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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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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现世

2020年,湳大,艳阳天。

篮球场上正在开展一场激烈的solo一对一。

林行韬一边运球,一边挤出空闲对着一旁观战的女生们潇洒地一挥手。

汗水渗透了他的汗衫,在背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在他对面,同样被汗水浸湿了衣衫的男生喘着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们是湳京大学篮坛三幻神四人中的两个,这一次却是非常难得地聚在了一起打球。

所有的围观的群众都在猜测谁才更强。

现在看上去是林行韬更强些,他也相信自己会把这样的优势保持到底。

在他对面的是汉语国际一班的团支书王熙臣,有一个比篮坛三幻神更响亮的称号——含矿而生王宝玉。

林行韬修长的手指将篮球往地上一砸,砸出一条湿漉漉的痕迹。他的视线里,除了那条痕迹,就是王熙臣闪亮的aj联名篮球鞋,不好说有多贵,但就是不便宜。

“骚呢兄弟。”林行韬说。

兄弟王熙臣不说话,只是压低了重心更好防守。

林行韬并不仇富,但和别人solo总得有一个理由,他的理由就是穿aj的人打篮球不如穿普通耐克的。

王熙臣宁有种乎!

他随便在心里喊了一个口号,就仿佛自己是所有穿不起aj联名男生的代表,然后他朝王熙臣灿烂一笑。

再然后以绝对迅猛的速度转身。

王熙臣来不及反应,眼前窜过林行韬矫健的身影。

迅疾如雷,脚下生风。

说的就是林行韬。

林行韬一对一,从来没输过人,或者说,只要他用心去做的事情,他总会拿到第一。

“壮哉我林公!”场外林行韬的迷弟发出响亮的加油声。

加油声惊起空中肆意飞扬的青春汗水。

此时烈日当空,从天际吹来的风,鹅绒般软滑。

被吹来的,还有长梗的,偃卧的杂草被阳光晒焦的味道。

王熙臣反应过来,他的速度也不慢,迅速上前紧贴林行韬防守。

林行韬看出他想要使出一招回手掏,但林行韬走位惊人,一个假动作晃过王熙臣。

在风驰电掣的对抗间,他看到风拂起王熙臣的发丝,而汗水滴落在他浓密的眉毛上。

林行韬和王熙臣对视一眼,随即向着篮筐大步狂奔。

该结束了,他想,他不会给王熙臣打自己脸的机会。

王熙臣追着林行韬到了篮筐下。

林行韬先一步跳起。

微风这回拂过他眼睫上的汗珠。

他却兴奋到无法眨眼。

忽然间他有些恍惚。

篮筐在他的视线中逐渐远去,他看到王熙臣眼中的自己。

他眼中的自己正在缓缓跳起来,以一个很慢很慢的速度。

视线下移,王熙臣被风卷起的衣衫,边角是supreme的红底白字标志,清晰可见。

耳边则是被拉长的尖叫声。

林行韬有点奇怪地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变慢了。

终究,汗水滴落在他的眼睛里,而他看到了水珠在他眼里晕染开。

世界也晕开一片涟漪。

女孩子们原本柔软的笑声与尖利的尖叫声变得又粗又诡异。他侧耳倾听,只听得这阵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回响——

响在耳边!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林行韬的手指触碰到了篮球的边框,一丝细微的电流从指尖传到了全身。

篮球穿过篮筐,在空中震颤。

同样不自觉地震颤的,还有林行韬本身。

天阴了下来。

篮球比人更先一步落在地上,但是林行韬听不到篮球落地的声音,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喘息声以及心跳声。

他只能听到胸腔里震颤的余音。

鼓动着血液,从每一个毛孔,翕张出令人手指发颤的心悸感。

原本的阳光将他的身体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道。

而随着他的下落,阳光逐渐划过他的全身,将他整个人沉浸到阴影的那一边里。

天终于完全阴了下来。

而林行韬整个人落到了黑暗里。

啪嗒,他落在地上,他站起身,他抬起头——

一切陷入静谧。

过了许久,或许是许久。

“林行韬牛皮——”迷弟方潮大喊着冲过来揽住了林行韬的脖子,将他带得一个踉跄。

林行韬恍然从世界变慢的奇异感觉里回神。

他看向对面。王熙臣保持着向上跃起的动作,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跳起来,也许是知道自己就算跳起来也阻挡不了林行韬,于是选择了放弃。

他在林行韬的注视中缓缓缩回手,淡淡地说:“恭喜。”

“我有急事,我先走了。”他说。

林行韬点点头,他看着王熙臣显得有些匆忙的身影,不由感叹道:“一个男人,长得帅,长得高,有钱,还会打篮球。”

“哇!我一男的都忍不住喊声老公!”方潮顿时发出舔狗的声音,“老公是你吗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林行韬连忙否认。

去掉一个有钱,这才是林行韬。

林行韬是朴素的无产阶级,从没有体验过资产阶级的水深火热。

围观的女生中有人给林行韬递水,林行韬喝了几口,宽慰自己:有钱算什么,果然帅才是第一位的。

方潮在一旁提醒给他送水的女生是什么院花,但林行韬这时候没心情和院花小姐姐聊天,他只是对天气的变化感到无比奇怪。

“天气预报有说要下雨吗?刚刚那道雷声真大啊。”

“看起来是要下雨诶。我们回宿舍吗,还是......去图书馆找我们的学霸?”

“当然是去图书馆了。”林行韬一笑。

“然后请他吃饭,再然后向他借读书笔记?”方潮笑嘻嘻地问。

“你猜对了,预言家。”

林行韬拎起书包准备离开,顺便朝给他递饮料的女生说声谢谢。

突如其来的阴天并没有让精力旺盛的大学生们哀叹不能打篮球,反而让大家更加活跃起来。

事实上带着一丝凉爽的天气才是大家喜欢的。

平时林行韬也不在乎什么下雨不下雨的,但心底里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加快脚步。

“等等我啊!”方潮喊。

“对了大韬你是不是说你听到了打雷声?我好像没有听见?”

“倒是你扣篮那一下,彭,天一下子就黑了,哇帅爆。就跟关了天地间的开关一样哈哈。”

林行韬猛得停住脚步。

望天。

回应方潮哈哈笑声的,是骤然响起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倒吸冷气声。

卧槽的声音接连不断,所有人都看着上空目不转睛,仿佛被石化一般。

林行韬攥紧了书包的肩带,头脑里似有惊雷闪过。

在那一刻,是常识被事实冲垮的惊愕,兴奋,或许还有一丝丝畏惧。

因为天空中出现了一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一条龙!

是龙啊!

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翻滚!在沉甸甸的黑云中穿梭!

龙鳞边缘金芒四射,宛如太阳初升。

林行韬被刺得眼睛酸涩,却不愿拿手遮挡一二。

身边的人都与他一样不愿错过这奇特的一幕。

没有人拿手机,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在巨大的冲击面前人类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拿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观察,人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但人眼会骗人吗?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2020年,在大学生们的下半学年快结束的时候,湳京市上方出现了一条边缘散发着金芒浑身缭绕着闪电的,黑龙。

“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

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明明不是喜欢背诗也不是很会背诗的人,林行韬却莫名想起了这首诗。

他觉得,有什么要开始了,在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谢谢支持无cp~

小修了一下,不那么卖弄玩梗了。

生死存亡间

一条黑龙出现在了头顶。

的确是龙——除非还有其他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动物。

全湳京的人都可以看到这条龙,也只有湳京的人可以看到。

在黑龙出现的这一刻,无数湳京人抬头望天。

据数据统计,当时各大搜索引擎中湳京的实时搜索率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因为大家都停下了玩手机。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大爆发。

#湳京黑龙#瞬间被顶到热搜第一。

没过多久,维博就瘫痪了,无数人的热情尽情宣泄在网络中,掀起一场网民的盛宴。

手机无法拍下图片,但百万湳京人共同看见了龙,这是其他地方的人无法否认的事实。

随着观察,大家发现龙的身躯是断的。

断口就位于钟山上方,断口处有紫气与黑气弥漫,阴森可怖。

于是,关于世间真的存在龙这种生物的唯物猜想,变成了存在断成两截还能活动的龙的奇幻现实。

官方在第一时间内发布了通知,主要是通知各级人员管理好地方秩序、安抚群众以及一篇论文。

论文题目叫《天体运行与世界变动之间的周期性关系》。

据论文的说法,这一次的事件是由于一颗特殊的彗星经过地球而引起的。

在古代同样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证据就是世界各国相似的神话传说与古代层出不穷的志怪故事。

彗星被起名为灵王彗星,此次事件也被官方定为“灵气复苏,龙脉显化”。

灵气复苏!龙脉!

这两个词语顿时引起了热议。

“看来官方早就有准备了。”林行韬说着话,刷卡走进图书馆。

校园广播中传出校长老先生的声音:“请各位同学不要慌张,回归正常秩序,一条龙而已,看看就好......”

说得没错。

这条龙暂时没有引起其他异象的产生,现代社会的秩序更没那么容易崩溃,生活还是要照常进行下去的。

——比如某些教室里,老师嘿嘿一笑举起了点名册。

有人逃课也很正常,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平时人满为患的图书馆里人也只剩了几个。

林行韬走进四楼的理科借阅室,他要找的目标埋头于书本,并不搭理他。

林行韬也不说话,将篮球在指尖转了两圈。

悄无声息,动作优美流畅。

许佑新却从学习资料中抬起头,说:“你吵到我了。”

“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你是艾利斯顿的端木磊吗?”林行韬扬扬下巴,“走了,请你吃饭。”

许佑新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生硬:“你不用请我吃饭,我也会把笔记借你的。”

跟在林行韬后头的方潮笑了一声:“我们才不是那种人呢。”

“既然说过要请你吃到学期结束,那肯定说到做到。”

“是吧,大韬。”

林行韬点头。

期末考试将至,许佑新学霸的笔记还是很重要的。

在林行韬与方潮持之以恒的注视中,许佑新叹了口气合上书本:“走吧。”

许佑新边走边说:“我刚刚查了一些关于湳京龙脉的资料。”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

“据说秦始皇当政的时候,有个望气士告诉他,湳京那地方有王者气。”

“然后呢。”林行韬来了兴趣。

“秦始皇肯定是要除去这个未来的王者的。所以,他断了这里的龙脉。”

“断的方法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挖紫金山也就是钟山,还有一种是挖秦淮河。”

断龙脉?林行韬心里一动,想到钟山上方的龙躯断裂之处。

“从此湳京建都那块的风水就不好了,原本的四象俱全也变得不相协调,这也是在湳京的王朝都短命的原因。”

“我准备写篇论文。”许佑新说,“我看了那篇官方的论文,觉得作者的说法有一些疑点。”

林行韬对许佑新的想法不置可否。一个大学生的心血来潮难道还会比过专业人员的研究吗。

他还是愿意先安排考试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他们走到了公交站台。

远远地,一号线来了。

林行韬漫不经心地刷着网上的消息,忽然间。

他的耳边悄寂了一会儿。

某种轰隆轰隆的声音在他的鼻腔间震颤。

又有些像压抑哭泣时的耳鸣。

眼角闪过一阵白光。

他奇怪地抬起头——

过了一秒,也许是好几秒,又感觉是非常漫长的一个瞬间。

有人大叫一声:“跑啊!”

一个绿色的东西向着他这边冲来。

反应过来时,林行韬已经摔在了地上。

车祸?!

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不慌,不怕,就是空白。

所有人都失声了,又或许是林行韬暂时性耳聋了,总之他什么都听不到。

只有人的嘴在动。

万籁俱寂。

可怕。

手臂突然钻心地痛了一下,林行韬恍然回神,声音才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耳朵里。

这时他才听清楚焦急的呼喊与小声的吸气,现场也绝不是他先前以为的毫无骚乱。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手死死拉着,纂得很紧,刚刚的疼痛就来自这只手。

而在他的眼前,是歪歪扭扭的栏杆和庞大的绿色车头。

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潮?”

方潮浑身一抖,转过头露出一张失魂落魄的、惨白的脸。

他就在林行韬身侧偏前一点地方。

一只手紧紧抓着林行韬的手臂,而另一只手保持着下意识往前推的动作。

在相隔半个手掌的距离处,是公交车扁进去的车头。

些微颤抖的压抑从方潮汗湿的手掌传到了林行韬的手臂上。

林行韬逐渐想明白了。刚才是一辆公交车失控朝他们冲过来,然后,方潮使出一招方掌挡车救下了他?

林行韬看到,方潮普普通通的手掌上还有着打篮球留下的黑色印记,掌心一圈略微发红。

但除此之外皮都没破一下。

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行韬将方潮从地上拉起来,注意到了方潮比自己更加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救人的。

“喂,大韬,你别请姓许的了,请我吧。”方潮心有余悸地说。

“行啊,这条命你救的,请你一辈子好吧。”

方潮这才笑了一下。

许佑新则喃喃说:“生死存亡关头的觉醒。”

林行韬若有所觉地抬头。

那条黑龙从云层中探出了龙首。

一双黄金般的眼眸似乎对他投注了视线。

——是他没错,不是方潮或者其他什么人。

龙在看他。

......

在围观群众的帮助下,林行韬和方潮到了校医院里接受治疗,虽然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撞到。

他们需要的,是小姐姐温柔的安♂慰和检♂查身体好吗。

小姐姐:乖乖站好。

方潮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正在向实习小姐姐耍赖皮。刚才发生的一切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是将手伸给小姐姐观察,说自己手疼。

哼,识破 。

林行韬则看向窗外,那里来了警察。

司机师傅对警察的解释是他突然头晕了一下,但他说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病史。

于是对司机的盘问转给了其他人。

那是一群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人。

他们穿着不是一模一样但明显相似的黑色衣服,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

隔着窗户,林行韬都能感受到他们中部分人强烈的自信与意气风发。

也许是林行韬的视线过于热烈,其中一个拿着笔记本记东西的人突然看向了林行韬。

林行韬陡然产生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那人停下了笔记,走到窗前,凝视着林行韬,瞳孔幽深。

“你觉醒了吗?”他问,声音不轻不重,清晰可闻。

林行韬刚想摇头,视线却不经意从他深邃的眼眸移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没有动嘴唇!

腹语?

不,不是!

那人没有得到回答,很快忽视林行韬,看向了正被小姐姐摸手摸得一脸水深火热的方潮。

他敲了敲窗户,同样没有动嘴唇。

然而方潮被吓了一跳,他狐疑地起身张望,走了出去。

就在方潮迈出门的那一刻,那人一掌向他拍去。

方潮下意识地伸出手掌阻挡——用那只刚刚拍扁了公交车车头的手掌。

两人手掌相交。

“咔啦——”

玻璃发出了声音!

如同蛛网蔓延,林行韬拿手指点了点。

尽皆碎落。

那个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对方潮说:

“欢迎加入我们的世界,觉醒者。”

作者有话要说: 龙:我是蓝京龙,只有蓝京的人才能看到我的芳容。(押韵至极)

前三章可以先不看(真的)。

迟到的觉醒不是觉醒

方潮和司机师傅被带走了。

方潮看着林行韬,欲言又止,那个人皱眉:“他不能去。”

意思就是他要带方潮他们去某个地方,但林行韬不能去。

“你请的饭给我留着!”最终方潮喊了一声,跟林行韬告别。

“八二年的冰阔落都给你留着!”

他们走后,房间内一时安静,刚刚摸了方潮手的小姐姐一脸不可思议。

许佑新若有所思:“要是我想得没错,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会爆发出异能。”

“喂,林行韬。”

“方潮有了,你怎么没有?”

“是程度还不够,还是根本不会有?”

林行韬脸一黑,他永远讨厌许佑新的毒舌。

“我是在扮猪吃老虎,不懂别说话。”

许佑新一笑,拿出手机给林行韬念网上的新闻:

《震惊!小男孩被车撞之后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血流了一地》

《急!我切水果切到手了好大口子刚刚一看伤口没了!》

诸如此类的新闻虽然不多,但胜在真实,震撼。

“他们有人说自己被奇怪的人带走了,也有人直播跳高,还有人说自己的身体突然虚弱起来,哦,就是那个目睹了小男孩站起来的人,他怀疑小男孩吸走了他的血气。”

“世界变了,林行韬。”

许佑新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们,不、能、落、后。”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眼里几乎爆发出令人心惊的色彩。

......

吃饭的时候,林行韬觉得饭菜比平时的香。

按灵气复苏的说法,这些菜怕不是已经沾上灵气了。

这样的话,在现在的地里种出来的菜岂不是所谓的灵植了?

什么八二年的阔落,以后恐怕,吃的东西都是越新越好。

回到宿舍浏览网页的林行韬发现官方又发布了几条重要的通知:

《关于成立特殊组织-灵能基金会的决定》

《关于自明日起组织湳京市范围内大规模体检的通知》

《湳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强开发湳京山区资源的通知》

这些通知再次引起了网络上大规模的讨论。

比如那些带走疑似觉醒超能力的人就是基金会的人啦。

比如体检是为了找出其他有可能觉醒的人啦。

比如那些山啊水啊都要变成充满灵气的灵地啦。

网民们根据网络上的一些灵气复苏类、末日异能类乃至现代修真类展开了疯狂的想象。

无数人买好了车票准备向湳京涌入,但林行韬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被放进来。

而且,湳京只是开始,他们没必要这样。

接下来,会是什么地方?

有泰山在的泰桉?有神农架在的湖邶?还是十大古都?

甚至,外国?

世界变了。

有些东西或许不会变,但有些东西却是要开始洗牌了吧。

就像那个基金会,正常人都知道只要觉醒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吸纳觉醒者的组织会越来越厉害。

林行韬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条通知。

附件说灵能基金会是一个社会群众性组织,带有公益性质,主要帮助觉醒出特殊力量的人适应力量,在官方领导下为社会做贡献。

它的名下还有一家公司,经由□□批准建立,叫做华国灵能集团有限公司,目前成立了湳京子公司。

在查看子公司的公开资料时,林行韬意外发现了一个不能说认识但应该注意的人——王熙臣的爸爸。

他是合作企业的董事。

林行韬以前存过王熙臣的手机号,他想了想,打了过去。

在电话的嘟嘟声中,他忽然间想王熙臣会随便接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吗。

“喂。”王熙臣接了。

“我是林行韬。”

“嗯?”

林行韬直接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所以才走那么急?”

王熙臣停顿了一下,回答:“算是吧。”

他的语气有些微妙:“听说下午基金会的人去学校带人了,看来不是你。”

“可惜了。”

林行韬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叫可惜了?”

王熙臣在电话那头发出笑声:“没有人告诉你,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越早觉醒的人越厉害。”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黑龙出现前接触到了灵气。”

“你今天打篮球赢了我,但以后——”

“没有人会打篮球了,林行韬。”

“你甚至永远也打不过一个觉醒的八岁小孩。”

“我现在就在基金会。”

“我不会等你,其他人也不会。”

“你落后了。”

王熙臣挂断了电话。

一片安静中,林行韬咀嚼着落后两个字。

他忽然间清晰地感受到了看到方潮拦下公交车时的心情。

的确不是惊慌害怕。

他其实吧,心里除了对方潮的感激,还有些空落落的。

为什么那个觉醒的人不是他?

他再次想到许佑新说的[方潮有了,你怎么没有?是程度还不够,还是根本不会有?]

今天,所有人,不管是医生还是基金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他而关注方潮。

这与平时是相反的。

对此他倒不是特别难受,只是考虑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这是不是社会就此倾向于觉醒者的信号呢?

那么,假如他根本无法觉醒——

不止落于人后,而是直接被抛在了底层,那他——

就像末日里沦为背景的普通人。

这样的普通人啊,就算是主角的爸妈,也会被读者嫌弃拖后腿呢。

怀着这样烦躁的心情,林行韬走到了宿舍阳台的窗户前。

许佑新在床上探出头,说:“我好像发烧了,还头疼,我是不是要觉醒了?”

“对没错你要变成丧尸了。”林行韬边说边看向窗外的世界。

夜凉如水。

云雾遮蔽下的黑龙神秘,诡异。

他凝视着黑龙许久,想看看黑龙这一次会不会再注视他一次。

然而黑龙没理他。

上次可能真的是他的幻觉吧。

林行韬猛地拉上窗帘。

然而就在窗帘留出的最后一丝缝隙也即将被拉上时,他的手指一抖。

他看到缝隙中愈来愈近的一双金黄色的眼眸。

世界仿佛旋转起来。

而汹涌的疼痛将他淹没。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竹节生长,又像是揉碎骨头。

“林行韬,我的头真的很痛啊!”许佑新撞在了床栏杆上。

闭嘴,老子比你更痛!

林行韬疼得发不出声音,但他心里随之漫上欣喜。

他要觉醒了!

觉醒可能会迟到,但它不会缺席!

王熙臣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应吗!

哎不对好像说反了。

林行韬恍惚间看到自己搭在窗台上的手指慢慢透明,月光透过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似乎被月光浮了起来。

一声悠远的龙吟,岁月的黄金从龙的眼眶中滴落。

松松握在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不稳地摔在地上。

来电显示是妈妈,但林行韬却无法拾起手机。

因为他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

......

灵能集团湳京子公司内,一块瑰丽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彗星碎片缓缓浮在半空中。

突然间,碎片猛得旋转。

警报声在公司内响起。

“在湳大出现巨大反应源!根据对比判断,这次是脑域进化者!”

正在给新来的觉醒者测试的老教授顿时开心得像个孩子。

“太棒了!终于又出现一个脑域进化的!立即派小队出发带回他!”

公司内的人顿时开始了奔走。

然而碎片再次悬停不过几秒,忽然又疯狂般开始旋转。

完全是人看不清的速度!

连觉醒者也看不清的速度!

咔!

老教授霍地站起。

碎片,裂开了!

“怎么回事!”

“是、是觉醒者!”

“这是什么等级的力量......我去!”

“力量突破了湳京的屏障!”

“它好像在与南龙沟通!”

“不好!这是从未见过的特殊灵气波形,极限可以扩散到整个世界!”

在所有人手忙脚乱时,彗星碎片却停下了。

“怎么了!”

有人喃喃说道:“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潮:我在你心里就是你的迷弟啊。

林行韬:你才不在我心里。

求下收藏啦,可以养养再看,但收藏还是要有的啊!(感受寒冷)

气运命格(一)

雪地撞上了身体。

林行韬脸朝下摔在了雪地里,他噗出一口雪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疼得要死。

他勉强翻了一个身,以免让自己被憋死。

但他可能会被冻死。

这里是俄罗斯吗?下大雪?

原来我觉醒的是穿越空间的能力。

妙啊!里牛皮的都是时间空间系的能力!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与地面摩擦。

摩擦可以变强——鲁迅。

好吧不是鲁迅说的是迅哥儿说的。

摩擦还可以生热,这总是真的了。

尽管林行韬感受不到自己的一丝丝热量,但他依然很安心,因为据说人在非常冷的情况下如果感受到火热,那多半是死亡前的幻觉。

林行韬累了,不动了,摆出在棺材里的安逸姿势,活像他最喜欢用的熊猫人表情包。

雪花飞在他单薄的只穿了睡衣连鞋子都没有的身体上,他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白色变成透明,在他眼底缓缓降落。

他枕着飘雪,远远地,脑壳上传来一阵震颤声。

是人的脚步声。

等3d立体环绕声停在他头边时,林行韬突然感到一阵痉挛的激情。

那是一种有点甜蜜的疼痛——

“抬抬脚,行行好,别踩头发。”

一张有点紫又有点红的脸蛋停在了林行韬视线上方,草绳结着的头发晃晃悠悠垂到了林行韬下巴上。

是个男孩,长得浓眉大眼,透着一股憨与野的气息。

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林行韬,嘴角弯了一下,说:“你动不了哦?”

话语里不仅没有对踩到别人头发的抱歉,也没有对倒在雪地里的人的关怀。

普通话倒是贼标准。

“小老弟,你扶我一下好吧,我不是老奶奶。”

林行韬说完这句话。然后他发现男孩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旧,还有点像古人穿的。

但林行韬不认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因为就算不是文科生他也知道古代人不说普通话,吧。

除非是个架空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好奇怪啊,你不是老奶奶,但你肯定是奇怪的人,我不敢拉你起来。”

林行韬细微地哼了一声:“以貌取人?小老弟,透过表象看下本质好吗。”

男孩被这句渗透着马克思思想的真理之言震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拂去林行韬胸前的雪花,手指点了点他胸前的东西:“你衣服上有字呢,你还会说我听不懂的话,你念过书吗?”

“我念过几十年的书。”林行韬是个文化人,湳大了解一下。

“你骗人。”突然响起来的不是男孩的声音,而是不太一样的女孩的声音,就响在林行韬脚对面。

“你看上去就比大乐大上一两岁。”女孩踩在雪上走过来,脚底发出簌簌的声响。

林行韬一皱眉。

那个叫大乐的男孩怎么看都只有十三四岁,自己怎么会只比他看上去大一两岁呢。

他还是穿着自己的睡衣,说明这还是他自己的身体没错。

他恍然又想到自己刚刚被踩住的头发——他秉持着真正的帅哥敢于露出额头的观念,留的可是平头,又怎么会被踩住。

看来他不止看上去年轻了,头发也变长了——秃子也想要这样的福利呀!

“这是什么字?”男孩将手掌贴了上来,并没有什么暖意,倒是比雪更重的分量,让林行韬有些安心。

林行韬在男孩期待的眼神中告诉他:

“字是‘请沿虚线剪开’。”

这睡衣够骚,不然林行韬才不会买。

男孩没有做出林行韬想要的反应,因为他听不懂,他问:“我们不认得字,你能教我们认字吗?”

林行韬毫不犹豫地一点头,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用简体字。

女孩却喊停了想把林行韬扶起来的男孩:

“大乐等等,他说不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你看他身上的雪只落了一层,他肯定才呆在这不久,但他旁边只有我们的脚印!”

男孩一手按着林行韬的胸口,一手悄悄缩回了身后,他睁大眼睛看了眼四周,于是那只按住胸口的手也飞快地躲了回去。

这时林行韬的脑袋逐渐有些发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使不上力,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两个孩子的帮助。

他连忙忽悠:“这叫‘天上掉下一个林哥哥’,你们没读过书所以不知道这个。有时候下大雨天空中还会下鱼呢,下点人算什么?快点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教你们认字。”

“所以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姓林?”一张小脸出现在了林行韬的视野里。这张脸透着和女孩话语里相符的稚嫩和聪明劲,而且尽管一身破烂扮相感人,却依旧有几分灵秀的好看。

她扬起手掌,一股灰烟洒落在了林行韬的身上。

“这是道观里的香烟,可以驱妖怪的。看来你要么是个人,要么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大妖怪。”女孩拍拍手,男孩就一下子拉起了林行韬。

他只用了一只手,似乎天生力气就很大。

女孩则牵过林行韬的两只手握在一起,然后踮起脚往手里呵气。

很温暖。

“你或许可以成为我的维信好友。”林行韬说,在女孩面前的手指动了动,刮到了女孩的鼻子。

“维信是什么意思呀,你想和我做好朋友吗?”女孩放下林行韬的手掌,这回往自己手里哈气,然后保持着垫脚的姿势,将手掌贴在了林行韬的脸颊上。

“肯定不是什么好词,我猜是通缉令一样的东西。”

“年少不知维信贵,你知道我的维信号多少人——”想要吗?

半截话被风雪吹跑了,林行韬不再说话。

他想,这里不是地球了。

根本没有什么维信了。

明明那个地球正在迎来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他却什么事都没做就穿越了。

妈妈的电话还没接呢。

他还能回去吗?

大雪呼啸,三个人靠得很紧,林行韬听着他们愈来愈粗重的喘息声,回头看去。

雪地上的人形痕迹处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是他来时的路,也是他活下去的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他随口说了一句名人名言,也不管这句话合不合适,没办法这个时候总归是要装上一句的。

女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回去之后你要教我们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教你们很多东西。”

林行韬的声音与雪粒一起粗糙地飞舞起来,碰撞出蓬勃璀璨的光。

闪烁的光影中,林行韬的眼角被拉开惶惶的温暖色彩。

雪明明还没停,太阳已经出来了。

男孩呼出一口气,然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乐得笑了起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卿卿,没有姓。他姓陈,只有叫大乐的小名。”

“哦,我叫林行韬,是个狠人。”

......

卿卿和大乐是住在道观里的小乞丐,道观不远,但大雪纷飞,好在太阳出来了,身上不至于冻到走不了路。

那间道观近在眼前,矮矮的一间,根本不是现代又高又大的样子。

道观给林行韬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他不禁说:“你们才是吃人的妖怪吧,这个道观是不是就是妖怪的嘴,就等着把我一口吞进去?”

“才不是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卿卿露齿一笑。

嘶——

林行韬看着活学活用的女孩,心里就一个感受:此女竟恐怖如斯!

然而小破观的本质还是小破观,加上滤镜也变不成仙宫。

除了在踏进道观时感受到一阵奇特的暖意外,这个道观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道观又小又破,顶上破了一个洞,唯一好点的就是门了,不是一推就开,关得挺紧的。

观内一览无遗。在大学教室差不多的大小里,中间是一张擦得挺干净的桌子和炉子,桌子后是一个泥塑的神像和旁边两条湿漉漉的写着字的帘子。

两条原本是红色现在褪了色的柱子是挡不住从窗户漏出的寒风的,但孩子们也只能靠着柱子挤在一起。

观里有足足七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和大乐一样也就十三四岁,他们坐在灰扑扑的布上头,见三个人过来一个个或好奇或警惕或犹疑。

卿卿扯扯林行韬的袖子喊:“我请了一位教书先生回来!”

于是孩子们交头接耳了一阵,纷纷喊:“先生好——”

他们自然不可能像电视剧里那些朝臣一般喊得响亮整齐,事实上稀稀拉拉,可贵在话语里的喜悦与真诚,这让林行韬心里一热。

哎哟这群小机灵鬼。

大乐锲而不舍地保持问问题的习惯,他说:“我早就想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他指的是那两条随风飘荡的帘子。

林行韬见到熟悉的汉字于是舒爽地回答他:

“凤彩拥出三尊地;

龙势生成一洞天。”

他忽然皱起了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而这时,泥塑的神像忽然闪了一道金光。

就像黑龙眼里不灭的金芒。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陡然间又回来了。

“喂,卿卿,这个世界,我是说这里真的有仙人、龙、妖怪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方潮:睡衣再骚,还不是只能骚给兄弟们看。

秃头作者也想要长头发呢。

气运命格(二)

林行韬不会忽视那道金光的。

他自己看时,如果遇到作者点出细节,却又让主角说“肯定是错觉吧”这样强行忽略过去,他会很难受的。

不用想了肯定不是错觉。

所以他询问卿卿泥像上的金光是什么。

卿卿还没说话,大乐抢先说:

“这里供奉的是泰山府君!”

“也有人说是妙水真君,还有人说是土地神......”

说着他走上前拉那两条帘子。

卿卿却是在泥像前认真地拜了拜,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龙。但肯定有神仙和妖怪。”

“像这座小观里的祂,肯定是位伟大又善良的神祇。”

她转身直视着林行韬。

她说:“我们只是被遗弃的乞儿,没有祂,我们会被风雪冻死,我们会被夜里的妖怪吃掉。”

“这里是我们的全部。”

“哥哥是念过书的人吧。”

“若是不愿意教我们这些乞儿。”她抿了下嘴唇。

“帮我们取个名字吧。”

她的语气逐渐放低放轻,像是冰雪消融时阳光与雪小小的触碰:

“其实只要姓名就好了,不用取字——”

“我们或许活不到需要取字的时候。”

这种阳光与雪的碰撞,让人的心都有些融化起来。

林行韬看着女孩秀气的尖下巴,那里因为紧张绷得很紧。

远处的孩子们还在悄悄看着他们,现场的气氛莫名有些严肃。

本来他想拍一下女孩的头告诉她“别说了我为你转身”,但最终他只是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女孩松了一口气。

她毫不犹豫地表现出自己的庆幸,然后郑重地弯下腰,以与之前随意招呼孩子们叫他先生截然相反的态度喊到——

先生!

林行韬虎躯一震。

他一向好为人师。

忽然间他抬起头,看向上空。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扯在了一起。

“先生你怎么啦?”大乐问。

“我猜我们已经结下了因果。”林行韬说,“哦,对了叫我老师,先生听着太端庄了。”

他对着全道观的孩子们说:“首先,我教你们的第一样东西,是学会多喝热水。”

“因为科学的本质是烧开水。”

“科学的本质是烧开水——”孩子们乖乖跟着念。

“大乐,你在做什么?卷帘子吗,要不要老师封你做班上的卷帘大将?”

大乐却在林行韬模仿某种班主任的声音中沉下腰。

他的双腿发力,然后瞬间蹦起。

林行韬的眼睛睁大。

三米多高!

大乐一个转身拽下帘子,重新落回地面,对林行韬笑:

“老师,你晚上盖这个吧。”

笑容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林行韬有些感动,他觉得大乐这孩子——

或许可以去打篮球。

......

林行韬没有急着给孩子们取名,他觉得等自己想起几篇诗经再取名才来得正经。

于是他只教孩子们写他们的小名。

卿卿是学得最快的,她已经能教其他的孩子了。

这么聪明的孩子,合该配上一个一听就很聪明的姓。

大乐则在白天带着几个身体不算太坏的孩子出去讨吃的,他们穿着一身的烂衣服出去,顶着一身的风雪回来,然后受到道观孩子们热情的迎接。

无论他们有没有带够吃的。

晚上的时候,林行韬就睡在最中央,将两条沉重的帘子努力地搭在更多人身上。

他曾在半夜醒来,看见半梦半醒的卿卿往他这里拉了拉帘子,好让空隙没那么大——

他当即就在心里想:一定要真的把这群孩子培养成人才。

他其实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他以前最苦的时候也能吃饱喝饱穿足睡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不饱喝到饱穿不足睡到足。

孩子们忙碌的时候,他因为身体原因就只能看着,并不安逸。

造纸术的流程不会,火.药配方不会,他只知道简易抽水马桶的建造方式,但那有什么用呢。

他不会种田,不会吟诗,不会抄文章,他只会说骚话。

他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那个泥像他每天擦几遍也没搓出个什么泥神出来。

地狱般的开局,要不是这个道观里有奇异的源源不绝的热力,他怀疑自己会被冻死。

“我的营养快跟不上了。”他说着,举起自己肌肉消失的手臂。

“老师是说没有肉吃营养才跟不上吗?”

卿卿正在烧柴火煮开水,小脸被熏得有些发红发烫。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你这个大萝莉在我身边的关系吗?”

卿卿抹了一把脸,脸蛋旁边还是有两坨红色,土里土气的。

“老师肯定又在说不好的话了。”

“不是哦,大萝莉是夸你的话。”

“那你仔细说说看嘛。”卿卿好奇。

“这句话当然是在说你太可爱了。你知道吗,女孩子太可爱叫做秀色可餐。”

“可餐?你果然是吃人的妖怪!还有,既然可餐那怎么还会营养跟不上呢?老师你说错了。”

林行韬脸一黑:“所以我不是说了不是你的关系吗......就你话多,比大乐还要多!一边玩去!”

卿卿露齿一笑,跑到了门外。

太聪明了也不好,因为像她这样聪明的女孩子能更深刻地感受到身为乞儿——

却无法摆脱命运的痛苦。

林行韬想起了一句话: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子不是最可怜的,长得不好看偏偏又很聪明的女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但与卿卿在一起的日子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句话里的一些东西。

知识改变命运。在古代也可以吗。

不过,卿卿起码很好看啊,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能活到以后的话。

卿卿重新折返。

林行韬问:“是不是大乐回来了,今天有肉吗?”

“不会哦,老师想多了。”

“呵,肯定是大乐自己吃了。”

“才不会呢,大乐肯定会留给老师的。”

门外逐渐响起其他人的脚步声,卿卿缓缓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林行韬心里一动:“说!今天是不是真的有肉!”

门外,大乐探出脑袋,笑。

“啊,是卷帘将军回来了!”林行韬摆出皇帝遇见立功归来的将领的姿势。

大乐但笑不语,憨中透出一丝狡猾。

林行韬保持着期望吃到肉的笑容,直起身。

“先生一笑而起,渺海阔而天高。”卿卿适时配上背景诗句,她将林行韬刚想起来而教的《老饕赋》学以致用。

林行韬决定先发制人。

“呔!兀那无耻小儿,我且问你,茴有几种写法!”

大乐一惊,眼睛睁大,瞳孔开始地震。

“四种!是四种!”大乐在卿卿无耻的提示下大叫。

林行韬表情缓和,伸出手:“行了你答对了,给我吧。”

大乐乖乖递上藏在背后的东西,东西到了林行韬手中他才恍然觉得哪里不对。

卿卿则在一边轻声说“笨蛋”。

然而林行韬却晃着手里的小瓶子,奇道:“这是什么?”

“是药。”大乐反应过来后不免有些郁闷,“今天城里多了好多道人,有一个道人给我的,说能强身健体,我接了想让老师的身体好起来。”

林行韬伸出手感动地摸摸大乐的头。

大乐接着说:“我看到别人吃了应该没有事的。还有,老师你身体好了我们就能一块去讨东西了。”

原来打着这样的坏主意。

林行韬拔掉瓶塞,以不那么专业的扇闻法感受了一下药水的味道。

不是板蓝根味,差评。

他吸了一口气,壮气凌云地一口干掉了所有药水,昂着脑袋说道:“为师明天要让所有人吃到肉!”

观内被林行韬时不时的歪理忽悠瘸了的乞儿们纷纷给予信任的欢呼。

他喝下药后浑身一颤。

药液流淌过他的喉咙,融进他的内脏里。

某种极富冲击力的力量顺着血液狂奔突进。

他觉得头脑轰轰作响。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片金光连绵的海洋。

——识海。

不知为何,他念出这两个字。

然后,他迈开了地球人类在这个世界的一大步。

“老师好了!”卿卿和大乐欢呼着跳进林行韬的怀里。

除了被大乐差点撞翻在地外,一切问题不大。

他可以在明天去街上了。

说不定就有什么大人物在缝隙中瞄他一眼,然后惊为天人欲结为好友喜不自胜呢。

他要带着这群孩子,起来!

摆脱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较为日常的章,大乐和卿卿很重要。

后面会燃起来的(真的)。

气运命格(三)

伴随着天命之子般美好而荡漾的梦想,林行韬进入梦境。

他梦到了一双灼烧般的金色龙眼,然后猛得惊醒。

道观内一片寂静。雪从房檐处落在地上的声音时而轻微时而沉重。

风从窗户的缝隙还有头顶的大洞吹进来,凉意使蜷缩在一起的孩子们挤得更紧了些。

林行韬拿手掖了掖帘子角落,将挡在卿卿脸上的发丝拨在脑后,然后又将大乐嘴角的口水擦去。

看来大乐也很馋想吃肉啊。林行韬看向门。

在听得到呼吸声的悄寂里,门那里响起了“咔哒”的一声敲门声,格外清晰。

不像正常的敲门声,像是一个垂死的人挣扎地举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敲在门上。

咔哒。

又是一下。

这第二声让林行韬确定第一声并非幻觉。

他等着第三声响起。

但这第三声迟迟未来,倒是风中多出了些尖细的嚎叫声。什么东西摩擦在木门上,发出吱嘎的可怖声响。

就像有什么矮小的长着尖利指甲的东西正在努力攀爬着门把手。

或许是一个刚死没多久的婴儿,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那东西想进来。

林行韬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激灵。不,也许是个正常的求救的孩子呢。

他的一只手握住自己另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搓了搓权当取暖。

门外的吱嘎声陡然停止了,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救命!”

这一声声音虽小但情真意切,仿佛门外就是个危在旦夕急需好心人搭把手的柔弱孩童。

但林行韬靠在了柱子上,将衣服后的冷汗蹭蹭干净。

将“救命”一词说得那么情真意切的,要么是经常需要他人帮助的可怜人,要么——

听习惯了他人的求救声,一遍又一遍,以致于将他人绝望的求救声学得那么动人。

就在林行韬保持镇静想对策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冷不丁滑到了他的腰侧。

他悚然一惊,飞速转过头却看到卿卿冷静的表情。

“是妖怪。”她说,手从林行韬的腰侧移到了手上,握住。

用力。

微凉的地方窜上某种刺般的暖意。

林行韬被这小小的暖意安抚了。

他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想要保护大家,但是卿卿却牢牢抓住他的手。

她侧耳倾听,轻声说:“它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天边放出一丝光明,怎么也睡不着的林行韬松开被卿卿攥得暖和和的手,沉着眉目小心地走到门前。

拉开了门。

门外的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

林行韬关上门,目光从门上略过,却又停住。

那一扇唯一保持了道观尊严的厚实木门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抓痕。

有深有浅,还有血印,看着像是鸟爪的抓痕。

最显眼的,却是门环上挂着的散发着腥臭与腐朽气息的——

肉块。

林行韬辨认了许久,发觉那是被啄得血肉模糊的人类手掌,三根手指便是勾住了门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人拉环的样子。

他猛得关上门,转身正对上卿卿担心的视线。

“那是什么东西?”

“是吃人的妖怪。”

“什么妖怪?”

“可能是一只鸟。”

“它为什么不从头顶飞进来?”

“这里有神。”

“它为什么最后没进来?”

“它进不来。”卿卿说,“但它已经找到了办法,它找人类为自己开路,下次,它说不定会进来。”

林行韬看到那尊泥塑的神像,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拜拜。

他又在心里想些俏皮话宽慰自己:

sancheck过啦,san值安全。

......

风雪中,一只黑色的大鸟从空中飞过,从大鸟身上掉落下人的肢体。

一个踽踽独行的消瘦身影看到这一幕狠狠骂了一句。

但雪花黏在了他的胡子上,他张口一骂,吐出了细碎的冰渣子。

他的胡子已经和手里的拂尘一样硬邦邦的了。

他暗自嘀咕:“都说东方有祥瑞王者之气,那些道士,一个个像闻着骨头的狗,连三黑真人养的妖怪都来了。”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是追着骨头跑的狗中的一员。

“狗屁大临朝气数明明未尽,这王者气还能出自民间不成。”东边正是王都所在,这什么东边有王者气不是废话呢。

“狗屁祥瑞!”他再次骂了一声,像萝卜蹲一样坐下来喘气。

过了一会,他拿手抹了一下眼睛,看向东方。

王庭隔得再远,也有青紫之气如初升朝霞升腾,朝霞之中一条青紫色的大龙往复盘旋,在他们这些望气士的眼中发出似痛苦似愤怒的厉啸。

“这真龙天子究竟在哪?”老头子气馁地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暖暖胃。

然后拍拍屁股再次起身。

风猛得吹了起来。

呼呼——

老头睁大了双眼。

雪花在他眼前纷乱扬过。

在一片安静的白色里,老头手一抖。

看向地面。

雪地上,浮起了一条长长的形状。

似蛇。

——也似龙。

龙被困在雪地里。

老头浑身一颤,“哎哟”一声竟跪了下来。

他朝着龙头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利落地起身,宛若一个壮年小伙子般精力旺盛兴奋异常。

“天不负我正清门!”他在心里大喊,“真龙天子就在这附近!”

他捏了个法诀,整个人踏雪无痕,向着龙尾的方向快速奔去。

......

而这时候的林行韬已经拿上观里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祝福和最好的男孩子,踏上了要饭的道路。

出发之前,他掰着最好的男孩子——大乐的脑袋,从他的眼睛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

啊那眉毛!啊那眼睛!啊那鼻子!啊!啊!啊!他能看一整天!

脸的确还是那张脸没错,除了衣服过于寒碜可能会减魅力,林行韬觉得他自己还是当得上龙姿绝世什么的。

要是换身衣服,他都敢说自己是天人下凡。

大乐告诉他他们不能走大路,走大路的话会冲撞贵人,然后就会死。

林行韬表示明白,就像人不吃东西就会死一样嘛,是真理。

大路很干净,但他们走的小路很脏,未化干净的雪经鞋子一踩,难看得像菜市场堆积了内脏的水沟。

鞋子浸了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林行韬有些不舒服,而大乐还在和他讲关于乞讨的注意事项。

比如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南边的集市,但他们只能在集市的边边占一小块地方。

比如说集市上会有执刀的官兵巡游,一般对他们这些乞儿是视而不见的。

比如说讨得的吃食可以全部自己留着,但钱财是要交给其他地块的大乞丐的。

说这些话的大乐比林行韬更像一个老师,整个人一点也不憨了,一股子自信的野气透露了出来。

那么地神采飞扬,林行韬如果是考核教师资格证的人,肯定要给他一句:台风稳健,条理清晰。

大乐往前方一指:“就在那。”

那是一个小角落,看着还算干净,优点是背后就是墙上头还有一块屋檐,可以挡风,缺点是有些偏僻和狭小。

大乐指挥着孩子们铺上一块布和茅草,一个身有残疾的孩子坐在最前面,一切井井有条,竟让人觉得乞讨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就这样吗?”林行韬问。

大乐摇摇头:“最近下大雪呢,今天雪刚化,集市人不多,也不像往常那样需要搞什么花样。”

于是林行韬安静下来,一边拿手将露出来的棉絮塞回衣服,一边注视着过往的人。

我林行韬霸道那么多年,终于要在这个世界遇到自己的傻白甜了。

乖乖食我忽悠术啦!

或者说:乖乖被我帅哭啦!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太吾绘卷的也知道天人之姿当当姐吧,少林十八舔狗滚放着我来!

steam快打折了我要买爆嘿嘿。

气运命格(四)

从乞儿们的穿着无法判断这个世界人们的穿衣习惯和经济水平等等,但现在却可以看出来。

人的确不多。在他们对面不远处是一个卖包子的小贩,穿着灰色的布衣。在他铺子上买包子的人多是穿布衣,少有穿帛衣。

包子似乎不分菜肉统统两文一个,隔得远了,林行韬看着热腾腾的气幻想热腾腾的味道。

集市上的人是真的少,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一共讨得了九文,平时应该没那么少的。

看看日头,大乐起身给一个孩子递上小棍和小碗,让他出发去四周逛逛。

林行韬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他的一些话语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与建议,论经验与技巧怎么会比得上这些作为乞丐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们。

实际上,林行韬快对这个不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太可怕了!居然有人不看脸!

那些行人的目光并不如何投入到这一方挤着乞丐的小小角落里,那给了九文的好心人也是匆匆放下就走了。

没有人会看一个乞丐的脸。

这纵然也有林行韬不出声只是暗中观察的关系,但依然令人唏嘘。

人终于渐渐多了起来——出现了一些与普通群众不大一样的人。

林行韬第一次看见了马与马车。

车轮辘辘,声音由远至近,与飞驰而来的尘土一起映入眼帘。

棕色的车身,四面包裹着华贵的丝绸,纹着精美花纹的窗牖被一袭青色布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想必一丝冷风都无比冻着贵人的发丝,也想必一点喧嚣都扰不乱贵人的心境。

两匹油光水滑、形体健美的马“嘚嘚”敲打着石板,随着坐在前方车夫的一声呵斥,马蹄急踏,口鼻喷出一道长长的白汽,嘶鸣声响彻街道。

马车停得很近,林行韬这才知道那些在视频里看上去也就那样的马原来那么高大,他坐在地上,恍然间竟有一种马也在俯视着他压垮他的感觉。

这样的马与马车,的确是可以撞死人的。

马车缓缓停下,经过了良好训练的马没有带去大的颠簸,车帘都没怎么晃。

里面的人许是交谈了一会,车帘被一双细细的纤手拉开。

车厢里慢慢出来一个身穿黄色绢衣,留着宛如青螺一般发型的女子。

她长着一张圆脸蛋,眉目清秀,却也没什么让人动心的地方——她不是这辆马车真正的主人。

或许是个丫鬟。

也是,富家小姐或者公子才不会自己下车兴致勃勃地逛街,而是由丫鬟奴仆下车买好呈到车上,贵人自己坐在包厢里保留风雅与体面。

就像现在这样,真正的贵人连空气都不与外界交流一下。

但也说不定是怕冷呢。林行韬想,他遇到单纯可爱小郡主的美梦泡汤了。

丫鬟走到卖包子的小贩边上买了几个包子,却没有转身走上车厢,而是令人诧异地走到了乞丐们呆的小角落里。

她弯下腰将包子递出去,正在削木头的大乐抬起头。

他欣喜又感激地问:“姐姐是给我们的吗?”

丫鬟摇摇头:“我家小姐说了,只给你。”

大乐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我能吃,其他人不能吃吗,为什么要这样?”

“只给你,但你接了后,可以给其他人。”

“但只有你接了后,才可以给其他人。”丫鬟细声细语地答他。

看到大乐困惑地接过包子后,她又轻声说:“你需得记住我家小姐是谁。”

“是谁?”不等大乐回话,林行韬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直视着丫鬟。

丫鬟看到林行韬后微微一怔,然后拧起眉回头看了一眼车厢,才在林行韬的再一次发问下回答:“郡守府萧二小姐。”

丫鬟直起身,步履略显匆匆地回车上,大乐捏着包子在她身后追问:“萧二小姐,为何只给我不给其他人呢?”

车厢内传出一道悦耳的声音:“自然是我高兴这样。”

她只说了这一句相当于没说的话便不再说话,然而丫鬟回到车厢拉起帘子说了两句话。

林行韬这回支起耳朵,隐约听见什么“会不会认错人”、“颇为不凡”的话。

整个车厢蓦然安静了一会儿,大乐不明所以地将包子掏出一个塞给盯着车厢的林行韬。

林行韬没有接,他站了起来,站在了最前面。

车帘在此时猛然掀起一角。

林行韬与那位萧二小姐狠狠对视了。

林行韬看到了一双融入莲瓣丽色的清婉眼眸。

他不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问:“萧二小姐不觉得,给出几个包子太过小家子气了吗?”

若莲的女子稍稍拧起细长的眉毛,眉眼之间却有一种悄淡的烟雨的气息氤氲,她说:“接受他人好心的乞儿莫不是还有嫌好心太小的宽广心胸?”

她的意思就是林行韬不该嫌弃他人的善意,哪怕很微小——一个乞丐哪来的资格嫌这嫌那。

林行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批评他人没有多尽心,但他现在需要引起这位萧二小姐的注意,装一装那键盘侠。

他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嘴角勾着刻意的弧度,声音适时带上一点儿笑意:“但是恕我不认为小姐只是想全了自己一片心血来潮的好心。”

萧二小姐微微挑起眉:“继续说。”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包子,您给了自己的名字让这个孩子知道日后报恩的对象,又想让他拿什么来回报小姐您呢?”

“是一个小乞儿的生命,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未来?您可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意图。”

“您的善心不妨说成,是一次顺手施为一本万利的投资?”

林行韬见到这位萧二小姐的神情有些变冷,旋即柔和了嗓音,喊道:“小姐何不看看其他人,比如——”

“我也不差嘛。”他指了指自己。

这里有个潜力股快来!

林行韬难得被分在其他人这个分类里,以前别人说话可都是“林行韬等其他人”这样的。

萧二小姐听得他这番话,抿抿嘴唇掩去若有若无的笑意与冷意,一双燃香添烛的素手放下了帘子。

“可笑,我要一个小乞儿的命做什么?什么也不做却在这里指责好心人的你,未免过于自大。锄苑,驾车!”

自大?林行韬一怔。

车夫准备将车驾走,但他却咀嚼着自大两个字,盯着帘子,视线如同要把车厢贯穿。

终于车厢里幽幽传来一句:“况且,和你口口声声说的不一样,你恐怕更喜欢有目的的善心吧。”

林行韬低声应答:“有目的的善心是不是善心,就和迟到的正义是不是正义一样令人费解。”

“但是,我现在一定需要小姐你的有目的的善心。”

萧二小姐笑了一下:“你还要包子吗?”

她果然还是对林行韬起了兴趣。

但这回隔着帘子,轮到林行韬冷下脸。

他抱着手臂,大声说:“萧二小姐,我不要包子,但你需得记住我是谁!”

既然说开了,那他就不是几个包子能收买的了。

正执鞭抽马的马夫猛得转头怒视他这个无礼之徒。

林行韬毫不畏惧。

他大笑道:“就当我自大吧,我这名字只说与你听,旁边的丫鬟还有车夫最好还是捂住你们的耳朵!”

车厢内萧二小姐一顿,随即淡淡说:“止语,锄苑,捂上你们的耳朵。”

于是林行韬跟她说:

“我姓林,叫做行韬!”

声音回荡着,扑进厚厚的帘子里,却不知有没有扑进人的心里。

“我知晓了。”

随着一声淡淡的应答,马车启动了。

林行韬正思考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有没有错漏,冷不丁一道白光划过他的脸颊,打在身后的什么东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他按捺住被吓一跳的心情,看到那名车夫收回手。车夫低声说道:“收好信物。”

林行韬回过头,大乐在他后方一手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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