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风月(二十)
原来这消息竟是太后派人通知的。
“妾身不过是进宫给皇祖母和母后请安, 又不是什么大事, 殿下事务繁忙, 便没想打扰。”
入宫前她早就预料到了皇后可能会为难, 故此她才带着两根人参防身。
有道是伸手不打送礼人,所以这次容嬷嬷来势汹汹,但最后的态度却也还算和善。
而皇后, 今日虽有为难,但说到也并未找理由责罚她,所以凌亦尘这人参还是顶管用的。
刚想请殿下下次外出,像这样的好东西再带回来点,可某太子却先开了口。
“东宫里尚还有很多稀罕的东西,你无事时大可去库房里转转,觉得那些适合,想送何人便去拿,只是下次再入宫,切不可自己偷偷摸摸的去,你定要派人通知我才行, 知道吗?”
见着某人那深邃的眸子一脸认真。
白若烟心虚的点点头,“妾身记下了。”
如此某人才算是松了口气,今日若他再晚来一步, 这小女人便要松口让顾卿卿入东宫,人家的娘子都是不愿丈夫纳妾,得知消息定是要千方百计的拦着,可他家的怎的就这般的不开壳, 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肯答应。
马车一路回到东宫,凌亦尘这次入宫,当真只是为了替白若烟撑腰而来,将这小人儿送入合芳殿后,他便是离开继续去处理事务。
白若烟也不知为何凌亦尘最近会这么的忙,许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她一届女子,能做的怕是也只有帮他管理好东宫,让他后顾无忧了。
凌亦尘离开还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容嬷嬷便又再次登门,只怕是提前打探好了太子不在,故此才敢前来。
容嬷嬷来只是为皇后传话,大概意思便是东宫子嗣稀薄,这都是白若烟身为太子妃的不是,而后又说了太子有子嗣和无子嗣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太子无后,朝堂不稳,人心惶惶,若是长久无所出,定会被认为凌亦尘有隐疾,如此其他皇子便会蠢蠢欲动,觊觎太子之位,动摇朝廷根基。
容嬷嬷这话自是添油加醋的,说的十分的玄乎,什么国破家亡,手足相残,好似这国家的命运,兄弟之间的争斗都取决于这一个还未有谱的小娃娃身上。
虽然容嬷嬷说的甚是玄乎,可白若烟也是知道,若凌亦尘迟迟没有后嗣,的确是对他太子的地位无益。
容嬷嬷走后,白若烟陷入了深思。
她到底该不该帮他稳固地位?
如果帮,又该如何来帮?
帮他生一个孩子?这未免付出的也太大了,更何况她总觉得凌亦尘是不愿意她有孕的,再加上上一世她便是因为小产而死,她始终对有孕这件事,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可若是不帮,凌亦尘曾就说过了,她既做了他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他的人,这一辈子的帽子扣上,只怕这东宫她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出不去便就是荣辱都和凌亦尘有着直接的关系,她若是想过得高枕无忧,那便是要依托于凌亦尘的地位稳固。
思来想去,容嬷嬷的话虽夸张,但却也不无道理。
天渐渐擦黑,东宫上下自是灯火通明和白昼无异,知道凌亦尘不会太早回来,白若烟便叫人将提前备好的酒菜置于锅中,只待凌亦尘回宫,便就可吃上热乎的饭菜。
每日顾谨彦都要深夜才会回宫,可今日到时出奇的很,夜色只刚深了一点,珊桃便来报,殿下回宫了。
白若烟放下手中的账册,“可都准备妥当了?”
珊桃回答,“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白若烟点头,“如此便好。”说着她又拿起方才放下的那本账目,继续看去。
此刻东宫门口。
李禧:“殿下,娘娘说您回来直接去寝殿便可,晚膳已准备妥当。”
某太子听了心情大好,自是一脸藏不住的笑意,大步向着寝殿走去。
可方入寝殿大门,便听到凌亦尘的一声冰冷怒吼。
“滚!”
殿内的人还是迟迟不肯离去,某太子自是及没有耐性的冷生道:“若还想要命的话就快去滚!”
话落,那两个身着仅是片缕的美人赤脚就跑了出去,因着那衣服实再太不庇体,凌梵守在门口,见了不禁闭上了眼。
美人走了,这屋里便是安静了下来,某人方才还喜上眉梢的笑意,如今便只剩下一张犹如千年寒冰的脸。
凌梵偷偷探头看了眼屋内,别说殿下,就连他都认为在这寝殿里等的人是太子妃娘娘,可谁成想太子妃竟然闹这么一出,竟就这么将一门心思的殿下,生生的送给了旁的女人,见着眼下、殿下这阴沉的脸色,他只能暗暗祈祷,太子妃自求多福吧。
合芳殿里,白若烟自还不知这太子寝殿里发生的事情,只到这东宫安静的如碧湖中的湖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相必此刻凌亦尘定是早已掉进温柔乡里,如痴如醉了吧。
一想起此刻他正在和别的女人温存,那画面浮现于脑中,她这手中的账本便再难看下去。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况且只有他这个太子做的安稳,她这太子妃才能做的安稳,如此她又有什么好心神不宁的。
“太子妃还真是有闲情雅致,亲手将夫君推向了别处,自己还能在这看得下账目,果然是贤惠,孤能得此贤妻,当真是夫复何求阿!”
白若烟正想的出神,却不想凌亦尘何时走了进来,突然站在她面前。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一张小脸满是惊讶,可某人却尽是冷笑。
“在太子妃的计划里,孤此刻应该是在寝殿里与旁人温存呢吧?”
某太子说着,弯下身子,便将脸凑到了白若烟面前,那温热的,带有绝对逼迫性的气息,扑在白若烟的脸颊上,只叫得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蹭了蹭,尽量离他远些。
“殿下别这么看着我。”
那双冷厉的眼眸,只叫她心虚的不敢直视。
“怎么?太子妃这就怕了?既是做了,就要敢做敢当才对。”
幽深的眸子自是渐渐向她逼近,其实说到底白若烟心中也是不想这么做的,可就算不想做又能怎样,她深知这太子位有多少人觊觎,他甚深知他在朝堂上每走一步都犹行走在刀锋上一般的艰难,她深知他若是迟迟没有子嗣,他该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妾身既然做了,自是要敢作敢当的。”
面对凌亦尘的步步紧逼,她方才闪躲眼神只是觉得这般擅作主张,有些有愧于他。
但她从没想过要否认这事,这件事她做了就是做了,有何不敢认的。
“呵。”
见着某小人儿一身傲骨,有些人自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殿下笑什么!”白若烟见着他方才还阴冷的模样,转眼竟乐出了声,实难让人捉摸得透。
幽深的眸子看着那张白皙的小脸,竟是舍不得移开。
“你若是个男儿,该不是个逃兵。”
凌亦尘这思绪也实在太跳跃了些,白若烟有些一愣,转瞬她便十分骄傲的说:“殿下是战无不胜的战胜,战神的夫人怎会是个逃兵呢!”
某小人儿这无意之间的马屁,自是把某太子拍的十分舒服。
大手抚上那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眸中尽是深情,“孤的女人,无需做勇士,只要呆在孤身后便好。”
“如今殿下是太子,自是可以为妾身遮风挡雨,可若是有一日殿下太子之位不再了,殿下还能为妾身遮风挡雨吗?”
那本还是明媚清澈的眸子,如今却尽是对未来的担忧,她重生一世,入了皇家,自是比上一世更加深刻的了解了什么叫皇权险恶,殿下至于人上,自也是至于风口浪尖之上,荣辱生死,对皇室里的人来说,不过是顷刻间天翻地覆的事。
眼见着这小人儿一脸的担忧,凌亦尘的笑意更加的深了。
“孤除了是东宫太子之外,还是这统领三军的将军,就算来日孤不做太子了,可这十万雄兵还是可护你一世周全,太子妃大可放心。”
忽的,白若烟的心不禁又一刻的触动,看着他那认真又坚定的眸子。
“可殿下是长子,终究不可无后。”
想起今日入宫,太后对孩子的期待,皇后对孩子的渴望,就算凌亦尘自认为没什么,可到底他还是该有个后嗣的。
“你莫要听容嬷嬷危言耸听。”
原来今日容嬷嬷来东宫之事,他早就知道了。
凌亦尘看着眼前这可气的小人儿,容嬷嬷今日说了那么许多,他本是以为她知道了后嗣的重要性后,会决定自己与他生一个,可他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安排畔秋和辛秋与他……
他当真是心里又气又无奈。
“殿下还在气方才的事吗?”
虽然她不知刚才寝殿里发生了什么,但如今太子爷身在她这里,且方才又是揣了一肚子的怒气而来,她便是知道,她这安排惹怒了她,并不合他的意。
“你竟还知道孤会生气!”
凌亦尘一双幽幽的眸子反问于她。
“妾身也是急于想让殿下有个孩子,好稳固殿下的地位,还不都是为了殿下好……”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为凌亦尘的眸子越来越冷。
“你想要孤有孩子,为何不与孤生一个,却要将孤拱手送给旁人?”
“妾身……妾身不……”
白若烟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可凌亦尘却接问。
“不什么?难道你不想为孤诞下子嗣?”
白若烟一脸的委屈,明明是他一开始就不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所以她才想到了给他安排旁人,她处处为他考虑,怎么到头来却变成了她不想与他生孩子了呢?
“怎么不说话了?”
一想起方才他寝殿里,她亲自为他安排的一切,他便觉得烦躁。
“殿下咄咄逼人,竟将理全都向自己说了去!”凌亦尘冷冷的逼问,自是将白若烟心里的委屈全部都逼了出来。
她明明就是为了摸透他的心思,伤透了脑筋,可到头来还是不合他的意,见他如今毫不领情的逼问自己,那巴掌大的小脸上进尽是委屈。
那娇滴滴的小人儿哭的梨花带雨,某冷漠太子却是一时乱了阵脚。
“孤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怎就哭的这般伤心。”
某太子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四下寻找帕子,最后终于在那妆台前找到了一个绣着荷花的锦帕,忙为她擦着眼前的泪水。
“殿下为了不想让妾身有孕,曾让妾身服过避子药,因此妾身还被人陷害,闹出了笑话,如今母后下令要东宫后院必须有所出,否则就是妾身的失职,要惩罚妾身,可殿下不肯与妾身有子嗣,又不肯与旁的女子有子嗣,您……您这不是诚心要为难妾身吗!”
白若烟越说便是越发的觉得委屈了,人家的夫君,妻子给安排妾室都是欢心接受,可怎的她家的这个就这般的与众不同,偏妻子给安排了女子,丈夫却怒气冲冲的找来算账,着实叫她太难做人。
“孤不是和你说过,孤从未给你服过什么避子药,又何来不想你有孕之说?”
上一次,凌亦尘也是这样的否认的,可那时她问他既然没有,又怎会这般的肯定她无孕,可他却并未回答。
“可那次陷害假孕,殿下得知后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是第一时间否认了此事,且十分笃定,那日你我大婚,分明……分明就……”
白若烟想起那日清晨,她一身赤、裸于被中,那洁白帕子上的一抹殷红,她始终是知道那晚他们是行了周公之礼的。
“大婚那晚……”
凌亦尘开了口,却又忽然不肯说下去。
那双水汪汪清澈的眸子,自是还在等着他的下话,那晚怎么了?见他神情冰冷,白若烟不禁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晚难不成与她洞房的不是他?
眼见着那小人儿越想越离谱,深沉的眸子自是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的唇,用那霸道的问,阻断了她所有的猜想。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孤一点点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