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花灯之夜
收到花灯的白疏羽和夜莺对视了一眼, 目光中带有疑问。
“为何你给朕的是喇叭花灯?”
“呃,这个嘛,因为我想找一种秀气的白色花朵来配皇上。”
白疏羽一蹙眉, “你是说, 朕像是……喇叭花?”
萧昀天挠了挠头发, “刚才在外边的街上耽搁的时间太久, 店里其它种类白色的花灯都卖完了。其实以我来看, 皇上的气质大约最像是铃兰或者杏花, 淡雅清秀。”
他说完后,夜莺又问道:“请问萧公子, 为何要给在下南丁鸽花灯呢?”
“啊……你们把这鸟叫作南丁鸽?咳,理由很简单,因为卫官长大人的名字叫夜莺啊,夜莺是鸟类的一种, 而且体型偏小, 并非大鹏那样的大鸟。这小店里还留下的小鸟花灯就只有鸽子了。”
听了他这话之后,不知为何, 一直面无表情的夜莺居然奇迹般地涨红了脸。
萧昀天吃了一惊,自己该不会无意之中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吧?看夜莺闷闷地呆在原地,他只好干咳了两声,对白疏羽道:“时候不早了, 咱们赶快去放花灯吧!”
萧昀天拉着皇帝匆匆跑出店去。夜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低头看了看手里造型小巧可爱的南丁鸽花灯, 也慢慢走了出去。
暮城的花灯分为两种。一种叫作“游灯”,是用来放入河中。这种花灯的表层涂抹了特殊的材料, 会引得水下的鱼儿前来追逐,因而在追逐的过程中将花灯渐渐推向远方。这样放花灯的过程就像看着花灯自己在水里“游动”一样。另一种叫作“飞灯”, 顾名思义,就是把花灯点燃了内芯之后放飞到天空之中。
萧昀天手里拿着的喇叭花灯属于飞灯。
“这里面有小纸条,好像可以在上面写字。”
“是的。花灯是用来祈福的,纸条便是用于写下祈求的愿望。”
花灯内有附赠的短短的笔头。萧昀天将它递给白疏羽。
“嗯……?你不写吗?”
“哈哈,我自有办法。”
说完,萧昀天默默打开了灵力,努力召唤着这附近的异兽。不多时,暮河里的水流翻腾起来,有大大小小的鱼类接二连三地跃出水面,又落回到水里。
萧昀天呆在岸边观察了一会儿,最终,他选定了一条一米多长的蓝色大鱼。这条大鱼脑门上顶着一个明晃晃的“灯”,混迹在暮河中的一片花灯里,看起来足够以假乱真。
“如何,皇上,这个‘花灯’特别吧?”
白疏羽望着那被萧昀天的驭兽之力召唤而来的大鱼,哑然失笑:“这是彩灯蓝鱼,通常生活在河底,但非常喜欢光亮。大抵是这河上飘浮的花灯的光亮吸引了它,所以它浮上水面,来看热闹了。”
“大鱼也喜欢热闹啊。来,正好。”萧昀天蹲下身,招呼那彩灯蓝鱼靠上岸边。
彩灯蓝鱼停在岸边之后,萧昀天轻轻地拍了拍鱼头顶上的大灯笼,手心打开,将从小糖饼上掰下的小块粉末撒到水里。大鱼兴奋地摆动着尾巴,在水里找糖饼的碎屑吃,扑腾出一片小小的水花。
把手里的小半个糖饼都喂给彩灯蓝鱼吃掉之后,萧昀天又拿出了一个糖饼,并要来了一只笔头。
“萧昀天,你为何要在糖饼上写字?”
“哈……放花灯之前,当然要写好祈福的话语。”在糖饼上吭哧吭哧写完之后,萧昀天再次招呼着彩灯蓝鱼,“鱼兄,来帮小弟一个忙吧!”
大鱼欢快地游了过来。大嘴一张,嗷呜一口就把那只小糖饼整个吃了下去。
“这样就好。”萧昀天笑着转向一边,问白疏羽道,“皇上,你看这个‘花灯’如何呀?”
白疏羽明了他的用意,笑道:“你呀,脑袋里的小机灵可真不少。”就见萧昀天在彩灯蓝鱼的脊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大鱼摇摆着庞大的身体,向着河中心游去。
萧昀天咂巴咂巴嘴,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目送着那一点与众不同的蓝色亮光逐渐远去,和其它的花灯混在一起,汇成了一片灵动的光影。
“大鱼吃了我的糖饼,可要好好地带走我的愿望喔!”
白疏羽从斜后方看着少年的侧脸。萧昀天看向前方的目光永远是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或许这才是与二十出头年纪相匹配的气质。和整日小心翼翼又工于心计的自己相比,萧昀天活得更加洒脱自在。
“咦,皇上,你愣着做什么呢?”
正想着,那少年已经回身看向了他,指了指手里的喇叭花灯,“皇上,你的字条写好了吗?”
用来写下祈福话语的是一张有着金色镶边的精致纸条。白疏羽将小纸条卷成一个小卷儿,放在了喇叭花形状的开口的内部。
没有火源。白疏羽轻弹二指,一束小小的火苗从他的指尖燃起,引着了花灯的内芯。
充分燃烧的内芯将喇叭花灯照得通体透亮,绽放出夺目的色彩。它慢慢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乘上了空中刮过的劲风,向着远方飘去。夜空里大大小小闪亮的花灯乘风飞翔,将漆黑的幕点缀得光彩熠熠。
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喇叭花灯,白疏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静默地立在河边,口中无声地默念着。萧昀天安静地等在一旁。过了许久,白疏羽才睁开双眼。
“皇上祈求的愿望还真多。”萧昀天开玩笑道,“皇上该不是为白国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祈福了个遍吧?”
“那是自然。”白疏羽淡淡道,“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把天下百姓皆当作自己的亲人、好友来看待。朕足下的这片土地,还有国土上朕的子民,是朕一生被赋予的责任。”
萧昀天终是察觉出白疏羽甚少流露出笑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这人真的高冷或无趣,而是时刻承载着过重的负担,令他难得有轻松的神采。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见萧昀天看着自己,白疏羽淡淡道,“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国君的责任。不仅朕是如此,邻国的国君们,还有白氏祖上历代的国君们,都是这样。享受着至高的权势,当然也要承受最重的担子。”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么……哈,还真是应景。”萧昀天恰好想到了这句老话,“皇上光顾着为百姓们着想了,是不是把自己给忘掉了?”
白疏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方才……”
“既然皇上以君主之量为白国全国上下的人民祈福,那么为皇上祈福的事情就由我来吧。”萧昀天咧嘴一笑,“祈福的话语已经被彩灯蓝鱼吃掉了,它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河中央……暮河大约会长长久久地记住我的心意,就如同它这么多年来的川流不息。”
“萧……”白疏羽欲言又止,他压抑住内心不断上涌的情绪,紧紧地咬住朱唇,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向一边。
“权氏兄弟是朕五年前所结识的。”
“呃……什么?”
白疏羽突然提起了权林和权桂,这让萧昀天猝不及防。
皇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两天他们拼命来寻朕,似乎想要挽回什么。不过,说到底,朕与他们所谓的‘过往’也没有多么了不起。五年前他们曾是朕在东宫的伴读,和朕一起读书习武,也是朕在宫里唯二的朋友。”
他眯起眸子,目光渐渐地放空放远。
“他们入宫的第一年,陪伴着朕在东宫,除了跟着太傅读书以外,还和朕一同吃饭玩耍。先皇喜欢梨花,在宫院里种植了很多雪梨树。在梨花盛开的时节,母后带着朕与他们在宫院里欣赏梨花,还吃到她亲手做的梨花糕。
几个月后,新年到了,他们不得不离开东宫,回到暮城老家之中。朕很不舍,因为他们离去之后,朕在宫里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他们便与朕约好,第二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就会回到东宫,再度与朕相见。
于是,次年梨花开放的时候,朕跟母后学着做了梨花糕,每天早起晚睡,亲手做了许多许多。朕拿着梨花糕,在宫里的雪梨树下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树上最后一朵梨花凋零飘落,他们也没有回来。
……朕去问了父皇才知,权林在暮城和大户人家的一位千金订了婚。那半个月他一直在家里忙着走完订婚的种种程序,便不再过来了。至于权桂……朕并不知晓,他是否曾把当日的约定真的记在心上。”
白疏羽静默了片刻,“那之后朕消沉了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母后发觉了朕的异样,听了朕身边的宫人们的说辞之后,她做了一些猜测,并告知了父皇。父皇以为权氏兄弟欺负了朕,便下了谕令,严禁权氏兄弟在二十年之内踏入雪城一步。”
他望着萧昀天,“朕知道,私底下人们都说朕性子倨傲淡漠,不近人情。可少年时期的朕也曾开朗过,跟他们一起读书的日子是朕小时候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以真心待人,却未被回报以同等的尊重与爱护。这样的滋味于人而言,是极度的煎熬。尤其是对于白疏羽这样惯来承受孤独的人来说,对于仅有的几位朋友,他必是将他们当作宝藏一样对待。但被他所珍视之人,却背弃了诺言,让他的等待落了空。
萧昀天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同白疏羽表明心意的时候,白疏羽并未正面答复自己,只在最后问了一句“你会离开朕吗”……是怕自己的期待再次落空,所以接下来都要小心翼翼了么?
他看向白疏羽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心疼。时间会冲淡情绪上的创伤,但唯有他自己才能将折痕抚平。
萧昀天不会说假大空的情话,也无心许下口头的诺言。承诺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唯有行动才能使人信服。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轻轻揽过白疏羽颤动的肩膀。口袋里的糖饼还剩下一块,他掰下一半大块的,放到白疏羽手里。
“这是兰橘口味的,清甜,皇上尝尝看。”
白疏羽拿起那块糖饼放在口中,如丝般入口即化,唇齿间留有余味。萧昀天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把另外一半糖饼放在了自己嘴里。
“好吃嘛?”
“嗯……好吃。”
“好吃,那咱们再去买吧,我到现在都还肚子空空呢。”说着,萧昀天准备转身,带皇上往回走,“花灯放完了,祈福也搞定了……咦,差点忘了,咱们是不是得回去找找夜莺?卫官长大人似乎不见踪影了……”
“你不是给了他一个小鸟花灯么?他应该是拿去放了。”白疏羽压下情绪,回过神来,“不过,怎会直到此时都不见他回来?”
影卫的基本职责就是守护在皇上身边啊!虽然夜莺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脱离了影卫的身份,称他作贴身随侍更为合适,然而……在非皇帝要求的情况下消失不见,是个什么状况?
两人对视一眼。萧昀天慢慢道:“夜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俩不约而同想起了前日出没的那个追踪者——“他”的实力强到连被跟踪的皇帝也不敢轻易下令抓捕,甚至能从夜莺手底下逃脱。
“我们得寻他回来。”
萧昀天正要走,白疏羽叫住了他:“先联络附近的影卫看看。朕出行的时候,影卫们都会在相对的范围内随着朕行动。”他打开了灵力进行探知,然而——
“随朕行动的影卫们,都还呆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曾变动。但……朕察觉不到夜莺的丝毫气息。”
“什么?!”萧昀天惊道,“气息消失,是他的整个人不见了,还是说他已经……”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疏羽皱起眉,他转身就往花灯小店的方向走去。萧昀天赶忙拦住他:“等等皇上——那个追踪者实力这么强,就连夜莺都能悄无声息地放倒,那现在皇上你岂不是很危险!若是追踪者已经搞定了夜莺,那么他会立刻折返回来继续搞掉其他的影卫,最后就找皇上下手了。既然其他的影卫都好好地呆着,这是否就说明夜莺他目前正拖住了那人?”他急道,“趁着那追踪者还未杀过来,赶快离开这里保命吧!”
白疏羽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萧昀天冷静下来。他道:“萧昀天,你可曾发觉,那名潜行者跟踪了这么些时日,仅有的两次出手却都不是直接针对朕的?”
萧昀天也一愣。对啊,昨天晚上那次夜莺离开皇上来找自己回去,那时候本应是对皇上下手的最佳时机,虽然只是皇上的埋伏,可从夜莺和对方交手的结果来看,倘若追踪者真的趁机动手,那些埋伏的影卫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攻击夜莺。
这一次,白疏羽和夜莺近在咫尺,追踪者毫无声息地靠近夜莺,却“忽视”了更大的目标——是因为受到了夜莺的阻扰,还是说,他的目的本就不在皇帝身上?
这想法太离奇了,萧昀天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追踪者苦苦跟踪了他们这么久,就是为了对一名侍卫下手?一般刺客的目标不都是搞定皇帝吗?还是说,这个追踪者根本就对白疏羽没什么兴趣,他真的只是为了夜莺而来?
“夜莺他……”萧昀天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要问夜莺他此前是否结过私人恩怨?可他知道,影卫都是从小就被送进专人手上进行过严格训练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主君,要说结下仇怨,那也是奉命行事。说的直白点,冤有头债有主,敌人要恨也是针对主使者的,谁会平白无故地恨一只爪牙呢?
“可如果是单纯地针对夜莺,那追踪者大可以在朕未进城的时候出手。朕身边的随从不多,夜莺是影卫中武力排第一,他能打得过夜莺,就能打赢其他的影卫,何必一路追到暮城里来再下手。”
白疏羽翻来覆去地思索不出个结果来,便迅速联络了周围的其他影卫。
“夜莺跟了朕很多年。他自幼在宫中受训,十二岁成为先皇的侍卫,因为表现优秀,十五岁被先皇钦点跟随在朕身边。这些年他几乎与朕寸步不离,就算是有恩怨纠葛,那朕也应该逃不脱干系才是。”
萧昀天拍拍他的肩膀:“皇上先不要着急,咱们赶快找回夜莺,找到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白疏羽开启灵力,给潜伏在四周的影卫们下达了寻人的指令。一部分人继续留在皇帝身边保护安全,另一部分则四下里散开,进行周密的搜索。夜莺失踪的短短一刻钟内,追踪者就算掳走了他,也不可能逃到很远的地方去。
一会儿之后,出去寻人的影卫们陆续反映来了消息。
找不到人,气息可能被刻意掩盖了。
“凭借人类的力量难以察觉的踪迹,或许异兽能够想办法发现。”抱着这样的想法,萧昀天尝试着召唤两名异兽伙伴。
啪嗒啪嗒的小碎步声传来,棉被蜥迈着六条腿飞速赶了回来。它在萧昀天面前站定,直立起上半身,两只纤细的前肢比比划划,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声。
“皇上,棉被蜥好像发现了什么。”
棉被蜥嘶叫一声,示意他们跟过去。
之前白疏羽曾说过,棉被蜥和旋圈蛇的侦察能力非常出色,是普通人类的百万倍。这话在今晚很好地验证了。它带领着他们二人在暮城的街市里七弯八绕,最终在一个漆黑无人的巷口边停留了下来。
“嘶嘶!”
棉被蜥指着里面,大叫起来。
萧昀天走上前,在巷子深处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这是……!”
那地上的一摊破碎之物,是他先前给夜莺拿在手里的小鸟花灯。
棉被蜥凑上前来,在花灯的残骸上来回嗅闻,接着,它对萧昀天比划出了一把武器的形状,又指了指白疏羽腰间携带的佩刀,它的意思似乎是,摧毁花灯的工具正是刀类的武器。
萧昀天的心猛地揪紧了,他低下头仔细地查看,却更觉触目惊心:那花灯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从上面锐利的划痕来看,花灯是被某种利器狠狠地切割开、挫得粉碎,而且还划了一刀又一刀。
他环视四周,看到角落里有明显的打斗落下的混乱痕迹。这花灯是夜莺和那人在搏斗中弄坏的吗?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对。按理说,当危机出现时,夜莺必定会本能地腾出双手来战斗,第一时间就会丢掉手中的杂物,专心应战。可从这花灯被毁灭的迹象来看,像是有人故意把花灯一下一下地劈成了碎片。
白疏羽也瞧出了端倪。他是习武之人,比萧昀天更为了解武斗方面的事情。
“这花灯是用刀具划伤的,居然破坏得如此严重。”他慢慢道,“就像是……有人存心拿它泄愤一样。”
就是了——白疏羽说出了萧昀天心里的猜测。看着那极端激烈的手法破坏的痕迹,萧昀天不禁担忧起来:“那人对夜莺拿着的花灯都恨不得挫骨扬灰,要是他真的抓到了夜莺,岂不是……”
说话间,棉被蜥又叫了起来,迈开细腿往前飞奔而去。与此同时,白疏羽轻微一震,显然,他也有所感觉。
“夜莺的气息突然出现了……果然,方才是被人为掩盖了么!”
皇帝招呼萧昀天跟上。但无奈,萧昀天比不得白疏羽这种修武之人,方才的一通狂奔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站在原地摇摇晃晃的,喘气不止。
“你快变回毛团,朕带着你走!”
也只有这样了。光芒一闪,萧昀天的身形消失了,原本被他揣在腰间的毛团噗的落到了地上。白疏羽一把抱起毛团,施展轻功,往前疾步飞奔。
毛团睁眼的时候,正看见白疏羽随着气流波动而飘扬的一头长发。皇帝正像武侠电视剧里的那样,带着他在建筑的房顶上飞速地跃过。
失重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毛团赶忙抓紧了皇上的衣襟,缩成了一团。
“前面!”
在空中飞檐走壁了一阵子之后,白疏羽从房顶上落下地,在他的四周,陆续有几个幻影落到地面上,拔出武器警戒着。
两名影卫率先走上前去,确认后对白疏羽说道:“禀报皇上,此地只有卫官长一人。他,他……”
那两人欲言又止。白疏羽一皱眉,迅速前去。只见墙角处靠着一个人影,夜莺坐在墙边,漆黑的眼眸望向他们这边。
见皇帝前来,夜莺的嘴唇开合了一下,但他并未出一声。萧昀天观他脸色煞白,坐在原地不住地轻喘着,他身上有明显搏斗过的痕迹,上半身的衣物被撕破,脸颊上血迹斑斑。
而最奇怪的是,夜莺眼神非常空洞,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皇帝的出现也没有让他产生多少反应。
“他的灵识受创不轻。”白疏羽说着,将一只手轻轻按上夜莺的头顶,将灵力传输到他的体内。不久后,夜莺呆滞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却依然很憔悴。
他开口,却只有四个字:“他回来了。”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夜莺又说了一遍,“他回来了。”这次,他的眼里露出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