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招的主唱来自隔壁学校,素闻校风不好,傅错不是有偏见的人,但在看见对方一头招摇的挑染头发和耳钉后还是有点意外,不过搞摇滚的本来异类就多,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要唱得好,人品没问题就行了。
新主唱叫宋凯,比他们大一个年级,谭思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就问了句:“马上就要高考了,没问题吗?”
“有啥问题啊,”宋凯把手里的烟扔地上踩灭了,说,“我们那学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几个人心思在高考上啊……”
宋凯无疑也是叛逆的,傅错心想,但却是和隋轻驰完全不同的类型,他说不出来他们哪里不同,只是……假如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隋轻驰,似乎那张名为“西风”的蓝图会更契合想象一些。
“是真心想搞乐队吗?”他问。
宋凯抬头,仿佛这问题是句废话:“当然了。”
ak挑眉:“别是为了把妹吧?”
宋凯翻了个白眼:“那是附加福利,不可以啊。”
傅错把谱子拿给他:“会识谱吗?”
“会一点。”宋凯接过来,吹了声口哨,“原创的啊!”
于是在废弃厂房的排练地里,傅错听完了宋凯的演唱,宋凯会识谱,但并不熟练,在他和谭思的指导下,大致上能把握住整首歌了,四个人一起合了一遍,弹完傅错看向谭思,谭思笑着冲他点点头,他便也首肯了,到这个节骨眼,离表演日不到十天,也没法不点头了。
虽然宋凯唱得着实不赖,但是……谭思之所以会这么满意,是因为没有听过那个人的演唱吧。傅错忍不住想。
宋凯转头看向身后的吉他手,挑起眉毛,等待评价。
傅错回过神,朝他伸出手:“欢迎加入西风。”
演出在即,最后一周多的时间里四个人每天下午都加班加点地排练,干劲十足,因为宋凯长期逃课,几乎回回都是最早到的一个,傅错对这个队友的感觉也从最初的不确定到完全的接纳,只是《beautiful》副歌有两处高音,宋凯唱得还不是很顺。
“这音也太高了,你咋想的啊,是想找个女主唱吗?”宋凯翻来覆去唱不好副歌,不免有点抱怨。
ak直来直去地说:“是你发声不好,这得练头部共鸣,胸腔共鸣什么的。”
“说得好像练了发声,谁都能唱上highc似的。”宋凯撇嘴,“这歌的调除非是学过声乐的,否则男生就没可能唱。”
ak手上旋着鼓棒,有意和宋凯顶针:“这话你就说错了,还真有没学过声乐的男生能唱。”
“有吗?”宋凯脸色不怎么好看,“那你们怎么不找他啊?”
ak耸肩:“那人唱的不是这首,是《天台》,高音只比这首低一点。”
“切,”宋凯嗤了一声,“那还不是要低一点啊。”
“那你有种也唱个《天台》来听听啊!”ak努着嘴,“你要是能不降key唱完《天台》,就让傅错给你降key怎么样?你要是破了音,我就把你破音的现场给你po微博上!”
傅错听到这里真有点怕宋凯和ak较真,私心里他还是不太愿意降key的,降了key这首歌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宋凯抬手指着ak,ak瞪着他,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了一阵,最后宋凯放下手,说:“我不跟你个敲锣的一般见识。”
那天排练结束,回去的路上傅错顺道去便利店买牙膏,又一次遇见了隋轻驰。
隋轻驰站在收银台前,并没有看见他,他买的东西这会儿都放在柜台上,傅错不费力就看见有一盒便当和一包……妙鲜包?收银员报了价格,隋轻驰低头对着钱夹皱了皱眉,然后出乎傅错预料的,退掉了便当,买了那袋妙鲜包。
隋轻驰在一条巷子前停下,唤了两声,抖了抖妙鲜包的口袋,巷子里没什么动静,他又沿着街边往前走,在另一条巷子前又抖了抖那袋妙鲜包。阳光照不到的小巷尽头,一道小小的影子无声地闪出来。
“躲这儿的啊。”他撇撇嘴正要走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隋轻驰!”
就这么两秒的工夫,猫儿就跑没影了。隋轻驰把拎起来当铃铛用的妙鲜包放下来,沉了口气回过头。
傅错莫名其妙对上隋轻驰不爽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隋轻驰闷闷地把妙鲜包揣进外衣的兜里,转身走出巷子。
傅错往巷子里望了望,好奇地问:“你是在喂猫吗?”
隋轻驰一下站住脚步,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转身盯着傅错背的吉他包,反问:“你在玩乐队吗?”
本意是想说“关你什么事啊”,哪晓得傅错老实点了头,笑着说:“嗯,是啊。”
“……”
两人沿着临街的店面来来回回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其实可能也在暗中观察他们的黑猫,兴许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两只两脚生物(主要是临时多出来那只)没什么危险,便不再躲着他们。
傅错最先看见了停在巷子深处一只垃圾箱上,好奇地歪着头打量他们的黑猫,轻轻拍了拍隋轻驰的肩,隋轻驰顺着傅错的视线看去,一副终于找回失物的样子松了口气。
傅错跟在隋轻驰后面,怕自己又把猫吓跑,好在这次猫咪没有跑掉,隋轻驰拿着那袋妙鲜包上前,看了眼脏兮兮的垃圾箱盖,有点犹豫,问身后:“你带纸了吗?”
身后窸窸窣窣了一阵,递来一张东西,隋轻驰接过来,见是一张吉他谱纸,六线谱上还画着两行吉他音符,是他那天在书店里看得半懂不懂的东西。心里闪过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他把谱纸对折了,放在垃圾箱上,黑猫开始围着纸打转,隋轻驰想把妙鲜包挤在纸上,猫儿却一直拿爪子挠他,隋轻驰几次被挠得缩回手,说:“你挠我我怎么喂你,你傻的啊?”
傅错听得差点笑出来。
隋轻驰折腾了半天,开始训猫:“你就说吧,到底吃还是不吃?”
傅错目睹隋轻驰骂骂咧咧好不容易喂饱了那只猫,黑猫埋头大快朵颐时,隋轻驰板着脸上手想摸一摸,猫儿立刻就警惕地弓起背。
大概是由于表情太臭,连猫都不买他的账,不跟他玩,也不许他摸,整个儿就把隋轻驰当一个atm机,输入密码就能吐猫粮的那种,傅错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对隋轻驰说了声“等我一下”,隋轻驰不解,回头见傅错朝巷外走去,问:“等你干什么?”
傅错没回答,知道隋轻驰反正是会等的。
没几分钟傅错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递给隋轻驰:“拿这个逗它吧。”
隋轻驰没接:“我干什么要逗它?”
傅错一脸exm,你刚刚不是想逗它玩吗?
隋轻驰让开身子:“要逗你自己逗。”
傅错心想行吧,我来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黑猫对着那跟晃来晃去的狗尾巴草很快就放下了戒心,傅错看准机会,小心伸手过去,头一次就成功撸到了猫,开心地扭头看向隋轻驰。
隋轻驰看着笑得一脸惊喜的少年,抿着嘴没说话。
一人一猫很快打成一片,傅错甚至将猫骗进了怀里,转身想让隋轻驰也摸摸,哪晓得换回对方硬邦邦一句:“它身上有跳蚤。”
傅错才想起来这茬,但抱都抱了,这么软一团,好不容易抱到手,就算浑身是刺,又怎么舍得丢掉呢?
有那么一瞬傅错想过要不然干脆收养了它吧,可是随即又冷静下来,感情用事最要不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己都照顾得很勉强,能照顾好一只需要呵护的小生命吗?
最后还是将黑猫小心放回了垃圾箱上,轻声道:“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虽然你也许根本不期待,但还是要快一点长大,你和我都是,长大了才有力量去保护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人……
身后的隋轻驰一直没有出声,他都以为人是不是走了,回头却见隋轻驰还站那儿,看着他时很轻缓地呼吸了一下,说:“走吧。”
那一下呼吸的样子,合着巷子里狭长的光带,竟然显得很温柔。
回去的路上傅错忍不住问隋轻驰:“你是做好事,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还一副坏事败露的样子……
“做什么好事,”隋轻驰不屑一顾,“我只是享受施舍它们的快感。”
傅错很是无语。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该分道扬镳了,傅错想起来:“对了,这周末我们乐队在livehouse有演出,你要不要来看?我这儿有票……”
“不了,没兴趣。”
都没等他把票拿出来人就走远了。傅错目视隋轻驰径自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想,你好歹犹豫一下再回答啊。
“怎么说也朋友一场啊,”自言自语完又有点不确定了,“到底算不算朋友啊……”
一晃到了演出日,本来约好在排练地集合后再一起坐车去livehouse,但约定的时间到了宋凯却迟迟没到,ak打去电话,说了一阵便挂了,走进来对傅错道:“不等他了,说是有点事儿要晚点儿出门,待会儿他自己会过去,让我们先走。”
傅错和谭思ak决定先去livehouse,车子是网上约的一辆面包车,三人把乐器搬上车,ak边系安全带边感慨:“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就自己买车,自己考驾照,开着车四处跑场子,美!”
谭思笑道:“想太远了吧,你想想明年的高考比较合适。”
“高考什么呀,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ak在前排坐下,系好安全带又转头看过来,“我对乐队可是很认真的我跟你们说,别跟我说你们只是闹着玩的啊!”
傅错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只是闹着玩,但也不敢说究竟有认真到什么地步,他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天赋,乐队能走到哪里,他们现在只是在一个分叉路口,甚至都还没真的走到路口,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地眺望到了那个分叉口,感受到了一点点心动和诱惑,也许等走得近了,每个人又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乐队这样的梦想,不是一个人就能达成的。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谭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就我们这个水平,离专业乐队还早得很呢。”
傅错看了看身边和ak说笑的谭思,不管未来如何,名为“摇滚乐队”的那个路标,至少在眼下,对他们三个人都是有着同等吸引力的。
livehouse他们不是没去过,只是以前都是作为台下的歌迷,这是第一次以乐队的身份来到livehouse的后台,也见到了其他乐队,他们显然是里面最年轻最青涩的,三个人背着乐器看后台忙成一片,都不知道脚往哪里放。
“哎哎,那是开场乐队joyboy!”ak撞撞傅错的肩,示意前面正登台的乐队。
joyboy是台风很成熟的乐队,他们一登台台下就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呼声,歌迷对他们早就不陌生,三个人在后台听着那掌声,都有些羡慕,也越发紧张了,因为完全预料不出轮到他们登台时观众的反应,他们为数不多都称不上歌迷的听众会在下面吗,会为他们鼓掌喝彩吗?
乐器和音箱连接就绪后,joyboy的开场表演很快就把场子里的气氛炒热了。
后台也能听到舞台的震动,ak搓了搓手:“我满手都是汗!”
傅错装作淡定地笑了笑,其实他也是。
拼盘演唱会来了共六支乐队,每支乐队唱两到三首歌,他们排在第四个上场,本来说好唱两首,却被临时告知时间不够,只能演唱一首。ak有点失望,嘟囔着“那另一首之前就白排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三个人没怎么争论就决定好剩下一首就唱《beautiful》。
“宋凯那家伙在干嘛,怎么还没到啊?”第二支乐队登台开唱时ak有点坐不住了。
傅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给他吧。”
走到外面,发现天色都黑了,细雨扑在脸上,远处的马路上,车灯连成一片,在蒙蒙的雨中好似都凝固了,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给宋凯打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宋凯,你到哪儿了?”
“哎呀对不住!我堵路上了,现在唱到哪儿了啊?”
傅错服了,又没办法怪宋凯,平时都不怎么迟到的人,偏偏头一回迟到就赶上重要场合:“你十分钟内能赶到不?”
“能到能到!还剩两个站了!别担心啊!”说完就挂了。
傅错只得返回后台,ak听说宋凯还堵在路上都快急死了,直接问候了宋凯祖宗十八代,傅错和谭思也忧心忡忡着,权当没听见了。
很快第二支乐队也下台了,第三支乐队登台,ak跑去舞台口那儿蹲着,看人家搬乐器,安装调音,只希望动作能更慢一点,虽然第三支乐队比起第二支多了一个键盘,还多了一个节奏吉他,但没花一会儿工夫就都调试完毕了。
“女主唱呢。”舞台方向传来歌声时谭思说了一嘴。
傅错盯着手机,看时间一分一分地跳动,根本无心听歌,良久后感到谭思拍了拍他的肩。
第三支乐队只会唱两首歌,他闭上眼睛,一边祈祷奇迹发生,一边却又觉得,宋凯那杀千刀的家伙怕是等不来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傅错看也没看就急忙接听了:“喂?!”
手机那头的人仿佛还有些诧异,几秒后才出声:“……是我,你们在哪个livehouse啊?”
傅错认出隋轻驰的声音,有点不可思议:“你来了?”
“嗯,”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点闷,“刚好路过这边,这儿livehouse蛮多的,你们在哪儿?”
“911,”傅错说,“你知道迷墙吗,就在它隔壁,地下一层。”
“哦,好,”隋轻驰说,“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傅错还没说话,ak已经从舞台那边跑回来了,急三火四地喊着:“完了完了!快唱第二首了,罗凯这个王八蛋老子非砍了他不可!!”
隋轻驰在手机那头也听见了ak的大嗓门,问道:“怎么了吗?”
傅错叹了口气:“我们主唱现在还没到……”
隋轻驰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什么时候上台?”
这之后又过去三分钟,演出方都来通知他们准备登台了,傅错已经做好了得自己唱的准备,起身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傅错!!”
他闻声转头,看见从通道那头匆匆赶来的人影,不是罗凯,而是隋轻驰。
十六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头发上还有雨水,傅错胸口一阵发麻,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脏确实地猛烈震动了,有一种,他的主唱终于穿越各种艰难险阻来与他汇合的激动。
隋轻驰赶到时还有些气喘吁吁,二话不说直接道:“给我乐谱和五分钟时间,我能代唱!”
谭思看向傅错,见傅错愣着,又看向ak,ak瞪大眼:“真的?!”转念一想,隋轻驰虽然歌唱得好,但这首是原创,他听都没听过,“不是……你看得懂乐谱吗?”
隋轻驰只看着愣怔的傅错,“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像在说“相信我”,傅错鬼使神差地把乐谱拿给他,怀着期待,也有更多紧张。
隋轻驰接过乐谱,ak凑过来,怀疑地问:“那你说说这是什么调的?”
隋轻驰本来装作煞有介事在看乐谱,这一下就被问哑了,他压根看不懂乐谱。
ak一见他哑火就急了:“我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大少爷!”
谭思无奈地摇头,傅错的心也沉了下去,毕竟是原创的歌曲,指望隋轻驰还是太不现实……
“曾经我见过一双眼睛
凝视它就忘却了野性
……”
隋轻驰低头对着乐谱,直接唱出了主歌。傅错难以置信地看向隋轻驰,连谭思都觉得不可思议。
“荒野的惊奇
沼泽的泥泞
都不再有意义
不想再做奔跑的奴隶
为画下它我拿起了笔
苍白的纸上
泼洒着艳丽
逃出黑暗森林
……”
隋轻驰快速过了一遍主歌和副歌,抬头看向三人:“可以了吗?”
ak张口结舌:“你都读不懂调号,是怎么……”
“重要吗?”隋轻驰放下乐谱,看向舞台的方向,“轮到我们了吗?”
明明不是乐队的主唱,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我们”却戳中了傅错。他转头看去,工作人员已经上去移架子鼓了。
“除了唱歌,我还需要做什么?”隋轻驰在背后问。
傅错回头,抬手握了一把隋轻驰的肩膀,无比自信地道:“没了,你唱就行了。”
是你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上台前ak还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隋轻驰:“少爷,你紧张吗?”
隋轻驰手里提着那只麦克风,说:“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没在别人面前唱过。”
“那不一样啊,”ak说,“那次你是在街上,这里是livehouse。我跟你说,我还见过有的乐队第一次上台,主唱说话声音都是抖的!”
隋轻驰瞄他一眼,皱着眉毛一副“你在这时候恐吓我图什么”的表情。
傅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信任隋轻驰,仔细想想,他只是隔着手机听过他唱那首《天台》而已,但这仿佛是一种直觉,他觉得隋轻驰不可能怯场,更不可能把演出搞砸,他相信他,就像乐手信任自己的主唱。
事实证明,隋轻驰真的一点都没在怯场,他好像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非但不惧怕观众,他站上舞台,似乎就是为了吸引他们而来的。《beautiful》是一首抒情摇滚,虽然也不乏激情喷薄的段落,但总体是柔的,而隋轻驰第一次唱这首歌,就用震撼的台风征服了台下所有歌迷,也包括台上的三人。
用日后粉丝的话来说,隋轻驰是带电的动物,他会给所有的歌通电,让它们变得焕然一新,与众不同,死气沉沉的歌,经他演唱,也会像是在生命之泉里浸泡过。《beautiful》副歌的高音他上得毫不费力,那样自如的弧线和自然的颤音,除了优美,只有优美,傅错心想,他和宋凯都不行,唯有隋轻驰的演绎,才让这首歌的歌名令人信服。在光线暗淡的livehouse里,他的声音就像一道光,击穿了黑暗的森林。
西风的livehouse首秀,虽然只有短短一首歌的时间,却在隋轻驰的助力下完美收官了。唱完后隋轻驰举了举麦克风,台下观众都在鼓掌尖叫,是真的被这个少年,被这首歌收服了。
隋轻驰将麦克风插回麦架上,回头看了傅错一眼。
傅错抬起手对他鼓掌,和台下所有人一样难掩激动。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是宋凯是谁,那一秒他完全忘了,这一刻隋轻驰才是西风的主唱,是他的声音击中了livehouse的每一个角落,连人们心脏的角落也不放过。
ak在全场热烈的鼓掌声中大声地喊道:“谢谢大家!我们是西风!”
傅错见隋轻驰又凑近话筒,说:“请记得我们。”
通过麦克风传来的那声“我们”,有着少年人的单纯真挚,也有着不属于少年的低沉和魅惑,听得傅错的心都在狂跳,好像已经透过隋轻驰的背影,看见了整个西风的未来。
一直到他们演出结束,宋凯都没有赶到。
下来后几个人都沉浸在刚才的live里回不过神,ak兴奋地埋头发微博,傅错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隋轻驰,好像只是帮唱了一首歌,但已远不止如此,雪中送炭,锦上添花,都不足以形容他带来的神奇,应该是……点石成金。
想开口时,隋轻驰却先开口了,说出了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让我加入乐队吧,”他说,“我来做西风的主唱。”
他说这句话时和他在台上唱歌时一样,都是势不可挡的,傅错完全没想到隋轻驰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埋头发微博的ak和收拾乐器的谭思也都抬起了头,隋轻驰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会是每支乐队都竞相争取的主唱,可这样才更叫他们为难,毕竟隋轻驰只是临时来救场的,宋凯才是他们的主唱,约定好的主唱,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可以等,”隋轻驰说,“你给我个机会好好考虑一下我就行。”
“……好。”傅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