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不安分的吕家
真是说得吕雉没办法反驳,只好抬眼看向刘盈,告诉刘盈道:“就算我与你阿姐同意,也会有很多人不会同意,丞相他们第一个会反对。”
不立皇后像什么样,吕雉虽然叫刘盈说动了,却没最后决定。
“这个时候就让舅父他们闹起来好了,他们本来想让谁入宫为后?后还是要选,选到最后只要因为胜出的是吕家的女郎,我们再不愿意立,丞相他们也不会再反对的。”刘盈的意思一道明,引得吕雉怔怔地看向刘盈,吕雉想到这样的结果是何等落吕家的面子。
吕家当初本就想选一个郎君求娶刘元,但吕雉却告诉他们,刘元的婚事,她只想嫁一个喜欢的人,吕雉不会勉强刘元,任何人都休想可以勉强刘元。
知道刘元喜欢张良,吕雉虽然觉得张良的年纪大了刘元太多,但难得刘元喜欢,而且张良的人品禀性都是世人称赞的,也就叫吕雉松了口。
吕家一开始打的如意算盘也就这么没了,至于现在,天下归了刘盈,吕家想要再出一个皇后,听起来似乎要求并不高,吕雉也认为亲上加亲挺好的,然而刘盈反对,为此而与她发了脾气,刘元回来后的一番劝说,吕雉早就已经没了这份心。
可是听着刘盈想要利用吕家达到不立皇后的目的时,吕雉内心极是复杂,朝着刘盈轻唤道:“盈儿,还有其他的办法的,吕家,能否不让他们参与这件事。”
“阿娘若是不想让吕家参与,那你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不想立后,若是他们还是执意让人入宫参选,便是他们的选择,自然怪不得我。”刘盈想了想听进去吕雉的劝。
吕家毕竟是吕雉的父兄家,虽说吕文已经不在了,现在家里由吕泽做主,吕泽想要吕家好,吕雉也是想要吕家好的。
只是他们想吕家好,却不仅仅单纯的为吕家好,他们还想要更多的权势。
吕雉微微一顿,刘盈一脸朝着吕雉道:“阿娘其实比我明白,吕家听不进去劝,因为你临朝称制,而吕家的女郎看到这样的你,倒是都想学你。”
话点到此,吕雉更是一僵,冲着刘盈道:“你怪我吗?”
“不,阿娘帮了我大忙,我感谢阿娘还来不及。可是我能信得过阿娘和阿姐,我却信不过旁的人,哪怕是我的表姐妹们。”
如实而告之,刘盈更直接地道:“我相信阿娘和阿姐不会伤害我,哪怕为了权势地位,你们也绝对不会伤害我。但是别的人,阿娘你敢保证吗?哪怕那是你的亲侄女,她难道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任何事?”
提醒至此,吕雉能说什么?为母则强,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一心为了孩儿的母亲。
帝王之位于吕家有多大的诱惑,当一个人被压抑得久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再有,阿娘想过另一件事吗?现在宫中只有你一个吕家的人,舅父自然一心的支持你,可是若是表姐或是表妹入了宫,你确定他们还会一心一意的支持你?吕家分成两派,当你为了你的孩子压着人的时候,你就不想想也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儿女反扑向你?”
……越是说,吕雉本来就不想再让吕家的人进宫了,现在更是不想了。
“阿娘,舅父他们还想让吕家女儿成为皇后,足以证明他们要的东西远比你想给他们的更多。不安份的人再给他们更多的希望,只会让他们自取灭亡,阿娘想要吕家覆灭吗?”刘盈似乎一下子刘元上身了。
吕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你阿姐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刘盈难得分析得条条是道,没想到会被吕雉问出如此问题,一瞬间甚是尴尬。
最后回过神,刘盈轻声地道:“阿娘,阿姐毕竟用心教了我那么多年,我就算没能学到阿姐八成的本事,三五成还是有的,三五成也能明白舅父他们的想法。”
你都认得那么利落的怂了,吕雉又能说什么。
“你们姐弟眼下都觉得吕家成了问题。”感慨一声,吕雉其实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发生了她也无法阻止。
“无论是阿姐还是我,我们都希望吕家可以好的。虽说我出生的时候外祖父和舅父他们都已经随阿爹而四下征战,从我记事起不记得外祖父与舅父对我们有多少帮助,可是你与阿姐都说他们对我们相助甚多。”
“我相信你们,也感激吕家。可是大汉的江山姓刘,阿姐的身体都是因为大汉的江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当不了一个英明的好皇帝,但我并不想给阿姐带来麻烦。”
因他而起的麻烦,刘盈一个不愿意解决问题的人,并不想再给刘元增加负担。
吕雉无可反驳,若是刘盈还跟之前一样只说不能立吕家的女郎为后却没有这样的说明原因,吕雉还会以为刘盈是忘恩负义。
可是刘盈事事都想着刘元这个当姐姐的,也想着大汉的江山,吕家再重也重不过刘盈和刘元,自然也重不过大汉的江山。
“好。”吕雉应下这一句,既是同意了刘盈所说的不立皇后,也同意了刘盈所说的用吕家的女郎打消有人不同意刘盈不立皇后的事。
刘盈朝着吕雉作一揖,“辛苦阿娘。”
想法是刘盈提出来的,实施的却是吕雉,道一声辛苦是因为他把事情都记在心下,感念吕雉的不易。
吕雉道:“只盼你与你阿姐一样,不管我做什么都相信我不伤害你们,也不会容旁人伤及你们。”
刘盈冲着吕雉笑了,“我信阿娘与阿姐一般。”
若是连她们都不值得刘盈去相信,还有谁值得他去相信。
“我与审其食的事。”刘盈那一日跑出宫去,还在刘元的公主府住了一夜,吕雉知道是因为什么,也在想怎么跟刘盈解释这件叫刘盈似乎极生气的事。
但是话到了嘴边,因为刘盈的不问,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提及。
现在连皇后的事都说开了,思来想去吕雉还是想说开了,虽然她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与刘盈多提,却还是想要说清楚,莫让这样的事影响他们的母子情份。
“阿娘什么都不用说,父皇已经不在了,而且父皇在的时候都对你不好,遇上一个待你好的人,你便与之安好的。只是审其食的权利不能过大,你记得秦始皇之母,后来秦始皇在秦国时因生的动乱。”
吕雉一顿,可是看着刘盈的表情,吕雉正色而道:“我知道。”
刘盈只有这一句提醒,反正只要吕雉有分寸,刘盈并不担心,当然了,就算审其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还有刘元在,有刘元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吕雉道:“你长大了,虽说有许多话不愿意跟我说,但是你不高兴的,不愿意的事,阿娘有时或许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了,你可以和阿娘说清楚,我会改的。”
刘盈眼眶一红,懂了吕雉的深意,道:“有阿姐在,你放心。”
哪怕有很多事刘盈不愿意和吕雉说,却愿意与刘元说的,。元也一向不负他所望,连看春宫图的事都有能刘盈去了,刘盈想其实就拿刘元当个兄长也挺好的。
吕雉想着许多事确实多亏了刘元,要不是有刘元开导刘盈,就审其食的事,刘盈乍然听到便跑出宫去,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吕雉说话?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刘盈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很温和不假,僵起来也非同一般,吕雉也担心当真为了旁人而叫他们母子生分了。
吕雉与刘盈算是说好了立后一事。吕家,吕雉确实见了两位兄长,明白地告诉他们刘盈不想立后事。
“太后直说陛下不愿意立吕家为后也就罢了,因何说不想立后,一国之君岂能无后。”吕释之比起吕泽来要轻率些,说出口的话更不客气。
吕雉听着问道:“二兄不相信我,以为我与盈儿合谋骗你们?”
“陛下为何不愿意立后?”吕泽倒不像吕释之一样胡搅瞒缠,只是问起原因。
“陛下说了,他要寻一个心爱之人,若是寻不到一生都不立后。”思来想去吕雉只能拿出这样的理由来,因为不想刘元受皇后的辖制而不愿意立后,说出去多少人会想歪,吕雉无意让刘元眷入太多的是非。
吕泽不悦地皱起眉头来,“陛下如此任性太后不管?”
“为何要管?天下都是他的,他已经是皇帝了,作为一个皇帝他还需要做什么?只要一个心爱之人,在有我们这些当长辈的顶着,因何不能?”
吕雉反问吕泽,吕泽微微一顿,也是没有想到吕雉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吕雉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是荣极了,与人联姻,大汉的天下稳定,我们并不需要再联合旁人以达到稳定,故而让他更如愿一些有什么不好?”
其实也有劝吕泽他们的意思,家里的孩子多了,若是他们都能自己有出息,其实根本不需要费心他们将来会不好?
站在他们已有的高度上,但凡吕家的子孙争气,将来都不会差。随刘元去了北境的人现在都如何,将来又会如何都能瞧得见。
“那么太后还会为陛下选后吗?”吕泽再一次追问。
吕雉道:“我能与兄长直言盈儿寻到心仪之人才肯立后,对于旁人却不能直言。而且想要心仪之心,理当寻几个女郎来瞧瞧,兴许他会看上。”
“若是陛下无喜爱之人,后当真能不立?”吕泽问得十分犀利,吕雉反问道:“为何不能?”
“太后也知陛下的理由劝不住诸公,作为皇帝岂能儿女情长,当以天下国事为重。”吕泽劝着吕雉,想让吕雉站在他们这一边,无论如何都应该让刘盈立后,最好这个皇后还是他们吕家的人。
“只是不立后而已,陛下并非不纳美人。”吕雉那么地回答,“想来只要陛下有嗣,没有人会说什么。”
“看来陛下已经说服了太后。”听着吕雉的反问,吕泽明白吕雉已经叫刘盈劝服了,因而才会来说服他们。
“太后真是将陛下宠坏了。”吕释之皱着眉头说话,吕雉抬头看向吕释之。
“二兄,你可知那是陛下?先帝在时,二兄敢如此对待先帝吗?”听到这一句,吕泽当即寒毛耸立,而吕释之道:“先帝是先帝,陛下是陛下,怎么能一概而论。”
“他们都是大汉的天子,你不敢质问先帝的好与不好,却敢道我宠坏了盈儿,盈儿是你的外甥不假,你可记得他更是大汉的皇帝,你对陛下不恭意味着什么你懂?”
吕雉其实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兄长们变了,从前刘邦明言暗指她都只当刘邦心偏着戚姬了,自然处处都觉得吕家不好、
可是自从刘盈成为皇帝后,她亲眼看到吕家如何对待刘盈的。
吕雉是借吕家的势不假,吕家也因她而得到极多,他们原本是互惠互利的,为何落在吕家的眼里却成了他们都欠着吕家的?
索求无度,好似如果吕雉不给他们就成了她的错。吕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吕家想要一个皇后之位,是不是如果我没能如兄长所愿,从今往后兄长们再也不会帮着我?”
质问完了吕释之后,吕雉再一次地询问,吕释之本来叫吕雉一怼有些接不上话的,再听到吕雉道来整个人一凛,而吕泽连忙地道:“太后,我们绝无此意。”
吕雉目光闪烁着冷意,“若无此意你们便牢牢地记住自己的本份,不要在我们的面前摆出你们高高在上,而需要我求着你们的模样来。”
“没有你们我这个太后一样可以坐得稳稳的。我与吕家是互惠互利,吕家这些年从元儿,从我的手里得到的东西绝不比吕家给我们的少。你们若是不知足,不断地提出要求,莫怪我无情。”
警告的话说白了,吕泽和吕释之都一下子傻了眼,想不到吕雉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太后。”急急地唤一声太后,吕雉道:“选后会选,但是最后必然不会定下皇后之位,你们若是想送家里的人参加,随你们。我不会拦着你们,但是同样我也不会帮着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他们到现在虽然想要得到更多,但没有越度,因而刘盈和刘元还容他们;若是他们越度了,吕雉想了刘元与刘盈如出一辙的语气,他们心中记着大汉的江山,记得自己的身份,不会允许任何人危及大汉的天下的。
吕泽道:“太后切莫动怒,释之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并无冒犯陛下和太后之意。”
想为兄弟解释一下,也想缓和跟吕泽的关系。
可是吕雉摆摆手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也清楚,能给你们的我会给,但是不能给你们的,你们的手伸得太长,我也拦不住旁人要砍你们的手。刘家不是没有人,比起你们来,刘家的人犯了事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瞧得清楚,自当引以为界。”
长沙国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吴侯还有荆侯什么下场,这都是刘家的人,还是有功于朝的人,一个战死于沙场,一个被送回了京城,满门尽灭,一个不留。
吕家是刘盈的外祖家不假,是吕雉的娘家不假,那能亲得过刘家的人?
前车之鉴他们若是不懂得引以为戒,最后的吕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吕雉只能说都看他们了,她是管不了太多,吕家的人也不会愿意让她去管得太多的。
“是。”吕释之想要与吕雉问个清楚的,只是叫吕泽一把拉住了,看不出来吕雉眼下的心情并不好,若是他再追问下去,怕是想让吕雉再见他们都成了难事。
吕泽还是理智尚存,刘元先前说过的话,再有吕雉现在表明的态度,其实说一句实在话,在刘元对刘家的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动手时,不少人的心里都发寒。
刘元下手狠绝不是第一回 ,想想在北境时的刘喜,那还是刘邦的亲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虽说刘喜一家是死在了匈奴人手里不假,却也是因为刘元不救,事后刘邦更是大骂他们罪有应得。
刘家的人,或许自刘邦开始,自刘邦得了这个天下,他们只想着天下,容不下任何人伤及大汉。
刘盈再没本事没能力,却也记下这一句,而且刻进骨子里,一刻都不敢忘。
“阿兄,太后是不是变了?”从长乐宫出来,吕泽沉默地想着事,吕释之虽然年纪不小,但是性子比起吕泽来本就浮躁得多,追问着吕泽吕雉的变化,他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吕家再出一个皇后。
吕泽道:“不是太后变了,而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变。就像太后说的,其实这些年我们与刘家本来就是互惠互利,太后与陛下给我们吕家的东西并不少,只是我们一直都觉得少,不断地索要。”
“先帝在时我们畏于陛下还不敢要得太多,今陛下登基,我们以为那是我们的外甥,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一直不断地要,不断的要,太后是动怒了。”
“我看不是太后动怒,都是盈儿和元儿两个人,他们亲近刘家的人,却不思拉我们一把。”吕释之想到刘元在长安办的书楼和学宫,那都是多么利于家族的事,刘元却只用刘家的人,并没有想过要用吕家的人,吕释之的心里记着。
吕泽道:“殿下早些年带了吕家不少人往北境去。”
“可是父亲去后他们守孝,再往北境去的有多少人。”吕释之再以反驳,他的儿子都留在了长安,与刘元去信几回,刘元都说让他们读书学习,一直不肯再提用人,气得吕释之都想骂人了。
吕泽道:“你只怪殿下,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吕家的人还在北境任职的人并不少,而这些人都是做实事的人,换而言之就不是摆设。
而吕释之叫刘元留在了长安的儿子们,他们的性子叫刘元磨砺了几年却不变,不愿意吃苦却想身居高位,一向善用人,想治下一个太平清明之势的刘元自然不能自打嘴巴。
北境里面有多少合刘元而用的人想必到过北境的人一定都知道,那便更该清楚,刘元用人做事不讲情面。因为自家亲戚的关系她会优先给亲戚机会,可是当亲戚的人没有本事,不肯踏实地办事,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都学不乖,便怪不得刘元舍了他们。
吕泽已经弄明白刘元的做事风格,凡事不过三,若是第三次有人学不好,不懂得把握机会,刘元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人弃了。
因为是吕家人,念着亲戚的关系刘元没有把人问罪就已经是手下留情,若不然真要细究起来,哪一个人敢说自己手里没犯点事。
吕释之冲着吕泽问道:“阿兄的意思认为殿下不用我们吕家的人还真是我们的问题?”
“你要知道一件事,殿下连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用是因为什么,因为人有才。反之作为亲戚她都不愿意去用的人,自然也有原因的。你凡事不要只想着推到别人的头上,想想你自己,你果真就什么错都没有?”
点明其中,引得吕释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让我再把孩子塞到学宫读书不成?”
“大器晚成,只要有机会让孩子们上进,有何不可?”吕泽反问,“看看学宫这些年叫刘家的人操办得多好。你在怪殿下没有用吕家人的时候,也该想想殿下这些年不在长安,究竟是谁管着事,还把事管得好。叫殿下弃之不用的人,你确定他们可以办好?”
问得吕释之心虚,吕泽再一次道:“太后既然说了陛下无意立后,我们家里的孩子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反正不是皇后,送我们的孩子入宫为妾,就算我们愿意陛下和太后都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吕泽以为必然还有什么内情,刘盈若是坚持不肯立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不会答应,哪怕有刘元帮忙顶着,事也不可能随便就成。
“阿兄,太后不是说了陛下想立心仪之人为后,或许我们家的孩子可能会与陛下有缘份。”吕释之说来说去还是不死心,依然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皇后。
只要成为了皇后,将来他的外孙就可能成为大汉的天子,这肯定比外甥当皇帝要好得多。
“你,罢了罢了,你若是执意想如此行事你就做吧,只是我提醒你,你让你的孩子进宫,我家里的几个就让她们安生的呆着。”虽说吕泽是吕家的家主,吕释之也长大了,都是当祖父的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吕泽也不好硬拦着不让他做。
反正孩子都是庶出的,品性各不相同,吕家能不能再出一个皇后且不说,进宫一回长见识也是好的。
吕泽看着吕释之如此的想,吕释之听到吕泽说了不会让他的孩子进宫反而更高兴,那敢情好,如此吕家就不用自己争起来了。
与吕家打完招呼,在群臣再一次进言请刘盈立后的时候,吕雉笑笑地道:“先帝驾崩,一晃过去好几年了。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没设宴款待过诸位,我看这几日的天气不错,花也都开了,我与陛下在宫中设宴,请诸位的夫人入宫赏花如何?”
打的虽然是赏花的名号,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吕雉是准备为刘盈选后。
“太后设宴赏花那自然是极好!夫人一定会到,一定会到。”曹参这个当丞相的虽然没有女儿和孙女可以为后,吕雉设宴为了刘盈,他是第一个表明了捧场。
有了曹参开口,其他的人也都连声地表态一定会让自家的夫人到,一定不会迟到。
“看看时间,三日后吧,正好让各家都准备准备,我也得与陛下准备准备。”吕雉这样的态度让人听得甚喜,选后是大事不假,各家的人都要准备,作为主家吕雉和刘盈当然更得准备,不能失了礼数。
没人有意见,皇后之位其实还是让人意动的,毕竟看吕雉的作派,也不是一个能容得下小妾的人,刘盈虽说不像一个合格的皇帝,可是作为一个的丈夫,长得好看不说,性情也极好,刘元又是一个拎得清的长姐,有她在刘盈前面顶着,前朝内宫都会省心。
再有未来的皇帝若能出自他们各自家里,只是想想,难道没有人希望?
故而吕雉开宴,刘元让人送进宫一些甚是好看的衣裳,当然也与吕雉说明白打算,自家亲娘就是给她免费当招牌的,吕雉也不在意。
“宫中朝内,凡事都让她操心,银钱的事想帮帮她都不成。”吕雉反而只更心疼刘元要诸多安排,一切都是为他们。
“太后不必挂怀,殿下也就起个头,凡事都有人帮着殿下冲在前面。”伺候吕雉的宫人劝着吕雉,吕雉道:“劳心伤神对她的身体并不好,还是应该让她多放下些。”
“只是陛下如此,大汉朝虽说太平了,也还有许多人盯着陛下和太后,殿下掌着兵权,若是没有殿下护着,太后和陛下也不能事事随心。”想不想立皇后这件事刘盈和吕雉虽说都想好了,但如果不是刘元在前面顶着,万万不可能随意挑选,更别说不立了。
吕雉道:“当年陛下与项羽打天下要她护着我们,我总以为当了皇后就能护着她,后来知道,哪怕我现在成了太后,也没能真正地护着她,而是处处都需她护着。”
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兵权的她,若不是有刘元,却只能倚着吕家,若是事事都靠吕家,在吕家提出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时,吕雉还能像现在如此理直气壮的拒绝。
而吕家一家独大,依着刘盈的性子,刘盈制不住吕家的,她又需要利用吕家,吕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吕雉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去问问那一个还活着的项庆,吕家,原本是什么结局的?
“太后。”吕雉虽然去见过项庆一次,但项庆彼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说在刘邦手里的时候这个人就讨不了好,哪怕到了吕雉的手里,因为顾及刘盈而让这个人活着,吕雉也不想让这个间接害了刘元的人好过。
乍然叫人唤了一声,吕雉回过头询问地看向唤她的人,“太后明日要穿哪一件?”
刘元叫人送来了十二套衣裳,每一套的颜色都不一样,哪怕颜色有相似的,款式和花纹也不一样,可见费尽心思。
“你说穿哪一件?”吕雉心下记着这事,只打算另寻机会,衣裳嘛,还是刘元亲自所画的款式,虽有利用吕雉当招牌的意思,却也是刘元的一片孝心。
“这一件紫色的,太后的皮肤白,穿这件肯定好看。”指了其中一套紫色绣着凤凰纹理的衣裳,好看真是好看,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连眼睛都是有神的。
吕雉伸手抚过微微一笑地道:“好,就穿这件紫色的,再配上这一套的手饰。”
曾为皇后,现为太后,不管曾经的刘邦与她再生疏,再不愿意到她的宫里来,却因为刘元,但凡宫中赐下东西给其他人,最好的那一份必也是吕雉的,吕雉的珠宝手饰从来不少,但从前没有人看,吕雉心心念念都在刘盈和刘元的身上,也没心思打扮。
如今的局势比从前好得太多了,刘元的身体虽然有损,但只要调养必无恙,眼下穿着打扮能为刘元开财路,吕雉便要用心地打扮。
“殿下明日不进宫?”吕雉设宴的日子定下,衣裳刘元让人送了进宫,但刘元却没有要进宫的意思,张良再一次不确定地询问刘元。
刘元却点头道:“不进,反正最后哪个都不可能成为皇后,且由她们争。”
“就算没有皇后,总还有夫人美人的。”张良笑笑地提醒刘元一句,刘元道:“那又如何,我还要与她们亲近?”
作为一个妾,身份定下了,只有人上赶着想亲近刘元,断没有刘元主动去求着人找人的道理。
张良道:“殿下从来不参加宴会,我以为殿下会想看看的。”
“如此宴会不过是一群女郎斗美斗贤,好看的人我看得多了,比她们聪明的人,留侯就在眼前,在留侯的面前,谁敢说自己聪明?”
刘元认定张良最聪明,张良道:“闲来无事,我们出城散散心。我在城外有几个小庄子,其中好几个都有温泉。”
听明白刘元不想进宫,某留侯便想哄着刘元出城住个十天半个月。
“那我们今晚就去。就说我突然身体不适,多泡泡温泉对我的身体好,直接出城等着选皇后的事情落幕我们再回来。”乍然一听刘元就心动了,看看她这日子过的,在家里也不说多闲,温泉庄子多好,听得刘元都要垂涎三尺,期待地看向张良。
“还没看到庄子便知殿下一定会喜欢。”张良笑得温和,他就是专门为刘元买的庄子,刘元的身子要用心调养,温泉泡着对身体好。
“留侯知我。”张良一片良苦用心,刘元心下感激,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侯有心。”
“得殿下一句,甚喜。”张良却不满足刘元亲了亲脸颊罢了,说完一句已经吻上她的唇……
始元长公主府往宫中送一封信,然后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宫,此事知道的人少,有人记挂着,有人却不以为意。
不过吕雉的宴会上不见刘元,倒是有人悄然地打听了,得知刘元身体不适,昨天连夜去了留侯的温泉庄子,道是温泉庄子可以养身体。
只是设宴见见各家有心要送女人进宫当皇后的人,要定下皇后的人选并不容易。
当然吕雉也注意到平日里最是傲气的人家压根连女儿都不带进宫,纯粹就是进来看看,不曾失礼也没有驳了皇家的面子罢了。
“太后,各家的贵族没几个带女儿进宫的。”情况吕雉只一眼看过去便心知,宫人小声地提醒,吕雉脸上早在出现前就已经挂着笑容,“预料之中的事,也是我疏忽了。”
宫人没明白吕雉所指的疏忽是什么意思,吕雉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冲着一旁的人轻声道:“难得见到诸位,身子可都好?”
当皇后那会儿,没什么事吕雉并不会见诸命妇,同样的,命妇们没什么事也不会寻上吕雉来。
吕雉打起招呼来的人却是从前的沛县老人,如曹参的夫人。
曹夫人冲着吕雉道:“劳太后惦念,我们都挺好的。”
比起从前来不知好了多少,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吕雉闻之笑道:“都好就好。”
说着一些家常话,似乎还与当年在沛县时一样,有人听着了没能忍住地道:“看看太后与那些所谓的夫人说的话,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都不像一个临朝称制的太后。”
“你知道什么,戚夫人叫太后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就没听说过?所以,管好你自己的嘴,别乱说话。”夫人们与吕雉并无过多的往来的人,只是点头之交的人小声地讨论着。
“我们家没准备送孩子进宫,你们也不打算?”总有人看到各自的身边并没有带适龄的女郎,若是不对头的人总要问上一句。
“皇后这个位子只有一个,与一堆人抢,上赶着让人挑,我们家的孩子没有那么轻贱。”
没错,虽然吕雉放出风去要选皇后,只是打着设宴的名声招呼人来,于许多傲气有风骨的人家来说,他们并不愿意叫自家的孩子进宫让人这么挑拣。
“说的是,瞧瞧真正的勋贵谁带女儿来了,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才会巴巴的想要送人进宫。
“就是。”言语间显露的都是对于刘家人的不屑,就算刘家的人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他们自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容不得人挑挑拣拣。
“诸位还是慎言的好,太后与陛下设宴并无强迫之意,一切随心,想要自家的孩子当皇后的就带来,若是不想便不带。如同我们各家有意结亲,哪个不是用这样的办法挑人的,最重要还是得两家有意。”
有人说一句公道话,面对吕雉和刘盈的时候他们倒是恭敬得很,背过头说的尽是不堪入耳的话,这般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挑三拣四的。
说话的是一位颇显得严肃的夫人,只是她的身边同样也没带女郎,话落下本来还想说得更难听的话,却在看到此人时住了嘴。
这是长安城里最是公正的一位夫人,出身高贵并非她们这些妇人可比,故而就算说的是偏向吕雉的话,可却没有人敢接话。
至于吕雉注意到本来说得正高兴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无声地询问了一旁的宫人,宫人暗指那一位说话的夫人。
吕雉一眼看了过去,不管是作为皇后还是太后都得认得各家的女眷,这一位夫人她也认得,想到此人的禀性,只怕她会是所有贵族的夫人里第一个没有骂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