指着刘盈一声吩咐下,大步地离去。
刘盈跑着上去扶着吕雉,“阿娘你起来。”
吕雉却是看着刘邦的背影,眼中尽是冷意,原本含着委屈和泪,全都没有了,刘盈伸着手扶着吕雉的动作也是一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唤了一声阿娘。
“来人啊,给我查清楚了是谁在汤药里下的毒。”吕雉站了起来,抹过脸上的泪,虽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却也落在了脸上,吕雉奈何不得刘邦,难道还不能杀了一个宫人?
刘盈连忙地道:“阿娘,阿姐眼下生死未卜,哪怕是为了给阿姐积福,,也请阿娘莫要动手杀人。”
“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吕雉一把将刘盈推开了,“你阿姐会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因为我们,若不是我们,她不用受这份罪,不用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你心疼那个下毒的人,你是觉得这一回就算你阿活了过来,将来有一天,到了我,到了你,都无所谓吗?”吕雉不喜于刘盈的心慈手软,恨极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为别人求情。“
刘盈叫刘邦喝斥了,再叫吕雉一喝,怔了半响才回过神,“阿娘明知道那是父皇的吩咐,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又如何。无论是谁吩咐的,敢动手的人,他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清白吗?不,受命于人他就无罪了?
罪魁祸首是罪魁祸首,帮凶也是帮凶,吕雉现在不能杀刘邦为刘元报仇,却可以让帮凶先付出代价。
刘盈瞠目结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吕雉直接不理刘盈,“跪着吧。”
起身便去,椒房殿里的人,她本以为都是可信的人,却原来不是。能在她煮的汤药里下药,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无论刘元是生是死,那一个人也得死。
刘盈目送刘邦离去,吕雉离去,他们对他的不满,刘盈都清楚,可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他们那样坚持的想让他活成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如何?”琼容和张良都不敢松懈,不断地换药,不断的尝试,两人忙活了一夜,能用的办法他们都用了,琼容有些体力不支,站在一旁显得憔悴地询问。
张良正与刘元号着脉,“要让殿下醒来,只要殿下可以醒,一切都好,若是不能……”
身为大夫,未尽之意各自清楚。
琼容道:“以外力刺激。”
“不能,殿下现在的身体不能再刺激。”他们一夜在刘元的身上扎了多少针,那是要为刘元抑制毒性的,现在再扎上去未必见得有用,反而还有可能损及刘元的身体。
张良宁愿等着刘元醒来,哪怕再慢都不及刘元的身体更重要。
“那我们只能等了。”琼容的脸上既是疲惫也带着恨意,刘元辛苦了十几年的努力,竟然这样给毁了?
“啊!”此外传面传来了一阵惨叫声,“皇后殿下,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求皇后饶了奴婢吧。”
惨叫与求饶声不绝于耳,张良拧起了眉,琼容与张良道:“久宁交给你,我出去看看。”
准备往外走,张良点了点头、
琼容出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刘盈,跪了一夜刘盈脸色有些发白,见着琼容忙与琼容作一揖。“丽和侯。”
并没有问刘盈为什么会跪在这儿,琼容福了福身道:“太子。”
那头的惨叫声再一次传来,琼容无意问刘盈为什么会跪在这里,无论是刘邦或是吕雉,若不是因为刘盈犯了罪,他们绝不会在刘元生死未卜之际罚刘盈。
罚了就是说刘盈该罚,琼容一点没有要为刘盈求情的意思。
“我去瞧瞧。”各自见了礼,琼容道明想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刘盈是欲言又止,琼容只管当作没看到。
不用走多远便看到了吕雉站在殿门前,而在殿外,好几个宫人被人按着打,一下一下的棍子落在他们的身上,叫在四下的宫人看得都不忍直视。
“都不许避,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敢在汤药里动手脚,我不管是谁给你们下的令,既然进了椒房殿,我信任你们,将身家性命交到你们的手里,你们背叛了我,敢对我不利,对我的孩子不利,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吕雉扬声地说着,本来想避着不看的宫人乍然却是不看也得看。
“皇后殿下,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宫人们都在喊着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