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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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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利己切己来说服刘元,刘元听着刘肥难得的嘴皮子利落,缓缓地起身走了过去,站在刘肥的面前,“真想杀了你。”

刘肥听着差点没吓死,都想跪下来求情了,可是刘元却道:“偏你难得的聪明识趣,让我就算想杀你都寻不到机会,找不到理由。”

好像保住一条小命了,转哭为笑。

元蹲下与刘肥平视,“你的最大用处是生孩子不假,管生不管养,往后就别生了,你若是敢生,我就废了你。粮食不能浪费,天下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把它吃完。”

刘元说完,刘肥立刻地道:“我一定不会再生,证不会再生。粮食,我不浪费粮食,我娘说过的,糟蹋粮食会遭天谴的,我不会,我都会吃完,一点不剩的吃完,你看我吃,你看我吃。”

说着赶紧的塞着粮食进嘴里,刘元:“世人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从前我与你说话,你几时如此答应得爽快,你吃定我不会对你不利,便仗着我我的头上,逼着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如今,我极有可能取你的性命,你便如此,连你都是这样的人,其他的人,哪一个会是例外,又怎么会是例外。”

刘元的感慨刘肥听得真真的,他张张嘴想要解释一下的,可是刘元完全不想听他解释,“记住我说过的话,别再生了,你若是叫我知道你再让女人怀上你的孩子,我就杀了你。”

“不会,不会的,我保证不会,不会。”刘肥吓得连连地摆手,他告诉刘元他不生了他真的不会,希望刘元可以相信他,也可以放过他。

刘元说完了该说的话,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刘肥想送,刘元却突然地转过头指着案几上的东西冲着他道:“记得吃完。”

刘肥想要站起来的动作生生叫刘元一句提醒给吓得缩了回去,乖乖地道:“我吃,我吃的,你看我在吃。”

刘元走了,死里逃生的刘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念叨着道:“父皇啊父皇,你看你把刘元整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满脸的杀意,她是真想杀我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人逼成这个样子?

府里的人跑出来看到刘肥明明都吃不下东西却还是强迫自己吃着,哭得跟个泪人似乎的。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你们哭什么,你们没听到刘元说吗?天下不知道有多人不饱穿不暖,我也饿过,饿得可难受了,可是撑着也很难受。”再是难受,刘肥也将一案几的东西吃完了。

本来想往丞相府去,想了想她准备的两份东西看一遍也得理一理,还是给王陵和平一些时间,让他们理一理。

“你去一趟丞相府,告诉两位丞相们慢慢看,我明日再去寻他们说话。”刘元说来,席寒应声便往丞相府去。

刘元回去时候徐庄他们都到了,这两天的事刘元直接做了,连商量都没跟他们商量一下,眼下人都来齐了,刘元也不意外。

琼容倒是还好,她是与刘元最近的人,其实也是最了解刘元的人,刘元眼下性情大变,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不能容忍,但在琼容看来却认为极好。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刘邦究竟准备了多少后路通太难猜了,干脆的不猜,只管做,把刘邦的所有儿子都杀了,就剩下刘盈一个,大汉的江山想要传承就只能靠刘盈一个人,自然再也不会有人动起不该动的歪心思。

“你有什么打算。”琼容问起刘元,刘元道:“你们愿意随我打造一个公平的世道吗?”

没有人想到刘元开了杀戒之后问起他们的话竟然会是如此一句,带着诧异地看向刘元,刘元却好像没有看到。

“我想让天下人只要努力了就有机会出人头地,我想让天下人只要勤劳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我不想让贵族一辈子高高在上,一辈子瞧不上人,一辈子都觉得自己吸着百姓的血,喝着百姓的肉,还要认为百姓卑贱。”

想与不想的对比,刘元道:“我将开科举而取士,从北境而来的人都知道,我也曾几次用如此方法取过士。这么多年我修书阁,开书院,为的是什么你们都知道,也支持我这样做,因为那都是为了大汉的未来,为了天下能够相对的公平。贵族为何就能世禄世卿,为何我们拼尽了一生,为何我们拼尽一切的奋斗,却连一个往上的机会都没?”

“明明撑起这个天下的是百姓,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我们就要成为被人踩下脚下的人,而他们永远凌驾在我们之上,吃着我们用双手种出来的粮食,穿着我们用双手做出来的衣裳,吃着山珍海味,却连一顿饱饭都不给人留?”

“你们之中有多少人过过苦日子,又有多少人看到过百姓过的苦日子。几乎刘氏在得了天下之后就忘记了自己本也只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而成了与贵族一般瞧不上百姓的人。”

“我不愿意,一直做到今天,我为我的父皇可以豁出性命去,最后换来的依然是他的后路,他不相信我可以治理好这个天下,不相信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想证明自己,我要让他知道,这辈子,他的儿女之中,我最能帮他治好天下。”

“你可以。”琼容听着刘元的话眼睛都视了。

她一直都在等,等的就是刘元这个样子。从前的刘元想为百姓做事,却无意争权。

她明知道只有争了权,大权在所才有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却因为种种原因,顾及着刘邦,顾及着刘盈,她守着北境,想着就算只治好了一个北境也极不错了,其他的地方,随缘而已。

现在,刘元知道要大权在握,她也有足够的能力,也是现成的机会,有她从前便打下的基础,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贵族,他们就算想动手,若是动刀剑倒也好,若不是,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

从大汉建朝至今,刘元经营了北境那么多年,书阁学宫,育才养能,多少人在刘元的手底下成长起来,而这些人里虽然有大半是贵族,却也多是卑微出身的百姓。

他们得到一个机会,他们就会比贵族更努力地往上爬,一步一步绝对不会后退。

“愿为殿下驱使。”第一个出声的人竟然是尤钧,徐庄眼中尽是诧异。

有了尤钧表态,其他的人也纷纷作揖而应下,倒是徐庄竟然没有作声。

刘元只当作没看见,朝着众人赞了一声好,“我与丞相已经商议了会在北境开科举,这会是你们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考得比贵族的子弟更好。”

只有他们考得比贵族的人更好,证明自己绝对不比贵族的子弟差,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诺。”那也恰恰是他们希望的。

故而从公主府出去,尚无官职的人准备赶回北境,刘元既然说要开科举,想必不用多久就会开起来,他不如回到北境多准备,等到那一刻的到来。

只是徐庄方才不发一言,其他人都散去,就剩下琼容、武朝还有尤钧,刘元看向徐庄道:“徐廷尉想说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了,尽可直言。”

徐庄道:“刘恒虽然该死,其他的人却不该。”

换而言之是对刘元杀死其他人不满,他不知道刘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从前的刘元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怎么对她都能手下留情,这一次为什么却成了例外?

刘元听着徐庄的话笑了笑,“是啊,我与陛下就活该如此吗?”

徐庄答不上来,刘盈和刘元又怎么是活该受人算计的?而这个算计他们的人还是他们的父亲,大汉的先帝。

“殿下行杀戮之道,恕庄不能佐之。”徐庄虽然知道内情,也明白刘元会做出这些事都是被逼的。

可是刘元明明可以放过这些人,却还选择动手杀了人,赶尽杀绝得如此干脆,让徐庄心生惧意,他当初选择刘元时,看中的是刘元的仁厚,而现在这份仁厚不复存在,他想退。

刘元抬起头看向徐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徐庄道:“然要害陛下,要害殿下的人并不是他们。如刘恒,殿下要如何处置我皆无二话。”

“你能保证只有一个刘恒?”刘元反问之,徐庄道:“以未知之罪而杀人,天下人都可能会对殿下不利,依殿下之意是要将所有人都杀了?”

刘元道:“那么你知道我的舅父和审其食是什么下场了?”

廷尉府是徐庄的地盘,吕雉进去杀人又怎么会瞒得过徐庄,徐庄听着刘元的话抬起头看向刘元,“殿下果真要行杀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头?”

“如果行杀道才能活下去,我会行完杀道再讲仁道。”连活着都成了奢望,还说什么仁道?

刘元摇了摇头,朝着徐庄道:“我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可是看看今天朝堂上的人,在他们看来我一直是一个讲理的人,他们吃定我不会杀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所以他们不怕我。当他们知道我杀了刘恒他们的时候,你注意过他们的表现吗?”

问着徐庄,徐庄一天都叫刘元做的事惊住了,完全没注意到旁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刘元所指的他们的表现是什么样子。

“我也想作为一个讲理的人,我也不想随便杀人,然而你我遇到的人,哪一个讲理了,他容我们与他讲理了?”

“没有,我的父亲不曾与我讲理,满殿的贵族也不会与我讲理。”

“我想守自己的底线,我想让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越过这个底线,我以为我可以的,你也一样以为我可以。但是昨天,我不想讲理了。”

“如果一个讲理的人注定被一群不讲理的人欺负着,一辈子抬不起头,我宁愿成为一个不讲理的人。如果不讲理才能做到安定天下,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也能有一丝的安定,我宁愿成为一个不讲理的人。”

一声声地说来,都是刘元的心里话,徐庄如何也想不到刘元会是这样的反应,目光看向刘元,带着几分诧异地询问道:“殿下为何如此想。”

“不是我想,而是你看,你跟了我许多年,你知道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而我的身体是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也清楚。我讲理要而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

徐庄抿住了唇,刘元伸出自己的一双手,“你可知道,我现在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

刘元从来没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过自己的苦,自己的痛。

“你知道我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我苦练多年的武功,我想着自己守着北境,我将匈奴赶得离得大汉远远的,我想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威胁大汉,若能做到,此生无憾。”

“我从不想与朝中的这些人争权,我只想能够一辈子永远的守着百姓,一生守着大汉,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让更多的大汉百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刘元此生无悔。”

“结果如何?我们在北境几次遇险是因为我们的兵马不够强壮,还是我无能?”

“一心死了,她是因为什么而死,那一日救我的女人?她们又是因为什么而死?不是我们护城不力让匈奴人进来了,而是有内贼,那样的内贼还是出自刘家。”

“也是刘家,我的父亲因为对我母亲的猜疑,他怕自己的天下将来会变成姓吕的人所有,因而让我成了一个废人。”

“我死里逃生地活了下来,你以为我忍着日日无力的身体,五脏六腑的痛而活着,就为他给他的儿子准备后路,就为了让他等着我死了,盈儿死了,让另一个人来接手这个江山?”

“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做的事哪一桩哪一件比得过我父亲?哪一桩有我的父亲那么狠?在我辛苦地守着大汉的时候,他却生怕我守不住大汉,生怕我和陛下早死,或许也盼着我们早死,我们死了,应该一切就会回到他认为的正轨。”

“他不仁就不许我不义吗?他死了我不想恨他,他死了却还想让我们不得安宁,我为何要容他。刘家的人死绝了好,有这样的父亲教出来的孩子,不死的活着也必然是祸害。看我不就成了祸害。”

刘元说着祸害二字时,眼中的悲意藏都藏不住,徐庄知道自己的指责对刘元不公平,可是他仅仅是因为看到刘元变成了一个嗜杀的人,全然违背了当初一开始见到的叫他信服的刘元。

“你若是想走,想离得我远远的就走吧。我当初说过的话依然作数,我不会强任何人所难,你想留或是想走,都随你。”该说的刘元已经说完,她从不会强人所难,当年不曾,现在更不会。

或许她会心狠,却还没心狠到杀尽天下的人,杀尽天下不服她的人。

不,她只想杀了可能会危害她的人,与她无害的人,自不必理会,且由着他们去做。

刘元想着,因而冲着徐庄道:“你既然觉得我变了,不再是你一开始就想追随的人,我却喜欢这样的自己,你,考虑清楚。”

不曾后退,不想后退。刘元与徐庄露出笑容,徐庄心乱如麻,朝着刘元作一揖道:“请殿下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清楚了。”

“好!”刘元爽快地答应,徐庄冲着刘元再作一揖,“庄告退。”

“钧也告退。”尤钧看了徐庄一眼,想要跟着徐庄一起退去,刘元挥手让他们自去。

徐庄明白尤钧是有话要跟他说,与从前在云中不同。从前第一次见到刘元的时候,徐庄第一个附议刘元,也是第一个选择了刘元,现在却截然相反,成了尤钧支持刘元,而徐庄却生了退意。

两人的立场好似变了,又好像都没有变。

出了门口徐庄回头看向尤钧道:“你现在认为殿下是你要找的人了?”

只有尤钧认准了要效命于人,尤钧才会急切的表态,像现在绝对是第一次。

“因为殿下终于明白了,区区一个北境,握着大汉最强悍的兵马守于北境之内,不掺和朝政,慢慢地与贵族们斗,她若是想改变这个天下绝对不够,只有她真正的执掌这个天下,她才能做到她想做的事。现在,殿下就是大权在握,你看就算她杀尽了先帝诸子,谁又敢说她半句?”尤钧的兴奋毫不掩饰。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归附于她,因为作为一个公主,说得好听位比诸侯王又如何,她本不好权势,也无争权之心,她的初衷只为活着,但凡没有人逼她入绝境,她不会做成这世上最离经叛道的事。”

越说眼睛越亮的尤钧,“太后临朝称制,我看到了希望,我明白了女人其实只要手里有兵,手有人,一个女人照样可以达到比男人更高的高度。”

“我以为先帝做的事足够让殿下想要握权,却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我在想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她渴望权势,因为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我也想这辈子都会看不到她成为真正权倾朝野,能够真正改变这个世道的一天。”

“不料先帝竟然还安排了遗诏的事,道陛下有恙即以刘恒继位。哈,先帝要亲手断了她的活路,让她方才平定的日子再起波澜。好好的日子不让人过,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你知道,你也明白。”

“天下人都不给她活路,她便自己闯出一条活路,这就是刘元刘久宁,大汉的始元公主。她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她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掌控她的命运,包括她的父亲。”

只能说尤钧了解刘元的性子,太明白刘元这个人了。

“从我知道她亲手杀了先帝诸子开始,我就知道,我一直要等的人等到了。殿下有才有谋,有能有远见,若非她是女儿之身,这个天下一定会是的她。”

“不过就算是女郎也没关系,没有退路的女郎握尽了大权,她更会做到极致。休养生息的大汉,那仅仅是百姓而已,对于贵族们来说,权利一直是他们争夺的目标,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就要改变这个世道权利的执掌者。”

“你以为殿下办学宫,开书阁,引人入学,教人读书写字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对付贵族,贵族们世禄世卿,几乎凌驾于皇族之上,这是为帝王之大忌。”

“我们这位殿下说是有远见一点都不假,她说刘氏几乎也要成为贵族的人之列,其实一点都没错。莫说刘氏,哪怕随着刘氏打下江山的人,他们都可能会与贵族融为一体,因为他们想要治理这个天下,他们没办法,想不到如何保住这个天下,唯一能靠的就是贵族。”

“你我相交我多年,我们都恨贵族,都看不上贵族持家世而自傲,论本事我们比他们差了?可是贵族用我们了?”

”没有。虽说我们也是不屑让他们用之,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知道,贵族就算真的要用我们,我们也没有机会出头。“

“如我们尚且如此,比我们更差的人,那些连名字都没有,连书本都没有看过的人更是如此。你知道原因,而我们一开始的初衷不就是想要改变这个世道吗?为何现在出了一个能够改变世道的人,你却想离她而去?”

“可是你知道,她变了?”

“她变得更好了。成大事者就要心够狠,一个不够狠的人,最后的下场只有一死。权利之争,想要改变这个世道的人就得要狠,不够狠的人,贵族们会对她手下留情,会对我们这些追随的人手下留情?”

尤钧追问徐庄,徐庄无法反驳,贵族们绝对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的,若是他们斗不过贵族,只会死得极惨。

“她杀再多的人都是为了护着陛下,护着太后,也护着自己。眼下大汉的大好局面都是她一手促成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你也明白只有她活着,这个世上才会有人急于带着我们改变这个世道。”

尤钧说得够明白的,他不认同从前的刘元,因为他觉得刘元不能做到他想做的事,也不足以支持他做到,现在不一样了。

大权在握,有大好的基础,但凡刘元想,刘元就可以大权在握,这个世道,以刘元的聪明,加上她的实力,她想要怎么改变这个世道就怎么改变,他求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你……”徐庄想说尤钧兴奋疯了。

尤钧看着徐庄道:“你喜欢仁义,可是她对谁不够仁义了?难道一切不是先帝逼她的?”

“一个人该狠的时候就得要狠,她就算行杀道,杀完了该杀的人,她也一样会行义道,你以为她是傻子?”

“从前的她不傻,现在也不傻,她太懂得人心,杀完了让她恶心的人,接下来她会专心出手收拾贵族,瞧她参政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不就是二话不说的推行科举?”

“你从前能支持她,因为你相信她一定可以改变这个世道,你看她终于要做到了,为何你却想退?”

徐庄没有作声,尤钧道:“仁与不仁总得分人吧,有一句话我认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徐庄叫尤钧说了一通,无可反驳,等到回去见着齐适,齐适看他的神情不太好,便问起了徐庄,徐庄将来龙去脉说得十分清楚,最后道:“是不是我的不对?”

齐适道:“你对殿下杀刘恒一事并没有不适,只是其他的人,你却不能容忍,因为你觉得他们没有做出伤害殿下的事,你不认同殿下为了避免再发生刘恒的事而杀人。”

“是。”无罪而杀人,就是徐庄容不下的事。

“你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殿下做得也没有错。先帝所为太凉薄了,殿下为了先帝尽心尽力,为大汉更是呕心沥血,却因为未知的未来,先帝以为的未来如此对待殿下,先帝以为自己是给大汉在准备后路,却不知道皇位的诱惑之大,完全可能害得陛下和殿下置于险地,万劫不复。”

“殿下杀人,只是不想再与人动心思,不想再面对许多未知的风险,防人防到死人的头上,殿下还能做什么。”

刘邦可不就是一个死人还算计着刘元,让好好的大汉因着他再起风云。

说来说去刘邦那么多的儿子叫刘元全一口气杀了,都是刘邦自己作的。

若是刘恒他们一直安安分分的,刘元断不会为难他们,可是偏偏弄出个遗诏来,言语都指刘盈出事就让刘恒登基。

知道这件事的刘恒自己怎么可能安分的等着,当得知刘盈体内余毒未清之时,立刻二话不说的把能救刘盈的人杀了,只有这样,刘盈才再也不可能治好。

“陛下的毒可有解?”齐适问起另一件极是重要的事。

徐庄道:“看殿下和丽和侯的脸色,应该有解,只是殿下与陛下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殿下表明插手朝局,不仅仅是想大权在握,也在安排陛下的退路。”

徐庄想了想自己心中闪过的念头,轻声说起。齐适道:“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坐在皇位上也是一种折磨。”

一声感叹听在徐庄的耳朵里,“却有无数的人前扑后继的想要当皇帝,人就是这样,总羡慕自己没有的,而从来不会珍惜自己拥有的。”

齐适道:“我心中敬佩殿下,我也相信不管殿下变成什么样子,殿下依然还是当初看到我们受人欺负为我们出头的人。”

“人无十全,或许你对殿下的期望太高,故而对殿下做出杀人一事才会格外的在意,但,君臣父子,谁与谁之间都应该宽容一些,殿下不曾对不起你,也不曾伤害过你我,在殿下用人之际,你当真要离开?”

不错,现在的刘元正是用人之际,刘元是不会拦着不让想走的徐庄走的,可是徐庄果真能走得安心?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身边的人,无论是因为自身的抱负或是因为刘元对她的恩情,心都是向着刘元,一直都在为刘元说着好话的,徐庄需要考虑清楚,因为刘元说得很明白,杀人只是开始,但绝不会是结束。

都是刘元的亲兄弟,没错,他们或许可能威胁到刘元,却不代表他们将来真的会威胁刘元,因为一份担心而杀人,越过这个界的刘元还能收得回来吗?将来有一天,刘元会不会也用这份担心杀人?

合上眼,徐庄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能想,不能往最坏里想。

徐庄与尤钧走后琼容与刘元提道:“陛下中的毒非同一般,这么多年无人察觉,想要拔除并不容易。”

琼容说了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也会让刘盈很痛苦,琼容看着刘元道:“大皇子的情况与陛下不同,虽说大皇子是因为陛下生来母胎有毒,却不代表大皇子身上的毒与陛下的情况完全一样。”

“我用来治好大皇子的办法或许要用上十倍或许二十倍的份量才能救得了陛下,这个苦,陛下能不能承受?”

琼容说得实在,听在刘元的耳朵里,刘元问道:“有多痛苦?”

当时琼容救刘简的时候刘元并没有看到。孩子好了,刘元当姑姑的也没来得及去看上一眼。

琼容道:“形同脱胎换骨。”

刘元不作声了,许久刘元才轻声地道:“一切都由陛下自己决定。”

“大皇子的身体如何?”刘盈的事情刘盈自己会做主,刘元现在只关心孩子,“其他有孕的人,她们腹中的胎儿会不会也与大皇子一样?”

刘盈的身体就这样的情况,孩子琼容能救,其他还在娘胎里的孩子,琼容能不能一道的救了?

琼容道:“能不能长大未可知。”

才出生就身带毒性,不救必是一死,救了,孩子能不能长大未可知。

“其他的孩子也会与大皇子无二。”同样是刘盈的孩子,没有哪一个会是例外。没有出生却几乎宣告了死亡。

“嘭!”刘元气得将案上的所有物甚都砸了,第一次朝着琼容问道:“先生,你说在这个世道想要平平安安地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啊!”

琼容道:“同样是难,走吧,走上权利的最高处,那样,就不会再那么难了。”

刘元想退,她不想一步步地走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为了权利而活着的,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很长,她会有很多的精彩,权利不是她人生的必须物。

可是走到了一定的高度,夹在中间的人面对两面的夹击,刘元的人生会更难。

倒不如往前再走一步,人上无人,她站在最高处,她便可以专心的对付下面的人。

琼容道:“你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你做的事,不会有人许你太平的。一时没找你麻烦不代表他们放过了你,恰恰相反,他们都在等着你。”

“这一次,太后果决将他们全都杀了,多好,只要先帝的诸子只剩下陛下与你,先帝信得过的人,手里持着所谓遗诏的人,他们就会拼死的护着陛下,再也不会起任何旁的心思。”

“陛下的毒,我会解的,我会治好陛下,无论将来如何,你治好的江山,不能让人凭白捡了便宜。”

琼容坚定地告诉刘元,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地治好刘盈,一定会让刘盈有个健康的孩子。

“我与太后建议,若是没满三个月的便落了吧。”生下来的孩子并不好,若是一个接一个的早夭反而不祥。

琼容的果断不比任何男人差,刘元合上了眼,“先生与阿娘看着办。”

“陛下的事,尽早处理。”刘盈体内残留的余毒虽然现在不会影响刘盈的身体,将来却未必了,还是尽早拔除。

“项庆确是奇才,那样的药也能调制出来,何等的本事。若非大皇子出生,只怕到陛下死,我们都未必知道一切的因是因为早年他下的毒。太医纵然日日号脉,却也因为日日所号脉,反而不易察觉变化。”琼容感慨皆是真心实意。

刘元道:“辛苦先生了。”

“你与留侯如何?”刘盈的事说完了,琼容问起了张良。

刘元道:“无事,你放心。我敢做敢当,既然早就打定了主意,料到了结局,我会一往无前,任何事都拖不住我。”

昨天张良与她同出宫门,却在提到吕雉会做的事时,见到刘元的迟疑时,他知道刘元变了,可是又如何,刘元反而因他的离去而打定了主意,她本生杀意,既要杀,就由她亲自动手,她不会躲在任何人的身后。

琼容抬起头看着这样的刘元,许久没有说话,最终叹道:“你可以与留侯解释。”

“我知留侯,留侯也知我。不必多说。”刘元低下头一笑,既是相知,便不必装作不知。

张良不是徐庄,不是一个她想要留想要用的人,如同张良并没有想过阻止刘元,也不曾劝过刘元放下心中的杀意,刘元同样也不会劝张良舍弃他心中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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