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看过修改内容的就不用再看一遍啦~ (20)
在是过于无聊了。
可是让他再睡,也是真的睡不着了。
过于无聊的结果就是翻男友手机。
叶堂对他当然没有怀疑什么的,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看自己手机也觉得无趣。
他先是打开了qq,把他两以前看得见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
然后开始观察男朋友的日常生活,把他所有的软件都打开了下。几乎都是学习相关,少数几个游戏也是陪他玩的。
哦,还有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貌似叫花顺。
总之点进去看不懂就是了,大概能看出是股市相关。
这么一翻,叶堂忽然想起,谢眈手机里貌似还有一段录音,是以前他喝醉酒的时候录下的。
叶堂想着,再点进去听听,等他醒了,就再给他听一遍。
只是他很快看到,录音这里,显示了两个文件。
一个是去年十月的,是那天他录的,这个时间叶堂大致还记得。
还有一个,是去年十二月的。
叶堂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一片寂静,而后声音很快响起。
“堂堂。”
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微醺的意味,柔和,低沉。
还有久违到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思念。
其实,明明人就在眼前啊。
叶堂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进度条,很长。
他很耐心的趴在手机边,听了起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依旧是沉寂。
但叶堂没有往后调进度条,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了下去。
录音里依稀有远方的欢声笑语,有近处的车声。
却没有他自己的声音。
叶堂不禁抬头,看向了谢眈。
他睡的正熟,面容恬静安宁,一只手还搭在叶堂的手上。
进度条一点点流逝着,到结尾的时候,叶堂忽然听见了很轻的一声笑。
不止轻,还有笑中的苦涩和难过。
“我很想你。”
进度条结束。
六月越来越热,很快就到了要高考的时候。
谢眈和陈杰陈深,还有胡子,出去聚了一顿。
陈深学理科的,成绩一向很稳。大家也没怎么担心,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就把他送进了考场。
胡子更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陈深是他的第一个大学生儿子。
等高三考完之后,高二就升入高三了。
艺术生们开始准备考试了,叶堂去报了名,然后更加频繁的往画室跑。
他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一天。
谢眈会时常去看他,偶尔……也会撞到叶曦。
叶曦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叶堂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画画。
谢眈也不会进去,只是他不站在门口。他站在窗户边,一个叶堂不时常看的位置。
两人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他的手,在纸上绘出美好。
艺术生们都是从高一开始学习的,叶堂在高三才开始练习。
不过幸好,他从小开始打基础,现在要追上去,也不难,只是付出的时间要比别人更长。
和叶曦见面多了,两人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但其实都是不善于交际的人,实际上也说不了什么。
叶堂在家里,也不怎么玩游戏了,有时候还拉着叶父和叶曦一起讨论问题。
有一次,叶父和叶妈在家里聊天,说到高三的时候叶曦和叶堂的状态,发现两个孩子在平时不怎么相似,到这时候却是出奇一致地相似。
然后,他们俩再一时兴起,于是去了画室。
看到的就是,叶曦站在门边,谢眈站在窗户边,看着里面的人。
今天是星期日,他们俩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叶堂画了一天,手开始感到无力。
他握着笔,手握却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叶堂握住自己的手腕,强撑着握住笔。
他的手在告诉他,需要休息。
叶堂在位置上,没有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会儿,而后又拿起了笔,继续画。
外面的人看见了全过程。
这已经是常事,叶曦和谢眈经常看到。
他以前遇到了这种情况,根本不会管,拿起笔就继续画。后来还是在叶曦和谢眈的多次提醒之下,才决定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谢眈有和叶父叶母打招呼,但还是能感受到他们不大明显的疏离。
到后来,叶堂快画完了,他们才陆陆续续离开。
谢眈依旧站在外面,等着他。
叶堂洗好手之后,给了他一颗糖。
谢眈没有多考虑,直接吃了。
他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画完画后,都会给谢眈一颗糖。
直到昨天,谢眈看着糖纸,忽然发现有些眼熟,才想起这是自己以前给他的糖。
就是被扔下的那堆糖。
他还以为……是被扫地阿姨带走了。
不过谢眈也没有点破,每次吃的时候,再亲他。
怕他手出问题,谢眈还学了一套按摩手的手法,闲暇的时候就给他按按。
比如走路的时候,有些人看上去是在牵手,实际上是……按摩。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叶堂很快到了家。
他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人都在,包括公举土匪大/麻,都趴在他面前。
这气氛有点莫名地凝重,叶堂没敢多说话,只问:“都在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叶堂默默地换了鞋,没有说话。
他寻思着,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儿啊。
叶堂正准备让他们都无视自己的存在,默默溜上二楼的时候,叶父忽然开口了。
他问,“堂堂,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
叶堂缓缓回过头,看着他,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开口:“您先说。”
叶父一直坐的很正,开口:“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能。”叶堂颔首。
很快,叶父和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这一生,能只有谢眈这一个同性伴侣吗?”
叶堂闻言,笑了,认真颔首:“只有他。”
“分手了,不会再找其他的同性?”
叶父继续问。
“我们不会分手。”
叶堂张狂的举起了手,对着他爸露出了戒指。
一家人居然都忍不住笑了。
叶父低头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能天天开心吗?”
叶堂对上他的目光,笑意越来越深,轻声回答:“不能保证天天开心,但一定会在大多数时间开心。”
叶父点头了。
“我们想和他的家人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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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两家人当真约着, 吃了一顿饭。
谢茂还是有些怕见人, 一开始不大敢出来,后来时谢母说,要见谢眈哥哥的岳父, 他才肯跟来的。
谢茂坐在车上, 与谢眈并肩, 想了好久之后, 才突然问:“哥哥,你岳父,是不是叶堂哥哥的爸爸呀?”
谢眈哭笑不得的承认了。
到饭厅的时候,叶堂家里人都到了,两边家人打过招呼之后,谢眈毫不避讳地,直接靠着叶堂坐下了。
叶堂今天一天都还没见到他,等他一坐下, 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和他说话:“数学成绩出来了。”
谢眈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 不禁笑了,问:“多少?”
叶堂轻咳了两声, 强忍住笑意,而后认真地说:“59。”
谢眈的笑意逐渐凝住。
叶堂明显有些慌,也不笑了,凑近了些问:“怎么了?考的太高了吗?”
看着他那一双睁得很大的眼睛,谢眈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考的太高了吗?
考的太高了吗?
这句问话在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恍惚间,谢眈居然感觉,已经问到了灵魂深处。
可是……明明上次都考了54啊。
算了,一道选择题也是进步。
而且以前二三十分的人,对于他来说,数学59,其实真的已经算是很高。
谢眈认真地夸他:“进步了。”
“那可不是。”恍如这才是他该有的正常反应,叶堂方才回过头,开心的喝了口水。
他的成绩算是艺术生里挺好的了。
因为没有哪个艺术生,在数学和英语很差的情况下,语文和文综还能排到全年级前三。
谢眈很相信他。
其实不算是吃饭,大家只是喝茶而已。
谢茂乖乖地坐在谢母身边,叶曦就在他不远处,见了,不禁感叹:“反正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乖的弟弟了。”
叶堂扫她一眼,一边叹气,一边却又勾起嘴角开口:“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我这辈子都没有谢姐姐这么可爱的姐姐了。”
两姐弟先互相怼起来,大人们倒是无话可说了,等他两打完一轮太极之后,叶父才开口,问:“谢眈他……是从小就是这个性向吗?”
这次没有加上同学两个字,多了些亲近的意味,却也没有太亲近。
谢母微微颔首,笑答:“他很小的时候就和我们说过。您是知书达礼的人,应该也知道,这不是外界所说的病等等,这是正常的,只不过很少而已。”
叶父颔首:“我在此之前,对于这方面其实并不了解。”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很平和地看了叶堂一眼,移开目光后,又继续说:“但是后来,我也有去了解这方面的问题。可是他之所以不受外界的肯定,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一些人还不能接受,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圈子本身的缘故。”
他微笑了一下:“其实我很庆幸,堂堂喜欢上同性这件事情,发生在校园里,而不是他走入社会之后,这时候的一切,大多数都是纯洁的。”
没有参杂一些肮脏的欲望,交易,欺骗。相比外界,它要干净太多。
他在了解这个群体之后,首先顾虑的,其实并不是外界对于堂堂,对于他们家的看法,而是堂堂的安全问题。
叶父见到过谢眈,对于他这个人,其实很放心。
他和堂堂在一起,谢父不用担心堂堂会被他带入歧途,也不怎么害怕堂堂被他伤害。
自家孩子的变化,叶父能看出来。
一家人说来说去,都是关于这些问题 。
茶喝到一半,叶曦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事先走,要提前离开。
叶堂看她样子匆忙,于是便起身,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到走廊的时候,总算是拉住了她,问:“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叶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上刚发来的信息,是久违的号码,也是久违的口吻和语气。
她停下了,终于笑了。
这次笑靥如花,叶堂算是意识到了自己姐姐的美。
“去约个会,看看能不能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叶曦答后,轻轻地放下了他的手,道:“我走了。”
叶堂也不禁跟随着她笑了出来,自觉地放开了手,答:“希望吧,我想能早点看到姐夫。”
他说完之后,看着叶曦颔首了。
她转身向前走去,没有回头,步伐虽然略带匆忙,但是自信又欢快。
叶堂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到走廊深处,也回房间里了。
喝过茶后,几位大人也算是聊熟了,原本正说着,见叶堂回来了,叶母于是主动问:“你姐姐呢?”
“给我找姐夫去了。”
叶堂笑,下意识地拉起了谢眈的手:“毕竟弟弟都有媳妇了,她再不找,会不会太迟了?”
吃过饭后,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总而言之,很简单。
如果他们俩大了,还依然在一起,那么家长绝对全力支持。
这两人看起来都很有信心,出饭店后,两边家人都各自走了,还剩下谢眈拉着叶堂散步。
他们两走在路边,上面有一个很矮的台阶,叶堂牵着他的手,主动走了上去。
两只手摇过去摇过来,叶堂忽然侧头,难得俯视着他,对着谢眈的脸就亲了下去。
大庭广众之下,依旧是走几步,就侧脸过来亲谢眈下。
他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学校散步的时候,我总是走几步,就让你亲我一下?”
谢眈不解地看向他。
两人对视着,就比谁先不争气的笑出来。
最后还是叶堂继续说:“因为我那时候很自私啊,我想,这样的话,到时候分手了,你走到哪里,就都忘不掉我了。”
而后又捏一下谢眈的脸:“鬼知道,后来可害苦我了。和你分手的时候,哪里都不敢去,一想起就特别难过,觉得我当时作什么死啊。”
谢眈看着他无比惆怅,牵着他往前继续走了两步。
晚风轻拂,卷来凉意。
他手掌温热,和外界燥热有所不同。
谢眈会这样牵着他,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正文完了!但是,他们的故事没完儿!我也没完!
还有番外的!
ps:已经确定好要写两个番外了,因一章太长,写番外过程中不会日更。
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啊,在评论区留下他/她的名字吧!
谢谢“沐秋qaq”宝贝儿的雷~“再不更新钻你存稿箱里”宝贝儿的营养液。
也感谢所有一路支持的宝贝儿,么么么~
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不一定都必须要眈眈和堂堂知道,比如小号掉马,比如看恋爱日记,比如堂堂看了姐姐的日记这些事。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番外:谢眈(上)
2003年7月5日。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间空间狭窄、有些破旧的屋子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眈坐在中间的电脑桌前, 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 一直未曾停歇。
这里不通风,室内空气流通也很差。屋子大概就四五十平方米,却坐了二十几个人。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张桌子, 一台电脑, 还有一大沓一大沓纸。
现在又正值夏天, 人出汗多, 整个屋子里,都是汗臭味。
换班刚进来的时候,差点熏得人窒息。
没多久后,两个妇女终于开始絮絮叨叨地扬声说起了话。
“我家慧敏啊,终于考上h大了,我也算是放心了,就算没钱,也得供她读完。”
“唉, 你家慧敏是挺听话的, 不是还在打兼职?学费应该是够的,可是我家那孩子, 整日里在外面和那群混混鬼玩,真是让人伤透了心。”
两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家长里短。
她们两一早就来了,任务快要完成了,所以也闲适了起来。
而其他的人大多都还没有松懈, 也没有说话,就听着她们两扯。
两个大妈说着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
“诶……我说啊,那边那个孩子,好像和我家慧敏是一个大学的。”
大妈抬起下巴,向另一边对她示意着。
那边有一个青年,坐在一排人之中。
好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移动着,青年身穿一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白色t恤,就这样端坐在电脑前。
从侧面,依稀可以看到他好看的面容,虽然额角已经有了明显的汗珠,但依旧内敛而不失锋芒。和这间满是大妈大叔还有少部分小混混的破屋子格格不入。
“啊?好好的大学不读,来这儿做什么?又苦又累……”
“是啊,可我们家慧敏说,他在学校很有名的。一边是成绩优秀,另外一边,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孤儿,唉,没钱上学,你也知道的嘛,蛮可怜的。”
谢眈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因为异于常人的频率,两个大妈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也再没说话了。
过了两分钟后,谢眈点了保存,拿起纸,从椅子上站起。
“啊?居然打完了,年轻人真的快啊。”
旁边一个大叔不禁感叹,看着青年拿着纸,从老板那里领了钱,很快离开了。
谢眈出了屋子之后,迎面而来的,是席卷的夏风。
与外面相比,屋子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风从他脸上拂过,送走燥热,带来点点凉意。
“阿眈!”
谢眈闻声,向侧看去。
这屋子连接着一个满是铁锈的楼梯,往下走去,就是街道。
青年站在街道上,抬头朝他挥挥手,和他一样,穿着白t恤,笑得明朗,依稀露出颗小虎牙。
谢眈因疲倦而不大好看的神色稍微松动了些,他转过身,径直下楼。
楼梯年久失修,兴许是每走一步,铁锈就往下掉一点,谢眈走的不快,但不过十几秒,也到了青年面前。
“热坏了吧?”青年问着,从裤带里掏出了卫生纸,递到了他手上。
谢眈接过,随意地将脸上的汗给擦掉了。
两人转身,一同向街道另一头走去。
“今天我们老板生日,发了红包,我们去买根冰棒,好不好?”
青年走到他身边,主动问他。
他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里面闪着点点兴奋的光芒。
谢眈在心里简单算了一下房费饭钱和学费,觉得可行,方才颔首。
物价高,用的多,赚得少,几乎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恨不能掰成两半来用。
青年显然是高兴坏了,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前去买东西。谢眈站在另一边等着他,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打开冰柜,然后在里面挑着选着。
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了头,给店员付了钱。
隔着一条马路再看谢眈的时候,眼里几乎都是星星。
谢眈不自觉地,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青年很快踏上马路,这里偏僻的很,附近都没有斑马线,只能这样横穿过来。
前面有一个转角,他步伐极快,走出不过两步,一辆车忽然从转角处疾驰而来。
谢眈心头一紧,已经不自觉地开口叫他小心,但还好青年反应迅速,及时的收回了脚。
等车过去后,他方才又小跑了过来。
谢眈担心受怕,还没等他到自己面前,就开口:“当心车。”
“记住啦,下次不会了。”青年笑笑,朝他举起了手里的冰棒。
天气炎热,他手中的冰棒都有了要化掉的趋势。
而且也只拿了一只。
谢眈有些不解,还没有开口询问,他就已经把冰棒递了过来:“我又不想吃冰的了,怕晚上嗓子疼,你吃。”
他笑的热烈而真诚,让谢眈明知事实,也无法拒绝。
谢眈伸手,接过冰棒,三两下撕开包装,迎着他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将冰棒先塞进了他嘴里。
“一起。”
一根小小的冰棒,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很快也就吃完了。
他一起将垃圾扔进了路边破旧的垃圾桶里,而后忍不住问谢眈:“阿眈,你今天手还疼不?”
谢眈习惯性的握住了拳头,摇头:“还好。”
青年也看了一眼他的手,兴许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了。
但他的神色还是有些忧虑,问:“我们回家?”
“等下。”谢眈这次却是没有直接答应他,反而继续开口说:“我们去看看股票。”
青年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没有选择坐车,而是走路去的。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快要下班了,但依旧人山人海,走到周围,都能感到来自人的热气。
谢眈和他被挤了好几次,终于才走进去。
吵啊闹啊,依稀间,青年只听到他说,让自己坐在这里等他,接着,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等就等吧,青年勉强躲开人们的推挪,默默地靠在了一边的长椅边上,不敢再动一下。
正好,长椅上的一个人起身离开了,他为了防止再被挤,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规规矩矩地等着谢眈回来。
谢眈很快挤进人群,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必备物品,很快,开户成功。
他仰头,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着的股票的走向。
周围人声嘈杂,在他这里,却只剩下两个声音。
买?不买?
不买的话,那是他观察了许久的股票,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公司相比,但很有潜力,在最近这种时间,应该就可以小赚一笔。
买的话……谢眈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钱。
林师那里肯不会说什么,可是……手上攥着的钱,就是他这个月打字所得的钱,也是生活费。
换句话说,他的家产就这么多,要是投进去了,什么都没有,那就连饭都没吃的了。
谢眈没有犹豫太久,还是买下了。
反正也就是这个状态了,还不如一搏。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可以。
林师坐在长椅上,一双杏眼定定地盯着前方,周围走过的人,不小心碰他一下,他都无动于衷,继续看着。
又呆又乖。
谢眈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出了证券交易所,大概三四十分钟后,两人走在偏僻小道上,依靠着昏黄的路灯,往回走着。
这周围除了几盏相隔甚远的路灯,依旧偶尔才会在附近居名楼里亮起的点点星火以外,都只剩下黑压压一片。
前面有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正悠闲地靠在路灯边吹着口哨,又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这时候还没有扫黑,又是在这种贫困区,这种小混混几乎满大街都是。
而一般晚上出来活动的小混混,差不多都是这堆小混混里混的还不错的了。
抢钱作恶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常事。
眼看着那一堆人就在眼前的时候,林师下意识地往谢眈那里靠了靠。
意外的是,那群小混混,只是盯着他们走过去了。
漆黑的夜里,从远处传来狗吠声,飘渺无形,却又莫名凄凉。谢眈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等他们两人走入更远的黑暗中了,靠着路灯站着的那个小混混,方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问:“大雷哥,咱们怎么不上去要点夜宵钱?”
站在前面的混混头子没有回答他,倒是另一边的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傻啊?抢他们去挨打?”
只打一下后却又松手,从小混混那里抢过烟,也缓缓吸了一口,声音低了些,多了点后怕的意味:“你又没见到……那个高个小子多能打。”
再抢他们的,就怕自己身上的钱还被他们反抢走。
往里走,也有了一两幢破旧低矮的居民楼,隔音很差,走到街上都能听到楼上的人在骂娘。
到了一处小楼前,谢眈和林师转身上去了。
一样的铁架子楼,上面爬满了铁锈还有油污,环境很恶劣。
晚上几乎没有光,摸黑走,全靠天上投进来的那点凄凄惨惨的月色。
学费很贵,住宿费自然也不会低。
这里大概是全市租房子价格最低的地方,两人都还在读书,一起付了这笔租金,能省下不少钱。
林师还在爬楼梯的时候,就开始往口袋里摸钥匙。他怕一会儿到了二楼,就彻底看不见了,找不到钥匙。
只有一把钥匙,他走在谢眈前面,很快打开了门。
这间房只有二十平方米,靠墙堪堪放了两个立起来的床垫,其他的地方放了几件衣服。一些东西,就再什么都没有了。
谢眈顺手按开了灯,两人走进屋子里,两个大男人往里一挤,一时显得更狭窄了。
他两刚来的时候,这里面什么都有。
老鼠啊、蟑螂啊,都把这小屋子当后花园一样玩,就地方便的话还在这里进行交配生产。
所幸他两都还挺爱卫生,在除虫打扫的道路上一直走得很坚定。两个人都没有兼职的时候,还会好好进行一下大扫除,住了这么一年,总算是干净不少。
两人各自换了拖鞋,拿起衣服,提个桶子,就开始往下走。
这条街破是破,可好歹还有些人道,公共浴室也还是有的。
林师因为今天得了红包,一直很开心,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谢眈一直安静地听着,一路走到澡堂。
澡堂里卫生虽然也不大好,但总比没有地方洗澡要好。
水费也是要交的,洗完澡后,顺势把衣服一起洗了,方才回到家里。
谢眈站到小房子的阳台边,从桶里拧起衣服。
水珠从衣服的末尾处流下,在昏暗的光下,依稀可见亮丽。
他伸手去拧,水珠哗啦啦的落尽桶里,声音更大。
“阿眈。”
就是在这时候,林师喊了他一声。
谢眈回过头去,手中已经将拧好的衣服扬开,准备晾上去。
林师站在一边,手就中也拿着刚洗过的衣服。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谢眈一时间顿住,回过头拿起了衣架。
林师见他久未回答,只觉得拧衣服的手都没了力气,正想叫他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说的时候,谢眈有些清冷却闲适的声音传到了他耳边。
“我喜欢男的。”
林师低下头去,水珠从他的指缝里落下,溅入桶中。
他自己都不可察觉地笑了一下,但没敢出声,只是扬起了嘴角。
谢眈已经把衣服裤子还有内裤都晾了上去,将桶放好之后,转而来帮他晾。
等屋子外挂了一排衣服后,林师转过身,放好了水桶。
谢眈听见他开口了。
“我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谢眈在他看起来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窃喜的意味。
夜里虽然要凉些,但小楼依旧像一个密不通风的蒸笼。
床放下来之后,空间更狭小,床垫子很小,两人差不多是并肩睡着的。
背紧紧地贴着床垫,很热。
林师手上拿着一卷用废弃的书做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风会经常扫到谢眈脸上,清凉。
两人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即使这么热,可是无论是在白日还是夜间,彼此都是唯一的依靠。
“林师。”谢眈忽然喊他,声音很轻,柔和。
“怎么了?”林师扇风的动作要稍微慢了一点,黑暗中,似乎侧过头看着他。
“下个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看看?”
“是哦,”最近事情多,林师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笑了两声,答:“是该回去看看大叔,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两人从小在那里一同长大,也会经常回去,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那里都是牵挂。
“还有啊,我也看中了一支股票。”林师彻底侧过身来,却还没忘记扇风:“等下个月买了看涨势,先把钱存着,秋天的学费肯定是没问题了。”
谢眈颔首,应下。
暑假的时候,有很多时间可以打工,或许他还可以去找一点其他的工作。
谢眈的手指隐隐作痛。
他已经打了接近一年半的字了,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毛病,这工作再做下去,怕是手都得废掉。
“等再赚了一点钱,给你买一块表吧。”林师又重新恢复了平躺的姿态:“我有没有都无所谓,你做事太入神,经常忘记时间。”
他絮絮叨叨,明明已经十八了,语气里却又是不同于成年人的烂漫可爱:“虽然买不起贵的,可是也不能买太差的……”
“不用。”谢眈答的很快:“浪费钱。”
林师只是笑了一声,没再回答他了。
只有无声的风,依旧停留在脸上,像是身边的人,安稳而宁静。
夏天亮的很早,才五点左右,外面的光就已经从窗台上衣服的缝隙里投了进来。
一两块光斑,最后落在了谢眈的脸上,半响之后,又忽然没了。
清晨还有凉意,并不是很热,谢眈睡的还算安稳,刚准备稍稍翻身,给林师多留点位置的时候,蓦然间察觉到不对劲,睁开了眼。
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他。
让他一睁眼就可以见到。
眸子里满是清澈,荡漾的笑意,点点探索的感觉,还有一些,谢眈捕捉不到,却极为好看的东西。
林师正趴在他身上,看着他。
他用身体挡住了光斑,残余的光线就涌上他的身侧,化成一条模模糊糊地线,很好看。
谢眈刚醒,还有些茫然。
他选择了闭眼,像是一瞬间的清醒一般,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隐约间听到林师笑了一声,然后,他的脸像是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直通到心底,融化成像林师眼底的清澈。
谢眈正准备再睁眼的时候,林师已经从他身上下去了,往外躺了一躺,继续睡。
谢眈第二天一出门,去完成了打字那边的任务,便开始找新工作了。
离开下楼梯的时候,他的中指和食指已经疼得僵硬。谢眈强行按了一按,继续往前走。
林师在一家餐厅打工,因为长相可爱,再加上听话,又勤劳能干,所以他们店里人对他都不错,比他要先下班。
以往都是他下班之后来找谢眈,谢眈想着,今天能不能找到工作,然后去告诉他。
多一份工作,还少点负担,再加上其他的兼职,还有股票,应该……说不定还能换个地方住。
他住在哪里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林师不行。那里环境恶劣,他皮肤脆弱,一年中过敏好几次,最严重的时候,背上的红疹子长了半个月。
而且那附近小混混也多,今天收拾了一帮人,明天说不定就换了一帮人。
有时候他兼职要加班,林师一个人回去,实在是不大安全。
不管再怎么样,至少也先把地方给换了。
谢眈之前就看到了一个应聘广告,是在公司做一个月实习生,在校大学生也可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投了简历,昨天就已经收到了通知消息,可以去面试了。
因为是小公司,其实并不要穿正式服装去,谢眈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投的简历。
那公司地处繁华与偏僻的交界地带,从此处起,地价与房价已经开始攀升,到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高度。
按照上面的地址,谢眈坐电梯到了十二楼。
即便是一个小公司,来面试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青年,如他所料,因为门槛低,穿正式服装的也很少。
很快就到了谢眈。
他进去之后,回答了几个问题,对方让他等通知,接着面试结束。
谢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方才松开自己紧捏成一个拳头的手。
他第一次面试,的确有点紧张,不过在可克服范围之类。
直到他下电梯的时候,外面依然有很多人等待着面试。
现在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
谢眈下了电梯,步行去了证券交易所。
股票的涨势还算不错,不过谢眈还没有打算收手,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转而又往林师打工的餐厅那边去。
林师刚刚下班,换了衣服,就要走出餐厅大门。
谢眈站在餐厅外面,侧对着柜台。隔着一层玻璃门,隐约间听到,在林师走过的时候,柜台前的女生笑问:“你男朋友啊?我看上次有人接你,也是他来的。”
林师笑了笑,在昏黄的光下,好看的不成样子。
他摇头:“男性朋友,姐姐早点下班,回家多休息。”
没有电话、没有电脑,所以唯一的联系方式,也就是形同摆设的邮箱了。
谢眈第二天打字之后,看了一眼邮箱。
对方通知他明天去上班。
谢眈关上电脑,在这里拿了最后一笔钱,转身离开。
虽然说是实习文员,但工作还是比整天打字要松活许多,谢眈很快便熟悉了那里的工作,和同事上司的关系还算不错。
他现在除了加班之外,下班都比林师要早。
下班之前,谢眈坐在位置上,将这个月的所有收入、开支连同九月的学费都算了一算,暗暗做了个决定。
今天晚上下了微微的小雨,餐厅里的人比平时要多一些。
同理,相当于林师要加班。
不过幸好,今天谢眈也来的要比平时晚些,只等了一会儿,林师就下班了。
他依旧站在外面,撑着黑色的伞。
林师同大家道别,匆匆走出门,一头撞进了谢眈的伞下。
连同地上的水花,都平添几分昳丽色彩。
雨哗啦哗啦地下着,雨伞中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隔离了外界所有的喧嚣,隐约听得见点声音,但要安宁不少。
伞下只有彼此。
谢眈虽然面无表情,但看上去心情愉快。林师虽然不说话,但唇角也始终勾起,两人都在不约而同地开心着。
回到家中的后,为了防止有人顺手把伞牵走,谢眈带了进来,放在了阳台上。
“我今天发工资了。”林师一边低头,收拾着衣服,语气里很轻松,继续说:“买了个小东西。”
谢眈颔首,将自己的衣服放好,回过头来看着他,开口:“我也是。”
说话间,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环境下,互相面对着彼此。
谢眈看到了,林师依旧在笑。
很真诚,很好看,像是夜空中的月牙,散发着光芒,夜晚行路时,无需刻意抬头来看,就可以看见前方的长路。
空间狭窄,他三两步走到谢眈面前,而后小心翼翼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谢眈伸手打开了。
是一块表。
还挺好看的。
林师一时间忽然紧张了起来,他甚至看都没看谢眈一眼,盯着那块表就开口:“我……这表不贵,但总能让你看时间,下次可别沉迷到什么事里,自己注意着。”
他说话还是通顺的,却总有些结巴的意味。
谢眈伸手,拿起了这块表。
林师自己手上都没有,也时常不清楚时间,却给他买了一块表。
他们两人,说谢谢都算是太客气。
谢眈将表放在手中,伸手拿过盒子,放在边上。
只是伸手到林师面前,“帮我戴上,可以吗?”
林师又笑了。
他抬起头,看了谢眈一眼,对方站在逆光处,再加上光线昏暗,看不清什么神情。
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谢眈是欣喜着的。
他很快又抬起手,拿过表,认认真真地将他把表戴好。
谢眈的手好看且细,他当时还特地叮嘱店员,帮他下了两颗链子,现在看上去,真的刚好合适。
谢眈感到,手上多了点重量,他收回手,到衣袋里,把那个小小的手机给拿了出来,若无其事地递给了林师。
林师呆愣间,谢眈已然转过身,继续折衣服。
小灵通,其实不算是很贵,在这里,大部分人都有。
只是……他们俩开支太大了,导致到现在都还没有手机。
他两上的大学虽然很好,但是学费高昂,一个学期的各项费用,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刚开始出来的时候,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帮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住宿费贵,那就租最差的房子来住。
学费高昂,那就多打几份零工兼职。
生活压力,那就尽量节俭少买东西。
小时候在孤儿院过节,院长大叔会给每个小孩儿都送去礼物,有糖果,也有玩具。
到如今,林师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收到礼物了。
林师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他问:“你自己都没有……给我买了,谁给我打电话啊?”
谢眈没有停下动作,忽然笑了。
声音很轻,但是在林师耳中,充满了力量:“很快就会买了。”
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毕竟从前这么艰难,都度过了。
新学期开始之后,谢眈也结束了实习工作,两人都拿到了上学期的奖学金,靠着股票也赚到了不少钱。
生活顿时轻松了很多,他们搬出了那个小楼,住到了离市区近些,环境要好很多的地方。
秋天的时候,还回了一趟孤儿院,那边显得有些老久了,只不过院长大叔也说了,明年政府就会帮助迁新址。
新房子那边虽然环境好,但是地方小,两个人依旧睡在一起。
秋天这边不算凉爽,但也有些冷,两人就盖着薄被,睡着睡着,也就靠在了一起。
林师唱歌很好听,谢眈爱听哥哥的歌,他却不一样,他爱歌神,有事没事儿就要哼上一两句。
到深夜的时候,谢眈难得失眠一次,发现自己睡不着。
转头忽然间发现,半靠在自己身上的林师也没有睡。
毕竟一双杏眼,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又大又亮。
林师注意到他的动作,没忍住开口问:“怎么了?”
“睡不着。”谢眈的声音很轻,忽然缓缓道:“给我唱歌吧。”
林师颔首,张口就准备来哥哥的歌,又忽然想起,今天春天愚人节的时候,谢眈默然坐了一天的样子,瞬间唱不出来了。
他决定唱自家歌神的歌,又应景,慢慢清了清嗓子,柔和的声音,便传到了谢眈耳中。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情绪万种”
谢眈缓缓的闭上了眼,万籁俱静间,只有林师的歌声。
也只有林师的歌声,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头”
“我要你记得无言的承诺”
林师的体温在他背上,不是让人下意识想要远离的炙热,而是温暖。
从他的四肢而来,一直流转,直到五脏六腑。
“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林师的声音很低,因为是深夜,又躺在床上,将高音压了好几个掉,就在他身后唱,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谢眈好像理会到了什么。
他生到十八岁,是第一次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某一刻。
那他希望是这一刻。
一辈子就算就这样过去了,也很好。
闲暇的时候,谢眈会抓着林师的手腕,一起在街上走一圈。
林师常常笑着说,以后就算有钱了,也不要住在市中心去,那里太繁华,太吵闹。
对于未来,总有无限的希冀。
秋天落入世界,缓缓离去,冬天如约而至。
接近年关的那几天,难得下了小雪,如今经济条件宽裕不少,两人准备好了年货,只等在家中过年了。
过年那天下午的时候,林师说是要出去,出门前,看着谢眈还在收拾家里。
他换好了鞋子,回头间不经意看到谢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就升起了巨大的不舍。
这种情绪很猛烈,几乎要将他淹没。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林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像是这几眼,就要将他一生一世地记住。
“阿眈。”林师还是开口喊了他。
“嗯?”谢眈将目光投向他,见他笑意如初。
“今天等我回来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林师讲话问了出来,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至于那件事情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
其实原本就一直在互相陪伴,这样只不过是多了个名义。
谢眈盯着他,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扫把,颔首:“回来了就答应你。”
林师笑了,从未笑得那么灿烂,那刻雪白的小虎牙,完全地露了出来。
他挥挥手,关上门。
“那就等我回来。”
他的余音消散在了楼梯间。
谢眈开始在家里做饭。
其实这件事情,一直是林师在做,因为林师在餐厅打工,就算自己没做过,也耳濡目染,做出来的饭挺好吃的。
而谢眈就负责洗碗。
但是他今天外出了,谢眈想自己做一顿年夜饭,等他回来一起吃。
他模仿着林师平时的样子,认真地煮饭,洗菜、切菜。
估摸着时间,他又把菜给炒了,自己试了点,才敢端到餐桌上来。
谢眈开始坐在餐桌前等待。
等待的时间久了,也就不算漫长了,而且没过一会儿,他都会告诉自己,林师应该没多久就要回来了。
天色逐渐被染黑,外面欢声笑语。谢眈坐在阴影里,半响后,伸手打开了灯,准备继续等。
菜已经凉了。
他缓缓拿出手机,准备给林师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好,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手机屏幕也亮了。
谢眈连电话号码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就接下了。
只是没想到,不是林师的声音,只有匆忙中略显冰冷的男声。
“喂,您好,请问是谢先生吗?这里是市三医院,您的亲人林师先生在无中大道这边遭遇了很严重的车祸,需要您……”
谢眈拿起钱包,几乎是夺门而出,下楼、打车。
他想让司机开快一点,可是回想起通话内容,始终没有开口。
市三医院离这里不算远,可是他却感觉,酸痛的手指每次舒开时,都度秒如年。
车很快停下,谢眈匆匆的付了钱,飞奔而上。两个电梯人满了,他想都没想,直接从旁边的楼梯跑了上去。
人山人海,他看不到林师。
心跳快到哪种程度,他已经无力去顾及。
甚至连悲伤,都来不及用上。
前面的人少了,谢眈转头间,忽然看到了一大堆人在向这边走来。
他们推着床,床上都是血。
像是白净世界里一抹鲜艳的红,开出了绚丽的花,时时刻刻在告诉人们,它即将凋零。
谢眈不受控制地跑过去,脚下还有些打滑。
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情绪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林师身上。
而他满身是血,正被医护人员推着往前。
林师紧闭眼睛,连睫毛上都被染上了血迹。
从他的额头、后脑,一直蔓延到雪白的床单上。
谢眈颤抖着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却只碰到那些湿热的东西。
他的呼吸很急,胸口起伏的程度同谢眈手颤抖的程度很快接近,直到保持一致。
他还要跟随着医护人员的步伐,送林师进手术室。
“……阿、阿眈……是不……是……”
他气息微弱,嘴角勉强微微动了动,可就是这一动,血再度从里面涌了出来。
谢眈眼眶中的液体开始不住的往外流,他使劲地点着头,仿佛这样林师就可以看到一般。
林师的嘴唇努力地开始动作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到的时候,谢眈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在交流着,最后传到谢眈耳边的时候,只剩下一句“病人失血过多,身体多处受损严重,刚才强行进行治疗,估计只会……”
他们在给谢眈最后的时间。
无情地宣判了一切。
他埋头在林师头侧,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一切到底是血还是泪水。
林师努力地想喊他的名字,谢眈知道他的意图,只能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回答着:“是我、是我……”
他强压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谢眈脸上还有林师的雪,连同他自己的泪水,泪水将血痕冲淡,看上去恐怖却又凄婉。
“林师,你听我说……”
谢眈紧攥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一切:“我是阿眈、我是阿眈……”
他语气急促又慌乱,口腔触到咸咸的液体,只觉得绝望已经在心头蔓延。
“林师……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说,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
“……林师,我做了饭、我真的,学着你,做了饭……我们回去、回去吃,好不好?”
林师的喘息和血液,在他的心上重复鞭打着,再重复的向他灌输着死亡的信息。
谢眈全身无力,跪在了地上。
他的所有力气,连同那一点希望,都停在了与林师紧握的手上。
“林师……你不要走……好不好?”他伸出另一只手,细细地拂过林师被血侵湿了的头发。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他自出生起被遗弃,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林师。
没有林师,他就只剩下漂泊与不安,孤独和死亡。
林师没有回答,可是他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每一点沾在可见的地方,视觉的冲击,都在拒绝着谢眈。
“阿……阿眈。”
微弱地声音再一次在他耳畔响起,是悲怆中的巨大惊喜,纵然是惊喜,在逐渐退去后,也只剩下无穷尽的悲伤涌来。
裁碎了,消散了。
林师没有等他回答,透支着最后一点生命,声音断断续续,几乎小到不可听见。
“我……我给你、给你……礼物。”
谢眈仓皇地看着他,他的另一只手一直垂到床下,导致在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他的手中紧紧地捏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谢眈使劲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好起来,帮我戴上,林师,答应我,求求你……”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求过人,此刻眼底却尽是苦楚,以苦苦恳求的语气和林师说话。
林师却已然无力,只能抬起那只手。他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嘴唇勉强张开,连声音都不剩。
从车祸现场带到这里,再到谢眈面前,他耗尽了生命,终于将盒子塞进了谢眈手中。
林师好想侧头再看他一眼,可是再没有一点力气了。
他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四周的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恍惚间,他看到了很多画面,陆续从他眼前飞过。
小时候,自己和他,两个人,坐在孤儿院的大桂花树下吃糖。他总是冷着脸,却也会在自己给他留糖的时候,不经意地勾起嘴角。
冬天冷,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闭眼就睡着,自己逗他笑,他还努力绷着嘴角。
自己说他穿白色好看,他便不买其它颜色的衣服了,嘴上说着便宜,其实白色要难洗好多。
高中的时候,明明看上去挺沉静一人,因为别人骂自己一句,就能扛起椅子往人身上砸。
有关于他的回忆,太多太多,林师居然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而在这一瞬,不过也只是恍惚之间、脑中一念。
这一生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所幸,他还曾遇到过他的阿眈,曾与他比肩相伴。
林师的手指动了动。
好像是在说“新年快乐,阿眈。”
又像是在说“要开心啊,阿眈。”
却也只像一次又一次的喊着“阿眈”这个名字,心中已经祝福他千遍万遍。
林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谢眈没能握住盒子。
盒子滚落到地上,在冰冷的地板上转了一两圈,而后大开。
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从里面掉出落在了地上,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谢眈哥哥的往事和故人。
之前堂堂问过他,为什么电脑打字这么快,手机打字这么慢。
还有谢妈妈说过,要给眈眈买表,被他拒绝了。
感谢“冷辰夜”宝贝儿的手榴弹~“川槿”宝贝儿的两雷,“千里”、“狐言”、“danna”、“十里烟波杳杳”、“沐秋qaq”六位宝贝儿的雷~
感谢“千里”、“yvonne.wong”、“阿蔚”、“里里吃梨梨”、“9088”、“从良”、“狐言”、“thalia”、“十里烟波杳杳”、“久”、“吖妖”、“谷一”、“青冢”、“沐秋qaq”十四位宝贝儿的营养液~
我我我!全部都是手打的id!也感谢所有宝贝儿的一路支持~么么么么
之前感谢好像漏掉了冷辰夜宝贝儿一次,抱歉啦,爱你么么么~谢谢一路支持~啾
那个【卑微的请求】你们点进我专栏,去看看我下本文好不好
对对对,就是那个又菜又花里胡哨的主播还有那个冷冷清清软软糯糯的职业选手
【小声逼逼】就是明明把人家底裤马甲都扒了个底朝天的,还装模作样问人家是不是喜欢他的那个
对,就叫《原来你是小号啊》_(:3」∠)_
☆、番外:谢眈(下)
林师没有葬礼,只有一场简简单单的火化仪式。
他生前曾经对谢眈说过, 因为不想拘泥于这块地方, 日后想要随风飘荡。
他随身携带的遗物也很快清理了出来。
一个电话,身份证,一张银行卡, 五十五元现金, 他和谢眈学生证的照片, 家门钥匙。
还有, 那块装在盒子里,被他一直紧攥到医院都不曾松手的表。
谢眈没有将他在这世上留太久,连家都没有回,第二天就安排了火化。
肇事司机因为逃逸,在火化的时候,也已经逮捕归案了。
熊熊烈火在里面,谢眈站在外面,明明尚能感受到些许残留的温度, 浑身却冷的刺骨。
逮捕了又怎么样, 判刑又怎么样。
林师只有一个。
没了,就真的再也没了。
火化完毕之后, 林师的骨灰交到了谢眈手上。
谢眈摸着,总觉得还有点热烈的意味,在指尖上燃烧。
他怔怔地看着骨灰盒,几乎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也无法想象,林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乎没什么重量, 随风就逝去了。
谢眈买了一张出海的船票,就这样抱着林师的骨灰盒,上了船。
他两宿未归,中间只喝了半瓶水。
脸上或许还有些未能擦去的血渍,衣服头发凌乱,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在外人看起来,落魄又邋遢得让人不想靠近。
他上船的时候,船长甚至盯着他看了好久,似乎只有这样,才确认他不是杀人犯之类的。
谢眈就这样靠在栏杆边,静静地看着还算平静地海面。
船运行的声音在他耳边,林师就在他怀里。
他额前的头发被吹开了。
是刚起的风。
谢眈低头看着被自己紧紧抱住的骨灰盒,忽然笑了。
林师说,最爱看他笑了。
只是可惜,在他生前的最后那点时光,也没能让他多看几眼。
他打开盒盖,伸手触及那点重量。
风越来越大,海浪开始起舞,随之呜咽。
谢眈扬起手,只看见一片白色散在空中,又很快消散。
他努力地勾起嘴角,像是这样,林师就能在去天涯海角之前,再看看他。
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涌,原本已经干涸了,都怪微湿的海风。
它们开始跟随风飞扬,在空中,隐隐约约构成了林师的模样,在谢眈手中逝去,而后完全消散。
耳边恍若又响起了他的歌声。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情绪万种”
谢眈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消失,林师的骨灰也全部融入了风里、海面。
周身很冷,却没有一点东西,能让他稍微暖和一些。
谢眈转过头,像是挥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去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船上的广播依然在无休止的歌唱。
“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谢眈在下午的时候,终于回家了。
他将厨房里的菜倒的一干二净,转身,很平常的洗着碗,清理厨房。
又将家中打扫干净,洗澡,换衣服。
只是不经意转头间,总感觉林师还在看着他。
呆愣着呆愣着,泪腺不觉,就又不争气了。
他把林师的东西放进了一个抽屉里,再看了一眼那只表。
屏幕已经碎了,可是它依然在行走。
谢眈躺在床上,吃了点安眠药,定好了闹钟。
他做了一场梦,自己竟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梦还是噩梦,只是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枕上是冰冷的,眼睛也是红肿的。
随后起床,刷牙。
只是一不小心,像往常一样,拿了两份牛奶。
谢眈吃完早餐后,把另外一份牛奶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站在垃圾桶前,看了几秒。
而后转身,照常去上班。
两年时光走的太匆忙,谢眈很快到了大四。
他很有天赋,买的股票大多数都在赚,后来到了大三,根本不用依靠兼职,炒股也能过还算不错的生活。
他再也不是那个因为买不起正式服装,所以只能去小公司面试的青年了。
只是可能也因为这个,再也没有等他下班的人了。
h大金融系毕业的,大多都是人材,但不过因为初入社会,也不是人人都有背景,大部分人的路都要靠自己去开拓,而不是一开始就是通天大道。
谢眈选择好了公司,开始投简历。
两家都是业界很有资历的大公司,简历都已经通过了,时间分开了。
面试途中,他从容自信,有条不紊的回答着考官的问题,也能明显的看出,他们对他的印象很好。
出门下电梯的时候,谢眈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人家,因为面试的人过多,从而进不了电梯。
他一个人站在一边,就静静地等着所有人出来,然后缓缓地站了进去。
只是不曾想,一个女人还站在里面,没有动,在手机上摁来摁去,应该是在回信息。
谢眈也站了进去。
先会儿人太多了,老人应该是没有看见这女人未曾出来,直接按下了一楼键。
下去的人少,等待的人多,这次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下降的时候,女生仿佛才反应过来,面露惊恐地质问道:“你干嘛啊!”
她走到电梯门前,连忙在最近的一层楼的数字上摁下了,接着就开始继续嘴炮:“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儿的啊,有没有点素质,下电梯之前都不问问别人?”
她一边匆忙地收起手机,而后怒目圆睁:“差点就把我面试给耽误了,真是的。”
她没有明确的说在骂谁,谢眈淡漠地看着,见老人微微皱起了眉,却未曾反驳。
却没想即便如此,女人依然咄咄逼人,继续嚷嚷着:“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啊,差点耽误人家重要事儿了。”
电梯很快停在了女人匆忙按下的楼层。
门微微张开,谢眈却径直伸手,绕过了老人,点了关门。
女人脸上表情一下就变了,尖声问道:“你干嘛呀?”
谢眈只是说:“道歉。”
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语,才真的让人觉得不适。
女人瞟了他一眼,问:“你家住太平洋啊,管这么多闲事,说你了吗?”
大概是觉得对方不好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低了些。
而且……因为她先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按的一楼,所以一时间也没想这么多,当即就对这两人开了嘴炮。
“手机好玩吗?”面前的女人窘迫不安,谢眈已经不慌不忙地开始阐述了:“自己耽误自己,怪在别人身上,推得一手好锅,还得装装努力。”
无耻。
女人咬着嘴唇,一时间没说话了,谢眈开了电梯,没有示意。
她像是过街老鼠一般溜了出去。。
电梯继续下降,谢眈忽然听见身后的老人笑着问:“你不是要一个道歉吗?为什么让她走?”
她大概是要面试,或者是赶着上班,能在这家公司通过简历,不大容易。
“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眈转过身,见那老头笑得乐呵乐呵的,全然没有先会儿刚挨嘴炮皱眉的模样,再配上他身上花花绿绿的衬衫。
对不起谢眈是真的有点想笑。
恰好电梯停在了一楼,开了门,谢眈走了出去。
老头兀自转悠了出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很快打了个电话上去。
谢眈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他已经换了新住所,离市区中心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林师的东西都集中放在了一间房里,连同以前他们一起穿过的那件白色衣服。
想来在h大读了这么久,他也还未曾在那里住过。
谢眈很快接到了那边公司的电话,通知他后天就来上班。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谢眈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完全答应,没有明确的回应。
这两家公司的发展前景十分相似,谢眈并不准备直接选择哪家。他不在乎薪资待遇,炒股已经能养活他,首当考虑的,是他工作以后的发展进步空间。
那边大概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说等着他的回应。
谢眈再看了一会儿表格,很快睡了。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第二天面试的时候,还会在遇到那个花衬衫老头。
考官们问了他大致相似的问题,谢眈的回答也大致相似,只是他刚一出门,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来找他了。
谢眈跟着他到了董事长办公室,一眼望去,是明晃晃的花衬衫。
和昨天那一件不一样,这件更花更绿。
所以,董事长亲自去对家考察?
对方像昨天那样,乐呵乐呵地让他坐下了。
对方还很客气,谢眈也很礼貌,两人打了一轮太极之后,老人终于忍不住了,问:“你决定好,去哪个公司了吗?”
听他这话,谢眈也知道自己的面试过了。
“需要考虑。”
“诶,你看看,昨天那公司那小姑娘这么没素质。”老人和蔼地笑了笑:“我们公司的人,多么和谐,多么友爱,就选这里吧,挺不错的。”
对于对方的说辞,谢眈无动于衷:“人际环境可以调整。”
“话是这样,但你也要看对方能不能给你可以调整人际关系的职位啊。”
老头装模作样地戴上了眼睛,坐直了身板,一本正经地又轻咳了两声。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花衬衫太过亮眼,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张职务表递到了谢眈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诚意是很高的,对方整理的很详细。
“我们认真看过你的资料了,昨天也去你的学校考察过,问了你的导师。”
老头絮絮叨叨地的说着:“我很抱歉,这样类似于窥探你隐私的行为,但这样的行为得出的结果是,你值得坐在这里。”
谢眈没有回答他,低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职务表。
“年轻人,你很优秀。”老头笑得更开心了:“只不过还需要历练,我愿意帮你历练,让你不至于因外面的风浪太大,而迷失方向。”
他的话语缓慢,却让人没有不适之感:“但我也需要你帮助,有些内因,不能告诉你,可是能将这张空缺人材的职务表递给你,已经是我目前对你最大的信任了。”
他说着,终于坐正了,老狐狸笑眯眯地,问出了核心主题:“想要上面哪个职位?尽管说,任你挑选。”
谢眈将职务表放了下来,拿起一边的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他动作果断而自然,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流畅感。
职务表被递回老人面前,他站起,对老人伸出手。
“合作愉快。”
老人也笑了,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谢眈很快入职,他没有让自己一开始就处于风口浪尖中,选的职位不算太高,处于刚好合适的位置。
只是有点小缺陷,在于需要交际,这不是谢眈擅长的方面。再加上竞争激烈,可能一次没上去,一辈子都上不去了。
老人姓黎,除此以外,公司里还有好几个位高权重的董事。
谢眈和老黎半个月见一次面,他会调出谢眈这个月的工作的内容以及进度等等,一点点来跟他说。
工作能力包括方方面面,老黎很明显的告诉他,他的社交跟不上他的工作,而且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