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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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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轻驰带上那扇门,在走廊外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板,终于头也不回地快步下了楼。

炽热的阳光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就如同两年前他提着行李来这儿找傅错,下定决心要加入这个人的人生时一样,他要把自己的轨道和这个人的并在一起,他那原本没有一点方向的人生,因为傅错才找到了出口。可现在他真的难过,难过透顶!

柳眉这个人也未免太残忍,把他的麻药拿走,再把血淋淋的真相亮给他看,告诉他为什么乐队很难红,偶像团体却容易得多,明明都是团体是吧?因为乐队是靠感情维系的,而偶像团体是靠利益维系的,后者永远比前者坚固,她绝对不会明知一个乐队里有人拖后腿还要签下整个乐队,任何一个有水准的经纪人都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他们要做的是把那个能红的人拯救出来。

“拯救”两个字特别刺耳,那天他们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隋轻驰抬头看了餐桌对面的柳眉一眼,把筷子放在芥末和酱油的碟子上,说:“我不用谁拯救。”

这家昂贵的日式料理店不过如此,味道都比不过楼下那家他和傅错常光顾的面馆。

柳眉一点都没在意他的抵触情绪,事实是自隋轻驰在她对面坐下后,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隋轻驰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没怎么正视过她,刚刚是他第一次抬头直视她,她笑道:“是啊,天才肯定能自己拯救自己,你不自己拯救自己,我想拯救你也拯救不了。”

隋轻驰又看了柳眉一眼,这个女性显然和他面对过的那些粉丝完全不同,他知道自己和柳眉之间必须要妥协一个,他想到了lotus:“我们为什么不能像lotus一样?”

“lotus是个孤例,”柳眉说,“就算是艺天,也不敢说他们还能捧出第二个lotus,业内的人其实都挺搞不懂lotus,因为后来模仿他们那个模式签约的乐队都失败了。”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感慨道,“其实也不奇怪,lotus是一群天生有偶像气质的人,碰巧都喜欢摇滚,还搞了乐队,这种巧合太难得了。”

隋轻驰没有听进去:“签我一个,和签四个,有那么大区别吗?你们可以用签我一个人的条件,来签我们四个,我今后所有的收益都可以分成四份。”

柳眉笑了,她挺欣赏这年轻人在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时还要垂死挣扎,天真又勇敢的样子很迷人。第一眼见到隋轻驰穿着一件深灰色t恤走进料理店,他那种带着一点孤僻,眼神里透着迷茫和自我厌恶的气质,就让她觉得自己没看走眼,隋轻驰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冲突感,像那些刺激视觉的撞色,他一定会红的。

“这不可能,”柳眉摇摇头,拿出手机,翻到微博,“你的微博粉丝数现在是86万,乐队67万,你还记得半年前这两个数字差多少吗?再看你和乐队其他成员的差距,这个差值以后只会越滚越大,你希望以后来看演唱会的人都是你个人的粉丝,乐队形同虚设吗?你们这个天平根本不平衡啊,隋轻驰。我带过不只一个偶像团体,太清楚团员之间的人气之争有多残酷,我敢说,就算上面同意以签你一个人的条件签西风,最后你们之间肯定会爆发矛盾的,没准你会是最早受不了的一个,长痛不如短痛,你觉得呢?”

隋轻驰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那就真的不能试一试吗?”

“公司不可能答应,”柳眉淡淡道,“我想你的队友也不会开心你这么做。我知道要你离开乐队你会有罪恶感,但真的没必要这么想,其实多的是年轻时玩乐队,最后单飞成功的歌手,他们脱离乐队后能尝试更多风格,取得更大成就,等红起来了说不定还能拉一把乐队。”

隋轻驰听到这里笑了一声,有些讽刺。

柳眉耸耸肩:“好吧,这种例子确实不多,但未必是别人不肯帮忙,很多乐队一旦走了核心人物,就等同解散了,因为乐队价值都体现在核心人物身上。说句难听的,不是西风成就了你,是你成就了西风,你大可不必背什么道德枷锁,如果这个单签的机会摆在其他人面前,你觉得他们可能不心动,不行动吗?”

隋轻驰盯着桌上食不下咽的料理,沉吟道:“傅错不会。”

柳眉看着他,仿佛嗅探到了那个横亘在他心里最大的阻碍:“那是他太傻了,这么做或许很义气,但完全没意义,多少年以后一定会后悔。如果你一直待在乐队不肯走,不会有好的公司愿意签你们,乐队是可以一直不散,但就这样吊着一口气搞所谓的地下摇滚,有意思吗?如果西风将来签约了一家普通公司,那你怎么办?你是很优秀,我现在就可以说你是金子,是钻石,但现在早就不是是金子就能发光的时代,没有资本运作,再亮的金子也只能埋在土里,到那时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如果到那时才后悔,才是真的背叛乐队吧。”

隋轻驰听着柳眉的话,完全混乱了。

他离不开傅错,他不可能丢下傅错。他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他真的迷茫了,他发现自己原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定,尤其当傅错否定了那个提议后。

四个人待在一起沉沦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的梦想究竟是那些舞台,还是西风?

有没有,到底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虽然头天有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令傅错庆幸的是,录音这天一切都很顺利,四个人都很在状态,乐队下午一点进棚同期录音,同期录音能节约一大笔费用,但对乐队的水平要求很高,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多少谱,虽然每首歌都排练了一遍又一遍,傅错还是担心乐队如果频繁出错会拖隋轻驰的后腿。没想到录完全部十一首歌,差不多八点,比预计的快了太多,十一首歌里只有四首录了两遍以上,其余都是一遍就过,甚至调音师都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剪辑修改的地方。

傅错本来担心隋轻驰突然没有麦克风抓,对着电容话筒会有点不自在,但他显然太低估他们的主唱了,隋轻驰就单手插袋照样发挥完美。

傅错为这张cd写了唯一一首新歌,叫《somehow》,努力想要表现那种壮阔大气的抒情风,开录之前他让录音师把监听耳机里返送的隋轻驰的声音调大,他的声音很能调动情绪,那样自己也会更在状态。电容麦克风捕捉到隋轻驰声音里的各个细节,返送到他耳机里,但他没想到会那么上头。灵敏的电容话筒凸显了隋轻驰声音里的颗粒感,演唱时就像沙沙的潮汐一样四面八方冲撞着耳朵。为表达歌曲,隋轻驰在这一首歌里运用了不同的唱腔,其中一个低音段落他将共鸣位置降得那么低,是排练时傅错从未听过的诱人沉溺的迷幻,被设备增幅后的声场和声压一瞬间带来了宛如海下的压迫感。而进入副歌,傅错又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架飘摇的飞机,冲进了山峦一样的积雨云,主唱的歌声像闪电在四周骤然炸开,向云层辐射着电流,完美契合了编曲里最浓墨重彩气势磅礴的段落,简直是听觉世界里亮如白昼的爆闪!

傅错难以克制自己不去注视隋轻驰,注意到他用来握麦克风的右手偶尔会虚握在胸口,在他唱到高音时攥成拳头,他能看见他脖子上突出的青筋,他并不是唱不上去这些高度,而是有意将力度宣泄在里面,不是张扬狂放的发泄,而是一种攥紧要爆炸的心脏般的震撼。

用尽了全力去克制,却又可以说用尽了激情!

这是最后一首歌了,原本不应该安排在最后一首,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连唱了那么多首歌的隋轻驰还能有这样的状态和情绪。录音师表示完美,所有人都看向隋轻驰。

隋轻驰抬手取下架子上的歌词,把自己慢慢抽离出来,将那张歌词折叠了两下拿在手里,低头摘下了封闭式的耳机。

听见ak在说:“这声音我他妈的,这是神啊……”

隋轻驰看着正对面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傅错,他想,我把最好的都留在这首歌里了。

那天结束录音,他们都还没吃晚饭,就一起去了吃宵夜,ak本来提议吃小龙虾,走到半路突然改口,说还是算了,不要吃辣的:“少爷你可太得保护好嗓子了,以后辣的咱们都别吃了!”

隋轻驰说:“你想吃就去吃吧,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ak一脸的受宠若惊,最后折了个中,四个人一起去吃了烤肉。

落座后ak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只cd盒放桌上,拍了拍问:“怎么样?”

傅错才看清cd封面是那张四个人在排练屋的合照,ak请艺校的同学帮忙ps的,还没p名字,上方留着一半空白。隋轻驰正转身放背包,看见那个封面动作也顿了顿。

谭思微笑着说了声:“挺好看的。”

四个人躺在一起的画面被做成专辑的封面,是真的挺好看的。

ak问傅错专辑名想好没,傅错想过几个名字,但最后都被自己给否决了。

“第一张专辑可以用乐队的名字,”谭思说,“西风,或者west wind。”

这是傅错唯独没想过的方案,他想的那些都太复杂了,结果过犹不及。现在谭思说出来,他才觉得其实就这样就挺好,好多乐队出第一张cd也都是同名专辑,简单好记,又有意义:“那就west wind?”

ak高兴地拍着桌子:“我没意见啊!叫什么都行!”

傅错又看向隋轻驰,隋轻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ak说,“我那朋友ps是业余的,字体做不了,要请人设计字体又得费钱了,录音混音母带这都得四五万了,p个电脑字体上去也太丑了,我是这样想的,反正少爷字写得好,名字就让少爷写下来,我再让朋友p上去就搞定了!”

三个人都看向隋轻驰,隋轻驰点了下头,说:“只要你们不嫌弃。”

不知为何,傅错察觉隋轻驰显得有些疲惫,可能是录音消耗了太多体力。

“哇,就我们三个那一手臭字,谁有资格嫌弃你啊!”ak说。

隋轻驰没予置评,只问:“写什么样的?”

“帅一点!霸气一点!”

谭思无奈地摇头:“又不是毛笔字,怎么霸气?”

ak习惯性想怼回去,话到嘴边又连忙咽了,谭思又开始吐槽他了,虽然吐槽得没什么精气神,他哪里好回怼啊,巴不得他多吐槽几句呢!最后只傻呵呵地笑了笑,一脸“谭哥你说的都对”的狗腿样。

隋轻驰看向傅错,说:“队长想要什么样的?”

傅错拿起那片cd盒想了一会儿:“西风的话,还是飘逸一点吧。”

隋轻驰从他手里接过cd盒,看了看,在心里描摹出一个雏形:“这个就放我这儿吧,回去我就写。”

隋轻驰说回去后就写,还真的一回到家就坐下来写了,傅错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散着好些写过的谱纸,还挺浪费谱纸的。隋轻驰见他过来,把茶几上那些半成品一把收了,两只手把那叠纸揉成一团压了压,扔进了字纸篓:“这些就别看了。”然后把那张封面递给他。

傅错接过来掉了个头,看见封面上的两个飘逸的英文单词,隋轻驰最后直接写在了这张封面上,虽然是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的,但字体十分简洁漂亮,几乎是一笔带过,像是地板一侧的方向有风,这两个字是很自然地被吹拂出来的。

隋轻驰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满意吗?不满意我再改。”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傅错笑了笑,放下封面,说,“你还练过英文字体啊?”

隋轻驰向后轻轻靠着沙发,盯着那张封面:“我小时候很多人不喜欢我,我还记得小学时我上黑板写字,不小心写了个错别字,他们就在下面笑得好像被氦气弹攻击过,所以我一定要力求完美,让这些混蛋不服也只能憋着。”

傅错默默听着,隋轻驰很少和他说小时候的事,虽然他很想也很愿意倾听,但隋轻驰的骄傲不允许他倾诉。他绕过来在隋轻驰旁边坐下,最后只说了声“辛苦了”。

隋轻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说:“写几个字而已,没什么辛苦的。这个以后可以作为乐队名重复使用,不用给我版权费。”

傅错被他的答非所问逗笑,他们有时候是真的挺没默契的,不过还好,昨天那个病病的隋轻驰好像只是个幻觉,今天这个隋轻驰是健康的,正常的。

整个八月对于傅错来说比开学还忙,花了不少时间跑混音,跑母带处理,尤其是混音期间,经常在混音师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因为乐队没有制作人,身为队长和编曲的他只能兼当半个制作人,平时乐队排练演出的时的现场音响效果都是由他负责的,监听混音和后期处理的任务只能他亲自来,乐队其他人都帮不上忙。除此之外每周还要驻唱,要去餐吧兼职,还要排练,傅错有好几次在地铁和公交上睡过了站。

月底时母带终于制作完成,傅错收到信息,第二天就可以拿到母带和样盘了,回完信息,他倒在床上,一闭眼就困得睡了过去。

晚上隋轻驰回来的时候他才醒过来,睁开眼,见外面天色都黑尽了:“几点了?”

隋轻驰换好鞋走进来,说:“困了就睡吧,不用管几点。”

傅错还是坐了起来,和隋轻驰说了明天就能拿到母带和样盘的事,隋轻驰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坐下,弯着背,像一只卸下力气的大猫,边喝水边盯着他看,像是没怎么听进去,等他说完话,才说:“你看起来好累。”

傅错看隋轻驰两只手托着那只马克杯放在大腿上,他的样子,包括他说话的声音,也都不太精神:“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不过值得。”

隋轻驰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你知道平常这样制作一张专辑成本是多少吗?没有个几十万是拿不下来的,因为你一个人扛下了作曲,编曲,监制,我们才能省这么钱,你能得到的比你付出的少太多太多了,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在意。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站起来道:“明天我去拿母带和样盘吧,你多睡会儿。”

傅错也没和他客气:“好啊,约的时间是十点半,蒋老师时间卡得特别紧,你记得别迟到。”

隋轻驰边脱下t恤边走进浴室:“放心吧。”

可能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傅错醒来时竟然都过十二点了,下午一点还要排练,他吃了碗泡面赶去排练地,还是迟到了半小时,从楼梯走到地下室,发现排练屋的大门敞着,ak正在里面发火:

“还排什么练啊?!乐队解散了算了!!”

傅错没搞懂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以为是因为自己迟到。背着吉他走进去,ak一见他进来就气鼓鼓地闭了嘴。

傅错看见地板上的鼓棒,什么也没说,弯腰捡起来,扔还给了ak:“对不起,来晚了。”

ak张嘴想说什么,谭思打断他,问傅错:“隋轻驰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去拿母带了,可能要晚点儿到。”

ak终于忍不住了,面红脖子粗地喊起来:“什么晚点儿到啊?!我看他是要一个人跑路了吧!”

傅错被ak一顿发泄吼得莫名其妙:“什么跑路,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ak受不了地道,“隋轻驰要签约别的公司了,就他一个人,人家合同都发给他了!”

“不可能。”傅错沉声道,皱眉问,“你听谁说的?”

“你不信是吧,今天早上我在kfc遇到m,他一上来就问我西风是不是要散伙了,我他妈跟你一样懵逼!就在上个礼拜,m亲眼看见隋轻驰带着一份合同去找loki,问签约的事!我他妈要说了一个字谎话罚我出门200码!碾成相片!”

傅错脑子里“嗡”的一声。

谭思看着这样的傅错有些看不下去了:“隋轻驰本人不在,光靠m的话也不能说明什么。”

ak火上浇油地道:“行,那打电话给隋轻驰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敢吗?!”

傅错二话没说拿出手机一键拨了隋轻驰的号码,手机铃声一直响,但无人接听。

ak看向两人,冷笑:“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连三个电话,隋轻驰都没有接,傅错等不下去了,ak和谭思的质疑现在都落在他身上,他挂断通话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谭思喊。

“我去找他过来。”

傅错给工作室的蒋老师打了电话,对方说隋轻驰已经走了,他又换乘地铁赶回公寓,隋轻驰取了母带和样盘后应该会直接回去,来排练前他还得带上吉他。

他不相信隋轻驰会瞒着自己和任何一家公司接触,更不相信他会抛下乐队,他可以打电话给m,给loki去证实ak的话,但他不会那么做,ak可以这么做,但他绝对不会越过隋轻驰去问任何第三者。

上了公寓二楼,傅错在走廊就听见了木吉他的声音,还没等他走到门前,拨弦的动静就停下了。隋轻驰似乎知道他回来了。

开了门,沙发上抱着木吉他的青年果然正抬头看着他,傅错都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太伤人了,可是他需要给ak谭思一个交代。

隋轻驰坐起来,放下木吉他,说:“母带和样盘我拿回来了。”

傅错心里没想着这事儿,他站门口斟酌了许久,开口道:“问你一件事。”

隋轻驰看着他的方向,眼光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说:“什么?”

“ak今天早上遇见m了,”傅错说,“他说你拿了一份合同去找loki。”

他说得很平静,拿捏着分寸,想看到隋轻驰听完后一脸懵逼的表情,想听他不屑一顾地反问“什么鬼”,甚至想要他冲自己发火,因为他竟然跑来质问他这么无稽的事!但隋轻驰的反应可怕地冷静,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看了他许久,而后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两份文件,低声说:“你先不要发火好吗?”

傅错在那一刻完全崩溃了。

其实在隋轻驰不说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柄抵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直到那时候他都没死心!

隋轻驰起身,走过来将其中一份合同递给他,说:“这是你的,签了字我们可以一起走。”

傅错低头盯着那份合同:“……什么意思?”

“寰艺那边会给我们安排更好的贝斯手和鼓手……”

他的话戛然而止,傅错拿起那份合同,看都没看一眼撕成了两半,扔在隋轻驰脚下。

隋轻驰低头看着一地碎纸,深吸一口气,蹲下来一张张捡起,傅错不忍卒视地看着他,起身时隋轻驰手里就拿着这些破烂,那简直不像隋轻驰,傅错在心里大吼着: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心呢?为了这些你就可以低头吗?!

隋轻驰对着手里的一纸垃圾,依然不舍得放下,喉咙滚了滚:“傅错,我也没有办法,公司只愿意签我一个人,我真的尽力了。”

傅错看着他,所以这份要他和他一起走的合同就是他为自己争取来的吗?他是该哭还是笑?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他心里像有一场地震,一场海啸,隋轻驰是这场天灾的始作俑者,他以一副那么无辜的样子把他的心掰开,撕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怪他。隋轻驰有做错什么吗?他不过是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耀眼的未来罢了,甚至还有想过带着他一起走。可是,为什么这么叫人绝望?!

以为自己是多么多么地了解他,结果一夜之间这个“他”面目全非,他甚至想把眼前的隋轻驰拆开看看,看他到底是哪里出了故障,一定是被什么病毒感染了,否则这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隋轻驰?!

比起被背叛的愤怒,终究只是失望吧,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朝夕相处,原来一颗真心所托非人。

这个隋轻驰也没有错,他只是不是自己幻想的那个人罢了。

“隋轻驰,你没有必要这样,”最后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他说,“我祝你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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